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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太后宫中回来之后，玄璟一直在摄政王府中闭门不出。
一日，沐溪拿着一碗汤药来到书房。
熟悉的气味让正处理公文的玄璟不禁皱眉，“这是什么？”
沐溪走至他身边，娇滴滴地开口：“这是按照王妃平时平日所做，想要王爷尝尝。”
听到她口中说出荀之窈，玄璟只觉得十分愤怒。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是谁告诉你的！”
沐溪却不理会他的怒火，继续娇笑地将手中的药递给玄璟：“自然是妾身用心了。”
“一派胡言，谁允许你靠近本王的！”
玄璟冷下脸，沐溪的表现在他看来是真正的别有用心，与荀之窈的真心实意全然不同。
“王爷若不喝，便是伤了沐溪的心了。”
沐溪虽是难过地开口，却还是将汤药递到玄璟手边。
玄璟将那碗药甩了出去，汤药与瓷碗的碎片满地都是。
沐溪眼眸一沉，直接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就要刺上玄璟的脖子！
然后玄璟是上过战场的人，这等刺杀对他而言就是小儿科。
他将沐溪手中的刀打落在地，将她踹在了地上，冷声怒道。
“你好大的胆子！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沐溪见刺杀失败，再维持不住面上的娇媚，趴在地上只惊恐地开口。
“若你不死，死的人就会是我……倒不如我自己掌握命运，也好过荀之窈那样的下场！”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玄璟一脚将沐溪踹得半死，沐溪受了重伤，大吐一口鲜血出来，声音也变得更加的恐惧。
她颤抖地说：“若我能杀了王爷，便是大功一件，这样我的家人也不会受此威胁。”
玄璟冷笑：“你要死，本王就成全你！”
随后就一击让沐溪再起不能。
沐溪死时，仍是不甘。
她嘴边溢血，阴毒地说：“王爷就如同毒蛇一般，谁碰到了谁都要死。”
随后便永远地闭上了眼睛，一旁的玄璟面色冷漠。
回想着方才沐溪的话，只觉得心寒不已。
……
皇宫中。
相国痛哭流涕地跪在玄棠面前。
“求皇上为微臣做主！摄政王杀了我的女儿，焉知他明日又要害谁？此等祸害若不除，难保江山社稷啊！”
玄棠却淡淡发问：“摄政王如今情况如何？”
“他还能如何？活的好好的！”相国恨声道。
“杀了我的女儿之后，将我女儿的尸体扔到荒郊野外，当微臣去巡回时，早就被野狗了……”
回想起那一幕，相国忍不住老泪纵横。
“皇上！微臣心中悲痛，却更惦念着皇上与江山的安危！摄政王如此胆大妄为，恐将是……”
玄棠自然听懂了相国的弦外之音，对他承诺。
“相国放心，朕会替你主持公道，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谢皇上。”
相国哭得不能自已地走后，玄棠立刻去见了太后。
太后见玄棠面上不悦，便问道：“怎么了？”
“失败了。”
太后皱眉，面上也不悦起来。
“那相国的女儿也是个无用之人，将毒药和染毒的匕首交给她，她竟没有完成任务。”
皇上叹道：“玄璟是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交给一个弱女子确实不妥。母后，是您心急了。”
太后无奈：“我若不心急，只怕玄璟会先来害咱们，你将荀之窈留在宫中，哀家怎么不为你做打算？”
她的心中始终担忧：“如果让荀之窈好好的呆在宫中，这个前提必须是你弟弟的死，否则等他知道了真相，又知道荀之窈在你手上，你猜他那性格能做出什么事来。”
“儿臣无能，让母后替儿臣担心了。”
玄棠对太后一拜。
太后也不愿怪罪玄棠，只能提醒：“那相国之女死的时候不知要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若是让他察觉，只怕是咱们会被玄璟死咬。”
玄棠心中思绪万千，面上不显地应下：“儿臣明白。”


    第15章 充满悔恨

摄政王府，宸佑院。
侍卫向玄璟报告最近朝中官员私下的动向。
说到相国时，侍卫一脸为难：“相国又在鼓动朝中文臣要抵制您了……”
“随他。”
玄璟淡然道。
自从杀了沐溪之后，朝堂上相国处处与自己作对，玄璟却全然不放在眼里。
“就算他恨透了本王，也不敢在本王面前放肆，若要追究起来，也是本王找他算账。”
自己不仅是当朝的摄政王，更是当朝把持朝政之人。
就算玄棠是他的亲哥，也不能对自己的做为有所异议。
毕竟这四年来，玄棠深居简出，许多朝廷大事都是由他来把控。
朝内外上下，有谁不对他拜服？
