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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萧离牧短短几个字，却字字如冰刃，刺的路苏苏心痛到无法呼吸。
路苏苏扶着拐角的墙壁，艰难喘息，却怎么也忍不住眼眶的湿润。
她真的就那么令人厌烦吗？
……萧离牧。
等她再看，前方早已空无一人。
她失魂落魄的往回走，没走多远，却看见阿妈气踹吁吁奔来：“苏苏，你怎么哭了？”
路母眼神焦灼，额头满是细汗。
“你别急，妈听到广播就跟妇女主任打听过了，萧离牧虽然填写了回城的申请材料，但他要收完稻谷才离开。”
“这起码要等到一个月后，这段时间你千万别跟萧离牧再闹，他是个有责任的男人，只要你不犯大错，他不会扔下你不管的，明白吗？”
路母一连串说了很多，路苏苏越听越难受。
她已经没有闹了，只是萧离牧根本不在意。
可这些，她无法跟阿妈说。
强忍着难堪，路苏苏垂眸点了点头：“……阿妈，我知道了，我不会再闹。”
路母这才放下心。
但这一整天，路苏苏都浑浑噩噩。
晚上收工回家，萧离牧依旧没有回来，她洗完澡还没来得及擦头发，门外忽然传来轰隆一声！
几乎瞬间，‘哗啦啦’的大雨浇了下来。
想到隔壁房间窗户没关，她忙冲过去，而就在她踏进房门的那一刻，刚解开裤腰带的男人忽得凌厉睨来！
四目相对，她能清晰看清雨滴顺着他的短发鬓角一路低落，从下颚到胸膛，一路划过人鱼线……
“看够了没有？你还没死心？”
警告声刺的路苏苏回过神，她忙摆手：“不是的，我只是想过来关窗户，我不知道你回……”
“我已经听够了你的狡辩，出去！”
男人的厌恶刺的路苏苏一哽。
她又惹怒他了。
重生这几天，好像她越努力，反而越惹得萧离牧厌恶。
难道，就因为她是炮灰，所以注定改变不了被厌弃的命运吗？
回到房间，路苏苏抱着毯子，整个人茫然又惶恐。
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活下去？
之后的一个月，路苏苏每天跟着萧离牧去上工，她胆战心惊过着每一天，数着上辈子死亡的时间。
期间，她没有再纠缠过萧离牧一次，也没有跟任何人再吵架。
即便如此，耳边还是少不了闲言碎语——
“路苏苏为了跟萧知青回城还真豁得出去，你看看她那脖子，都晒脱皮起泡了，还坚持跟着来。”
“小姐身体丫鬟命，她不会以为用点苦肉计就能跟着去首都了吧？人家萧知青摆明了喜欢叶知青。”
“这两天稻谷就收完了，等萧知青走的那天，估计有好戏看。”
“嘶！”
路苏苏忽然割到了手，眉心一跳，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萧离牧，却看见他忽然一把抱起叶雯珊，急冲冲朝大路上跑。
“发生什么了？”
刺啦——轰——
晴朗的天，毫无征兆亮起闪电，直接劈上河对面的百年樟树！
“危险！大家快回家！”
轰隆隆！
天空一秒黑沉下来，哗啦的大雨骤然灌下，一米外都看不清人影，河流奔腾汹涌，一秒能冲出几十米。
路苏苏打了个哆嗦，心头不安升腾到极点。
这场雨，跟上辈子临死前的那场大雨像极了。
她颤抖着抹开脸色的雨水，恐惧之下，她本能喊：“萧离牧……萧离牧！你在哪里？！”
她一边喊着，一边跟着人群跑，可刚走两步，脚下忽然一滑——
下一刻，有人急促大喊——
“要死人啦，有人掉进河里了！”
                第5章
冰凉的河水瞬间淹没了路苏苏的口鼻。
她连一个‘救’字都喊不出来。
炮灰就算觉醒，好像也无济于事。
哪怕重生，她依旧逃不过命运安排的必死结局……
这一次，她应该没有重来的机会了吧？
可惜……
她还没好好过一场人生，也没能补偿阿妈，让她老人家孤单两辈子，这世上大概没有比她更不孝的女儿了吧。
昏沉间，路苏苏一直在黑暗中行走，前方好像没有尽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中忽然传来一声——
“路苏苏！”
路苏苏一愣，这是……萧离牧的声音？
是幻觉吗？
接着，又一道利落呼唤：“路苏苏！你该醒来了！”
这一次，黑暗像是被利刃划破，路苏苏奋力挣扎，终于睁开了眼！
入目，是男人曜黑的眼眸。
她恍惚着，男人抬手将一杯温水递给她，神色淡淡：“既然醒了，就自己拿着喝。”
