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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避开祸端
顾秦氏和姜氏没再派人来找霍珍，青雾和谷雨对那晚的事也绝口不提，霍珍只好压下好奇，不再追问。
顾楚风受伤后已经习惯足不出户的生活，能够一动不动的在房间从早坐到晚，霍珍不和他说话，他便可以一句话也不说，无聊至极。
霍珍只这样待了一天就有些受不了了，夜里，霍珍让青雾和谷雨给自己做了几个沙袋，第二天一大早，便绑了沙袋在院子里跑步。
青雾把霍珍写的纸条念给顾楚风听：“大少夫人说侯爷曾经身为三军统帅，在军中必然日日操练不霍懈怠，大少夫人身为侯爷的妻子，也要向侯爷看齐，强身健体，绝不给侯爷拖后腿。”
顾楚风受伤这一年都在家里待着没有操练，霍珍说是要向他看齐，实则是暗示他不要再堕落下去，振作起来。
顾楚风勾了勾唇，对青雾说：“端一碗绿豆来。”
青雾虽然不解，还是照做。
顾楚风漫不经心的捻了一颗绿豆弹出去，正好打中霍珍的腰，霍珍吃痛停下来，顾楚风淡淡的说：“继续，别停。”
霍珍只好继续跑，一旦她的速度慢下来，顾楚风手里的绿豆就会立刻打到她身上，顾楚风控制了力道，虽然不会让霍珍受伤，但也挺疼的。
一上午下来，霍珍累得胳膊和腿都抬不起来，顾楚风问：“明天还跑吗？”
霍珍毫不犹豫地点头。
既然决定开始，怎么能轻易放弃？
这件事很快传入长康院，顾秦氏阴沉着脸低斥：“煜儿连我这个亲娘都不认了，竟然愿意跟她一起胡闹，我还真是看走眼了！”
顾秦氏原本觉得霍府门第不高，霍珍的继娘又出身风尘，霍珍登门的时候看着也柔柔弱弱很好拿捏，谁知道霍珍进门后晋安侯府却接二连三的出事。
姜氏帮顾秦氏拍着背顺气，柔柔的说：“大哥愿意与人亲近是好事，若日后大哥能振作起来，母亲也会高兴不是吗？”
顾秦氏高兴不起来，冷冷的说：“煜儿年少离家，在外待的时间太长，与我这个做娘的早就生分了，若真因为她振作起来，只会把她当作眼珠子来宠，只怕到时我连说话的份儿都没有。”
刘婆子的死状却一直在顾秦氏脑海里挥之不去，连着几日，顾秦氏都噩梦连连，她不再像刚开始那样盼着顾楚风能好起来，反而充满恐惧。
若是顾楚风振作起来后，却一直记恨她用铁索把他锁起来该怎么办？
顾秦氏满脸担忧，姜氏安慰地说：“陛下最重孝道，大哥若能清醒过来，必然也能理解母亲的苦心，况且家中还有二郎、三弟在，若大哥真的对母亲不敬，他们必然第一个不同意。”
顾秦氏摇摇头说：“他们不同意有什么用，他们又没练过武，还能打过煜儿不成？”
其他下人早就被赶出去，屋里只有婆媳二人，姜氏帮顾秦氏顺气的动作放缓，她顺着顾秦氏的话说：“大哥的身手太好的确是个问题，我曾在话本子里见过，说外邦有一种药，无色无味，便是御医也查验不出，放在饭菜里长期服用，能软化人的筋骨，让人慢慢变得无力。”
顾秦氏猛然看向姜氏，惊喜的问：“真的有这种药？这药除了让人的筋骨退化无力还有别的害处吗？”
到底虎毒不食子，顾秦氏虽然惧怕顾楚风，但也不想要他的命。
只要他能乖乖听话，不要惹事就好了。
姜氏听出顾秦氏心软，摇头说：“我也是在话本子里看到的，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种药，不过我可以让人偷偷打听一下。”
顾秦氏变了脸色，不满的拿姜氏撒气：“不确定的事你拿出来说什么？”
姜氏立刻认错，而后说：“近日府中频频出事，不如明日我陪母亲去云山寺祈福，小住几日，母亲也可以散散心。”
顾秦氏这两日噩梦连连，正想请道士到府上作法驱邪，姜氏这个提议正合她的心意，但她想到霍珍还是不大放心，说：“你我都走了，她若撺掇煜儿又惹出什么祸端怎么办？”