玄璟对侍卫说：“你去提点宫中的人，要他们时刻关注皇帝的动向。”
比起那些掀不起风浪的大臣，还是对他不再掩饰敌意的皇兄更让人注意。
“是。”侍卫回道，立刻离开了。
屋内的玄璟沉着脸，正思索着一些事。
他与玄棠之间，身份地位的压制，终究让他难以应对。
若是他要将荀之窈带回到自己身边，玄棠还要阻挠他，自己便不再客气了。
以往甚至还有让他成为皇帝的声音，他从来从前是不想这些的，毕竟他那时拥有的一切与玄棠没有什么两样。
可如今当荀之窈被夺走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终究只是个王爷，而不是高高在上的掌权者。
玄璟望着窗外止不住的风雪，低声道：“最是无情帝王家。”
这些年来，玄璟也是明白了。
无论是母子情还是兄弟情，在他与皇兄母后身上终是得不到体现。
皇宫中里的人，在意的无非是手中的权势，把持朝政。
事实证明，在臣子这个位置上，他一直以来都做得很好。
但他做得好，不代表他要成为母后和皇兄的棋子。
他不愿做他们手中利用权衡的棋子，玄璟要的是属于自己的权势。
自己想要的东西，自己想要的人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荀之窈，你等着，本王会将你接回府的。”
……
雪阳院。
玄璟不想再忆起与母后皇兄之间的事，所以他来到了此处。
肃静的摄政王府仿佛永远都是沉寂的，唯有热热闹的一回，是他与荀之窈大婚之时。
如今在空寂的房间里，玄璟从前从未有过这样复杂到烦躁不安的感觉。
身边发生的这些变故，却更让他思念荀之窈在自己身边的日子。
失去了才知道珍惜的感觉十分折磨。
不但生活中处处都是荀之窈的身影，他甚至还能回想起当初与荀之窈大婚时的场景。
那时的他，眼中的世界始终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
只能闻到大婚当夜燃着龙凤花烛的味道，和荀之窈身上淡淡的幽香。
荀之窈穿戴着的首饰叮叮作响，他甚至能清楚地听到荀之窈紧张地绞着丝帕的声音。
然而那时的他只有愤怒和恨意，也从未在意过这些现在让他怀念的声音。
他恨荀之窈弄瞎了他的眼睛，还用南阳国来威胁他，娶她为妻。
因此那日大婚，他便毫不客气的对她。
踢翻了桌椅，扫清的那些瓜果喜糖，那时他便听到了荀之窈不可置信的声音。
她不可思议扯着自己的衣角，用南阳语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玄璟？”
见他不答，她又十分无措地用圣朝语问自己究竟怎么了？
自己却愤怒地甩了一巴掌在他的脸上。
并且厉声质问她：“我的眼睛是被你弄瞎的，如今你又不知廉耻的要嫁给我，我还想问你，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她仿佛很难过的说，“那真的不是我做的，我嫁给你是因为爱你啊……”
那时他却冷笑，从未当真，也没想过这其中究竟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如今想来，只觉得后悔。
在混乱的新房内，荀之窈用南阳语一遍一遍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玄璟……玄璟……”
而玄璟只觉得厌恶烦烦重，对荀之窈下了命令，要她永远都不许说南阳语。
从那以后，这个刚嫁来圣朝的小公主，便努力的学习着圣朝语。
只为了能够与他更好的沟通。
然而他只把荀之窈视作仇人，又怎会与她好好交流。
他将恶毒的语言都倾注在她的身上。
可荀之窈静默着，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不会离开他的身边。
有一次荀之窈靠得自己很近，玄璟甚至能感受到她微微颤抖。
可如今，在自己的身边，已经不会再有荀之窈此人了。
摄政王府中，仍是沉寂着，仿佛没有一丝生气。
而府中的主人，面对着眼中的一片黑暗，怀念着一个回不来的人。



    第16章 相似风景

皇宫。
天气逐渐晴朗，雪亦是下了有停。
荀之窈才养好了身子，不愿意闷在宫殿之中，又独自来到了御花园。
“这的风景真美……”
自己从未好好看待这些景色，皇宫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湖，都是她在南阳国极少能见到的风景，唯有摄政王府能与皇宫媲美。
可荀之窈生活的那三年，却从未有过观赏的心思。
她心里想的是，玄璟没有了一双眼睛，她要更加周全的去照顾自己的夫君，去填补他空缺的那一部分。
自从嫁给玄璟后，她便片刻不离的守在玄璟身边，眼里心里就是只有他一人。
来到圣朝三年，她从未真正的看过圣朝的风景。
