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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萧风想起了参加葬礼那天他妈对他说的话，拿出手机，拨了他妈的电话。
“妈，我昨天晚上是不是撞人了？”左萧风试探性地问道。
电话那头默了会才道：“你既然想起来了，还不赶紧到医院来。”
“她怎么样了？”左萧风忙问道，被撞的那个人是于小楠？
“还好，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你快点过来吧，看她有什么需要照料的，你都帮忙打点一下。公司的事情，你也别操心，我会处理的。”
“哪家医院，我现在就过来。”左萧风开了免提，将手机放在衣帽间的柜子上，急匆匆地换衣服，平常因为要参加各种商务会议，他早就养成了穿戴整齐的习惯，但是这次，他只是随便将衣服套在身上，拿起一双不搭调的球鞋穿在脚上，快步往屋外走。
到了左母告诉他的医院门口，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路小跑到重症监护病房，床上躺着的是她，真的是她，左萧风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悲伤。
原来三年前，是他将她伤成这个样子，当初照顾她的时候，总觉得那个肇事的人应该早点被绳之以法。
许久不见的小脸上没有多少生气，左萧风想要进去，但却被护士拒之门外。
他苦笑一声，这些日子，他们跟医院还真是有未解的渊源。这次于小楠出院了，他一定要加倍照顾她，让她远离这样的是非之地。
在重症监护病房外守了几天，他终于能跟于小楠搭上话了。
于小楠正在病房里走动，看到玻璃窗外的他，走了过来，隔着窗做了个嘴型：“找我有事吗？”
模样青涩可爱，跟三年前一模一样，他只是摇摇头，淡淡地笑着，在窗户上哈着气写了三个字“疼不疼”。
于小楠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忽而笑了起来，笑弯了的眉眼，嘴角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她白皙的手指了指他的头发，左萧风下意识地理了理，突然看到玻璃窗上隐隐约约倒映出的样子。
原来头发都翘起来了。
这几天除了洗漱，他都在外面的休息椅上坐着，没怎么管理自己，现在胡茬估计都出来了吧。
左萧风在手机上打下一行字“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于小楠笑着点点头，又做了一个口型：“你在这里几天了？”
左萧风摊摊手，表示自己不记得了。
此时巡视的医生站在门口，看着两个人用奇怪的方式对话，咳了声道：“这位先生，你在这里都多少天了，小姑娘是你家闺女吗？”
“他是我媳妇。”
这医生是眼神有毛病？他有这么老吗？
“小姑娘看起来都没成年呢。你别瞎说。”医生板着脸。
“我媳妇今年二十二岁了，只是看起来比较年轻而已。”
这个男人在病房外能守上那么多天，想来真是小姑娘的爱人，医生脸色缓了缓：“怎么不进去？”
“不是不让进？”记得刚来的时候，他想要进去，被护士拦住了。
“谁说的，早就可以进去了啊。”医生打开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左萧风内心一喜，但紧接着，双脚却又像是灌了铅，他害怕触碰到于小楠，于小楠就会消失，他一动不动，神色复杂，医生也不等他，直接自己走了进去。
重症监护病房的隔音效果太好，于小楠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她见到左萧风脸上的笑容消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敲了敲玻璃窗户，带着疑惑的表情。
左萧风回过神来，又淡淡一笑，表示自己没事。
于小楠配合着医生将检查做完，在病房里面等了很久，却再也没有见到左萧风。
她不禁有些失落，这些天在病房里面，她都能看到左萧风的身影，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但是这个男人肯定守着的人是她。
不知过了多久，左萧风又回来了，手里带着一个保温杯。
于小楠重拾笑容，站在窗户旁，看着他一直笑着。
左萧风推门进去，两个人各自站在一方，对视着，仿若隔世。
“你好，我叫左萧风。”
“你好，我叫于小楠。”
简单的问候后，屋内没有只言片语。
许久，两人又是相视一笑，左萧风带着歉意道：“十分抱歉，那天我喝了点酒，才会造成这场事故。”
原来他是那天晚上的司机。
于小楠并没有想要责怪他的意思。那天晚上下着大雨，当时左萧风之所以变道，估计是因为他前面有一对母女闯红灯，他不想撞到他们。
但是没想到自己那么倒霉。
