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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站在院门口，心里激荡了很多情绪。
奖学金十几万！
我要发了。
眨了眨眼，我看着他们道：「妈妈，我要是和姐姐一样泡傻了怎么办，奖学金十几万呢，我不去读的话是拿不到的。」
「十几万，够咱们开好几家村店了，到时候给哥哥找补习班，还怕考不上吗？」
在我徐徐善诱下。
妈妈和奶奶的表情都有些松动。
我继续咬牙发力：「你想想，奖学金十几万，我上了大学，还有很多助学金，到时候给哥哥赚回彩礼钱娶媳妇都有。」
面对巨额的诱惑，尤其像我妈妈奶奶这种乡野村妇，顿时就被吸引住了。
什么迷信不迷信都甩到了脑后。
「你最好记得你说的话！」
奶奶也跟着一句狠话。
「要是不把钱给我，我就闹到你们学校去，让全学校的人看看你忘恩负义的嘴脸是怎么样！」
我松了一口气。
我赢了。
接下来，还差一步。
经过打听之后，我才后知后觉知道 720 分已经上了今年省的成绩。
学校和村委会那边已经陆陆续续有很多名校打电话过来。
学校那边柳老师帮我兜住了。
但没想到妈妈还是从村委会那边先晓得了。
电话里，柳老师的声音依然是柔柔静静的。
「亭台，柳老师帮你分析了，虽然清北给了很高的奖学金，但是你不能去，万一你妈妈奶奶去学校里纠缠你不放怎么办。」
「你可以哄着他们说是去清北，但实际我们去清华，北大也给了很多奖学金给你，通知书柳老师这边收着，安顿你姐姐不是问题，助学贷款的事可以停掉了。」
我握紧电话，点了点头。
「我听柳老师的。」
哥哥从同学家回来就听到我被各种名校抢着要的事情了，当即脸色怪异了好一阵。
妈妈拿着橘子送到我手里。
哥哥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半是开玩笑地说：「三妹真厉害，你这么有出息，妈妈和奶奶应该不会想给我倒考运了吧。」
他不提还好，一提奶奶脸色不对劲。
奶奶连忙拍着他的手安慰：「乖孙，咱家不干这迷信事，就让你们三妹去读，等她赚回奖学金给你读补习班，娶媳妇儿的钱也一样。」
「她要是敢不把钱拿回来，奶奶就去她学校给你讨回公道！」
一瞬间，哥哥他笑得很勉强。
「奶奶你这是说啥话，三妹能考上就是我们赵家的福气，我真的替他高兴。」
说是替我高兴，但是嘴角变的弧度都没有为我弯起来过。
呵呵。
我掰了片橘子吃，看着哥哥这样，扯了扯唇。
所以我说嘛。
哥哥，你装什么好人呢。
日子很快到了姐姐的大喜日子。
一早起全村的亲戚都赶过来帮忙，姑姑婆婆们也跟着帮我姐姐开始梳妆新娘发。
姐姐稚嫩青春的小脸被粉扑得红润的。
大红花别在头上，有多俗气就有多俗气，身上穿的红色旗袍听说是贺家去镇上特地买回来的。
村里的姨婆都笑眯眯说，以后贺家就是个疼媳妇儿的婆家。
姐姐嫁过去要享福了。
我拿着一根很细尖铁签子在姐姐的房间门口站了很久，姨婆给姐姐梳头，我就喊了一声。
「姨婆，我奶奶喊你帮忙。」
姨婆不疑有他，立马叮嘱我帮着盯着我姐姐，不要让她乱跑。
我连忙应声好的。
看着阿婆走了之后，我几步蹲在了姐姐的面前。

把手里的铁签子插进发髻上，用着大红花挡住痕迹。冬天冷，

姐姐歪着头呆头呆脑地玩着铁签子。
我捏紧了姐姐的手，小心翼翼地嘱咐：「姐，你听我说，一定要去老地方等我好不好，然后你跟我走。」
「我们会到一个哪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好好生活。」
「到那个柳老师说的，把女孩子也当个人看的地方，姐姐所以你一定要配合我，晓得不？」
姐姐仿佛听不懂我的话，只觉得头上的细签子扎得她不舒服，闹着要拆下来。
我着急晃了晃她，选择换另一个说法：「我们玩游戏！」
姐姐眼儿一亮，这才愿意乖乖听我继续说。
贺庆国领着一大家子亲戚要接新娘子的时候，穿得一身西装革履，看着有一回的人模狗样。
可我还是觉得他丑。
非常丑。
他那迫不及待想要抱我姐的样子，更让我犯恶心。
婚礼从白天闹到了夜晚，贺家人大兴酒席的时候，我就偷偷地溜回家，把一早就准备好的行李书包扛在肩上。
摸黑去了后山。
小时候，妈妈奶奶经常要把肉藏着给哥哥吃。
我饿得难受时，半夜姐姐就会摸黑带我到后山。
抓兔子，抓竹鼠，抓萤火虫，这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回忆。
我坐在石头上等着姐姐。
通知书上回在老师那边已经要了回来，还跟她借了点钱，能熬过最艰难的时候的。
只有奖学金到手之后，那生活就有保障了。
我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每一分每一秒都觉得难熬……
手表的时间大概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我才在黑漆漆的山路边看到一抹暗黑的身影踉踉跄跄地往我这边跑上来。
我惊得一下子把手电筒打在她的身上，姐姐衣衫不整头发好像被扯得乱乱糟糟的，但是一看到我，就对我咧嘴一笑。
「妹，妹妹……」
「姐姐来了。」
此时此刻的我还不知道姐姐做了什么，才这样踉踉跄跄来到我的身边。
三个多月后，我才知道这个时候的姐姐，是把侵犯她的所有人都扎瞎了眼。
她一路跑。
别人一路追，有人拉着她手问她要跑哪里去的时候。ȳż
姐姐只会说：「答应好的，游戏，答应好的。」
「不能食言，不能……」
然后就跑得不见人影。
但这时，我哪怕什么也不清楚，但眼眶里却冒出一股热意在凝聚，冲到姐姐面前帮她理理好头发。
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废话，我背起书包，把早就藏好的自行车拖了出来，让姐姐坐在我后座上，一路拐到公道上。
晚风阵阵吹，仿佛我们已经有了自由。
我问姐姐身上怎么回事。
姐姐懵懂地摇头，手在背后攥着我的衣服很紧很紧。
「我不知道……」
「奶奶说，这是闹新房，要高兴……」
「可是他们身上都好臭，好几个叔叔伯伯把我压着，贺叔也被人骑马，说是结婚都这样，妹妹，这样不好玩。」
「他们咬人好疼。」
我吸了吸鼻子，感觉眼睛好疼，心腔里有一股气怎么也散不下去。
想要安慰。
却发现姐姐已经靠在我的背上，眯着眼睛，感受着微微晚风。
对啊，我们很快就要自由了啊。
自行车骑了两天，终于来了镇上，我拿着和姐姐身份证去买车票。
大巴车转到了大城市。
一路车途的风景，简直是要把我眼睛都给缭乱了。
原来这就是柳老师说的，外面的世界。
没有山窝窝，没有随地吐痰，这里的楼高高的，这里的人穿得干干净净，做什么都会说，谢谢你和对不起。
我喜欢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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