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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叫完付振宇，又朝范文敏叫了声：“妈妈。”
只见付振宇把孩子抱出来，温柔揉了揉她的头后，带着范文敏一起上车走了。
夜风吹来，差点掀倒双腿发软的陈秋意。
上辈子她只知道付振宇和范文敏有过一段，却从没想过他们会有个孩子……
良久，她才找回知觉，怔然回家。
一连几天，付振宇都没回来，陈秋意也没怎么合眼，更没机会找他提离婚的事。
直到这天，她值完夜班回家，到大院门口时，就见放假的林家豪撑着拐站在树下，远远朝她挥手：“阿姐！”
陈秋意忙敛去低落，过去扶着他。
见她下眼睑乌青，敏锐的林家豪立刻担心问：“阿姐，你脸色很不好，医院很忙吗？”
“……病人是有些多。”陈秋意目光闪躲，生硬转移话题，“阿姐今天休息，一会儿做你最喜欢的红糖糍粑。”
两人一块往家走，可拐角处却飘来几句议论。
“你瞧见没，严团长让他的前女友也住进来了，咱们这对方可只有军属才能住，他不会要跟小林医生离婚了吧？”
“前两天我在大门口看见严团长吼着林医生给他前女友做检查，那么大的雨，严团长愣是都没给林医生打伞！”
“你没见那女人带来的孩子管严团长叫爹吗？林医生结婚这么久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她不离婚谁离婚？”
一字一句，刺的陈秋意脸色发白。
偏偏林家豪还听懂了，抓住她的手急问：“阿姐，你那天浑身湿漉漉的去找我，是姐夫害的？”
陈秋意神色紧绷，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半晌才挤出一句：“别听她们胡说，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
林家豪低眉沉默，眼底划过抹沉郁。
回到家，陈秋意让他休息会儿便进厨房去忙活。
半小时后，她准备把出锅的糍粑端出去，便听见外头有人喊：“林医生，你弟弟跑到严团长那儿闹起来了，你赶紧去看看啊！”
陈秋意心猛然一沉，丢下碗就跑了出去。
一路奔到机关大楼，只见林家豪朝付振宇大声质问：“姐夫，你跟野女人有孩子，还把人带到大院里跟她们住一块儿！你对得起我阿姐吗！”
付振宇铁青着脸，直接呵斥：“把他给我带走！”
话落，站岗的哨兵便过来把人一左一右架住带走。
“等等！”
陈秋意心揪着，冲过去要阻止，却被付振宇一把抓住胳膊，只能眼睁睁看着林家豪被带走。
她转过头，哀求望着面容冷硬的男人：“家豪年纪小一时冲动……”
刚说完，胳膊被重重松开，她踉跄着险些摔倒。
付振宇审视着他，冷漠又严厉：“就是因为年纪小，才会被人挑唆乱说话。”
陈秋意呼吸一颤：“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
寥寥几字，冰刃似的蹭过她的心尖。
她攥紧拳：“原来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
付振宇剑眉微蹙，绷成直线的唇没有丝毫松动。
这时，警卫员匆匆赶出来，朝他敬了个礼，瞄了眼陈秋意才开口：“团长，司令让您去趟办公室，说是您夫人写了举报信，状告您犯了重婚罪！”
场面一静。
陈秋意登时懵了：“什么举报信？”
她下意识望向付振宇，对方却绷着脸，大步进了楼。
她心里开始打鼓，连忙跟了过去。

很快，司令办公室。

‘啪’的一声，举报信被司令拍在桌上，定睛看去，是陈秋意的字迹，落款还签着她的名字！
司令敲桌，刚毅的眼神翻着怒意：“这上面写你把前女友接到大院，两人还有个私生女，撇下妻子不管！”
“泊安，你是我手底下的老兵，能力素质没得说，但这生活作风问题，你真该好好掂量了！”
陈秋意怔看着那封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信，慌得解释：“司令，这封信不是我写的！”
说着，她抓住付振宇的手，眼巴巴看着他：“泊安，你相信我……”
话还没说完，付振宇就抽回了手，一个眼神都没给她：“报告！我跟范同志的确是旧相识，但我们关系正当，更没有私生女。”
“那孩子是杨齐烈士的遗孤，杨齐妻子五年前因病去世，我一直让家里人帮衬，半年前才把孩子托付给范同志照顾！”
陈秋意怔住。
那孩子原来不是他和范文敏的……
司令也愣了半晌，才明白闹了误会。
他拧起眉，神情缓和了些：“如果是这样，那倒情有可原……”