“这是我妈熬的鸡汤，你趁热喝。”左萧风见于小楠不答话，忙将鸡汤放在护理桌上，打开后，又准备好汤匙。
于小楠闻到鸡汤的香味，凑了过来，背着手，低着头嗅了嗅，如星辰般的眸子被点亮：“阿姨手艺很好啊，鸡汤很香。”
她早上没吃多少东西，此时已是饥肠辘辘，她一口一口喝着鸡汤，和左萧风不时对视，但却都没有说话。
敲门声让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望向门外，左萧风看到来人，眉头微微皱起，冷漠地说了句：“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于小姐。”刘雨露嫣然一笑，心底却是纳闷为什么最近左萧风一直没去找她，而是待在这个满是消毒水气味的医院。
“不必了，你走吧。”不等于小楠开口，左萧风直接拒绝道。
刘雨露笑容凝滞，但立马又扯了扯嘴角：“萧风，你这几天是不是没有照顾好自己，我给你带了……”
她话还没有说完，左萧风拍了拍于小楠的肩膀，轻声道：“等我回来。”
他说完起身，拽着刘雨露的手腕，将她拖了出去，一路上，他的面色都有些难看。
“你怎么啦？”刘雨露感觉到手腕的疼痛，但却没有吱声，只是对左萧风十分关切：“萧风，是不是于小姐她要告你！”
“你果真一直都在我面前引导我对于小楠的看法。”左萧风冷冷地开口。
刘雨露看着左萧风的背影，他知道了什么？她也不急着辩解，只是疑惑道：“萧风，你在说什么？”
“我们分手吧，这样离开是给你最好的体面。”左萧风甩开刘雨露的手，眼中带着深深地嫌恶和痛恨。
“你到底怎么了？”刘雨露有些着急，神色哀戚，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自己曾经就是被这样一副皮囊所左右，如今又怎会再执迷不悟，左萧风冷哼一声：“跟我通邮件的人是于小楠，不是你，你明白了？”
刘雨露装出一脸不明所以，想要继续挽回左萧风，但还未等她开口，左萧风便扬长而去。
病房内，于小楠已经将鸡汤喝完了，坐在床沿上玩手机，见到左萧风从外面回来，立马从床上跳了下来。
左萧风吓了一跳，她身体还没好，这样的动作难免让人心惊肉跳，但是于小楠像是没事儿人一样，俏皮道：“大叔，那是你的女朋友妈？”
“从前是，但是现在不是了。”左萧风沉吟：“我看起来很老吗？”
“是的，哈哈。”于小楠看到刘雨露第一眼就有与生俱来的厌恶，但是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她打趣道：“她为什么成了过去式啊？”
“因为……我不爱她。”
左萧风沉重的眼神看得于小楠有些臊，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娇俏地吐吐舌头笑道：“你看到我的美貌，所以移情别恋了吗？”
“原来你脸皮这么厚，以前可没有看出来。”左萧风揶揄，但在他眼中，于小楠确实是道美丽的风景。
“以前？说得你好像以前认识我似的。”
莫名地稔熟，她感觉认识他很久了，但是她又确信自己没有见过眼前这个男人。
左萧风心中微微作痛，是啊，认识很久了，但是他从未正眼瞧过她，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现在真的还来得及吗？还是，他该放手，让她不要再受到任何伤害，因为曾经失去，他变得害怕拥有。
“早上我们认识了，古人不是说一眼万年。”左萧风避开于小楠的视线，收拾着护理桌上的餐具。
于小楠察觉到左萧风的异样，安静地站在旁边帮他一起收拾，没再说话。
“你曾经接触过抑郁症患者吗？”左萧风冷不丁地问道。
于小楠擦桌子的动作一顿，须臾又继续干活，摇摇头道：“没有。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我有个朋友得了抑郁症，后来好了，他说治愈好他的是一个女孩，那个女孩每天都会给他写邮件开导他，慢慢的女孩打开了他的心扉，他知道自己不必回头，因为只要有光就有方向。”
“哦。”于小楠声音变得有些漠然，但内心却不能平息，跟她通信的人是左萧风的朋友吗？可是他不是说他患抑郁症这件事儿不能跟任何人提吗？为什么自己还会跟左萧风说。
哼，他就是个大骗子。就像他骗她去公园等他，最后她等了一天一夜，被大雨浇成了落汤鸡，他也没有出现。
也许他患抑郁症也是骗人的。
于小楠已经提不起劲儿来了，跟着左萧风收拾完，就直接躺在病床上，拉高了被子，盖住了头。
“你怎么啦？”左萧风虽然有些失落，于小楠会否认跟他通过邮件，但是看到她整个人有些焉，心中又开始担心她的身体。
于小楠说话变得有些敷衍：“我就是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你现在看起来像个难民。”
是自己让她变得心情不好吗？
左萧风变得患得患失，也许等她身体好些了，他应该离开她，这样才能杜绝对她造成伤害。
这一世，她是他不能有半点风险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