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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慕雪以为陆景元将自己认作了宫女，因此放下心来，张了张嘴，却说不了话。
陆景元对声音等一切感官都十分敏感，江慕雪怕一开口自己就暴露了，因此只能用力跪了下来，让陆景元听清楚她的膝盖磕在青瓦上的声音。
江慕雪心绪杂乱着，她没有办法面对陆景元，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做。
却听陆景元嗤笑了一声，“没想到在这皇宫之中，除了我这个瞎眼王爷，还有一个哑巴宫女，我们真是同病相怜呢，只不过你为何一人在此处？”
陆景元说着，他看着江慕雪十分无措的跪在雪地上，膝盖就这么磕在结了冰的青瓦上，心竟抽了一下，隐隐作痛，抬了抬手，让江慕雪起来。
江慕雪却是像与他作对，连连摇头，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能看得到，只是十分恐慌，身子止不住的抖。
这让陆景元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江慕雪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惧怕自己了？
“难不成在你眼里，本王像是会吃人的怪物吗？”
江慕雪发出了呜呜的声音，用声调来告诉陆景元，她并非如此想。
虽然她心中确实如此认为。
陆景元看着她这样惊慌的样子，却觉得心凉。
只能假装听到声音是从他底下发出来的，对她说：“你还是站起来吧，要是让皇兄知道，本王无故责罚宫女，可是要责怪本王的。”
江慕雪这才无助地站起身，又听陆景元继续说道：“你陪本王走一段，本王就饶恕你的无礼，你觉得如何？”
江慕雪还能觉得如何？
她只想赶紧逃离此处，可是这样又会让陆景元警觉，只好答应。
她将手抬起，让陆景元的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江慕雪稳当当地扶着陆景元，生怕出现一点错误。
她从未这样伺候过陆景元，成婚三年来，陆景元根本不让自己如此碰他。
所以这样的接触两人皆是第一次。
她在行走时只能微微扯着陆景元的衣袖，让他走对方向，不能出声提醒。
待行至一个积雪的红木亭外，陆景元说他累了，要坐下来。
江慕雪又赶紧将他扶到位置上，心中却不住疑惑。
这天寒地冻的，除了自己想着不去面对皇宫里的人，陆景元怎么会在外边吹着冷风？
而陆景元却想就是他与江慕雪呆的久，就便会让别人发现他们在一处。
这样他的皇兄就会知道自己知道了江慕雪还活着，因此便让江慕雪走了。
“本王想要在此静思，你就先离开吧。”
不知道如何回应的江慕雪只好又跪在地上，表示自己已经知晓。
之后连忙起身逃去，连回头看陆景元一眼都没有。
而陆景元看着江慕雪的背影，眸色黯淡，心想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到那时，你便不再是一个哑巴宫女，而是我摄政王的妻子。
现在看来，江慕雪并非是自愿留在此处，而是被他的皇兄给带了进来，并求在于此。
他的好皇兄这么做，无非是对江慕雪有情意，不惜一切要夺走他弟弟的妻子。
看来自己在暗地中被夺走的，还不止江慕雪一人，这笔账他要一一讨回才行啊。

