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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攸抱着手机，心痛地不能呼吸。
原来，顾漾一下飞机就带着楚思宜去见他那些兄弟了。
他们都知道，他们都祝福。
只有她被蒙在鼓里而已。
而这三年，他们的婚姻，知道的只有顾家人。
他从来带她见过他的朋友兄弟，即便偶尔见到，大家都也默认她是顾家的养女。
“太太？”
司机来到车库驱车，看到沈攸的车子还在，疑惑地喊了声。
沈攸飞快地抹掉眼泪，当做没有听到，立刻启动车子离开。
沈攸不会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
眼下，她也只能借由工作来转移自己的注意。
沈攸找到顾漾的邮箱，把计划拖到附近，点击发送。
很快，顾漾便给了回复，一如既往地简洁：通过，后续你多盯着。
沈攸顿了顿，打出一个“好”字，很快将任务分派下去。
晚上下班，沈攸收到顾漾的消息：晚上有事，你先回。
沈攸抿唇，心里又升起一阵细密如针扎一般的疼，手指颤抖着打下一个“好”字。
从前，大约是她也算顾氏半个高层，有什么应酬，和哪位负责人见面，他都会报备清楚。
但这两日，他一句简短的“有事”，就将她打发了。
这个“有事”，应当是去陪楚思宜吧。
顾漾：出差的时候给你带了礼物，忘记给你了，在我行李箱，你自己去拿。
沈攸：好。
顾漾看着屏幕上简短的回复，忽然心生出几分烦躁，靠着椅背，伸手捏着眉心。
林特助敲门进来：“顾总，楚小姐来了。”
沈攸从办公室离开，听到外面几个还没走的职员在议论着什么。
“刚才那个来找顾总的，是顾总女朋友吗？看起来身材好好啊！”
“可惜带着口罩。”
“你们有没有觉得，顾总女朋友眼睛有些像楚思宜啊？”
“就是那位好莱坞巨星？不会吧？她不是一直在国外发展吗？”
“我觉得她和顾总很配哎！”
“咳咳，沈总监。”有人发现了她，打招呼。
议论声停下，众人打着招呼，“沈总监。”
沈攸垂下眼眸，表情淡淡的：“已经下班了，你们继续。”
说完，她大步离开，步履平稳中带着些急切，眼角发红，心中一片酸涩。
她迫不及待地逃离，生怕看到令人心碎的一幕。
楚思宜已经来公司找他了吗？
他们还没离婚，他还记不记得她这个正牌夫人还在公司？
身后职员又说起话来，只是已经转了话题：
“沈总监好漂亮，就是我每回见了她都很怵，真不愧是顾总妹妹。”
一新入职的员工惊讶，“沈总监是顾总妹妹？”
“切，八竿子打不着的妹妹，她那个死鬼老爸挟恩逼迫顾董事长收留她，要不然她能进顾氏？”
“你听谁说的啊？”
“公关部那边。”
“其实沈总监人挺好的。”
地下停车场，沈攸系好安全带，一抬眸，便看到两道人影。
顾漾穿着早晨她为他挑选的那身白色西装，衬得身材笔直挺拔。
他身边是一位女子，带着口罩和鸭舌帽，亲密地挽着他的手臂，正仰头和顾漾和顾漾说话，顾漾微微侧着头，认真听着，面色柔和。
那女子不知在说什么，撒娇地摇了摇顾漾的胳膊。
顾漾温柔一笑，点头应着，那嘴型，应当是说了个“好”字。
楚思宜，他的初恋，真的回来了。
鲜艳的红色领带刺了沈攸的眼。
那本是她为他挑选庆祝她有孕的。
现如今他却带着它去和初恋情人约会。

第五章 可以不离婚吗？
沈攸鼻尖一酸，眼前漫上一阵水雾，心里前所未有的苦闷涩然。
她从没有见过顾漾如此温柔的样子，结婚三年，他对她从来都是淡淡的。
她时常安慰自己，他本就是这样的人。
谎话说多了，连她自己都信了。
现在，她看到了，他也是有温柔的，只是给了另外一个女人而已。
他们从她车前经过，他都未曾注意，那是她的车，自然，也从不曾注意，她的人。
“太太，你回来了，晚上要吃些……”
阿姨恍惚间瞥见沈攸脸上的泪珠，话没问完，就见她直接进了卧室，也不敢再问。
沈攸脱了力，背靠在门上，喉咙酸涩不已。
忍了一天，她终于忍不住，眼前很快漫上一层水雾，多的从眼眶溢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流。
她心里好疼，真的好疼啊。
父母离异，单亲家庭的苦她吃够了，她不想让她的宝宝和她一样。
她想要宝宝快乐的长大。
可是谁来告诉她，她该怎么办？