顿了顿，又看向陈秋意，语气敲打：“你们小两口之间的事我就不管了，但既然做了夫妻，就该对彼此信任，别再闹出什么乱子，影响军中风气。”
说完，司令便让他们走了。
出了机关大楼，陈秋意眼追上步伐都带着冷意的付振宇，再一次抓住他的胳膊：“你听我——”
话还没说完，掌心便一空。
付振宇理着袖子，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说不出的冷凛：“又是让林家豪闹，又是写信检举，以前没看出来你这么多心眼？”
陈秋意刹那僵住，透心的凉。
男人耐心耗尽，大步离开。
她一路失魂落魄回到家。
怕林家豪再因为自己的事受牵连，陈秋意只能提前把他送回学校。
一路上，孩子都局促着，直到到了校门口，才哑声问：“阿姐……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他眼眶有些红，陈秋意看着心疼不已，轻轻握他的手：“没有的事，但以后你要记住，做什么事都不能冲动，知道吗？”
林家豪欲言又止，有些丧气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陈秋意见他还低落，便提前把打算告诉他：“我已经跟医院提了调职申请，你再等阿姐一段时间，我一定会带你去大城市，治好你的腿疼。”
“嗯！我会等阿姐的。”
将弟弟送回宿舍后，陈秋意准备去问问院长，调职申请什么时候批复。
但一进医院，便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异样眼光。
“听说陈秋意写信污蔑自家男人犯重婚罪，还把烈士遗孤说成私生女，她图什么啊？”
“还能图什么，嫉妒严团长对前女友好呗！”
“人品见医德，这样的人，谁还敢把病人交到她手里照顾！”
越听，陈秋意眉头越蹙紧。
军营机关大楼发生的事，怎么会传来医院？
但眼下她顾不上这些，弟弟的病要紧，正要走，这时护士长领着一张单子冲护士们吩咐——
“骨科圣手李越来我们医院义诊了，主治断腿神经痛的毛病，一场手术就能治好，你们整理一下病人的资料，都报上去！”
陈秋意步伐一滞。
弟弟断腿多年，不正是神经痛吗？
陈秋意当即转头过去，刚想开口要张资料表，这时，人群中忽然冲出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一把薅住她的手——
“陈秋意你个杀人犯，我爹吃了你开的药后被毒死了！我要你偿命！”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陈秋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扯住头发，挨了两耳光：“我爹不过是高血压！这么简单的病都被你治死了！你个庸医！”
“你还我爹的命来！”
“——唔！”
陈秋意忍着头皮发麻的疼，奋力解释：“家属你冷静一点！”
“我开的药都是治病的规范用药，绝不可能出问题，你如果不信，可以让人去查！”
家属不听，还要厮打，这时有人喊：“公安来了！”
闹剧才停歇。
陈秋意头发凌乱，靠在墙边双手发颤，心头的不安怎么都压不下。
却见公安径自走到她面前：“陈秋意，有人报案说你造成严重医疗事故，请问我们走一趟。”
众目睽睽下，陈秋意被带去了公安局。
当晚，拘留室。
陈秋意呆坐着，眼中惊惶未褪，至今还没缓过神。
突然，门被推开。
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灯光落下，男人的影子像拥抱着她。
陈秋意抬头望去，她眼眸一亮：“泊安？”
他是来帮自己的吗？
没等欣喜涌上，付振宇便冷硬刺来：“你出息了，给人治病治到公安局来了。”
陈秋意心口一刺，强忍着心痛低喃：“我没有害人……”
就算他不爱她，可相识这么久，不求他多体贴他，可他就不能不像对待一个仇人一样对她吗？
这时，公安拿了拘留书过来，递给付振宇：“严团长，麻烦你签个字……”
说着，又瞄了眼陈秋意：“老人家属不肯尸检，闹着要告林医生和医院，恐怕林医生一时半会儿还不能走。”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付振宇飞快签了字，眼中是不近人情的冰冷。
两辈子了……
哪怕决定放手离婚，可此刻，陈秋意的心还是疼的厉害。
公安拿回拘留书便走了，付振宇也完成了任务般，转身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