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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时砚看着她不说话。
丁敏擦了擦眼角，自顾自的说道：“峰哥哥，我一直没想过有一天会用对你的救命之恩做什么，这次，我想用它换我两个兄长的命，可以吗？”
贺时砚看着她，神色冰冷，缓缓开口：“当初救我的人，真的是你吗？”


第27章

丁敏一怔，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峰哥哥，我怎么会拿这种事情骗你？当初我耗尽心力……”
说着，她有些说不下去了，眼泪顺着脸庞滑落，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
可贺时砚脸上半分波动都没有，甚至连眼神也淡漠到了极点，好像她嘴里说的并不关乎自己什么事一般。
丁敏此刻心里又急又气，但更多却是委屈和难过，她咬了咬牙，闭上了眼：“峰哥哥，既然你不信我，我也无话可说了。”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以贺时砚的救命恩人自居，久而久之竟自己也信以为真了。
贺时砚垂着眼，瞥了一眼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然后他伸出手，将腰间的香囊扯了下来，随手丢在丁敏面前：“这东西还给你。”
丁敏看着被丢弃的香囊，心里涌起一种绝望，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再也不会相信自己了。
可是为何？贺时砚并非那么冷漠的人，一份救命之恩，他可以为了她对抗长公主，这么多年钟情于她一人，为什么一瞬间什么都变了？
丁敏心中惶然不已，眼看着贺时砚转身离去，她猛然扣住牢房的门：“峰哥哥，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天牢里传来凄厉的叫喊并没有留住贺时砚的脚步，他径直朝皇宫而去。
进宫之后，贺时砚脚步比往常都快，他心里还回荡着北疆首领那句话——苏幼舒还活着！
不出片刻，他便站在了叶明稷面前，贺时砚听见他说：“事情办的不错，既然抓到了人，未免多生事端，择日问斩吧。”
贺时砚跪下：“陛下，臣有事启奏。”依譁
叶明稷眼下泛着些许青色，打起精神道：“你说。”
贺时砚直接道：“臣逮捕呼明浩之时，他说，长公主未死，而下落，只有他一人知晓。”
叶明稷惊的直接打翻了手边的茶盏，他猛然站起身来，只觉得脑海中传来一阵晕眩：“你说的，是真的？”
“臣想请陛下暂且留下他的命，至于真相如何，臣自会逼他吐露出来。”
想到事关苏幼舒，贺时砚闪过一丝狠厉，无论如何，他都会耐心的让呼明浩说出那个人的下落！
叶明稷眼里盛满喜色，他揉了揉眉心：“这件事全权由你负责，小宁子，拟旨昭告天下，若有发现长公主行踪的人，赏金千两。”
宁公公自然应下，但随即说道：“陛下，您该歇息了。”
他看的出，陛下此刻欣喜莫名，眼神中却因为连日发生的事情，显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贺时砚也适时开口：“还请陛下保重龙体。”
叶明稷离开后，贺时砚也回了公主府。
他还是去了苏幼舒房间，只是这一次，床上已被侍女铺好被褥。
贺时砚和衣躺下，脑海中却嗡嗡作响，苏幼舒没死，那她为何不回中原？还是说她遇到了什么无法避免的难处……
他难得有翻来覆去辗转难眠的时候，索性起来，朝窗边那张矮桌处走了过去。
坐下之后，贺时砚环视一圈，一股莫名的寂寥之感涌上心头。
若是苏幼舒还在，他们对坐而饮，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
贺时砚闭上眼往后靠去，心里想着等她回来，他一定答应她任何要求。
不知道他碰到了何处，一个小小的瓷瓶从桌下慢慢滚出，停在了贺时砚手边……


