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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夏！
顾晏恍若瞧见那道虚影似乎再向着他招手，他心底一痛，鬼使神差的跟在两个护士身后。
可几个转角之后，护士消失在他的面前。
顾晏寻遍了四周却始终没有看见那两个护士的身影，他的脸上苍白如纸，他长长叹了一口气。
抬眸看着阳光折射窗口透进来的白光出神，他怎样也不相信，桑夏真的出事了。
他拨通了陈秘书的电话，那边很快就接通了：“你去查一查，桑夏究竟去了哪里，死要见尸！”
电话那头的秘书有一瞬间的沉默，然后叹了一口气：“唐总，你又为何这样执着？”
顾晏闻言紧紧攥着手机，指骨因用力而泛白。
他深吸了几次，好半天才缓和一下自己的情绪，可心底的悲哀更加没有好一些。
挂断了电话，顾晏呆怔的摔坐在走廊处的椅子上。
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浑身的力气，他仰头看着窗外烈日正盛的阳光，苦涩的笑容蔓延着他的唇角。
他明白自己违抗了家族联姻，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
可是现在，顾晏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只想见到桑夏一眼就好，确保她没有事情就好。
虽然知道这样的希望渺茫到几乎没有，可仍是固执的相信，她不会食言的。
想起昨天问桑夏时，她的沉默。
如今顾晏才明白那代表什么。
走出医院，举目四望，阳光正盛。
可他却在这一刹冰冷刺骨，心恍若空了一块。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
顾晏烦闷的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将电话接起：“父亲。”
电话那头稍显沧桑的声音响起：“听说你悔婚了？”
顾晏沉默一会儿，才沉声道：“这件事我回去再和您说。”
可电话那头却不赞同的质问：“我听说是因为那个桑夏？！你怎么能这么糊涂！联姻是唐家和秦家的大事，你知道这么做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顾晏清楚，但是现在他最记挂的还是桑夏！
“您相信我可以处理好这一切。”
不等电话里的斥责声传来，他率先挂断了电话。
翻看着手机的各种新闻，果不其然，唐氏集团的股市开始动荡。
顾晏看着上面的新闻，唇角浮现出一丝冷意。
他的婚事向来不掌握在自己手里，而是掌握在父亲手里，这么多年，强势的父亲还是一直都没有变。
顾晏忽然一瞬间觉得好累，身为继承人的自己却一直按照唐家安排的路走下去，从来没有人问过他想不想。
他深吸一口气，想到桑夏的事情，心头一阵钝痛传来。
顾晏回到了唐氏集团楼下，他仰头看着高耸入云的雄伟的建筑，苦涩的感觉从他的四肢百骸蔓延进他的心里。
顾晏抬脚走了进去，一路上路过的职员纷纷向他打招呼，可他只是呆怔的路过了那些人，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
在他高大欣长的身影消失在过道的时候，那些被他无视的人纷纷小声低语着。
“听说了吗？我们总裁悔婚了。”
“怎么可能？总裁不像是做出这种事的人啊。”
“你没看今天的新闻吗？外面传遍的，而且唐总还是当着那位千金的面悔婚的，秦老夫人都放话了，要和唐家不共戴天。”

顾晏紧紧抿着唇，他们的谈话一字不落的落在他的耳中。
他的唇角苦涩一片，就连外界也只认秦念露是秦家的千金小姐吧？
谁还记得桑夏呢？一个在秦家不受宠的小姐。
脑海里浮现那抹熟悉的瘦肉的身子，桑夏好像永远都那样羸弱不堪，他常常见她甚至都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
顾晏眉眼闪过一丝复杂，他之前还因为这件事说过桑夏。
顾晏径直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他抬手按下了一个按钮，办公室很快陷入了一片黑暗。
顾晏靠在椅子上，望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山的文件，神情中有些许的疲惫。
而心里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慌乱情绪，让他有些心神不宁。
就在这个时候，走廊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敲门声响起。
顾晏抬眼看去，冷声开口：“进。”