许久，阿姨小心地敲响卧室的房门，“太太，吃饭了。”
半响，沈攸“嗯”了一声，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出去时，她忽地想到顾漾的消息。
他说，他出差给她带了礼物。
会是什么礼物呢？
沈攸到衣帽间找到他的行李箱，打开。
是一份她最喜欢的国外某歌手亲笔签名的唱片。
不是什么金银珠宝。
沈攸拥在怀里。
满片荒芜中长出了一根嫩绿的芽。

至少，他还记得她喜欢什么，还记得给她带礼物。

她也不算那么失败，不是吗。
沈攸早晨迷迷糊糊地醒来，身边空无一人。
她坐在床上，怔愣了许久。
他昨晚，应该是在楚思宜那里过夜了吧。
她早就应该做好心里准备的。
可为什么，心口想空了一块，活生生被人挖开，鲜血直流。
“咔哒”一声，卧室门被从外面打开，顾漾看着沈攸呆愣愣地坐在床上，脸色惨白，迈着长腿在床边坐下，“沈攸，身体不舒服？”
沈攸见到他时一怔，心中竟然隐隐有一丝窃喜，起身下床，“没有。”
“出什么事了？告诉我。”
告诉他？
告诉他，她不想离婚，一点儿也不想离婚吗？
他给她带了礼物，昨晚没有留在楚思宜那里，是否说明，他对她有那么一丝感情呢？
如果她挽留，他会答应吗？
沈攸张了张嘴，又听他补充，“即便以后我不是你丈夫，也是你哥哥，你受了什么委屈，都可以和我说。”
沈攸喉咙一窒，像吞了一口沙子一般苦涩，将要出口的话的卡在嘴边，再也说不出口。
良久，她转身冲着顾漾提起一丝笑，“我真的没事，你先下楼吧，我洗完漱就来。”
顾漾看着她，松了松领口，抿唇，“沈攸，我们还没离婚，你现在就打算跟我疏离成这样？”
沈攸动了动嘴唇，忍着喉间的酸涩，微笑着摇头，“我没有。”
顾漾沉沉地眯了眯眼，脸色带上一丝不悦，“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就不勉强了，我先去公司了。”
说完，他转身就出了房门，没有丝毫的留恋。
门一开一合，待房间里空下来，沈攸脸上的笑终于挂不住了。
他在气什么？
因为楚思宜回来了，所以他对自己更加不耐烦了吗？
沈攸努力提起酸涩发苦的嘴角，嘴角却忍不住沉重的往下坠，比哭还难看。
……
顾氏集团。
助理脚步急匆匆地进来，“沈总监，林嫣然经纪人的电话！”
顾氏的MQ品牌即将上市的新一季服装代言请的是最近炙手可热的当红小花林嫣然。
她以青春靓丽的形象获得大众认可，与这一季服装主题非常的契合。
“什么事？”
“她没说，非要您来接听。”
沈攸拿到话筒，“喂，丽姐？”

第六章 我好好的教教你
林嫣然经纪人丽姐一听到沈攸的声音，噼里啪啦地怒道：“沈总监，你们要是觉得嫣然的咖位配不上你们顾氏就直说，嫣然又不是非你们不可！现在倒好，我们把其他的代言推了，你们又出尔反尔换掉嫣然，耍我们呢？这件事，你必须要给嫣然一个交代！”
沈攸：“丽姐，你先冷静，我们的代言定的就是嫣然，怎么可能会换掉她？”
“呵？你还不知道？你们公关部总监亲自打来的电话说要换人！”
沈攸一顿，“丽姐，这件事我立刻去了解清楚，一定给嫣然一个交代。”
挂掉电话，沈攸脸色阴沉，起身径直前往公关部，脚下的高平跟咔咔响。
进顾氏的这三年，吴玲可没少给她下绊子。
“这下有好戏看了，”员工见她气势汹汹地离开，小声交头接耳，“公关部吴总监跟咱们沈总监向来不对付。”
沈攸直接杀到公关部总监办公室，“吴玲，林嫣然代言的事，你给我说清楚！”
吴玲见沈攸过来，也不惊讶，双臂抱胸，慢悠悠地走过来，“沈总监，何必这么大火气？坐下说。”
“别给我装模作样，策划顾总已经通过，MQ的事你凭什么插手？！”
吴玲不甘示弱，“我就是插手了又怎么样？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叫嚣？要不是靠你那个短命爹，你能走顾家的后门，坐上MQ品牌总监的位置？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样！”
沈攸冷冷地看着她，“我怎么坐上营销总监位置，你没有任何资格置喙！”
她不允许有人侮辱她父亲！
不少员工已然注意到这边的场景，视线悄悄从电脑屏幕上移到两人身上。
“怎么？我说的不是实话？抬棺卖惨进顾氏的不是你？勾引顾总的不是你？”
