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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经以为他们可以幸福，就算他不爱她，也可以日久生情。
可这五年的时间，和赵司昀一直以来的态度告诉着慕茉雾，何为痴心妄想！
慕茉雾无力的靠着门柱，手中的面碗沉的她有些端不住。
想来若不是以皇权相压，让赵司昀每夜子时之前都必须回府，这五年她怕是连他个影子都见不到吧……
罢了，都是她心甘情愿。
更何况，今夜是最后一次了！
深吸一口气，敛起所有的情绪，慕茉雾撑着身子进了小厨房。
端着热气腾腾的汤面回到正房之时，最后一炷香眼看着就要燃至尽头。
“面好了，过来用些吧。”
慕茉雾上前将散落的床幔揽起，看着床榻上紧闭双眼的男人说道。
回答她的只有绵长的呼吸。
烛火掩映下，赵司昀冷峻的面容透着些许的柔和。
五年，也只有在他入睡之后，慕茉雾才能感受到他的温柔。
这也是她坚持了五年不愿放弃的原因。
他的温柔，像是溺人的沼泽，即使明知前无生路，也让她甘愿沉沦。
抿了抿唇，她伸手轻推欲将人叫醒，可这指尖不过刚触及他的手臂，便被人一把扫开。
“滚开！”
冷厉的两个字，刺的慕茉雾眼婕一颤。
可更令她心中抽痛的，是赵司昀眼中丝毫不加掩饰的憎恶与厌弃。
“……司昀，我只是……叫你吃些热汤面，外面下着雨，小心受凉。”
慕茉雾压着鼻间的酸意，声色沙哑，一双皓目中满是沉的出水的柔情。
可她这幅模样在赵司昀眼中看来，却是虚伪至极。
他坐起身，甩开她的手，目光掠过泛着热气的面碗，语气讥诮。
“五年，你可曾见我吃过你做的任何一样东西？！”
慕茉雾身子发颤，仰目望着冷眼睥睨她的男人。
这个男人啊，总是对旁人千般万般的好。可对她这个妻子，却是连半分温情都不稀得给！
四目相对，一双寒凉，一双柔情。
慕茉雾听到自己卑微又似乞求的声音响起。
“……司昀，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儿么？”
第2章 洞房花烛
沉默萦绕在两人之间。
良久，赵司昀冷笑了声，目光薄凉。
“你凭什么——要我对你好？”
这一声反问令慕茉雾霎时语噎。
他问她凭什么？
无尽的苍凉涌上心间，她甚至有些想笑。
凭我爱你，无怨无悔爱了五年！
那一声呼喊压抑在慕茉雾的喉间，如何都说不出口。
赵司昀讥讽的眼神还笼罩在身上，如牛毛细针，刺进血肉。
“从五年前，你用那道圣旨强逼我娶你时，就注定了这个结局！慕茉雾，这是你自己做下的孽，怪得了谁？！”
慕茉雾怔愣的看着眼前面色冷漠的男子。
她这五年的深爱，她梦寐以求的婚姻，对于赵司昀来说，原来是她做下的孽！
那一瞬间，所有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慕茉雾慢腾腾的站起身，膝盖处载着酸麻的痛楚：“是啊，我做下的孽。”
她闷声苦笑了下，鼻间涌上抹酸意。
“所以这五年间，你不曾对我有过一点点动心，是么？”
赵司昀似乎是不愿意回答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冷睨着眼看着她。
“所以，你娶我为妻，五年里每日都回来，一切的一切，其实都是因为我郡主的身份，为着那一道圣旨？！”
慕茉雾明知道答案，却仍问着。
她想从赵司昀口中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一个足以让她死心，让她放弃这五年间所有的答案！
“是！”
赵司昀站起身，垂眸讥声道：“慕茉雾，在你五年前以一道圣旨，用我父母的命威胁我娶你时，我和你之间，就断绝了所有可能！”
他眼中的憎恶深切，压的慕茉雾喘不过气。
是啊，违逆圣旨，株连九族！
可她当时怎会想那么多？
她只是想要嫁给他，仅此而已！
有人说，痛到极致，便感受不到痛了。
慕茉雾犹如掉落了数九寒天的冰窟，冻的她四肢僵硬，痛到麻木。
“是啊，我们之间……早就没有可能了。”
慕茉雾自嘲的笑了笑，一张透白的面容不见血色，唯有一点朱唇，映着血红。
她的眼眸依旧凝在赵司昀身上，带着苦痛，又装载着不舍。
赵司昀瞧着，心中慕名咯噔了一下。
她……怎么了？
五年，慕茉雾在府内的存在感极低，他也从未在意过。
可是今日，眼前这般的女子给他一种怪异之感。
好像是她，却好像又不是她……
一瞬间的出神很快便回归了平静。
赵司昀心中的起伏遮掩的完美，外表看上去波澜不惊。
“赵司昀，你欠我一场洞房花烛……”
第3章 有何资格说爱
“赵司昀，我爱你。”慕茉雾喃声说道。
五年间不曾出口的真心，如今却像是倒豆子般一句一句的重复着。
赵司昀听在耳中，只觉可笑又讽刺。
“慕茉雾，你有何资格说爱？！”
唇间溢着丝丝血腥气，慕茉雾咬破了唇，面色悲哀凄怆。
天下人都可说她没资格，唯独他不行。
她的手附上赵司昀的眉眼，似是想要挡住那其中的冷冽。
“我没资格，那你来说如何？”
“赵司昀，说爱我！”
只要一句话，哪怕我明知是假！
