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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寒澈用力一扯，她直接撞在他硬邦邦的胸膛上，鼻子发酸。
“结婚四年，你现在来跟我说做兄妹最好，你不觉得荒唐吗？”
陆寒澈看都没看离婚报告，薄凉的目光像冰渣，尽数投在她脸上。
戚谭谭只觉心头发涩。
是荒唐……
这天底下还有比他们这段婚姻更荒唐的事吗？
凝着陆寒澈浮起愠色的双眼，戚谭谭问出了上辈子就想问他的话：“你真的有把我当成妻子吗？”
哪怕在缠绵时，她不可抑止叫出的‘寒澈’，都会被他冷硬纠正成‘哥哥’。
陆寒澈沉默，神色更没有丝毫波澜。
半晌，他放开手，紧抿的唇缓慢张合：“下个月晋衔大会上我准备升旅长，你别在这个节骨眼给我胡闹。”
短短一句，刺的戚谭谭脸色发白。
原来他在乎的不是离婚，而是离婚会影响他的前途？
陆寒澈不再多说，转身离开，她下意识伸出手，却扑了个空。
戚谭谭看着手里的离婚报告，想起刚刚电话里阿妈的咳嗽，还有上辈子听见阿妈孤独的死在医院里的消息，还是忍不住追了出去。
如果重来一次，还眼睁睁看着阿妈离世，那她还有什么脸活着？
无论如何，她都要回到阿妈身边！
没成想刚跑到楼梯口，就跟王秀芳撞一块了，她没在意，谁知对方一把薅住她，劈头盖脸叫嚷。
“戚谭谭，我放在窗户上的黄金顶针是不是你偷去了，赶紧给我拿出来！”
戚谭谭眼下正急，一把推开人。
可下一秒，王秀芳臃肿的身体往地台阶上一坐，哭天抢地起来——
“大家快来评评理啊！团长家媳妇偷了东西，还要杀人灭口啦！”
老太太这嗓子，直接把楼上楼下的军属们喊了出来。
听见动静的陆寒澈皱起眉，脚步停了瞬后还是折返回去。
见陆寒澈回来了，戚谭谭下意识要解释，却被王秀芳哭喊着抢过话：“江团长，你这媳妇心肠可真毒啊！偷东西赖账不算，还想把我推下楼呢！”
戚谭谭忙看向陆寒澈：“她胡说！我没偷东西，是她非要胡搅蛮缠——”
话没说完，王秀芳就捂着胸口哎呦叫起来：“你还不承认……哎，我这个心都被气得疼啊……”
戚谭谭被她的无赖气红了脸：“你……”
“好了！”
陆寒澈冷声打断，她一噎，焦灼望着他寒凛的眸子。
陆寒澈看向王秀芳，淡声问：“顶针值多少钱？”
王秀芳扫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军属们，眼中伤过贪婪：“可贵呢，至少五百块！”
得知这个数，有人倒吸了口凉气，又嘀咕起来：“戚谭谭要真偷了东西连累江团长，那江团长的旅长位置就悬了……”
听到这话，戚谭谭呼吸一凝，垂下的双手不觉握紧。
陆寒澈视线扫向她，眉目如冰：“如今正值升职考核期间，军属偷东西，军人罚以降级处理。”
“但污蔑他人的罪行更严重，老太太如果真觉得是戚谭谭偷的，那就让公安过来调查。”
他眼中的冷酷刺的戚谭谭心狠狠揪紧。
话里话外都是升职，他都没多看她一眼。
王秀芳目光闪烁，刚想说什么，她六岁的孙子挤了过来，举着被黄金顶针卡住的拇指，哭叫着：“奶奶，卡住了！”
王秀芳立马爬起身按下孙子的手，心虚地瞟了眼陆寒澈：“那什么，我也没想到孩子这么调皮……”
碍着陆寒澈冷冽的视线，她也不敢说下去，扯着孩子悻悻回了家。
众人面面相觑，也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散了。
一时间，楼道只剩下戚谭谭和陆寒澈两人。
无辜被污蔑，可陆寒澈没有给戚谭谭讨公道的意思，转身又要走。
戚谭谭忍着心头委屈，又追上去拦住人：“陆寒澈！我们能再谈谈吗？我是真的有急事要回桐州。”
陆寒澈寒眸一扫：“不管什么理由，现在这节骨眼上，你别再给我惹麻烦。”
他是铁了心不准她走。
之后几天，陆寒澈一直都没回家属院，戚谭谭试着去办公室找他，可每回都被警卫员以‘团长忙’挡在门外。
她心里清楚，陆寒澈不是忙，只是不想见她。
又是一个雨夜。
戚谭谭昏昏沉沉躺在床上，坠入噩梦。
梦里，阿妈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朝她伸出枯瘦的手：“谭谭……”
她还没来得及握住，那只手就重重垂下去。
阿妈没闭合的双眼看着她，仿佛在怪她，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不回去看她最后一面……
“阿妈——”
戚谭谭惊坐而起，冷汗津津喘着气。
雨停了，天已经蒙蒙亮。
看着依旧空荡的另一侧床，想起梦里阿妈死不瞑目的模样，她捏着毯角的手慢慢收紧。
她不能继续等下去了，她要立刻回桐州找阿妈！
戚谭谭迅速起身，将签好名的离婚报告放在桌上，拎起早就整理好的皮箱离开。
两个小时后，她赶到火车站外。
戚谭谭提着皮箱往售票处奔去，满心都是回家。
谁知却跟一个娇小的身影撞在一起，她匆匆道歉：“对不起……”
“你是……戚谭谭？”
戚谭谭闻声抬头，瞳孔骤然紧缩。
何雪莹！？
陆寒澈真正喜欢的人！他那个知青前任！
当年他就是因为跟何雪莹赌气，才跟自己结了婚。
一股莫名不安骤然攀上戚谭谭的心：“你怎么会在这儿？”
上辈子，她不是几年后才来西北吗？
何雪莹眼眸暗了瞬，露出个笑：“我今天调来西北工作，寒澈说会过来接我。”
戚谭谭心一咯噔，没等她反应，手腕便被一股蛮力狠狠攒住。
她愕然回头，正好撞上陆寒澈深渊般的眼眸。
“戚谭谭，你准备去哪儿？”
‘砰’的一声，戚谭谭手中的皮箱掉落在地。
腕处加重的力道好像要碾碎骨头，疼的她脸色发白：“放开我……”
陆寒澈没有放手，绷着的脸透着冷意。
两人都没想到，会在火车站碰见对方。
何雪莹见自己被无视，眼底闪过抹不甘，而后换上温柔的笑贴到陆寒澈身边：“寒澈，好久不见，我们……”
“我让警卫员送你回去。”
陆寒澈扔下这句话，拽着戚谭谭就往停在路边的军绿吉普走。
他步子大又急，戚谭谭踉跄跟着，几次差点栽了跟头。
被塞进车时，她豁出去般抵住车门：“陆寒澈，我只是想回家！”
陆寒澈面色冷淡地撇开她的手，关上车门，飞快上车后一脚油门朝军区驶去。
整整半小时，他都没说过一句话。
看着陆寒澈冷硬的脸，戚谭谭憋在胸口的倔强也随着时间开始削弱。
直到车停在家属院楼下，她又被半拖半拽地带上楼。
一进门，陆寒澈重重松开手：“你好样的，开始玩不辞而别的把戏了。”
戚谭谭揉着被捏青的手腕，嗫嚅着苍白的唇：“……何雪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