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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人来人往，汽笛声不绝于耳。
但楚屿川却如同晴天霹雳，手中的栀子花掉落在地。
脆弱的花瓣碎了满地，和周围鲜红的枫叶格格不入。
他感觉自己好似什么都听不见，脑子里满是那句：“请问你是谁？”
孟星语见他脸色苍白，有些担心：“你还好吗？”
楚屿川抬起头，将眼里翻涌的热意压下：“我……还好。”
“你以前认识我吗？”孟星语从包里拿出纸巾递过去。
楚屿川咬紧后槽牙，强撑起一抹笑点头。
“要不要进去坐坐？”孟星语打开门，将人往屋里请。
她能感觉的到，自己对眼前这个男人来说很重要。
孟星语进门，拿出咖啡豆放进自动咖啡机：“我也想知道一些以前的事情。”
楚屿川伫立良久，手指紧紧握在一起，骨节发白。
他找了7个月，想过各种重复的画面，却唯独没想过会是这种。
整个心从云端坠入地面，除了不知所措还有股尖锐的痛意。
“你不进来吗？”孟星语的声音打断楚屿川的思绪。
他看着眼前的人，转念又想，遇见空难九死一生，孟星语能够活下来已经是上天恩赐。
两人能够再次见面都经过了重重劫难，只要自己不放弃，失忆不是问题。
楚屿川捡起地上的花，抬腿走进屋子。
里面明亮又干净，桌上还摆上了花，他忍不住问：“你是一个人住吗？”
孟星语将咖啡放在桌上：“不是。”又转身去冰箱里拿甜点。
楚屿川的心猛的沉了下去，他哑声问：“你有男朋友了吗？”
孟星语开冰箱的动作一顿。
半响之后才拿着吃的放回桌上：“第一次见面就打听别人的隐私很不礼貌。”
楚屿川垂眸，眼里黯淡下来。
他端起桌上的咖啡，轻抿一口。
苦涩从味蕾传进心里，让人说不出话来。
楚屿川咽了咽喉咙，强忍艰涩：“那能问问，你是怎么来到温哥华的吗？”
“我是在岛上被人救起的，在医院里醒来，有好心人让我借住在这里。”
孟星语坐下，将楚屿川带来的栀子花插进花瓶：“你能告诉我一些，关于我之前的事情吗？”
楚屿川看着她的动作，沉默良久。
就在孟星语以为他不想开口时，楚屿川垂眸看向手里的咖啡：“孟星语，中国照阳人，父母双亡，家中只有一个爷爷，过年的时候得肺癌，去世了……”
听到这，孟星语心口一刺，脑子里闪过些记忆碎片。
她捂住头，脸色苍白。
楚屿川没料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脸上满是担忧，“噌”的一声站起身来。
不料孟星语却伸出手：“别过来！接着说。”
楚屿川顿时钉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
“还有呢？”孟星语语气急切。
“你是神州航空，京都国际机场的金牌机长，今年2月5日，你驾驶神航1673从京都飞往渥太华，途径一片海域时，遇见不明强气流，神航1673的右侧发动机熄火，你拼尽全力操控飞机下降，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让乘客跳伞，接着你把自己的降落伞，让给了乘务长。”
“最后，你和神航1673坠海，不知所踪。”
楚屿川说着，眼眶又泛起红色，他抬手遮住双眼，哑声问：“孟星语，我找了你整整7个月，你想起来了吗？”
风从门口吹进，扬起窗边的轻纱。
屋内只有压抑的抽泣声。
听见孟星语出事的时候，他没哭。
找到神航1673残骸的时候，他没哭。
所有人都说孟星语死了的时候，他没哭。
在海上找了孟星语7个月，所有希望破灭的时候，他才忍不住流泪。
这次，短短几天之间，他失而复得，又再次失去。
楚屿川死死按住眼睛，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天要这样愚弄他。
这段日子苦苦坚持的委屈在这一瞬全部爆发。
孟星语看着眼前痛哭不止的男人，心头闪过抹异样。
可她却只能想起自己跪在破旧的房间内痛苦，床上躺着个老人。
孟星语猜想这就应该就是自己的爷爷。
太阳穴的刺痛停下后，她轻声询问：“你还好吗？你又是谁呢？和我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找我这么久？”
楚屿川强忍泪水，声音哽咽：“我叫楚屿川……我也是神航的机长，我和你……”
他说着，脑子里又冒出孟星语之前的那句：“楚屿川，我们结束了。”

情侣顿时两个字卡在喉间，说不出口。

孟星语了然的点了点头：“那我们是同事？”
“不是。”
楚屿川下意识否认。
孟星语愣住，面露疑惑：“你不是说你也是神州航空的机长？”
“我们之前，在一起两年。”
楚屿川红着眼，深情的凝视着她。
孟星语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她诧异的“啊”了一声，尴尬的别过头，有些不自在。
