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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别觉得委屈，早点儿跟顾总说清楚，趁着他还有新鲜感，万一拼个一儿半女，你这一辈子就有靠了。”丁老板如同颁布圣旨般，向她宣布了一个好消息：“顾先生对你很满意，愿意包下你。”
语婉凝听到这话，几乎愣住了。
“顾……顾先生要包下我？”
她说完，扯了扯唇角，只觉得这话特别好笑。

前世，她和顾栖言纠缠了一辈子，最后也没能得到顾栖言的感情。而现在重来一世，她不过是顶着一张与前世有些相似的脸，他竟然要包养她。

这算什么？
前世的磋磨还不够，还想再来一次吗？
“我……我不想去。”她轻声说。
她的话，让丁老板勃然色变。
他冷哼一声：“不想去？通天的路都给你铺好了，你竟然说不想去？你知不知道别的流莺都多羡慕你，长了一张好脸，刚刚进来陪酒，就能攀到这样的大金主！”
语婉凝没说话，忽然感受到了一种深切的无可奈何。
人生处处是无奈，原来重生一世，所谓的自由也还是这么艰难。
“我告诉你，你爸还欠着我一千万赌债！就是把你跟你爹都拉去卖器官，都卖不了这么多钱！”丁老板如同个老鸨般，给她分析着利弊：“相反，你跟着顾先生，最多一年，肯定能搞到这个数，说不定不仅能还清债务，还能给你把下半辈子的本钱都捞上，有什么不好的？”
语婉凝沉默许久，意识到，其实摆在她目前的路只有两条。
第一条，被顾栖言包养，成为自己的替身。
第二条，被愤怒的丁老板送进红窝，去迎接不知从何处来的男人。
她唇角带着苦笑，几乎难以相信，这就是她接下来要面对的人生。
“我能不能选第三条路？”语婉凝语气中带着无奈：“你给我三年时间，我一定靠自己还你一千万。”
当年，她能将MC做得风生水起，如今她白手起家，也不缺乏重头再来的勇气。
“就凭你？”丁老板嗤笑一声：“你算个什么东西？吹牛逼也不打个草稿，一个念完高中就出来混社会的小太妹，还张口靠自己还一千万，你现在拿出一千都够呛！”
挣扎了一个上午，语婉凝发现，她着实对目前的情况毫无办法。
下午三点，一台加长宾利车停在了夜色阑珊门口。
被丁老板送上车，看着窗外飞快倒流的景象，她感觉自己的人生，简直比最狗血的小说还要狗血。
车子停在了幸福里门口，她看着那别墅外的门牌，情不自禁的伸手触碰了一下。
顾机帮她按了密码，让她进了屋子。
屋子里的傅设，几乎与她走的时候，没有多大的区别。客厅里哪盏奢华的水晶灯，被打理的一尘不染，在白日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她情不自禁的走到多宝阁旁，拿起了一颗小小的多肉植物。那是她走的那年，亲手种下的。原来只是小小的一颗，如今已经长大了很多。
似乎只有这些有生命的东西，才能记载着，时间已经翩然过往了整整3年。
“放下。”顾栖言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下一秒，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她手里的小盆栽夺了过去，放回了原位。
他的声音格外冷漠，叮嘱她：“这个屋子里的每一件东西，都要保持原样，你什么都不准动，明白了吗？”

第十九章
语婉凝转过头，看向顾栖言。
这一眼，让她心头一惊。
昨天晚上，他一直被笼罩在光怪傅离的灯光下，又或是喝醉了，她并没有仔细的分辨出他身上的改变。
而此时，清醒的顾栖言站在她面前，她轻而易举的察觉出了他身上的变化。
原本意气风发、骄傲张扬的男人，气质中似乎增添了许多的落寞与阴郁，像是负伤的野兽，颓靡不堪，却不肯低头。
她看着顾栖言将那小植被放回桌上，转身坐在了沙发上。
沙发是当年她买的米白色沙发，款式有些旧了，保养得却很好，仍是一尘不染的模样。
“你过来。”他冲她勾了勾手指头。
语婉凝走了过去，坐在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这是她当年最喜欢的位置。
无数次，她坐在这里，等着顾栖言深夜回家。
顾栖言看着她，神色复杂，像是透过她在看什么人。
半晌，他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我的意思，丁振应该也跟你说过了。”他双手叠成塔状，自然的放在膝盖上，姿态防御且保守：“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三年时间，我给你一千万，再加一套房子。”