第28章

贺时砚眼中闪过疑惑之色，下意识拿起来摇了摇，听到了药丸的碰撞之声。
他抽掉瓶塞，一股浓重的药材味道直冲鼻尖，他皱了下眉，想到什么，拿着药瓶走出去吩咐道：“去济安堂请一个熟知药理的大夫来。”
约莫小半个时辰，一位老大夫便进了公主府。
贺时砚从瓶中倒出一粒药丸递过去：“劳烦大夫看看，这药，是做什么用的？”
老大夫接过去，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顿时皱眉，但眼中似有不确定，朝贺时砚问道：“敢问驸马爷，这药可否让我剥开看看？”
贺时砚点头：“自然可以。”
老大夫从药箱中拿出工具，捣鼓了半天，眼中的疑惑才慢慢散去。
他放下东西，恭敬回道：“驸马爷，这药的用处，应当是为了给将死之人吊命的，只是这制药手法，却是中原没有的。”
他看向贺时砚手中的药瓶，眼里闪过一丝热烈。
学医之人遇到这种事，自然想要拿回去好好研究，只是他也清楚，眼前这人地位不是他能随意提出要求的。
贺时砚猛然愣在了那里，心跳都停了一瞬。
将死之人……吊命……
苏幼舒好端端的，为何房中会出现这种药物？
这些天来，一个接一个的疑团重重涌了过来，哪怕贺时砚也找不出丝毫头绪。
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淡淡道：“多谢，来人，送老大夫回去。”
寒星当空，贺时砚却出了公主府，朝着天牢而去。
半个时辰后，他站在呼明浩面前，字字如刀：“给你一个机会，说出你知道的，关于苏幼舒的一切，不然我不介意将所有刑罚在你身上用一遍。”
呼明浩不屑的笑了一声，半点开口的意思都没有。
贺时砚站起身来，嘴角勾了勾：“很好，我相信天牢里的狱卒，会很喜欢你这样的硬骨头。”
他没有任何心思跟呼明浩多说，挥了挥手，让人将其带了下去。
整整两个时辰，贺时砚如同一尊雕像坐在那里，心里呼啸的海浪却没有任何人可以窥见。
直到天色发白，才有狱卒跑过来：“将军，那个人愿意招了。”
贺时砚这才动了动，眼神阴鸷的踏入了刑讯室。
忽略鼻尖萦绕的味道，贺时砚看着如同一条死狗的呼明浩，冷声开口：“说吧。”
呼明浩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却也知道，只有坦白才能免除这种软刀子磨人的痛苦。
他痛的吸气，声音极轻的开口：“当年纪肃国带着你出征北疆之前，我便让丁敏找机会将北疆皇室独有的毒药对你用了。”
纪肃国便是纪老将军的名字。
“本来……本来那毒是要对付当时的少将军也就是你哥，但丁敏找不到任何机会对他下手，我们便将目标放在了你身上。”
“中原向来重文轻武，纪家是唯一让我们忌惮的家族，我们先是让丁敏偷到了部署图打败了你爹和哥哥，只剩下了你了。”
“下毒之后，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死在今年的初春。”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呼明浩有些扛不住，竟白眼一翻，生生疼晕了过去。
贺时砚站起身来，周身泛着冰冷的寒意，对狱卒说：“把人给我弄醒！”
他这才知道，为什么当时所有人都说丁敏医术过人妙手回春，只因为他身上的毒就是她下的！
与此同时，一个猜测，也缓缓在贺时砚心中成型。