第23章 人已不复当年

不多时，那个太监又回来了，见了在亭中的他哎呦不住的上前。
“王爷，你怎么一人呆在此处？天气这么冷冻着您可怎么办？”
“别说废话，皇兄呢？”
陆景元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刚刚复杂的心思荡然无存。
太监立刻说，“皇上已回了隆鑫殿，如今正候着王爷您。”
太监原本想扶着陆景元走，陆景元却十分厌恶地甩开了他，让太监十分无措。
“王爷，奴才不扶着您，您怎么过去啊？”
……
来到隆鑫殿，陆棠已经在批奏折了，抬眼见他来了，也不忌讳。
随手指了一处地方，让他坐下。
发觉他看不到，又低头无声一笑，让太监扶他走了过去。
但陆景元却将这样的情形清清楚楚地看在了眼中。
陆棠眸中那一丝划过的嘲讽，他也没有落下。
原来温柔相待的皇兄，对他亦是如此，打心底里看不上他这个瞎了眼的兄弟。
陆棠等陆景元坐好后，才开口问他：“这天寒地冻的，是不是眼睛又开始疼痛了，太医给你的药还是不见好吗？”
陆棠嘴边勾着一抹笑，让陆景元不自觉地攥紧的拳头，又很快放开，他面上轻笑。
“那倒没有，这些吃干饭的，看来还是要将他们拖出去斩了才行，换一批新的给皇兄使用，否则连我这眼疾都治不了，又如何能为皇兄和母后治病。”
陆棠也不管陆景元看不看得到，摇头道。
“为着一双眼睛，倒不必如此，慢慢来就是了，往后朕会送更多的珍贵药材送到你府中。”
“那便多谢皇兄铱驊了。”
陆景元心中冷笑，他的这双眼睛，在陆棠眼里，原是不值的。
两人短暂的对话，让陆景元更加确定自己的眼睛，果然有陆棠从中作梗。
可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他征战沙场，守护国家，为何皇帝要如此对自己，甚至还用卑鄙的手段，将自己的妻子隐姓埋名地留在了皇宫之中。
自从江慕雪的葬礼过后，朝堂上便有了他是个不祥之人的谣言，想必在这后边，也少不得陆棠的推波助澜。
在思虑间，陆景元不知觉地看向陆棠。
他注意到，陆棠的手腕上带着一串红豆手钏。
这正是江慕雪所说的，四年前，她赠与陆棠的那串红豆手钏。
陆景元心中冷笑，没想到陆棠竟对此物如此怜爱，竟然过了多年还戴在手上，看来他对自己的妻子还真是用情至深。
既是如此，当初为何又用着他的名字，又将江慕雪赐婚给自己？
陆景元如今眼倒是不盲了，却对周围的一切感到了迷茫，自己所处的这座熟悉的皇宫，也开始变得陌生起来。
他轻笑道：“臣弟最近吃了南国上供之物，觉得这红豆真是个好东西，不知宫中可否有红豆之类的东西叫，叫臣弟带回去好好的享用一番。”
陆棠听闻此言，便立刻收起了手腕，藏在袖子之中，然后带着一丝疑虑看向他的眼睛，“摄政王如何就突然提起了此事？”

第24章 虚情

陆景元笑笑：“只不过是无意间想起罢了，毕竟臣弟的王妃便是南国之人，她活着的时候，臣弟平日里也吃了不少她做的东西，如今她死了，臣弟倒是怀念起来。”
陆棠故作叹息，仿佛在真心地宽慰他。
“王妃的死，想必让你觉得十分难过，只不过朕不是喜好南国之物的人，因此没有摄政王想要的东西了，之后再有上供就直接送到你府中便是。”
“这样啊，那倒是可惜了。”陆景元假意无所谓道。
他移开了眼睛，又假装无意地看向陆棠，发现陆棠一直勾勾地盯着他。
两人就这么各怀心思地望着，陆棠突然笑了起来。
“现在朕才发现摄政王的眼睛似乎有了些光亮啊，是否眼睛好了呀？”
陆景元轻笑一声：“皇上就别拿臣弟取笑了，宫中御医治了四年都看不见，怎么现在说眼睛亮了些便是好了呢？只不过是鱼吃的多，养养眼睛的光亮罢了，并没有什么用处。”
陆棠顺着他的这话表示痛心。
“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等会儿你回府我便让人打包一些东西给你。”
“那便多谢皇上了。”
陆景元心中毫无波澜，甚至还想将满腹的讥讽笑出声来。
两人便就此无话可谈，就算想继续假装兄弟情深，也没有了话头。
陆景元不再久留，便向陆棠道别离去。
待陆景元走后，陆棠沉下了脸，身边的太监立刻担忧起来：“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派人去查查摄政王最近与什么人来往，特别是他的眼睛究竟有没有好。”
太监似乎明白了陆棠心中所想，立刻回道：“是，皇上放心。”
待太监走后，隆鑫殿就只剩下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