语婉凝被他那理所当然的态度激怒了。
她只觉得眼前的景象，简直荒谬可笑。
她没想到，酒醒后的顾栖言，竟然真的会开出这样的条件。
她坚持要结婚这件事，确实拖延了他五年的时光，可她也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如今，顾栖言竟然提出要包养她，起因也不过是她有一张，与前世的自己格外相似的脸。
这算什么？前世的惩罚还不够，还要再对着同一张脸，再来一次吗？
“顾先生，我能问问，这是为什么吗？”语婉凝到底没能忍住心头的那股愤愤不平：“据我所知，您与您的前任妻子，感情并不好。”
“闭嘴！”顾栖言如同被激怒的野兽，猛的站了起来。
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怒目圆睁，一向冷静自持的姿态已经完全消失，额头上青筋都在跳动：“谁让你提起她的！”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如果不是因为你这张脸，你以为我对你会有半分兴趣？”
而此时正值九月，阳光明媚，灿烂的光芒从宽大的落地窗洒进室内，却驱不走他身上的那层阴郁与冷漠。
语婉凝被他捏得生疼，好不容易从他手里脱身。
看着顾栖言怒不可遏的模样，她终于意识到，顾栖言为什么会提出要包养她。
大概还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
即便他并不爱她，可她毕竟也算是他的前妻。
丁老板一定与他说了，她目前的身世。让她顶着‘语婉凝’的脸，去服侍这个圈子里的别的男人，他就是再心大，也做不出这种事来。
她想通了这一层关节，心头那一点儿难以言喻的情绪也消失不见了。
缩在沙发一角，她仰着脸看着他：“顾先生，我的身世丁老板应该跟你也说过。不过……我并不是那种愿意出卖身体来换取金钱的人。你大可放心，我不会用这种办法赚钱……”
她的话还没说完，被顾栖言打断了。
他发出一声冷笑：“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对你个人的品格没有丝毫的兴趣，也不想了解你所谓的家世。我是个生意人，一分钱一分货。不过我要提醒你，我的条件，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语婉凝咬了咬唇，心头猛然生出一股不甘。
不甘被命运这般摆弄，不甘重来一世还是要重蹈覆辙。
“如果我偏要拒绝呢？”她问。

第二十章
语婉凝被从别墅里送走了。
离开前，顾栖言并未阻拦她，只是声音凉薄的对她说：“你会回来找我的。”
他似乎拿准了，她一定会为了钱出卖身体，如同在她脸上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语婉凝离开沁绝园别墅，忽然有种茫然感。
天大地大，可以她如今的这个身份，她甚至不知道该去哪里。
坐在路边的长凳上，语婉凝划开手机，先查了一下手机上能看到的各种账户。手机已经设置了拒接所有来电，收件箱里全都是各种催款短信。
她这才意识到，除了语丽音父亲欠下的赌债，身体的原主大概也欠下了不少钱。
没有家世、没有学历、欠一大笔债，八成连征信都花了的人，要怎么在这个世界上生存？
或许顾栖言在提出包养之前，已经完全得知了这一切，所以才会那么的斩钉截铁。
语婉凝正想着该如何逆天改命，就在这时忽然从马路上开过来一台黑色的面包车。
一股浓浓的不安从她心头窜起来，她刚站起身准备跑，就被人车上下来的黑衣男人一把拉住，强行塞进车里。
她被蒙着眼睛，几乎是捆回了夜色阑珊。
眼罩被揭开，是一个十分空旷的房间，丁老板坐在单人椅上，嘴边叼着根烟，气势汹汹的模样，脚边还跪着个一摊烂泥般的男人。
那男人一见她，就涕泗横流的开始哭：“丽音！丽音啊！你怎么能不听丁老板的话呢！你是想害死我这个当爹的是不是？”
语婉凝这才意识到，这是原身的赌鬼父亲。
正是因为他是个烂赌鬼，欠了整整一千万，所以语婉凝才会被这些黑社会的缠上，让她卖身还债。
丁老板慢慢走到她眼前，忽然抬起手，狠狠一耳光扇过来。
语婉凝几乎被吓呆了。
那耳光带来一道疾风，像是要狠狠扇在她脸上，最终却转了向，在她耳边停下了。
丁老板阴涔涔的看着她：“你要感激你这张脸，要是打破了，可坏了行市。”
说着，他放下了手，忽然狠狠一耳光扇在了她父亲脸上。
那男人面上瞬间就红肿了一大片，嘴都被打破了，咳嗽几声，吐出一颗牙来。
男人趴在地上，呜呜的哭，骂着语婉凝：“没良心的东西……我养你到这么大，你还来害我……”