“陛下和太后虽然不计较睿亲王世子被打伤之事，但睿亲王府未必就这么算了，母亲去云山寺小住几日，正好可以避开祸端，不是吗？”
顾秦氏眼皮一跳，神情缓和下来，拍拍姜氏的手说：“这次你倒是想的周到。”
第二天一大早，顾秦氏和姜氏就去了云山寺。
两人前脚刚出侯府，后脚睿亲王府的帖子就送到了，邀霍珍和顾楚风两日后到睿亲王府吃个便饭。
霍珍不能说话，带了青雾一起。
睿亲王是当今陛下的亲弟弟，他的府邸自然是瀚京数一数二的豪阔气派，雕梁画栋，无一处不精致富贵，便是府里的丫鬟小厮穿的衣服也比一般富庶人家的公子小姐穿的好。
引路的下人把霍珍和顾楚风带到后花园便止了步，换成容貌昳丽的婢子引路。
睿亲王府后花园是按照御花园建造的，只是比御花园要小一些，引路的婢子将他们带到湖边凉亭，恭敬道：“请侯爷、霍姑娘稍坐片刻，王爷和王妃稍后就到。”
亭中石桌上摆着晶莹剔透的水果和精美的糕点。
霍珍喂顾楚风吃了一些，，过了会儿，睿亲王与王妃相携而来。
等他们走近了，霍珍和青雾立刻起身行礼，青雾柔声说：“启禀王爷、王妃，我家夫人前些时日不慎受伤，喉咙不能发出声音，还请王爷、王妃恕罪。”
霍珍脖子上的青紫掐痕还没完全消散，任谁看了都知道是被人掐的，而非不慎受伤。
王妃看了顾楚风一眼，不自觉睿亲王身后躲了躲，怕顾楚风发疯伤到她，睿亲王也是神情一肃，看着顾楚风说：“养不教，父之过，麟儿被宠坏了，行事冲动，之前侯府寿宴，麟儿误闯晋安侯住所，冲撞了晋安侯，闹了一场误会，今日本王特意请你们来王府，是想化干戈为玉帛，和晋安侯交个朋友。”
霍珍说不出话，只能保持微笑，顾楚风却也只是安安静静坐着，并不应答，霍珍只能悄悄去扯顾楚风的衣袖。
顾楚风冷冷开口，问：“何事？”
气氛立刻微妙起来。
第21章  你该庆幸自己现在是个哑巴
顾楚风的语气很冷，睿亲王和王妃默契的往后退了一步。
疯子一旦发疯可不会管他们的身份尊不尊贵。
睿亲王觉得自己被顾楚风吓得后退有些丢脸，轻咳一声，王妃忙把注意力拉到霍珍身上，柔声夸赞：“之前晋安侯受伤，整整一年都不肯踏出房门一步，太医院的御医都束手无策，夫人却能让晋安侯振作起来，真是一位奇女子。”
王妃之前在太后宫里还觉得霍珍是红颜祸水，这会儿在顾楚风面前又夸她是奇女子，两副面孔转换自如，霍珍也不惶恐，笑着接受夸赞，眼神灼热的盯着王妃腕上的镯子。
那枚镯子成色极好，还嵌着做工极为精致的黄金，一看就价值连城。
王妃很容易察觉到霍珍的目光，心底闪过厌恶，果然是后娘养的没见过什么世面，得了夸奖还不够，竟还盼着赏赐，这镯子可是她的陪嫁之物，她怎么可能轻易给别人？
王妃心里不满，却也不能真的什么都不给霍珍，只好拔下头上的金钗说：“我觉得这支钗子很衬夫人，夫人若是不嫌弃……”
这可是白得的赏赐，有什么好嫌弃的？
霍珍一看那金钗就知道是足金打造的，不等王妃说完话，便推青雾去接下金钗，青雾礼数周到的谢了赏。
霍珍笑得合不拢嘴，王妃心底的不喜更甚，表情严肃了些，说：“王爷有话要与晋安侯说，夫人随我去别处逛逛吧。”
霍珍没有犹豫，拍拍青雾的肩膀，让她留下来照顾顾楚风，自己则跟着王妃一起离开。
出了花园，王妃的表情越发冷然，幽幽的说：“晋安侯夫人率真可爱，在瀚京难得一见，但你终归是成了婚，日后要操持侯府事务的，不能一直按照自己的性子行事，要多了解些人情世故才好，不然什么时候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就像方才，得了夸奖要自谦说不敢当，而不是直勾勾地盯着人家要奖赏。
霍珍眨巴眨巴眼睛，很是赞同的点头，也不知道是真的听明白了还是装的。