进来的人是自己的秘书，一向和自己一样穿着一丝不苟的西服的秘书，此时他的额头已经渗出了些许汗水。
他神色慌张的从文件夹里拿出了一份文件，然后递给了顾晏：“总裁，这是我找到的……桑夏的病历单。”
顾晏一向冷静的脸上忽然有了一丝裂痕，他冷凝着脸，接过了秘书手里的病历单。
上面赫然写着医生的诊断：胃癌。
他的眸光一沉，心口的痛意瞬间蔓延，手中的病历单滑落在地。
顾晏喃喃自语道：“不会的……”
可自己最后一次见桑夏的时候，她那样瘦弱的身子骨，的确并不正常。
顾晏回想他这些日子以来见到的桑夏，越想越心惊肉跳。
秘书见此轻叹一声，然后捡起了病历单，再次放在了桌子上：“我也去问了桑夏当时的宋医生，他也证实了这一说法。”
他微微一怔，苦涩的笑容蔓延着他的唇角，如此说来，就已经案上钉钉了。
顾晏摩挲着病历单上面桑夏含笑的照片。
他的视线落在医生的签名上，苦涩的笑容弥漫在他的唇角。
医生的诊断还有一段话：怀疑是晚期，建议尽快进行进一步诊断。
可这句话却没有被顾晏看见，他的视线全都落在桑夏的笑颜。
他恍惚间发现，自己好像见过她几次笑容，却没有像现在一样，在他心中划过一丝涟漪。
顾晏这才明白自己一直困惑的情绪是什么了。
可他好像明白的太晚了。
他垂眸看着她的照片，轻声低语：“陈秘书，桑夏的尸体呢？”
可话刚刚说出来，心口莫名一痛。
见陈秘书一脸为难的样子，蹙了蹙眉头，不悦开口：“怎么？还没找到吗？”
陈秘书轻叹了一口气：“我去问了医院，他们说……”
说完瞅了眼顾晏的脸色，再也不敢耽误说出口：“他们说被秦家带走了。”
他的双拳攥得死死的，秦家？！
顾晏的眉梢都透着一股冷意，他蹙眉喃喃自语道：“秦家……”
他想起公司职员的话，嘴唇发冷。
顾晏眉眼闪过浓郁的苦涩，他知道秦家接桑夏回家无口厚非，他轻声一叹，最终不得不承认，他和桑夏竟什么关系都没有，他就连接她回来都不能……

第十五章 白瓷如玉

桑夏悠悠转醒的时候，刺目的光让她不由得抬手去挡。
熟悉而又陌生的消毒水的气味钻入她的鼻尖，让她微微有些愣神。
她好半天才适应了光线，环顾了周围的陈设，似乎是一处医院。
桑夏抬眸看着天花板上的那抹白色的花纹出神，她不是应该死了吗？
她唇角泛起苦涩的笑容，这是她的回光返照么？
她还记得自己失去知觉的时候，她是在弟弟的墓碑前。
就在桑夏发怔的时候，一个男人迈步走了进来。
男人白瓷如玉的脸有着鬼斧神工的五官，黑亮如墨却又不乏利落的的平头，眼睛深邃有神，鼻梁高挺却又不失性感，一身剪裁完美的白衬衫，手腕处随意的挽起。
桑夏整个人愣住了，她想要起身的时候，男人低沉喑哑的声音响在她的头顶：“你别动，你的身体还很虚弱。”
说完他长臂一伸强势的扶着桑夏躺了下来。
桑夏的目光瞥见他手腕处的那块腕表，这腕表她认得，大伯一直都很想要，可无奈它是限量版。
她收回目光，看向男人低声问道：“我不是应该死了吗？”
男人眸光微怔，他没有想到她醒过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问这个，他轻声一笑：“你为什么要死？”
男人盯着桑夏的面容，几乎呼吸一窒，他好半天才克制住自己想要抚摸她的脸的冲动。
她竟然像极了……
而他身侧的护士忍不住多嘴说了一句：“你运气好，碰到这位莫衍先生……及时把你送来了医院，才能抢救回来。”
莫衍温和的面容瞬间冷了下来，他睨了一眼护士，脸上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你多嘴了。”
护士垂下了头，然后小跑着走了出去。
护士刚刚出了病房舒了几口气，正准备往值班室而去，却被一把拽进楼梯，顷刻间一把刀横在她的脖颈。
护士忙垂下了眼皮，神色惊慌的道：“你让我说的话，我都按照你的意思说了。”
男人戴着口罩，眉眼有几分像莫衍，却和莫衍温和的面容截然相反，浑身散发着阴鸷的气息。
他赞赏的点了点头，唇角微勾：“你做的好。”
护士瞥了一眼男人的面容，而又迅速低下了头，却没发现男人狠厉的目光。
他将手中的刀收了起来，然后冷声开口：“你该知道，这件事你说漏了嘴，会是什么后果吧？！你的母亲治病可还需要钱呢！”，
护士连忙点头，大气都不敢出，神色慌张的转身离去。
男人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看着护士的背影良久，才抬眼看向病房的地方，勾唇一笑：“弟弟啊，可别说当哥的不宠你，桑夏嘛，谁让命运让你们遇见了呢？她呀，你一定喜欢的，至于秦家和唐家，就让他们自相残杀吧。”
男人嘴角的笑阴冷渗人，让人不明觉厉。
而此时，病房内。
桑夏观察着莫衍的举动，然后深吸了一口气，问道：“谢谢你救了我。”
莫衍的手腕随意插在口袋里，然后张了张唇：“不客气，所以你打算如何报答我？”
桑夏愣了下，手足无措。