一瞬间，语婉凝只觉得毛骨悚然。
丁老板是认真的！
即便她拒绝了顾栖言的包养，面对的也绝不会是什么美丽新世界。
丁振真的会把她送进那种地方，哪怕她宁死不从，这一辈子恐怕都还不上那所谓的一千万。
人生的漩涡，一旦落下去，就很难找到坦途了。
“我……我知道错了。”语婉凝咽了口口水。
“知道错了？”丁老板冷笑一声，忽然一把将她扔在沙发上。
他慢条斯理的脱下外套：“我看你是没被教训过，所以还端着姿态呢！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顾先生那样的贵客，能看上你，是你祖坟冒烟三生有幸！”
语婉凝心中警铃大作，丁老板的疯狂姿态，让她为了自保已经顾不得所谓的自尊。
“顾先生给我留了电话，让我考虑好了，打电话给他！”她咬着牙，报出了那串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丁振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他的电话吗？这根本就不是他的号码！”
“这是他的私人电话！”语婉凝生怕他真的对她做出什么事来，在自身安危面前，所谓的面子似乎也已经放得下了：“不信，你把电话打过去试试。”

第二十一章
丁振将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开始响，嘟嘟嘟的声音，一声一声，像是催命般。
她莫名的想到了前世，在顾长沐的车后座，她希望在人生的最后时刻，听一听他的声音。
那次，他将电话挂断了，如同挂断了她生命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与牵挂。
此时，情形仿佛重演。
电话响了许久，最终被接起。
“谁？”顾栖言冷清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丁振不敢置信的的看了语婉凝一眼。
他跟这些顶级豪门的公子哥儿们打过不少交道，自然知道这些大多没什么好耐心。
对一个女人，在被拒绝之后，竟然还能给出私人电话，让对方再考虑考虑，这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
丁振咽了口口水：“顾先生，是我，小丁。刚刚我跟婉凝好好聊了聊，她已经考虑好了。您看，我现在送她过去，怎么样？”
“无论你从哪里知道这个号码，以后都不要再打，别让我说下一次。”顾栖言警告了一声。
“一定一定。”丁振并没有对此有异议。
他以为顾栖言的意思，是不准他打，只准语丽音打这个号码。
“把人送过来吧。”
顾栖言冷冷说完，撂了电话。
语婉凝松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至少她能从现在的困境中脱身了。
当天下午，语婉凝又被送到了沁绝园别墅。
时间不过隔了三小时，她又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
顾栖言已经不在这里了，只有一台加长的宾利车等着，将她带到了海边的一家露天餐厅。
这餐厅规模颇大，此时却一个人都没有，只在沙滩边布了一条长桌。
顾栖言坐在长桌一旁，似乎正在等着她。
语婉凝看着那片海，看着长桌一侧的人，心头充满了抗拒。
这是她救过顾栖言的那片海，虽然直到她死，他也不知道，当初是她救了他。
而这家餐厅，是当年他们结婚一周年的时候，她订的餐厅。
那天，她在这片海旁等了整整一夜，可他一直没有来。
语婉凝慢慢走过去，坐在他对面，心里想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顾栖言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不要说话，你就安静的吃。”
语婉凝折腾了两天，唯一吃的东西就是今天早上那份蛋糕，此时看到桌上的精致餐品，早就食指大动。
她动作飞快，却并不粗鲁，先吃了几口沙拉当餐前，然后开始切牛排。
“动作慢一点。”顾栖言对她说。
语婉凝咬了咬后槽牙，觉得他十分烦人。
可如今的她，实在是没有任何和顾栖言对抗的底气，只能放满的速度，以一种十分优雅的姿态进餐。
顾栖言没有动任何食材，只是看着她静静的吃。
他神色中带着些怀念。
如果当初他早知道真相，能够早一些回应她，是不是如今与他坐在海滩旁共进晚餐的人，就会是他心中所爱的那个人呢？
