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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故意让我以为你死了吗？”
几乎从牙缝里挤出的话刺的她心一紧，双腿也不由往后退。
程靖北察觉到她想逃脱的动作，忽然跨了一步，直接将人抵在墙上，居高临下凝着那张写满慌张的脸。
他撑在墙上的手慢慢攥紧：“你想去哪儿？”
秦小蔓只觉呼吸发窒，下意识伸手想推开他：“你离我远点……”
话没说完，手就被对方狠狠扼住。
“秦小蔓，跟我回去。”

第15章

程靖北压着胸膛的怒火，努力平静自己的口吻。
秦小蔓呆呆看着他，似乎对他的要求毫无准备。
好半晌，她才回过神，用尽全身力气推开眼前山一半的男人。
“程靖北，我已经在离婚申请报告上签了字，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或许是逃离了那个成为上辈子噩梦的大院，秦小蔓眼底满是从没有过的强硬和坚持。
程靖北眉目一拧，只觉额上的青筋在跳：“报告我没有上交。”
秦小蔓愣了瞬，但很快冷淡地转过身，不去看他：“程慧芳说，你在跟我结婚第二天就写好了离婚申请报告，之后你也提了离婚，现在不是遂了你的愿吗？”
一字一句，都像针扎在程靖北血肉里。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受，可看着她的侧脸，心根本没办法让他就此放手。
像是不受控，程靖北再次朝她靠近：“你不是说你爱我吗？既然爱，为什么要离婚。”
秦小蔓眼底掠过丝诧然。
她以为‘爱’这个字是绝对不会从程靖北嘴里说出来的。
熟悉的气息又一次逼近，她正想躲开，却听见何建涛大声喊了句：“住手！”
程靖北皱眉转过头。
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提着棉被站在门口。
他个头高瘦，梳着小背头，戴着副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眼神却透着丝油滑。
何建涛见程靖北转过来，气势顿时少了大半。
眼前的男人眉目冷峻，高了自己整整一个头，军人特有的压迫感更是像风似的吹了过来。
但看到秦小蔓，他硬是挺起了胸膛：“小蔓，出什么事了？他是谁？”
亲密的称呼让程靖北脸色一黑。
秦小蔓连忙绕过程靖北，朝何建涛走去：“他是来抢险的军人同志，刚刚……刚刚他是想让我做点馒头。”
说着，急忙转移话题：“对了何老师，您怎么回来了？”
何建涛将手里的棉被放在椅子上：“最近天冷的很，怕你着凉，所以特意送了床被子过来。”
顿了顿，他看向脸已经铁青的程靖北：“你没事就好，我还以为部队里还有耍流氓的痞兵呢。”
秦小蔓垂眸不说话。
虽然她也不是很乐意程靖北被人误会，但为了让他走，也只能这样……
看着面前‘亲密’的两人，程靖北的拳头捏的‘咔咔’作响。
如果不是身上的军装，他高低要给那满眼挑衅的男人两拳。
这时，外头传来杨超的声音：“团长，我们该走了！”
程靖北紧抿着唇，凝着秦小蔓好半晌，紧握的手才松开。
把钱放在桌上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听着急促远去的脚步声，秦小蔓脸上闪过抹失落。
见人走远了，何建涛才问：“你跟他认识？”
秦小蔓也不再隐瞒，直言道：“他就是我丈夫，应该说是前夫了，我俩都签离婚报告了。”
何建涛的心顺着她的话上去又落下。
看着眼前女人清丽的小脸，他暗自感叹：那男人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还团长呢，这么漂亮的女人居然都不要，好在离婚了，自己还有机会。
这么想着，何建涛慢慢扬起个自认温柔的笑：“小蔓，你觉得我这个人咋样？”

