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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你姑姑，他们都知道？”
苏漾沉默。
沈宴冷笑了两声：“可以啊苏漾，他们谁都知道，只有我这个当事人，什么都不知道。这种事情，你他妈瞒着我？苏漾，你怎么敢？”
她跟他对视着，很容易看清楚那双眼睛里面写满的怒意，她更加平静了，道：“我第一回跟你求婚的时候，跟你说过的，大概是你自己忘了。也有可能，是我说话太歇斯底里了，跟个疯子一样，你没有听清。”
沈宴抿着唇，声音也沙哑了几分：“所以你就流了？”
苏漾摇摇头，“是我跳楼的时候，一时之间忘了自己，肚子里有个孩子。不过跳楼我骨头断了二十几根，孩子居然还没掉，医生都说是医学奇迹。”
她顿一顿，才继续道，“但是我那会儿的身体状况太差劲了，要生一个孩子，会生不如死。我也不是那么伟大的一个母亲，所以没选择让自己承受那种痛苦。”
车里的气氛压抑得可怕，沈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苏漾扫了眼窗外，说：“反正，你也不喜欢孩子。”




031
沈宴扯扯嘴角：“我是不喜欢孩子。”
苏漾收回视线，垂下眼皮：“所以这个孩子没有出现在你眼前，也挺好的。”
沈宴皱了皱眉，想说点什么，可他心里太乱，根本就是无从开口，但在这件事情上，他确实是对不起苏漾的；“这是我欠了你的。”
“没什么欠不欠的，跟你上.床，也都是我自愿的，那会儿谁也不想有这个孩子到来，怨不得你。”苏漾平静疏离的说，“都过去很久了，以后真的不要再提这件事情了。说了也没有意义，这个年代，流产的女人......也不少，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沈宴点了支烟，异常安静，半个字都没有再说。
只是到最后，烟头变得格外烫手。
苏漾最后回去，也没有让沈宴送。
她租的地方不大，一个人坐着发了好久的呆，睡得晚，第二天上班时眼底都是青的。
苏漾在路上撞到温湉，发现她的状态也不太好。只不过苏漾也是不好多问的，她点了个头就打算走人，温湉却喊住了她：“漾漾姐，交换生的名额，我有一个。”
“你觉得，我应该不应该去读这一年？”
苏漾客观道：“如果你很想提升自己的话，可以去。”
温湉有些艰涩的说：“我怕他变心，不会等我。”
苏漾顿了顿，却是笑了，她说：“不会的，他那么喜欢你，又怎么可能熬不过这一年的时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么觉得。
或许是因为，沈宴跟温湉的相处，跟和自己的相处，比起来太不一样了。
男人到底有没有上心，女人其实很容易有判断。
往后几天也快要考六级了，温湉也就很少往学校外面跑，毕竟她心里还是想刷一个高分的。她不出去，沈宴来学校的次数便多了些，每次来，都会给她送一些零食。
这天拿的格外的多。
“我一个人，可吃不下这么多呢。”温湉埋怨道。
沈宴扫了眼两大袋零食，说：“有一份是给苏漾的。”
温湉脸上的笑意僵住了，勉强当作是件小事，道：“好的，到时候我给她。”
“我去给吧。”他想了想，说。
温湉的情绪维持不住了，眼眶通红：“所以你这是，什么意思呢？”
沈宴没明白温湉这情绪的突变：“我什么什么意思？”
温湉闷闷不乐说：“你是我的男朋友，你为什么要亲自去给苏漾姐送零食？我真的不喜欢你接近她。”
沈宴笑了笑。
“你是不是，还喜欢她？”
“想什么呢，苏漾有孩子的事情，我一直不知道，只是觉得，有些愧疚。”他说。
温湉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但到底是不好再说什么，显得她很小心眼似的。
苏漾对于这份零食，并没有拒绝，还跟沈宴坐在她的办公室里面聊了会儿天，两个人自此，都对彼此谦逊有礼了不少。
坐了五分钟，沈宴便起了身，道：“先走了。”
同办公室的老师往男人离开的方向看了眼，偷偷问苏漾：“这是温湉那个男朋友吧？”
“嗯。”她笑着点头。
“听说他是个超级富二代，真的假的啊？”
苏漾说：“真的。”
“那他当时怎么会来我们学校当收银员？”这个年纪了，也不可能说是来体验生活。