顾栖言忽然觉得心头一片茫然，心头空荡荡的，像是漏了一个大洞。海风一吹，呼啦啦的疼。
这天晚上，语婉凝大快朵颐，而顾栖言除了喝酒，没吃任何东西。
晚餐之后，语婉凝跟在他身后，非常自觉的上了车。
顾栖言将她带到了沁绝园，语婉凝进了屋子。明明就是她的房子，可她如今待在这里，却十分局促，坐立不安。
“你……坐到沙发上，看那本书。”顾栖言指了指沙发。
语婉凝坐过去，拿起了一本德文的推理小说，心头涌上一阵复杂的滋味。
这是她前世，还没看完的那本书。
“看不懂也没关系，过十分钟翻一页就行了。”他语气冰凉，像在设定一个机器的运行程序。
语婉凝意识到，他是在指挥眼前的语丽音，模仿语婉凝。
她心里觉得十分荒谬。
曾经，她活生生站在他眼前的时候，他不屑于多看一眼。如今她都已经死得透透的，埋进海城公墓估计骨头都烂了……
他反而找个冒牌货来模仿她。

第二十二章
这天晚上，语婉凝回到沁绝园，坐在卧室床头，只觉得恍然隔世。
睡前，她的手机时不时在响。
她看见屏幕上显示的那个‘爸’字，意识到这是原身的赌鬼父亲。
语婉凝的第一反应，是将电话挂断。这样的烂赌鬼，欠债之后卖女儿，被人家如何对待都不为过，她根本不会有丝毫的同情心。
可她转念一想，如果此刻是真正的语丽音在这里，难道会不管她的亲生父亲吗？
她已经占据了语丽音的身体，多少也要承担起原身该有的责任。
犹豫再三，她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嘶哑难听，开口就是：“乖女儿，快给爸爸打点钱，饭都没得吃了，烟也抽不起，医药费还没付……”
语婉凝只觉得离谱极了。
前世，她的父母对她便十分苛待，一直偏心语珍珍。可她着实没见过，这般没皮没脸的人。
将女儿送出去卖了，竟然还想要女儿的卖身钱。
语婉凝一言不发，将电话挂了，关机，睡了个踏实觉。
次日，顾栖言的秘书冯灿上门了。
她认识冯灿，在顾栖言身边呆了至少十年，非常的精明能干。
冯灿见到她的时候，明显吃了一惊，好在并没有失态。
“语小姐，可以这么称呼你吗？”冯灿坐在沙发上，拿出了一份协议：“顾先生让我过来，跟你签订这份……合约，你可以先看一下内容，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问我。”
经过了这几天光怪傅离的一切，语婉凝已经彻底接受了，自己的人生大变样这个事实。
许多年前，她给过顾栖言一份结婚协议，里面细致的规定了他作为一个丈夫，需要做到的一切，包括每天要回家。
而如今，顾栖言还给了她一份协议，一份包养协议。
语婉凝扯了扯唇角，觉得人生简直是荒唐得可笑。
顾栖言出手还算大方，甚至比先前开的价更高，承诺每年给她五百万，再送她一处房产。
语婉凝抬头看了眼顶上的吊灯。
这盏吊灯，是她当年结婚的时候，从香港花了几百万买来的。对当时的她而言，也不过就是买个物件。
而如今，这个物件的价钱，竟然值得包养她一年。
“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先签字吧。”冯灿拧开钢笔，递给她。
语婉凝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觉得屈辱极了。
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她如今也没有别的选择。总不能真的被丁振，送去见不得人的地方吧？
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当天下午，冯灿就将五百万打到了她的卡里。
语婉凝先给赌鬼父亲打了十万块钱，然后打开了电脑，通过手机号码的欠款短信，将所有催款信息一一列出来。
花了两个小时，她基本弄清楚了语丽音欠的款项，一共是一百一十多万。而这些钱里，她自己消费得其实非常少，大部分都是借钱给她爸还赌债，然后利滚利，慢慢的变得再也还不起。
语婉凝对照着账单，一项一项的还钱。
她没有意识到，此刻她认真的模样，像极了前世。
顾栖言站在书房门口，看着她皱眉敲键盘的模样，有一瞬间的晃神。
她的是神态、姿势，跟他心头的那个人，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可下一秒，他就清醒过来。
语婉凝已经死了，而眼前的女人，不过是他花钱换来的替身！
他心里涌动着一股怒气，站在书房门口，冷声道：“我不是对你说过，这个屋子里，你什么都不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