她一无所有，就连仅剩的钱都给了弟弟买了那块墓地，只剩这一条命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桑夏沉默着，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莫衍的眼睛直直盯着她的脸庞，可她的脸上除了苍白毫无血色以外，就只剩浓烈的黯然。
看了好一会儿，莫衍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你昏睡时做了检查，你长期不能按时吃饭，现在虽然说只是得了胃炎，但如果再这样下去，病情恶劣会诱发胃癌的。”
桑夏躺在床上，可就在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她听到了什么？自己得的是胃炎，不是胃癌吗？
这样想着的她脱口就问道：“可我看了医生，他说是胃癌……”
莫衍惊诧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凝神道：“一般癌症需要复诊，你是不是只做过一次检查？”
桑夏睁大了眼睛，眼中全是不可思议。
那时候得知自己患了胃癌，又听说顾晏要结婚的事，心里一片慌乱，哪还想得起做复查。
桑夏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她一直以为自己命不久矣，原来只是一场噩梦罢了。
想到顾晏，她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毫无血色。
现在这个时候，他一定已经结婚了吧。
老天原来给自己开了个玩笑，她不用死了，可自己永远的失去了顾晏了。
就在这个时候，护士一脸焦急的出现在病房里。
“莫先生，外面有人要见你”
“让他等着。”
护士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却瞥见莫衍神色不虞的脸色，慌慌张张的就出了病房。
开玩笑，这位莫先生的怒火，一般人承受不住。
然后想起那床的病人，微微叹了一口气，果然过来的病人无不喜欢莫衍。
莫衍看着望着自己的桑夏，唇角勾了勾，浅笑出声：“这样看我干嘛，你不会对我一见钟情吧？”
桑夏忙垂下了头，完全不敢看向莫衍。
却也错过了莫衍神色中的那一缕复杂。
莫衍轻声一笑：“我开玩笑的，你还真是有趣，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问出口的莫衍看着她的眼神都有了一丝莫名的期待。
桑夏怔怔的看向他，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桑夏。”
莫衍愣了下，很快就掩盖住了眼中的惊异，原来她就是那个外面报导的传说的让顾晏退了婚的那个人。
莫衍的目光落在桑夏瘦弱的身躯，眼底划过一丝莫名的心疼，他凝神道：“我给你开一些营养补品吧。”
却没曾想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了她的拒绝：“不用了，我……”
桑夏垂着头颅，浑身都笼罩着一层散不开的悲哀，她的眼底灰暗一片。
即使自己侥幸活下来又如何呢？
如今的自己身无分文，根本支付不起高昂的治疗费用了。
桑夏再次抬眸，深吸了几口气：“我的治疗费用以后会慢慢还你，谢谢你救了我。”
莫衍看着她毫无亮光的眼睛，不知为何气不打一处来，他冷声开口：“以后你还需要治疗！我救了你，你怎么可以这样糟践自己的生命！”
莫衍莫名的想起了之前他看的八卦新闻，上面说桑夏在秦家活得很是凄惨，从小住在狭小逼仄的佣人房，甚至秦家从没有把她当成一个千金小姐来看。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瘦弱得几乎像一根竹竿的桑夏，眉眼闪过一丝复杂。
他每每见桑夏，都会觉得她像极了那个人……
桑夏抬眼淡淡的看了莫衍一眼，然后张了张唇：“我不是不治疗，只是……”
她死死咬着下唇，不让接下来的话吐出来。
只是自己实在是没有了治疗的钱了，或许过不了多久也会放弃治疗的。
莫衍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叹道：“桑夏，你在秦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看着桑夏明明清冷的眉眼，眼睛却失去了别家小姑娘的明媚的光芒，不知为何，他的心间闪过一丝奇异的情绪。
桑夏听见这话，垂下了眼睑，这个问题她也常常问自己，明明自己和弟弟都是秦家的孩子，弟弟还没有毕业，还没有看着他考上大学，这样想着她的眼尾红了一片。
“我在秦家挺好的，不过这和莫先生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