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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小楠，我们和好吧，我以后会对你好的。”左萧风又拿起一个苹果慢慢地削着果皮，他希望此刻给她削的苹果是甜的。
于小楠的眸眼都在发涩，和好？他们之间可曾好过。
“滚！”她声嘶力竭，不想见到他，一秒钟就不愿意：“我现在看到你就犯恶心！”
左萧风将削好的苹果放在果盘里，看着手里的水果刀发待片刻，苦笑道：“除了我们的孩子没法子还给你，其他的我现在都还给你！”
于小楠只觉热乎乎的液体溅在自己的脸上，稠稠的，她面容失色，看着染在手指上的腥红，机械地转头看向左萧风，他的心口上插着一把水果刀，唇角扬起释怀的笑意，声音很温和很平缓：“于小楠，这一刀，还你的肾。”
他颤巍巍地拔出水果刀，又一刀插在另一边肋骨处，额间细汗涔涔，他声音吃力了一些：“这一刀，还我这些年给你的难堪，现在还欠你一个孩子，如果你不嫌弃，而我又能活下来，我想下半辈子慢慢还给你。”
“不……左萧风。”于小楠看着鲜血顺着刀口流在了白色的床单上，血染的图案慢慢扩大，她的恨瞬间消散，左萧风不能死，他不能死。
于小楠慌乱中叫着医生护士，手却被左萧风握住，他认真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左萧风，我的爸妈，我的孩子都是你倾尽一生都换不来的。我跟你再无可能，从此，我对你无爱无恨，我们放过彼此吧。”她泪如雨下，想要拔他肋骨间的刀子，却又怕让血流得更快。
“于小楠，你终究不能原谅我！”左萧风无力地倒在地上，血已经流满了地板，他握住于小楠的手没有松开，眉头紧锁，他即使拿命来换她的原谅，她都不愿意。
于小楠拼命地摇头，她不知道自己在表达什么，她只是不想左萧风死，医生护士匆匆赶来，扒开左萧风拉住于小楠的手，进行了紧急处理，然后找来病床安置好左萧风把他推进了手术室。
“于小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情绪不要太激动。”护士将于小楠搀扶到病床上?ℨ，帮她擦拭着眼泪：“您的心病太重了。”
“心病！”于小楠凄然一笑：“我若是没有心该多少。”
护士叹口气，这位小姐要是看开点，也许她的病也就不会这么重了。护士打扫完病房的血迹，也不想在这个病房做过多逗留。
于小楠躺在病床看着天花板，双目呆滞，人活到怎样的失败，才会如此殷切地等待死期。
此时门外进来一个人，她的眼皮一动未动，只是听到一些声响。
“小楠，你现在怎么样了？”
扑鼻的百合香味，于小楠看向来人，是她多年好友李欣然，她淡淡地开了口：“阿然，我本该恨他的，他死了，我本该是高兴的。”
李欣然将百合花摆放在花瓶中，坐在于小楠身边，摸了摸她的额头安慰道：“左萧风是个大渣男，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他渣就能逼死我的爸妈，拿掉我的孩子吗？”
这是于小楠的底线，其他的她都可以不计较。
李欣然有些错愕道：“你们之间还有过孩子？”
“是的，我做的人工受孕，但是他为了救刘雨露，杀了我的孩子。”
“那个贱人！本来我还在想他并没有那么罪无可恕，因为我爸爸说于氏集团的事儿跟左萧风没有关系，我还特意跑过来告诉你，没想到，那个混蛋竟然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李欣然怒道。
于小楠听到于氏集团的事儿另有隐情，忙问道：“我爸爸……”
她说不下去，哽咽一声，强迫自己说出来：“我爸爸为什么会自杀？”
“因为于氏集团资金出现了问题，于叔叔借了几个亿的高利贷，但是资金刚到位，于氏的几个高层合伙把于叔叔的钱骗走了，于叔叔走投无路，所以就……哎，他也是不想连累你跟阿姨”李欣然偷偷觑着于小楠。
于小楠咬着唇，没有哭出声来，爸爸不想连累自己和妈妈，但是如果让她选择，她肯定是要跟爸爸一起面对的啊。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阿然，我可能快不行了，你能帮我做一件事吗？”
“你说什么呢。小楠，你要坚强一点…… ”
于小楠打断她的话，轻轻喘息着：“阿然，我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清楚。等我死了，把我的东西从左萧风家拿出来，该捐的捐了，该烧的烧了，从此我跟他不想有任何瓜葛。”
“小楠，他……你就不能原谅他吗”？
“不能！我只能不恨他，但是不能原谅他。他没有对于氏集团下手，没有害死我的父母，但这些并不代表我们之间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而且我也并不想提起他，也许……”
他是不是死在手术台上了。
于小楠阖上眼，心力交瘁：“我的原谅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就像是我想报复那些伤害我父亲的人，却无能为力，阿然，我死了就把我的骨灰洒在城南的江里面吧，我妈常说那里的水最无情，来世我想做个无情的物件，这样会快活许多。”
左萧风被抢救过来之后，在քʍ病床上躺了好些天，但每天还会问护工于小楠的情况。