第29章

若不是丁敏救了自己，还能有谁？
脑海中浮现的那张日益虚弱苍白的脸，贺时砚狠狠按住了胸口！
若真是那样，这三年，他自以为是的怨恨，从未变过的冰冷态度……依譁
贺时砚，你到底做了什么！
狱卒看着他脸上变幻不定的神色，小心翼翼的开口：“驸马，您……”
“去，把丁敏给我带来！我要一同审问！”贺时砚突然道。
他向来温和，此时脸上的神情却带着浓重的残酷之色，令人胆寒到了极致。
狱卒不敢多说，赶紧跑出了牢房。
没过一会而，丁敏便被狱卒从牢房中带了出来，她一身囚服，发髻凌乱，整个人狼狈的像是刚从山里逃难出来。
看到贺时砚俊美非凡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的看着自己，再看晕在一边被人正准备用手段弄醒的呼明浩，丁敏眼中删过了惊慌失措的光芒。
贺时砚冷声道：“丁敏，你现在看见我，为什么如此害怕？”
丁敏低垂着头，咬着唇，眼中有泪花在滚动，她出声道：“峰哥哥……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呵，事到如今，你还要装傻，”贺时砚冷笑一声：“呼明浩已经交代出来当年是你往我身上下了毒，你真以为能仗着一份虚假的救命之恩，逃脱惩罚吗？”
丁敏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惶然无助，她拼命摇头：“不，不可能，呼明浩绝不可能告诉你……”
“有什么不可能？”贺时砚朝不远处还昏着的呼明浩看了一眼，嗤笑道：“我早就料到你不肯说实话，所以我跟他说，只要他把他所知道的全部告诉我，我就会给他一个痛快的死法。”
这句话，便是假话了，但贺时砚说的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自从呼明浩说出丁敏给他下毒的事情之后，贺时砚再看着眼前的女人，只觉得恶心。
轻易放过呼明浩，是绝不可能的。
他身为残害中原百姓的罪魁祸首，下场只会比丁敏凄惨十倍！
想到这里，贺时砚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你想好了吗？说，还是不说？”
闻言，丁敏甜头望着眼前这个男人，一双黑眸里突然流转出浓烈的恨意：“是我做的，那又如何！若不是你枉顾我与你的情分，对苏幼舒流露出爱慕之色，我怎么会上了呼明浩的贼船！”
自那天起，她便成了丁家唯一一个，知道与北疆真正关系的人，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在被抓之后，注定了必死无疑的结局。
而此时，她本想带进棺材里的真相被贺时砚知晓，也不愿意再装无辜与可怜了，而是准备说出所有的事情。
“当年明明我听见纪伯伯跟我爹说要给我们定下娃娃亲，但你呢？你当时的抗拒之色在场众人谁看不到？你明知道苏幼舒喜欢的是你兄长，却仍然不顾我的面子，为了一个不可能的人拒绝我！”
“贺时砚，你以为你什么错都没有吗？你最错的便是在不能得到她的时候拒绝了我，却又在得到她之后不屑一顾。”
“你这样的人，也配得到幸福？我告诉你，是你，亲手害死了苏幼舒！”


第30章

贺时砚冷眸透出狠厉的光：“你说什么？”
丁敏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你知不知道北疆下的毒，这世上无药可解，中毒之人只能一点点从内里腐败，然后日渐衰亡，当初你昏迷不醒，我喂下的那颗药只能暂时遏制。”
“可你活的好好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苏幼舒，用了渡毒之法，用她的命换你的命！”
“你知道每次我看到她那副冰冷的脸色，想到她为你做的事，我心里觉得多可笑吗？”
“明明你不爱她，明明你身为驸马却从未给过她任何尊重，她还是蠢到了那种地步！……啊！”
丁敏带着讥讽不屑的声音陡然消失在最后的那声惨叫中。
贺时砚掐住她的下巴，让丁敏瞬间感到了一种骨裂的痛楚，眼中带着冰冷的杀意。
可此刻的贺时砚，却久久没有下一番动作，无论他再怎么想眼前的人死，也要顾念着之后的审问。
另一个原因，便是丁敏嘴里的苏幼舒，让他心疼到了浑身轻颤。
一时间，气氛沉寂起来。
良久之后，贺时砚松了手，随意将丁敏丢在一边，朝醒过来的呼明浩走去。
他现在只想弄清楚一件事：“你说苏幼舒没死，那她去了哪里？”
呼明浩眼神闪了闪。
贺时砚眼神陡然阴沉：“你骗我？”
“没有……”这话他说的心虚至极，嗫嚅道：“当日玄清找我要苏幼舒的尸首我并未多想，但后来觉得，若只是一个死人，他必定不会付出那么大代价与我交换，所以才有了猜测。”
玄清用黄金十万两和数不清的奇珍异宝作为交换，由不得他不动心，毕竟一个苏幼舒，能换这么多财报，已经远远出乎他的意料了。
“玄清？”贺时砚皱了下眉，又问：“他将人带去了哪里？”
“不知道。”这回呼明浩回答的很快，似乎并没有说谎。
“你真的不知道？”贺时砚突然声音变得平静，再次问道。
呼明浩斩钉截铁的回答：“真的！我虽然不清楚玄清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但他既然敢从我手中带走苏幼舒，就绝对不止要一个死的苏幼舒，你们中原难道会倾尽所有，只换回一具尸体吗？”
呼明浩的却是让贺时砚无法反驳，沉默片刻后，他站起身来：“既如此，你们二人就在这天牢里享受死前的最后时光吧。”
他说着，便从一旁拿过写好的供词，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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