吴玲不屑一笑，嘲讽地看着她。
有好几次，她上班的时候看到沈攸从顾总的车上下来，看到沈攸中午频繁进出顾总办公室！
私底下一查才知道，不过就是个烂泥里出来的乡巴佬，仗着她那个短命的爹给顾董事长捐了肝脏，挟恩威胁顾家收养，还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勾引顾总，想近水楼台先得月，真是不要脸！
吴玲眼底闪过一丝嫉妒，接着道：“可惜呀，楚小姐回国了！你送上门顾总都不要！你那个短命鬼的爹要是知道……”
“啪——”
周围一片寂静，响亮的巴掌声尤为抓耳！
员工们屏住呼吸，互相对视一眼。
吴玲捂着脸颊，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攸，咬牙切齿，“沈攸！你竟然敢打我！我偏要说，摊上你这么个不要脸的女儿，你爸真是活该短命，他早该……”
“既然你不懂什么叫尊重，那我就好好的教教你！”
沈攸冷冰冰地看着吴玲，一字一顿。
说罢，她抬手猛地甩向吴玲。
可这一巴掌，却没落到吴玲的脸上。
有人在紧要关头抓住了她的手腕。
沈攸冷着脸一挣，没挣开，不耐烦地转头看去，不由得一怔：“顾总。”

第七章 我不可能让他生下来
顾漾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又看了看吴玲，浑身散发着冰冷的寒意：“两位真是好兴致，身为总监，却当着员工的面的吵架打闹，你们就是这样以身作则的？把公司当成什么地方？”
众员工匆忙缩回脖子，只敢悄悄地瞥上两眼。
吴玲理直气壮地说，“顾总，我正工作的好好的，沈总监突然就冲过来大吵大闹，还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人，这样的人怎么能当得起品牌总监……”
顾漾的视线落到沈攸身上，语气冰凉，“道歉。”
沈攸深吸一口气，垂着的拳头死死地紧握，“吴总监向我道歉之后，我自会向她道歉！”
身为总监，在公司打人，她做的不对，却不后悔。
她承担后果，前提是吴玲先向她道歉。
吴玲委屈地看向顾漾，“顾总，我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沈攸正要反驳，顾漾打断她的话，“道歉！”
声音强势坚决，不容拒绝。
沈攸不可置信地仰头，看着他冰冷的面容，眼睛一阵酸涩。
他连事实如何都不问。
顾漾喉结微微上下一滚，“我再说一遍，道歉。”
沈攸手指甲插进手心的血肉里，强忍着颤抖之意，不甘地看向吴玲，强行从嗓子眼挤出几个字，“吴总监，对不起。”
吴玲脸上露出得意地笑，“沈总监，下不为例。”
“不过，吴总监是否要解释一下，为何要换掉产品代言人？”沈攸冷声问。
吴玲笑了，看向顾漾，“当然是顾总让换的。”
沈攸一怔愣，错愕地看向顾漾。
顾漾没有否认，转身大步走向总裁办公室，“沈总监，来我办公室。”
沈攸深吸一口气，冷冷地瞥了吴玲一眼，跟上。
总裁办公室。
沈攸紧随其后，推门进来，“顾总，为什么要换掉林嫣然？”
顾漾在办公桌后坐下，淡淡地看了沈攸一眼，并未作答，“离婚协议看的怎么样了？”
沈攸一僵，每一次呼吸，都用尽全力，“这两天有些忙，还没来的及看，既然顾总着急，我今晚上就看。”
顾漾一顿，沉沉地看着沈攸，咬字加重，“好。”
沈攸听到他斩钉截铁的应声，心中越发苦涩难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有了孩子，你还会坚持离婚吗？”
顾漾凉声道：“没有这个如果，即便有，我也不可能让他生下来。”
“……我明白了。”
沈攸呼吸一窒，只想赶紧解决事情离开，“顾总，你不是已经通过了策划，为何又要换掉林嫣然？”
这种小事，哪值得上他顾氏总裁来插手？
“换掉她，自然有我的道理。”
沈攸直言，“自MQ诞生之日起，就是我负责，顾总基本没有干涉过MQ的发展。现在顾总要换人，怎么说都该与我商议。”
他要换人是一句话的事，却不知道安抚林嫣然一方，围绕新代言人重新制定广告计划和广告投放策略，代言人摄影师时间协调等，都是她跟手底下的人来做。品牌方向与推广计划也要随之调整。
顾漾往后靠上椅背，双腿交叠，“换成思宜。”