“他父母起先不同意温湉，他那会儿就跟家里决裂了。”
“那现在呢？”
“现在啊，现在他的家里已经开始逐渐接受温湉了。”
老师点点头，挺欣慰的：“这大概就是真爱的力量吧，说起来这个男人也算是个好男人了。”
苏漾说：“是的，他现在变成一个好男人了。”
老师又好奇的说：“苏老师，你怎么对他们的事情这么了解啊，你跟那个男的什么关系？”
“我姑姑跟他家里认识。”苏漾笑着说。
老师说：“这样。”就偏头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去了。
苏漾的视线也集中到了电脑上，只是脸上的笑意到底是浅下去了几分。
晚上，苏志军来接苏漾吃饭，却看见沈宴一个人在路上走着，旁边并没有温湉的身影。
苏漾看了一眼，收回视线。
苏志军说：“刚刚我看温湉还在，小两口怕不是吵架了。”
情侣之间拌嘴，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再好的关系，到底也有起矛盾的时候。
路过沈宴时，他往他们车上看了一眼。
苏志军也就顺嘴提了一句，道：“我妈现在那叫一个喜欢你，好怕到后面，她接受不了我们没有在一起的事实。”
那天牌场上的举动，叫苏母恨不得立刻把苏漾娶进苏家，以后好帮她出气。
“到时候我们一起给你妈请个罪。”
苏志军大度道：“这倒是不用，最近沈宴已经帮我们苏家签下好几单生意了，我妈看在这些钱上，也不会很生气的。我自己一个人耍耍嘴皮子也够了。”
苏漾笑着没说话。
她在苏家每次吃饭都是开心的，苏母在她准备走的时候又提了满满两袋养生补品给她：“漾漾，你太瘦了，真的得多吃一点。身子骨好好养着，阿姨这边补品多，你拿去吃。”
苏漾道了谢。
相比起心情不错的苏母，沈母最近的心情就不怎么样了，哪怕是见到苏漾也提不起什么笑意。
苏漾自然也就问了她一句怎么了。
“还不是沈宴他们的事情，这两天他们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吵得很凶，两个没一个有好脸色的。”沈母抱怨道，“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事。”
这种人家小情侣的事情，苏漾听了就不做声了，不太方便评价。
沈母还是心疼儿子：“你是不知道，阿宴这几天的状态有多差。”
“闹小脾气，很快就和好的。”苏漾安慰道。
沈宴那边，倒是偶尔会给她送点吃的。
苏漾冷淡的说：“温湉跟你闹脾气，大概是因为你来找我。”
沈宴只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也就渐渐不来了。

032
苏漾想，他俩关系这样稳固，闹不了多久，应该就快和好了。
只是没想到，事情却往严重的方向偏去。
不久之后的一天，苏漾就接到了沈母的电话，说是让她去找找沈宴。
苏漾还没有问怎么回事，沈母就叹着气说：“温湉走了。”
她顿了顿。
“前几天她问我要了一笔钱，我只当阿宴让她问我要的，没想到她拿着钱出国了。说是去完成自己的梦想，留学去了。”
苏漾想起交换生的事情，说：“她也就是出国一年。”
沈母道：“不是，她把阿宴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删了，把阿宴……给甩了。我已经好几天联系不到阿宴了，电话跟信息都不回。问了他身边的朋友，没一个知道的。漾漾，你能不能尝试着去找找他？阿姨真的不知道，他会去哪。可是你之前还算了解他。”
苏漾拒绝不了，只能勉强试试。
但她把沈宴平常会去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同样也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苏漾翻出他的微信，不知道他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会不会牵连到自己，把自己给删了。她尝试着发了一条消息过去，没想到居然顺利发过去了。
并且几分钟后，收到了回复。
沈宴：？
苏漾迟疑了片刻，回他：你在哪？
沈宴给她发了个地址，说：要来找我吗？
.