她没有去接，愣愣的看着他，白光将他冷峻的侧脸照得无比清晰。
她张了张嘴，发出嘶哑的声音：“这是在哪？”

“医院。”

那淡淡的两个字清晰的传入路苏苏的耳中。
眼眶瞬间湿了，这一刻，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她抬手捂住脸，又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感受着真实的热度，像疯子一样又哭又笑：“我没死……我真的没死……”
她度过上辈子的死劫了！
太好了。
“现在知道哭，之前怎么不小心一点，我要是再晚一步，你就救不回了。”
闻声，路苏苏抬头仰望，头一次觉得男人的斥责也这样动听，她激动起身拉着对方的手，不住的点头。
“萧离牧，谢谢你！真的好谢谢你！”
要不是他，她这个炮灰一定死定了。
萧离牧居高临下，本想抽回手，可看着她含泪的笑颜，心不知怎么的忽然软了一下。
路苏苏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这时，路母走进来，正好听见了路苏苏的话，也笑着附和：“萧离牧，是要谢谢你救了苏苏，苏苏能嫁你是我们母女的福气。”
“要不是你，我这老婆子以后还不知道怎么熬下去……”
“阿妈！”
路苏苏再也听不下去，起身抱住路母，哽咽承诺：“都是我不好，吓到您了，以后我会好好活着，会好好照顾您。”
她好想告诉阿妈，我活下来了，我摆脱炮灰注定的死亡命运了！
路母调侃着她：“都嫁人了还这么喜欢哭鼻子，也不怕被萧离牧笑话。”
闻言，路苏苏红着眼，瞟了一眼萧离牧，又不好意思挪开，擦了擦眼泪。
萧离牧沉默滚动了喉结，他没说话。
从前路苏苏也在他面前哭过，但此次，他并不觉得讨厌。
之后，路苏苏又做了几项检查，都确定了身体没事，她便要出院，路母拗不过她，只好同意。
三人走到医院门口，路母却说：“苏苏，家里没鸡蛋了，你遭了大罪要补补，妈给你钱，你去铺子买点鸡蛋。”
说着，就掏出一叠纸票给她。
这个年代鸡蛋金贵，路苏苏正要拒绝，一直没说话的萧离牧忽然开口：“我去吧。”
路母立马拉着路苏苏使眼色：“好好好，那你们两一起去。”
话落，就把路苏苏往萧离牧的身边推。
路苏苏局促又尴尬的站在那，她感激萧离牧帮她渡过了死劫，知道他救她只是出于道义。
所以她不想和他多接触，如他所愿，她愿意离婚，放他离开。
意外的是，萧离牧这次竟温和冲她点头：“走吧！”
路苏苏猛地的抬头看着他，见男人已经大步走向前，她立马小跑跟上。
然后看着萧离牧真的自己掏钱掏票买了鸡蛋，看着他朝家走去，甚至，他还配合她的步子，走的慢吞吞。
一路上，两人安静的走着，谁都没有说话。
路苏苏余光瞥着男人刚毅英俊的侧脸，心头感慨万千。
抛开私人感情，萧离牧确实是个有责任的男人，也不知道被他这样的男人爱着是什么样的感觉……
会很幸福吧？
她胡思乱想着，眼见快到家，忽然一群泥孩子嘻嘻哈哈莽撞冲来，左边的男人忽得侧身过来，抱着她压向一旁的墙角。
一个不稳，路苏苏猝不及防栽进了萧离牧的怀里，吻上了男人清冽的唇。
她的大脑忽得混沌，而下一秒，身后忽然响起叶雯珊的刺耳指责：“你们在干什么！”
                第6章
路苏苏手忙脚乱起身，下意识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萧离牧视线落在她绯红的脸上，眸光暗了几分。
瞧见两人分开，叶雯珊当即一副正宫的姿态站到路苏苏面前。
“路同志，你本分了一个月怎么变得更恶劣了，竟然当众做出这种……恶心的事，要是坏了萧离牧哥的名声，知道对他的伤害多大吗？”
重生以来，这还是路苏苏头一次和叶雯珊正面交锋。
即便知道叶雯珊是女主，但她还是有些无法理解对方的理直气壮。
她压下心头闷堵：“叶知青，我刚刚只是不小心，更何况，我和萧离牧现在还是夫妻，就算——”
“好了。”
萧离牧忽然打断，像是听不得‘夫妻’两个字，又像是在护着叶雯珊。
路苏苏瞬间白了脸，这时，屋内恰好传来路母的喊话：“吃饭了。”
她压抑着内心的酸楚，率先进了院子。
可每走一步，她的眼尾就红一分。
作为炮灰，她能渡过死劫已经很好了。
萧离牧是男二，他护着女主很正常。
没什么好难过的。
