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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渊见她签完，就夺过了协议书，“明天跟我去领离婚证！早点走，你的血会脏了陆家的地界。”
天上乌云密布，很快哗啦啦下起了大雨。
如今已是秋季，淋雨会着凉。
方绵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血水，寻了个避雨处，神情麻木地等待着雨停。
可雨有停的时候，他们家的困难何时会停止呢？
滴滴——
有辆迈巴赫停在前面，冲方绵鸣笛。
车窗讲下，露出林拓那张跟林媛媛有七分相似的脸。
只是，他的五官比林媛媛更精致，看起来雌雄莫辨。
“上车吧，我送你回家。”他道。
回家？
方绵哪儿还有家呢？
秦家被陆家林家针对，为了解决资金链断裂困境，家中能卖的资产都卖了，自然也包括秦家的住宅。
然而即便如此，在陆林两家刻意打压下，秦家也支撑不住。
方绵看着林拓，摇头道：“不用了，我会弄脏你的车。”
“听说秦叔叔的情况很不好，刚刚又进急救室了，你不想赶紧过去吗？我可以送你去医院。”
听此，方绵脸色煞白。
她早早就来陆家这边蹲守裴渊了，根本不知道她爸又进了急救室！
方绵匆忙上了车，心中忐忑不已。
林拓叹气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你这么对媛媛，她还叮嘱我来送你，免得你淋雨着凉。可你竟然那般算计她，到现在都不肯认错！”
听此，方绵咬牙道：“我没害过她！”
林拓蹙眉道：“媛媛还能撒谎不成？”
方绵见他这般理直气壮的模样，胃里翻涌。
平时裴渊总是毫无理由偏袒林媛媛，而林拓至少会为她说几句话。她一直以为，林拓至少是理智的，林家这次做的事，兴许他根本没参与进去。
可她忘了，他是林媛媛的亲哥哥，怎么可能会偏袒她呢？
“停车！”
方绵在这里再也待不下去了。
林拓道：“现在外面在下雨，我受媛媛嘱托，送你去医院。你不要无理取闹！”
“下车！让我下车！”
方绵一直尝试着开门，不断敲打着车窗，神色间尽是痛楚。
或许因为外面在下大雨，车内空气已经沉闷地让她快要窒息了。
方绵下车，淋着大雨搭地铁。
她浑身都湿透了，额头还在流血，在路人异样的眼光中，去了医院。
方绵很快就赶到了病房，只是病房里静悄悄的。
静得让她感到恐惧。
“闺女，你可回来了，赶紧去安慰安慰你妈吧。你爸不在了，你妈别再因为太伤心，把身子搞垮了！”
病房是三人间，方绵才进去，有个病人家属偷偷叮嘱了她一声。
而方绵在听到这话后，面上血色倏地褪去。
“不……不在了？”
她出去的时候，她爸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出事了呢？
方绵直愣愣地走过去，在看到病床上早已没有声息的人时，面上早已尽是泪痕。
噗通！
她无力地跪倒在地上，想哭，喉咙里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秦母这会儿才意识到她过来了，不过一个月而已，曾经保养得宜的贵妇人，像是老了十多岁。
她手里还牵着秦父的手。
看到方绵后，秦母发疯似的捶打着她。
“都怪你这个扫把星，要不是你得罪陆家，那么害林媛媛，我们秦家哪儿至于落到这种地步啊！你生在秦家，真是造孽啊！”
方绵站在原地，没脸躲避。
就像她妈说的那样，是她害了秦家。
她妈说的话难听了些，她觉得难以接受，不像她妈应有的样子。
可她爸死了，她妈这样对她，她也说不得什么。
如果可以，她宁愿死的是她！
“爸妈，我来了！”
秦严也风风火火赶了过来。
只是，他跟方绵一样，都来晚了。
秦父死了，死得悄无声息。
他脑溢血住院，本来已经有所好转，可又突然恶化，不过片刻便撒手人寰。
三天后，秦父举办了葬礼。
裴渊作为女婿，忙前忙后，该做的都做了，连墓地的钱都是他出的。
从这一点来看，他是个称职的女婿。
可不论哪个秦家人，都对他欢喜不起来。
秦家沦落到如今这种地步，全拜陆家和林家所赐！
葬礼结束时，方绵再支撑不住。
她面色苍白如纸，身体晃了两下，倒了下去。
晕倒前，方绵似乎看到了裴渊焦急地奔跑过来。
可他这般怨恨她，又怎么会担心她呢？
大抵……是看错了吧。
……
鼻尖满是消毒水的味道，方绵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睛。
“醒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方绵有些麻木地转了转眼球，见裴渊坐在床边。
裴渊见她这样，也没有半分心疼，只是冷冷道：“你晕倒后，医生给你做了检查，发现你怀孕了。”
“怀、孕？！”
方绵因三年没有怀孕，一直被婆婆他们指责。
如今陆家害得他们秦家家破人亡，她反倒怀孕了。
方绵伸手小心翼翼摸上小腹，眉眼间染上一份自嘲。
这个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啊……
秦严恰在这时走来，看到她的表情，他面色顿时沉了下去。
“你说了要跟他离婚，断清关系的！现在你怀孕，就想后悔，跟他好好过日子了？就算你既往不咎，你以为他还喜欢你吗？他心里现在只有他的好妹妹林媛媛，你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而已！”
闻言，方绵睫毛颤了颤。
“哥这么说，把我当什么人？我真能为了所谓的爱情，就不要尊严、不要亲情吗？！”
方绵以为被裴渊还有林拓指责的时候，她就已经足够难受了。
可此时被亲哥哥这般质疑，她才发觉原来心可以这么疼。
秦严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
他见她脸色不好，讷讷道：“对不起茜茜，是哥情绪太激动，说话过于刻薄了！”
方绵垂眸看着没有明显变化的小腹，没有吭声。
看她这样子，秦严心里也十分不好受。
“爸去世后，他的遗物我们都收了起来。今天我查看他手机的时候，才发现这个。”
他拿出秦父手机，调出上面林媛媛发来的消息，给她看。
【方绵三年没怀孕，是因为她吃的饭喝的汤里一直放着避孕药。】
【远哥哥亲自放的，因为他爱的是我，不想让方绵怀上他的孩子。】
【而且他当初跟方绵结婚，只是陆家计划而已，为的就是秦家商业机密。现在秦家已倒，他也没必要再留着你们了。】
方绵看着屏幕上的消息，每个字都很熟悉，串联到一起，却格外陌生。
裴渊给她放了三年避孕药，却还由着他母亲一句一个不下蛋的母鸡羞辱她……
跟她结婚，也只是为了秦家。
怪不得。
怪不得他那般聪明，却在林媛媛那般拙劣的诬陷下，毫无原则地信任。
原来他不是蠢，只是不爱她而已！
秦严痛苦道：“林媛媛发来这条消息后，爸才情绪激动送进抢救室的。她明知道爸脑溢血住院，还故意发来这些消息，她这是故意谋杀！”
方绵突然想起她爸死的那天，林拓接她去医院。
路上，他说是林媛媛特意叫他来的。
林媛媛早知她爸会出事，才故意这么做的吧？
“噗！”
方绵紧紧攥着手机，猛地吐出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