苏漾着实没想到，沈宴一连几天，居然都在车上待着。
也从来没想到，他会颓废成这样，胡茬没刮，眼神迷离，身上一股子酒味。
见到苏漾的第一眼，他笑了一下，说：“她跟我分手了。”
她只觉得他这个笑容，都十分苦涩，带着说不出来的难过。
苏漾当时跟沈宴分开的时候，大概就是他此刻的那种疼。只不过跟沈宴被温湉甩了不一样，她当时有心理准备。苏漾没什么语气说：“你妈让我带你回去。”
沈宴依旧在笑：“她说她跟我在一起看不到未来，跟你比较总是很自卑，说跟我在一起压力太大了总是不快乐。其实这都是借口，她只不过没那么喜欢我。你看一走，就巴不得跟我这辈子都不要再有牵扯。”
她想把他搬到副驾驶去，好方便自己把车开回去，可反倒一头栽进他怀里，沈宴在她耳边蹭了蹭，冷笑说：“她没那么喜欢我，我其实也不喜欢她。”
大概爱到极致，才会这么倔。多爱一点少爱一点都要比较。
苏漾没有理他，默默的从他怀里出来，一低头，看见他脚边无数的啤酒瓶。
“回去吧。”苏漾抽纸替他擦了擦脸。
苏漾花了很大的力气，终于把他搬到了副驾驶，开着车子去了沈家。这会儿沈家安安静静，没什么人，她又花了很大的力气把他搬回了卧室，只觉得整个人累的几乎散架。
沈宴说：“这是哪？”
苏漾没搭理他。
他翻身要起来，她无奈的阻止，最后却被他放倒在身下，他声音依旧暗哑：“老婆。”
苏漾看着他逐渐危险的眼神，喉咙发紧，“我不是温湉。”
沈宴轻声说：“就真的，真的一点点都不喜欢我吗？”
他果然是听不见的，已经彻底沉浸到醉酒的世界里面了。买醉，还不是为了在梦里能跟心上人见一面么？
苏漾推了他两下，他凉凉的笑了一声，低下头来亲她，扑鼻酒味，惹得苏漾也昏昏欲睡。
她又想起他们的第一次了，同样在这个房间里，他同样这样子抱着她，她真的搞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演戏，也能表现得那么忠诚。为什么还要说，一辈子会对她好。
苏漾当时虽然没有半点反应，但她是，信了的。
起码她那会儿，把一辈子都许给他了。
苏漾被他的小心翼翼亲吻，亲的鼻子酸涩，却始终不肯给他半点回复。眼泪一掉，倒也像是第一回那次的模样。
沈宴一手握着她的腰，一手轻轻的抚摸她的头发，又亲亲她的鼻尖，小声的说：“老婆，你对我那样不好，还就知道利用我伤害我。可是我还是，喜欢你。”
苏漾苦笑，她就知道，他刚刚说不喜欢温湉，那是气话。你看转头，以为她在，就忍不住服软了。
沈宴亲的越仔细，苏漾就越排斥。
她用力的伸手推了他一把，惹得他睁开眼睛茫然的朝她看过来一眼，却还是紧紧抱着她不动：“老婆？”
苏漾想，沈宴果真是一个很懂怎么去蛊惑人心的男人，老婆两个字居然能被他喊得缠绵悱恻的，喊得她心里隐隐发抖，几分苦几分涩。
他的老婆，不是她啊。
“我不是你老婆。”她喉咙越发紧的厉害，几个字都吐得不利索。
沈宴认真的看了她两眼，极淡的蹙了下眉，说：“你是。”
“我不是。”
“你是。”
苏漾说：“我真不是。”
沈宴有些固执的说：“你是。”
苏漾说：“沈宴，你给我滚蛋。”
他看了她一会儿，声音又沙哑起来，“你就是，就是我老婆，我不会认错的。”




033
沈宴说完话，俯在她身上看她，眼神涣散，却还是尽力的盯着她看，也不知道在看个什么，只是看着里面倒像是有几分温柔的味道。
苏漾被他看着看着，眼睛就突然湿润了。
她其实还是怨恨着这辈子过得苦，孤苦伶仃，连一个真心对她的人也没有。没有人护着她，她只能自己去算计一些东西。
苏漾也很想，在她身后，有一个人，愿意用这种温暖的眼神看着她。
她太羡慕了。
真的太羡慕了。
羡慕那些有人宠着的女孩子。
她哭得无声，只有眼泪在逼仄的眼眶里待不下去，流了几滴出来，掉在了枕头上。
沈宴却有些慌神的说：“老婆，你是不是哪里痛？”
“没有。”苏漾轻声说，“我很好，没有哪里痛。”