深呼一口，她拍了拍脸收拾好情绪走进堂屋，刚坐下，就见阿妈端着菜从厨房走来。
嘴里还唠叨着：“你这孩子都不知道给阿妈端个菜，还是女婿细心。”
路苏苏这才回神，才发现萧离牧正端着菜进来。
她诧异站起来，叶雯珊不是每次出现都要叫走他吗？
他这次怎么没走？
带着疑惑，路苏苏这顿饭吃的很安静。
直到路母将鸡蛋夹进她的碗里：“多吃点鸡蛋。”
她正抬头，就见路母将另一块鸡蛋夹进了萧离牧的碗里，还伴着一句话。
“萧离牧，你和苏苏都结婚有段日子了，打算什么时候让阿妈抱上外孙啊？”
路苏苏握着筷子的手骤然一紧。
她不敢去看此刻萧离牧脸上的表情，也不敢告诉阿妈两人一直都分房睡，根本就不可能会有孩子。
正着急想着敷衍的话，却听萧离牧说：“不急。”
“怎么不急，阿妈都老了。”
“咳咳，”路苏苏连忙打断，给路母夹了一筷子菜，“阿妈，这件事我们会商量的，菜都凉了，咱们先吃饭吧。”
这件事，终于得以消停。
路苏苏以为告一段落了。
可傍晚，阿妈居然没有离开，还将一件红丝吊带睡衣塞到她的怀里，打趣暗示：“明早萧离牧还要上工，你们早点休息。”
话落，便将她推进萧离牧房间，还哐当的一下从外面关上了门。
她抱着睡衣局促的站在门口
屋内，灯亮着。
她无意瞥向那道半步远的修长身影，像是刚洗完澡，上身毫无遮挡，紧致的肌肉线条完全显露出来。
萧离牧听到关门声，驻足回看，四目相对，路苏苏忙解释：“我发誓！我真不是故意闯进来的！”
“阿妈不知道我们分房睡，那个……我睡地上就好……”
说到越后，声音越来越小。
空气几近凝结。
萧离牧扫了一眼女人手中抱着的红色吊带，眼神晦暗不明。
几秒后，他扔掉擦头发的帕子，淡淡道：“床够大，我还不至于让一个女人睡地板。”
话落，便先行躺在了外侧。
路苏苏愣了会，才明白他这是允许自己跟他一起睡。
之前她多看他一眼，他不是都嫌弃吗？今天怎么这么‘大方’？
她磨蹭着走向床边。
“熄灯。”
萧离牧的声音已经有了不耐，她只好跑到一旁熄了灯，然后摸黑上床。
可实在太黑，她真的很小心了，还是跌进了男人的怀里。
双手贴在他温热厚实的宽阔胸膛上，被烫得收回手。
“对不起，对不起……”
她看不清男人的表情，耳边只能听到萧离牧粗喘的呼吸声。
“躺好。”
路苏苏紧张的贴着床里侧，心里五味杂陈。
这要是上辈子，她这个时候肯定会高兴萧离牧被自己‘拿下’了，可现在，她不敢有一点奢望。
作为炮灰，能活着她已经很满足了。
至于爱情……
就算守不住自己的心，她也会规范自己的举止，不再打扰萧离牧。
想着想着，她渐渐睡了过去。
一夜好眠。
第二日，起床，路苏苏惊讶的发现萧离牧居然还没走，还愿意等着和她一起出门！
不止她惊讶，两人同时出现在稻田，村民惊讶后，就议论纷纷。
“奇了怪了，不是说他们闹离婚？这萧知青看着比从前还和气啊。”
“嗨，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就路苏苏那脸那身段，只要她愿意说一句软话，哪个男人不消气？”
田埂边，叶雯珊死死盯着不远处的路苏苏，心里又嫉又恨。
这些低级肤浅的农夫！他们也配和萧离牧相提并论？一定是路苏苏用了什么卑鄙的法子，才逼得他给好脸。
趁着中间路苏苏去喝水时，叶雯珊走过去，盯着对方细腻到不见一个毛孔的脸，眼里闪过一抹狠色。
她压低声音：“别以为萧离牧哥救你，是因为在乎你，他只是看你可怜，人人都说我跟他才最配，我们才是命中注定的一对。”
“路苏苏，你最好死了纠缠的心思，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路苏苏怔了一秒，心头忽得升腾一股憋屈。
她承认自己配不上萧离牧，可叶雯珊一个未嫁女，这么理直气壮，一而再挑衅她这个合法妻子，也配做女主？
她冷着脸反驳：“叶知青不是城里来的知识分子吗？自诩高人一等，那怎么还不知廉耻的觊觎我的老公？”
叶雯珊被激得脸一阵青红，但下一秒，却又换了神色。
她忽得凑近，一把抓住路苏苏的手，恶意满满说：“那我就让你看看，萧离牧哥到底在乎谁。”
话落，她猛地向后倒去，嘴里却凄惨的哭喊：“救命！路苏苏你别推我，我不会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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