如当头一棒，沈攸大脑嗡嗡作响，一片空白，好半天才回神，茫然地问，“换成楚思宜？”
“是。”顾漾手指蜷起，在桌面上笃笃地敲着，“思宜要回国发展，需要这个代言来打响第一枪。”
沈攸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就连空气都变成了利锐的刀刃，割的她心肺剧痛。

第八章 真是大方啊
她重重地咽了口唾液，压下喉咙的酸涩，“可是，楚思宜的形象，和产品主题并不匹配。”
楚思宜在国外发展，走的是冷艳大气的风格。
“这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顾漾说，“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这个代言对思宜非常重要，你全程跟进。”
沈攸浑身麻木，脸皮僵硬着，不知道是该哭还是笑。
顾漾是那么地看重她的能力，却又那么残忍地将他的初恋情人推给她这个正牌夫人。
顾漾，你真的把我当成泥人，不会伤心痛苦的是吗？
“好。我一定全力以赴。”沈攸喉咙里像布满地玻璃渣，沙哑的不像话，每一个字都拼尽全力。
……
卫生间。
沈攸不停的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她抚着小腹，安抚着肚子里的宝宝。
整面墙的镜子映出女人苍白的脸色和微红的眼眶。
沈攸不断地用冷水往脸上拍打。
没事的……
没事的。
不就是让楚思宜做代言人？
不就是跟进楚思宜的广告拍摄和投放吗？
这是她的专业，她一定没有问题。
沈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努力提起一丝微笑。
她答应过父亲，在他离开后，遇见任何事都要坚强下去。
他会在天上看着她，她一定不能让父亲失望，也不能让宝宝失望。
回到办公室，沈攸给林嫣然经纪人回拨电话，安抚道歉，把手底下另外一个小品牌香水代言给了林嫣然，又答应以后有合适的广告一定第一个考虑林嫣然，丽姐才终于善罢甘休。
挂断电话，沈攸叫助理把楚思宜的具体资料送进来，又给部门的员工开了个会议。
忙碌了一天，才定下来三个待选方案。
沈攸又叫助理联系楚思宜经纪人，约下时间商谈代言事宜。
沈攸靠着椅背，捏了捏眉心，疲惫地看向手边的文件——离婚协议书。
她简单翻看了一下。
顾漾出手听阔绰，对于分手费，一点也没有吝啬。
两栋别墅，两辆豪车，两千万。
真是大方啊，顾总。
沈攸心里苦笑。
沈攸赶到会议室，先后脚的功夫，顾总监，运营总监，产品经理，首席设计师等工作人员也都先后到达。
片刻，还不见楚思宜及其团队到来。
沈攸对助理说：“去联系楚思宜经纪人，催一催。”
不大会儿，助理过来：“沈总监，催过了，他们说马上。”
等了大半个上午，运营总监等人都已经有了不满。
沈攸一脸烦躁地说，“楚思宜经纪人电话多少，给我发过来。”
助理正要说话，门口进来一行人。
“楚小姐。顾总，您怎么也来了？”工作人员连忙迎上去。
为首的两人正是楚思宜和顾漾。
她穿着一身鹅黄色长裙，亲密地挽着顾漾的手臂。
而顾漾，一身笔挺的西装，是她早晨挑好之后放在床尾的那套。
众人见两人行为亲密，互相对视一眼，明白了什么。
早就有传言说楚影后是他们顾总的初恋情人，看来是真的。
真是般配呀！
沈攸心底隐隐作痛，五指握紧，面上平静地走上前，“顾总，楚小姐，既然来了，就赶紧开始吧。”
顾漾说，离婚之后还会把她当妹妹。
只是沈攸心里清楚，真心爱过的人，绝对不可能成为朋友。
看着他跟楚思宜感情深厚，恩恩爱爱，她做不到。
跟他离婚之后，她只会离得远远的。
楚思宜见到沈攸，有些惊喜地拉住她的手，“阿攸，你也在！”
沈攸垂眸瞥了眼楚思宜的手，不着痕迹地抽回来，淡淡颔首。
楚思宜像是没有察觉似的，“三年不见，你和我生疏好多，我还记得那时候你还在上大学，叫我二嫂呢。”
众人倒是不惊讶。
沈总监是顾总的养妹，楚影后看起来和她很熟，想必跟顾总好事将近了。
沈攸一直都知道，她争不过楚思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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