护工的回答都是还好，可以，不错之类的，直到有一天，护工说于小楠出院离开了，他忙从病床上爬起来，推着点滴车走到于小楠的病房门口。
病房的门开着，里面的床单被套干净整洁地摆好，一缕阳光从窗户外射进来，映出星星点点的树叶儿。
“先生，您找谁？”小护士走了过来，很热情，看到左萧风不禁有些出神，她觉得这个男人是穿着病号服里面最帅的。
“于小楠。”
一听到这个名字，小护士微微叹口气道：“昨天刚走了，您不知道吗？李小姐带着她去火化了，那位于小姐生前想来一点也不开心，成日里愁眉不展的……”
“你说什么！”左萧风脑中轰轰作响，她不是出院了吗？为什么会火化。
“您是她什么人？”小护士疑惑道：“我听说于小姐没有亲人在世了，你怕是她走得不远不近的朋友吧。”
他们心那么远，身体那么近，如今，她是连身体都不愿意靠近他，所以去了那么远的地方吗？
左萧风不愿意相信，他从来不是个佛教信徒，但是此时他想要有神灵来帮助他，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他还能再见到于小楠。
左萧风立马打电话给护工，但是护工的手机已经关机了。他只能给李欣然打了电话。
“左萧风，你这个王八蛋，现在还有脸给我打电话，我以前怎么跟你说的，小楠是个好女孩，你要珍惜她，现在人没了，你还活着干嘛！”
李欣然在电话那头破口大骂，左萧风一一承受，他如鲠在喉，半晌也说不出话来，许久他才沉声道：“于小楠呢？”
“在城南的江里躺着呢。你跟刘雨露那个贱货把她玩死了，你们现在高兴了吧。我就说小楠是不是脑子有病，为什么总是遇人不淑。七年前为了一个抑郁症脑残整日里研究心理学差点毕不了业，现在为了你这种玩意儿把自己弄得遍体鳞Ṗṁ伤。”
“七年前，什么抑郁症？”左萧风能听到自己心跳声。
“她跟一个抑郁症患者网恋，最后人家病好了，就把她甩了，当时约着去见面，她在公园里等了一天一夜都没等到人，后来人回来还大病一场。”
手机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左萧风拔掉针管，双手抱着头蹲在地上，红了双眼，原来从始至终都是他的错。
为什么那天会轻信刘雨露的话，为什么当时不去证实一下刘雨露的身份，原来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他想到过去的种种，一拳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关节上都是血迹，他却仍是一拳一拳地砸，小护士看到吓坏了，忙道：“先生，您怎么啦。于小姐已经走了，人死不能复生，您节哀啊。”
小护士见左萧风根本没把她的话听在耳朵里，又接着安慰道：“今晚有百年难遇的流星雨，听说流星雨能让人的心愿都成真，您要是想念于小姐的话，可以对着流星许愿，也许于小姐就会出现在您的面前啊。”
这套说服小孩的言辞，小护士自己都说得心虚，但是左萧风却蹭的一下站起来，抓住小护士的肩膀，大声问道：“在哪里，流星雨在哪里能看到？”
“在……芦苇山。”
原来是那里，七年前于小楠在邮件里说过喜欢看星星的地方，之后他以为写邮件的人是刘雨露，还在芦苇山上给她买了一栋别墅。
左萧风松开了小护士，一路奔向医院门口，给秘书打了电话，安排今晚去芦苇山的车。
车子在芦苇山的盘山公路上疾驰，秘书吓得面色惨白，死死地抓住安全带。
好不容易到了山顶，左萧风像是疯了一样挤开人群，迎来很多人的不满声，但是他都不在意，他只想见到于小楠。
晚上八点的钟声在芦苇山顶的教堂里敲响，左萧风心跳漏拍，要是见到了于小楠他要怎么留住她，要是见不到她，他又该怎么办？
流星在天空划过，纵然无比美丽却稍纵即逝，就像是抓不住的于小楠。
左萧风双手握紧，认真地许愿，他想见到于小楠，真的很想很想，想到撕心裂肺。
天空的星火熄灭了，但是于小楠却一直没有出现，他眼角流下一滴泪，落入无边的深渊，那一潭黑暗连着他的心底，沉得无法呼吸。
于小楠再也回不来了。
悬崖旁边欣赏流星雨的人很多，左萧风又是插队进来的，难免被人推搡。
他扶着木制的栏杆，但是栏杆突然松动了一些，他明明感觉到了，本可以往里面走走，但是他却没有松手。
又是一阵推搡，栏杆咯嘣一声，左萧风手里抓着木棍，人却掉下了悬崖。
耳边的风声仿若龙吟，左萧风嘴角噙着微笑，心底发出轻微的声音，于小楠，你看到了吗？那些风，真是你七年前对我说那样，是你喜欢的形状，它们跟螺旋似的，包裹着空心，那空心却充满了力量。
你对我说，那是活下去和漂泊的勇气，但是你却走了，带走了我所有的勇气。
坠入无涯的黑暗，左萧风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他在软绵绵的梦境中趴了一会，睁开眼，闻到身上浓浓的酒味。
他死了吗？死了变成了酒鬼？
冷色调的卧室，七零八落的酒瓶，床头柜上都是他和刘雨露的照片，凌乱的床上手机安安静静地躺着，他拿起来，眉头皱了皱，如果没记错，这个手机一年前就被他砸坏了。
他循着记忆解锁了手机，手机屏保也是刘雨露，只是看到上面的日期，竟然是三年前，左萧风不禁沉吟，他没摔死？只是摔晕了所以现在在做梦？
左萧风下了床，地上摔坏的酒瓶碎渣扎了他的脚底，钻心的疼痛。
此时他惊出一声冷汗，自己这是怎么了，做梦还会疼得这么真实。
难道是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