“我们情侣。”楚屿川捏紧手指，轻声说：“我每天都在海上找你，我真的不敢相信你已经死了，还好我找到了对吗？”
“不好意思啊，楚先生。”孟星语面露歉疚，“你说的这些，我都不记得了，不管是我们之前发生的事情，还是那份感情。”
楚屿川僵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露出什么表情。
两人情绪各异，尬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的男音从门外传来：“星语！我回来了。”
楚屿川顿时眉头紧拧，觉得这道声音有些熟悉。
他看见孟星语眼里闪过惊喜，心头略过不安。
这时，门外的人低着头提着大包小包进来：“你不知道，这些食材好难买，我跑了好多个超市才卖到。”
楚屿川看清来人，瞳孔紧缩。
他猛的站起身，捏紧拳头走上前：“姜衍。”
姜衍一愣，看向楚屿川的眼里闪过诧异。
“为什么不告诉我？”楚屿川冷声质问，手上的骨节捏的发白。
“为什么要告诉你！？”姜衍反问。
楚屿川咬了咬牙，抬手抓住姜衍的衣领，将他抵到墙边：“你明知道我在找她！你明知道我是她男朋友！”
姜衍看着发怒的楚屿川，满脸讥讽：“那又怎么样？至于你是她男朋友，你不如自己问问自己，有没有做到一个男朋友该做到的职责。”
楚屿川脸色怒火更甚，他抬起拳头就要砸向姜衍的脸。
下一秒，胳膊就被孟星语抱住：“不要伤害他！”
楚屿川动作一僵，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孟星语：“你维护他？”
孟星语张了张嘴，还没回答，就被姜衍打断。
“楚屿川，你以前或许是她男朋友，但以后可说不准。”
姜衍挑衅的看着楚屿川，没有丝毫畏惧。
楚屿川的拳头紧了又紧，胸膛不断起伏，眼里的怒火都快要喷涌而出。
孟星语死死抱住他的胳膊，不想让冲突继续放大。
客厅的气氛凝滞住，谁也没松手。
孟星语深吸了口气，轻声劝说：“能坐下来再聊吗？”
楚屿川低头看她，眼神复杂。
姜衍面露嘲讽，抬手将楚屿川推开：“楚机长，要我提醒你之前的所作所为吗？”
说完，拉着孟星语的胳膊，按着她在沙发坐下。
接着又走到门口，将买回来的菜捡起。
孟星语看着楚屿川的背影，轻声问：“楚先生，你还好吗？”
她能理解楚屿川的情绪，知道他的失落。
毕竟没人能接受寻找了很久恋人忘记自己，身边还有了别人的陪伴。
可也只是理解而已，她无法共情。
楚屿川站在原地，看着窗外飘散的枫叶，躁动和不安的情绪快要将他淹没。
无论怎么平复，姜衍的话都在刻进脑子里，反复轮播。
“他还好吗？”孟星语问姜衍。
姜衍自顾自的收拾食材，又倒了一杯温水放到桌上：“你现在还没好全，尽量少喝咖啡，避免头疼。”
孟星语把温水抱进怀里，笑着点头：“好，但是最近已经好多了，很快我就能想起过去。”
“慢慢来，身体最重要。”
姜衍说着，拿起食材进入厨房：“你昨天说想吃虾，我买了龙虾，现在国内正是吃虾的季节，给你做麻辣的，可以吗？”
孟星语的眼里闪过亮光，她起身收起桌上的甜点：“那我来帮你。”
“不用，你坐着就好。”姜衍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两人若无旁人的对话，刺痛了楚屿川的心。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撕裂开，转身离开和继续留下的想法在心里拉扯。
孟星语注意到楚屿川的情绪，礼貌的问：“楚先生要不要留下来吃午餐？姜衍的手艺还不错。”
这是她第三次开口询问。
楚屿川回过神，他强行按下各异的情绪，走到之前的位置坐下。
“对不起，之前有点失态。”
孟星语颔首：“确实，听姜衍的话，我们之前有发生什么很不愉快的事情吗？”
“他没有告诉你吗？”楚屿川双手紧握，精神都紧绷了起来。
“没有，他说，我如果听他的说法，会先入为主的用他的视角去回忆，他希望我能自己找回以前。”
孟星语说起姜衍，眼里总是有细微的光闪过。
这光恍若一把利刃扎进楚屿川的心里，他剑眉紧蹙：“或许他只是不想让你知道以前的事情呢？”
听见楚屿川的猜忌，孟星语忍不住轻笑：“实不相瞒，我也有猜想过，但是我们回国的票已经定好了，他说等我好了，就陪我回去，看见熟悉的地方，说不定自然而然就能想起。”
楚屿川沉默，心里堆满了诧异，显然没想到姜衍竟然能为了孟星语做到这个地步。
一顿饭，孟星语和姜衍吃的欢乐和谐。
可楚屿川却味同嚼蜡，心里五味杂陈。
饭后，他站起身，冷睨姜衍：“和我聊聊。”
姜衍抬眸，扫了楚屿川一眼后，叮嘱孟星语：“不用管这些，我回来收拾。”
说完，两个男人一同去了院子里。
楚屿川看着姜衍，淡淡开口：“开个价。”
姜衍诧异挑眉，一脸的不可以思议：“你说什么？”
楚屿川转动着无名指上戒指，声音暗哑：“离开她，条件随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