第16章

正出神的秦小蔓怔了瞬后笑了笑：“大家都说你大方善良，而且学生们夸你会教书。”
何建涛是难得的大学生，平时总喜欢看些外国书，思想也比平常人开放些，所以她也没有细想这问题有什么含义。
没想到何建涛直接把她的笑当成对自己的认可，而那些话也是她不好直说的隐晦表达。
“天晚了，你早点休息，以后有什么难事儿都跟我说。”他抬手整理秦小蔓肩上的乱发。
秦小蔓一僵，不露声色地躲开：“行……”
目送何建涛离开，她才将桌上的钱收起来：“何老师怎么有点怪怪的。”
甩开多余的思绪，秦小蔓将面端给程安安便去算今天的账。
外头，程靖北一上车，‘砰’的关上车门。
声音之大，吓了杨超一跳。
他转头看过去，程靖北原本有些颓黯的眼神亮了许多，还带着股怒火。
杨超壮起胆子问：“团长，你怎么了？”
程靖北横了他一眼：“开车。”
杨超一惊，连忙发动车子，心里却犯起了嘀咕：怎么去饭馆里送了趟钱，回来就这么大的火气？
后视镜里，宾来饭店慢慢消失。
程靖北捏紧了拳，半晌后又松开，紧拧的眉也逐渐舒展。
至少秦小蔓他们还活着，等回去交了任务，就马上赶过来把她带回去。
晚上九点。
秦小蔓算完账，又将厨房收拾干净后才端了盆热水回房。
程安安已经睡着了，阿嬷还在给她勾毛衣。
老人总把怕浪费电挂在嘴边，以至晚上做什么都点着蜡烛，戴上老花镜。
秦小蔓叹了口气，上前将热水放下：“阿嬷，洗洗脚早点睡吧。”
看着为了自己和程安安操劳到又受了不少的人，阿嬷满眼心疼：“你忙了一天，先睡吧，我马上就勾好了，你穿着也暖和。”
秦小蔓帮她脱掉鞋子洗脚：“医生说了你不能劳累，明天勾也不耽误，冬天还长着呢。”
温热的水没过脚，阿嬷凝着秦小蔓瘦弱的双肩，悄悄擦了擦眼角。
“小蔓，苦了你了……”
秦小蔓仰起头望着老人湿润的双眼：“我不苦，只要您和安安好好的，我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真正的苦她早已经吃过了。
比起上辈子，这辈子她也早满足了。
可阿嬷心里却像被大石头压着似的难受。
在这个年代，一个离婚的女人带着孩子无依无靠活着已经够难了，何况还带着自己这把老骨头。
老人叹气，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问：“刚刚外头是不是来人了？我听着声音怎么像程靖北。”
秦小蔓手滞了瞬，匆匆转移话题：“明早我要去供销社买菜，阿嬷帮我管好安安。”
说着，含笑的语气多了分无奈：“您疼他，但也不要给他糖了，吃多了牙齿会坏的。”
阿嬷也笑了，看着熟睡的程安安点点头。
照顾阿嬷睡下后，秦小蔓才洗漱完躺上另一边的小床上休息。
黑暗中，她默默算着账。
以她现在的挣钱速度，如果阿嬷病情加重，自己还是措手不及。
乘着现在饭馆客流量还不是很多，她有空打理，不如跟何建涛商量把店租下来，每个月给他租金，自己也好多挣点钱。
秦小蔓有了主意，可思绪不由飘到了程靖北那儿。
她捏紧被角，心有些烦乱。
但愿他明白自己的话，不要再来了。
第17章