就连几次来到皇宫，都不过是玄璟为了看她的笑话，受人屈辱。
如今再看皇宫的风景，她却心中愈发凄凉起来。
一个人也走到了她的身后，温柔地开口，“寻安，你不喜欢这里的风景吗？”
荀之窈不用回头，便也知道是谁。
在这世间，能唤她作小姑娘的只有一人，也是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那个人。
“此景只有茫茫白雪，掩盖了一切，就算是华美富丽的皇宫也一片死然，没什么好看。”
她垂眸回道，面色说不上什么情绪。
皇帝看着她却问：“可为何你的表情如此难过？”
还能为了什么？
四年前的那短短日子里，她就这么将心交了出去，以至于不顾一切来到这里，又失去了所有，当初玄棠明明知道她的身份，却还是将她赐婚给的玄璟，让她苦熬三年。
可见玄棠在南阳国说的那些温柔缱绻的话语，也不过是哄她罢了。
沉默地望着雪景好一会儿，荀之窈才低声开口：“只是觉得自己傻罢了。”
傻到三年来从未认清楚自己的夫君，不是当初在南阳国时爱上的那个，就这样留在玄璟身边，受到屈辱的对待也不愿意回到自己的故乡。
只希望在未来的某日，能够用自己的真心去打动他……
然后落到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这都是自己的报应。
然而报应却没有结束，她走出了摄政王府，却来到了皇宫。
她转身看向玄棠，他此刻正眼神柔柔地望着自己，眼底是化不开的愧意。
他望着自己，欲言又止，似乎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御花园很大，不能一眼望到头，但四四周周都是高大到无法飞跃的宫墙。
玄棠就与自己这么站在其中，让她仿佛永远都出不了这圣朝，回不了自己的故乡，就如同坠入深渊一般，在泥泞中挣扎，无法逃出。
越是想着，她的情绪就越是低落。
“皇上既然来到这里赏景，那我就先回去了。”
荀之窈随便说了一句话，转身就要走。
玄棠叫住她：“小姑娘，如今你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跟我说吗？”
荀之窈没有转身：“我与皇上之间还有什么可谈的？是家国仇恨，还是欺骗利用？”
她望着空中飞来的鸟儿，是那样的自由翱翔在空际之上，不同于自己，被困在皇宫之中。
荀之窈叹息：“南阳国灭，我们便是仇人，我身为亡国公主，没有殉国已是大过，如今还被皇上囚禁在此。”
甚至还总用过去那些回忆折磨着自己，要她放下仇恨，做一个没事人没有尊严地苟活。
这与她在摄政王府的那三年苦痛，又有什么区别？
荀之窈难过地说了一句：“皇上不给我自由，连着最后一份体面，也不愿意给我了。”
说着，再不愿意面对玄棠，抬起了沉重的脚步，只留下一个背影给他。
玄棠急着想要留住她：“小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荀之窈却转身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低着头不去看他：“皇上，孤女告退。”
随后便转身离去，像是要逃离玄棠的身边一般，在风雪中很快就看不清她的身影。
御花园中，只剩下玄棠一人。
“小姑娘，一生一世那么长，我不会现在就放开你的手。”
玄棠看着她决然的背影出神，喃喃开口，“从前种种，我都会好好的偿晚.晚.吖还你，就算你无国无家，你的身边也还会有我。”
他的承诺飞散的寒冷的风雪之中，却只有呜呼的风声回应，传不到荀之窈的耳边。
午后太后才从佛堂出来，宫女撑伞随着行至御花园。
就看到了背影失魂落魄的玄棠。
直到太后默默上前，玄棠才惊觉身边有人走了过来，转头一望看到太后望着他欲言又止。
太后制止了他的行礼，望着结冰湖面问他：“怎的在此伤神？”
她甚至想问，为何执意要去捂暖一刻已满是寒冰的心，到最后只怕是伤了自己。
玄棠低哑着声音，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是儿臣无能。”
知子莫若母，太后一听便知玄棠话中之意。
她心疼地拍去玄棠身上的雪，只觉得他身上冰凉。
“与其现在想着如何与她相处，不如好好想想，怎样长久才是。”
太后唉声摇头，劝不了他，也懒得再劝。
玄棠向来兢兢业业，也受了不少的苦，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说想要什么人。
作为一个母亲，自是要满足孩子的唯一心愿。
但荀之窈这样的人牵扯了太多，也因此太过危险，仿佛一枚随时爆开的炸药，让人为往后的发展感到不安。
因此她要时时刻刻的督促玄棠，不要让他本末倒置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