慕茉雾眸中满是复杂，唯一清晰可辨的，就是对赵司昀的深沉爱意。
“嗤——！”
赵司昀拉下她的手，笑容讥讽。
“听清了，我，不爱你！”
——！
红帐良宵，博得一场彻骨凉。
慕茉雾苍凉一笑，一滴泪划过眼角。
眼前的男人于她就像是一团火，初觉温暖。
拼命靠近后才发觉，原来火的心是冷的，如何都捂不热！
“……你对我，当真是没有半分温情。”
慕茉雾眼中充斥着无尽的苦涩与凄凉。
柱香燃尽，赵司昀一把甩开慕茉雾，披着外衫，声色寒凉。
“别想耍什么心计，不然，就不要怪我了！”
“……放心，不会的！”
她说这话时，眼中蒙着的尽是灰暗与自嘲，看的赵司昀心口一滞。
可不过一息，他便沉静了下来。
慕茉雾如何，他不关心，也无所谓。
“最好牢牢记住你今日的话！”赵司昀拂袖而去。
榻上，慕茉雾凝视着他离开的身影，不久后等来的，是一碗汤药。
碗上的热气熏得她眼眶微热。
良久，热气散尽，慕茉雾接过贴身丫鬟絮儿手中的汤药一口闷下。
苦辣感充斥唇齿，冲的她气血翻涌，一口血喷了出来！
絮儿吓的忙扑上前扶住慕茉雾：“郡主，您何苦瞒着自己的病，若是城主知道，就算他……他不喜欢您，也会对您好些不是？！”
慕茉雾擦着嘴角的血迹，眼前越发的模糊起来。
是啊，她为什么要瞒着呢？
慕茉雾自问着，轻笑了声，眼中一片荒寂。
“五年前我一念之差，用圣旨逼他娶我，他厌了我五年。如今我不愿让他觉得我是故技重施，死后也被厌恶！”
絮儿见郡主如今这幅残破的身体，眼泪忍不住掉落。
她跟着郡主从宫中来到这荒凉的襄阳城，五年来郡主为赵司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中。
试问，这世间有几个王宫贵女能做到五年苦等不爱自己夫君？尽心侍奉公婆？！
想罢，絮儿跪在地上，对着慕茉雾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郡主，奴婢跟在您身边多年，承蒙您爱护，如今，就让奴婢也为您做些事吧。”
“你要做什么？！”
絮儿没有回答，起身消失在门口。
想到五年前赵司昀接到圣旨时的可怕模样，慕茉雾心中翻涌着不安，忙出声大喊。
“絮儿，回来——！”
第4章 余生再无我
人和死亡离得有多远？
远则天涯，近若咫尺。
慕茉雾拖着孱弱身子来到城主衙门时，刀刃正穿过絮儿的身体，带出一片血色。
力气刹那间抽离，她奔上前将血流如注的絮儿抱在了怀里。
“咳——！”
鲜血从絮儿口中涌出，她紧攥着慕茉雾的手，极其用力。
“郡主，絮儿没用，没能见……到他！”
“你别说了，我一定能救你的！”
慕茉雾捂着絮儿身上的伤口，好像这样血便不会再往外涌了般。
“郡主！絮儿……今后没法再陪着您了，离开吧……离开这个囚了你五年的……牢笼！”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连带着她眼中的希冀都蒙上了暗色。
“絮儿！絮儿……你醒醒，你醒醒啊！”
慕茉雾声声嘶喊着，可怀中之人悄无声息，再不能回应她。
絮儿——死了！
城主府。
又是子时前半柱香，赵司昀推开了正房的门，房内一片漆黑。
“你又在搞什么鬼？！”
“赵司昀，絮儿死了。”
这是慕茉雾的第一句话。
“她只是个小丫鬟，就算触怒了你，处罚一下即可，为何非要了她的命？！”
这是她今晚的第二句话。
“还是说你就这么厌恶我，连我身边人的性命都不能留？！”
接连三问，赵司昀的脸色难看至极。
“既知道我厌你，还让你的人来我面前撒野，慕茉雾，你觉得这件事该怪谁？！”
夜色下，赵司昀的面容半明半暗，原就冷硬的神情更是添了几分不近人情。
慕茉雾像是被戳到了痛处，霎时沉默。
“……赵司昀，你走吧。”
闻言，男人眼底闪过抹震愕，似是没能反应过来。
慕茉雾看向几乎燃尽的香，低声道：“从今往后，你不用夜夜回来了。”
“你又要耍什么把戏？！”
“没什么，作为条件，你明日子卯时过来一趟，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赵司昀眯了眯眼，冷哼了声：“用晚上换白日，你当真会算计！”
“只要明日，往后你回不回来，我都不会过问。”
慕茉雾压着心间因为赵司昀的话掀起的刺痛，哑声说着。
赵司昀不相信慕茉雾会如此好心，可黑夜暗暗，他根本瞧不清她的神情。
“……希望你说话算话！”
赵司昀没有半分犹豫的转身离去。
慕茉雾从漆黑的角落缓缓走出。
静立良久，她将攥出了皱痕的和离书放在了桌上，絮儿的牌位压在上面。
随即抬步离去，再未回头。
赵司昀，这场折磨着你我的婚事，结束了……
襄阳城外有一处红枫林，如今这时节，正是火红之时。
那处，也是慕茉雾初见赵司昀的地方。
从哪里开始，便从哪里结束。
慕茉雾坐靠在树旁，心口处插着支发钗，尽数没入，鲜血慢慢染红了她的纯白裙衫。
瞳孔渐渐涣散，朦胧中，她恍若瞧见了赵司昀的身影缓缓而来。
“你啊……总觉得是我用一道圣旨囚了你，可我又何尝不是困在对你的爱意中，不得解脱？”
她说了没两句话，呛的不住重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