凌晨一点。
程靖北带着最后撤退的队伍回到部队。
跟首长交完任务后，他话锋一转：“报告首长，我想申请休假。”
老首长坐下的动作一滞，像是看见什么世界奇观般望向程靖北。
程靖北入伍十五年，自己愣是没见他休息过，哪怕打结婚报告那天，也是上午打完，下午就训练去了。
“我还以为在我卸任前，是不会从你小子嘴里听见休假两个字呢！”
老首长站起身，拍了拍程靖北的肩：“这么多年，你也是时候好好休息了，回去写好申请报告交来吧。”
说着，又想起什么的突然严肃起来：“还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公安那边查到慧芳去面馆纵火，一个星期前把她抓走了。”
闻言，程靖北眉目一拧。
他早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但程慧芳是他亲姐，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老首长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和慧芳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她怎么会做出那么糊涂的事？”
程靖北的冷脸少有的松和几分：“姐这样，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老首长不以为然：“话不能这么说，你的忠诚正直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放心吧，慧芳的事不会影响你的。”
程靖北抿抿唇，没有说话。
程慧芳这么一来，她婆家那边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
次日。
一大早，程靖北就去了公安局。
等戴着手铐的程慧芳出来，他险些没认出来。
程慧芳原本乌黑的头发竟然白了大半，脸上的皱纹也深了许多，面色苍白憔悴，整个人像是老是十几岁。
看到他，那双黯淡的眼睛才有了丝光。
“靖北？”程慧芳愣了会儿，突然上前抓住程靖北的手，“靖北，你救救姐，你姐夫要跟我离婚，我不想离，也不想坐牢，你救救姐吧！”
程靖北脸色难看，心里更是一片复杂。
她自小在父母庇护下长大，哪里受过这些罪。
他看着满眼祈求的程慧芳，声音微哑：“姐，你后悔吗？”
闻言，程慧芳怔住。
程靖北只觉被抓的手慢慢被放开，眼前头发凌乱的女人一脸失神地坐下，像是回想什么。
他没有说话，看着程慧芳开始落泪，脸上闪过抹愧疚。
她抬起头，哽咽道：“姐对不起你了……”
她知道，程靖北从小就心高气傲，无论什么事都要做到最好，不然也不会才三十岁就当上了团长。
可出了自己这档子事，恐怕耽误了他的前途。
然而程慧芳的话让程靖北很是反感：“你不是对不起我，是对不起秦小蔓。”
听到这个名字，程慧芳面色一僵，眼里骤然升起丝不快。
纵然她知道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错，但还是不觉得自己对不起秦小蔓，真论起来，还是她把自己逼成这样的。
程慧芳原想一吐为快，但看程靖北的神情，只能咽下那些责骂。
程靖北察觉到她眼中的不甘，终是失望地挪开眼：“我救不了你，不过你还不至于被枪毙，放心吧，无论你坐多久牢出来，我都会养你。”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靖北！靖北！”
程慧芳下意识想追过去，却被公安拦住。
程靖北深吸口气，压下心口的沉重走出公安局，正想回去收拾东西去南茂市找秦小蔓。
却听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呼唤。
“靖北。”
他停下脚，转身望去。
张燕！？