王妃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结，转而说：“晋安侯战功赫赫，是昭陵的大英雄，便是皇亲国戚也要敬让三分，但上次中秋宫宴，晋安侯与国公世子薛恒比试箭术，赢了以后说的话委实有些太不饶人，不止薛恒，其他的世家子弟都感觉被冒犯，你可知中秋宫宴后，晋安侯得罪了多少人？”
瀚京这些世家大族一直都是明争暗斗，互相倾轧，他们看不起寒门出身的人，顾楚风赢了薛恒，他们便觉得被寒门压到了头上，自然觉得被冒犯。
霍珍睁大眼睛，面露惊慌，像是被王妃的话吓到，王妃很满意她的反应，说：“在瀚京树敌太多，只会寸步难行，你应该懂得其中利害。”
霍珍一个劲儿的点头，抓住王妃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王妃说：“晋安侯已经瞎了，兵权不可能一直留在他手上，与其等陛下下旨让他交出兵权，不如自己趁早主动交出来，还能保住一点颜面。”
王妃不敢在顾楚风面前说这样的话，所以单独把霍珍叫到一边，给她施压，让她劝顾楚风交出兵权。
霍珍表情讷讷的，像是被吓到。
她一个妇人，如何能劝说叱咤风云的将军放弃兵权？
“薛家是武将世家，更是太后的娘家，如今战事已歇，薛恒的身手虽然比不上晋安侯，却是最适合接掌兵权的人选，你若能说服晋安侯把兵权交给薛恒，太后和薛家都会记你一份情。”
王妃说着拍了拍霍珍的手，示意霍珍自己回去好好想想。
在睿亲王府用了午饭，顾楚风和霍珍才慢悠悠的坐上马车回侯府。
车里，顾楚风安安静静坐着，并未追问霍珍与王妃单独相处的时候说了什么，霍珍托腮看着顾楚风，还是忍不住觉得惋惜。
他生得这样好看，若是眼睛没有受伤，平安凯旋，如今不知道该有多威风，何至于处处被人盯着，还要算计他手里的兵权？
霍珍看得入神，顾楚风突然问：“看够了吗？”
霍珍回过神来，很是诚实的摇头，头上珠钗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撇开别的不说，这张脸生得这般俊美好看，只看这么一会儿，实在很难叫人看腻，霍珍若是能开口说话，必是要好好拍一通马屁的。
顾楚风像是有读心术，猜到霍珍心里在想什么，幽幽的说：“你该庆幸自己现在是个哑巴，若你敢拍马屁说我长得好看，现在脑袋已经被我拧下来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只女子，男子也大多想要被人夸俊美好看，薛恒若是能长得再好看些，也不至于那么刻苦习武。
顾楚风却不同，他初入军营就被人嘲笑过长相，后来要统率万千兵马，容貌于他而言更是累赘。
他不需要别人夸他好看，他需要的是绝对的臣服和忠诚。
……
两日后，睿亲王府送来帖子，半个月后王妃会在王府举办赏菊宴，瀚京的世家子弟和小姐都会去参加，除了顾楚风和霍珍，侯府三位小姐也受到了邀请。
大小姐顾梅雪和二小姐顾竹霜早就到了适婚的年纪，但之前顾楚风前途无可限量，顾秦氏心气高，瞧不上来提亲的人，一直没有订下婚事，谁知顾楚风受伤回京，两人的婚事便耽误至今。
这次难得有机会去睿亲王府参加赏菊宴，消息一出，顾梅雪立刻带着两个妹妹来了破院看望自家大哥。
院子里还是杂草丛生，顾梅雪一进门就开始挑剔：“二嫂不是分派了人手来照顾大哥了吗，怎么院子里还这么破烂，你们就是这么糊弄我大哥的？”
谷雨见到顾梅雪很是意外，迎上前问：“大小姐，你们怎么来这里了？”
话音刚落，就被顾梅雪打了一巴掌。
“大胆，本小姐来看自己大哥，你难道有意见？”
顾梅雪记恨霍珍用那块同心佩坏了自己在御史夫人心里的形象，借机拿谷雨撒气。
谷雨连忙认错，顾梅雪带着顾竹霜和顾松墨直接冲进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