第18章

张燕穿着件时下流行的红色翻领大衣，黑色长裤，一双尖头小皮鞋。
高挑的身材和明艳的长相让路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然而程靖北却回过身继续走自己的路。
张燕心一沉，连忙跟了过去：“听说你去南茂抢险了，没受什么伤吧？”
说着，抬手就要去抓他的胳膊。
程靖北躲过，看也不看她：“张燕同志，我是已婚军人，请你注意自己的行为。”
张燕一僵，悻悻收回手：“靖北，我知道错了，上面已经对我进行了批评教育，还开除了我，你别生我气……”
她含着泪，试图用柔弱唤起程靖北的怜惜。
程靖北突然停下脚，转头看着她。依誮
正当张燕以为他心软了时，却听他冷着脸说：“我不会为了无关紧要的人生气，而且我也知道，要不了多久，你又会因为你爸的关系，被调去其他的医院上班。”
听到这话，张燕脸色一白：“我……”
程靖北耐心尽失，他不再多说，大步离开。
看着那挺拔的背影，张燕气的直跺脚。
听他的话，是不打算跟秦小蔓离婚了？可秦小蔓都走这么久了，难不成还要把她找回来？
程靖北回到家銥誮，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便买了车票往南茂市去了。
南茂市。
饭馆内，弥漫着浓厚的饭香。
“老板，你这冬笋脆又不夹生，还特入味，到底怎么炒的？”
“还有这卤肉，我还是头回吃这么好吃的肉呢！”
“老板，以你的手艺在这儿做真是屈才了！”
秦小蔓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笑吟吟地把它放在桌上：“大伙儿喜欢就好！”
这样的夸奖，基本上每天都能听见几轮，而她的生意也越来越好。
因为店里就她一个人忙着，所以客人吃顿饭也需要等些时间，但就算这样，大家也都愿意等，谁都想尝尝她的手艺。
午饭时间过后，秦小蔓才得空休息会儿。
正摘着菜，何建涛突然来了，手里还拎着条草鱼。
“我路过供销社，顺带买了条鱼，小蔓，不介意我在这儿蹭顿饭吧？”
闻言，秦小蔓笑了：“老板要来吃饭，我怎么会介意。”
说着，就接过鱼进厨房去处理。
何建涛跟了过去，看着秦小蔓娴熟地拍晕鱼后刮鳞破鱼肚。
那双手虽然有些粗糙，但还是纤细雪白的，他看着，几次险些没控制住伸出手。
“何老师，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何建涛回过神，看向秦小蔓的脸：“叫我建涛吧，听着舒服些。”
秦小蔓讪讪抿抿唇，继续说：“你能把店租给我吗？刚开始租金我可能交的不是很多，等以后生意好了，我会把钱全部补齐的。”
听了这话，何建涛愣住。
虽然饭馆的地段不太好，但架不住秦小蔓手艺好，来吃饭的人也越来越多，指不定那天就赚大钱了。
眼见秦小蔓杏眼中满是忐忑和期待，何建涛顿觉自己一句话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他露出个温和的笑：“行，租金的事你不用着急，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给。”反正到时候，连人都是他的了。
看着秦小蔓放心地松口气，眉眼也因为笑越发明媚，何建涛的心更痒了。
左右明天上午没课，他决定今晚留下来。
在跟秦小蔓结婚前，怎么的也得跟她培养培养感情。

銥誮第19章

一条三斤的草鱼，硬是让秦小蔓做成了四道菜。
何建涛喜欢吃辣，她便做了道剁椒鱼头和麻辣鱼片。
红红的辣子铺在鱼头上，撒上葱花点缀，热油一泼，‘滋啦’声中香气四溢。
干辣椒和花椒的爆炒，加入过了遍开水和冷水的鱼片，鱼肉麻辣且脆又爽口。
而自己和阿嬷口味比较清淡，程安安也不能吃辣，便做了道鱼汤和香煎鱼片。
何建涛吃了口沾满辣椒的鱼片，止不住地夸赞：“几天没吃你做的饭，厨艺又长进了！”
程安安也捧着碗叫着：“阿妈，安安还要喝鱼汤！”
秦小蔓用手帕擦去他嘴边的油：“不行哦，你已经喝了两碗了，再喝就吃不下饭了。”
听到这话，程安安不开心地嘟起了嘴。
阿嬷给秦小蔓加了块鱼肉：“你多吃点，看你都瘦了。”
店外不远处的街角，程靖北冷眼看着店里和和乐乐的像一家人的四人。
捏紧了拳头，他险些控制不住自己进去把秦小蔓拉出来，照着她脑袋问到底在干什么？难道看不出那男人看她的眼神吗？
但碍于程安安，他不想这样进去吓到他。
直到天黑，饭馆要打烊，秦小蔓才第三次朝何建涛道：“何老师，你帮了够多的忙了，赶紧回去吧。”
何建涛目光转了转，应了几声后摸了摸口袋，突然叫了一声：“糟糕，我忘带钥匙了。”
秦小蔓愣住了：“这……没有多余的钥匙了吗？”
何建涛故作苦恼地摇摇头：“没有了，今天早上赶着上课，应该是落在家里了。”
秦小蔓皱起眉：“那这……”
她犹豫了下，正想把今天的盈利给他，让他找个宾馆先住一夜，明天找个锁匠过去，没想到他话锋一转：“明早我还有课，这里离学校近，我就在这儿对付一晚吧。”
听了这话，秦小蔓顿时为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