“你不要骗我。”沈宴的眉头蹙得死死的，声音痛苦，几乎失声，“你从，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
苏漾怔怔，双手用力的握起，很快垂眸，心里复杂万分。
沈宴再次抱住她时，把头埋在她怀里，撒娇求.欢，她冷冷的看着天花板，连拒绝的话都忘了说。
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方面的事，只在最后，勉强感觉到几分愉悦。
沈宴倒是像旷了很久似的，一定要黏她许久。
结束后，他也是要很亲昵很亲昵的一起睡觉，要抱着她，搂着她。
“老婆晚安。”没过多久，沈宴就睡着了，睡得很安稳。
苏漾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沈宴可能只是无意中的几句话，就搞得她方寸大乱。
到最后，她一夜无眠。
苏漾就坐在床上，发了一晚上的呆。
她有点饿，但什么也不想吃，也有点累，但就是睡不着，又想起那个秘密，眉头更是锁的死死的。
一直到床上的男人动了动，处于转醒的状态。
很快沈宴就揉着眉心坐了起来，转头看见苏漾时，皱了皱眉。
苏漾微微顿住，坐着一动不动。
内里空空，也没发动。
沈宴也沉默得没有做声，坐在床的另一侧，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漾想，气氛真尴尬。他大概没想到一觉醒来睡在他身边的人会是她。从高的地方掉下来，也不一定，就是她。
她主动的找了话题：“饿了么？”
沈宴扫了她一眼，起身穿衣服。
苏漾看着他一件件的把衣服套好，然后听见他没什么情绪的开口说：“温湉铁了心要出国，我妈有没有从中动手脚？”
“你妈没有动手脚的理由。”她客观分析道。
“怎么没有？”他笑了笑，“我妈毕竟不喜欢她。”
苏漾觉得这句话的意思是，沈母不喜欢温湉，却喜欢她苏漾，很有可能为了她做出一些逼走温湉的事。
至于前段时间的接受，谁又知道是不是，表面上故意接收呢？
苏漾平静的说：“我不知道。你要是想知道，可以自己去问问。”
沈宴没说话，只往一片狼藉的地面扫，用过的纸巾很多。
苏漾的视线也跟随着来到了地面，昨晚，他们没用套。
一时兴起，到头来却相当的麻烦。
沈宴的表情有些严肃，他很少会露出这样子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很麻烦，说：“下午我让我妈去找你姑姑商量商量婚事。”
苏漾听出了他的为难。
她平静的说：“不用了，我没觉得自己有多吃亏，我一年多没做这事了，也确实需要发.泄，不是你也会是别人的，各取所需罢了。”
沈宴视线停留在她脸上，道：“你倒是想得开。”
“事实罢了，我没有想过跟你结婚。”苏漾说。




034
沈宴沉默了好一会儿，随手点了支烟，说：“随便你吧。”
苏漾没答，只说：“你去洗手间吧，我换身衣服。”
他顿了顿，听她的话去了。
苏漾换完了衣服，就出了门，沈母没想到居然会在自己家看到她，有些怔忪。昨天晚上，她也并不知道沈宴回来了。
“你……”
苏漾说：“他在楼上，昨天回来的，状态不太对。”
沈母想问问他们昨天发生了什么，可不知道怎么的，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说：“你这几天找他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阿姨改天熬汤给你补补。”
苏漾只是点了点头，也没有拒绝：“好的。”
她说完就要往外走。
沈母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温湉一走，他是不是要死要活了？”
苏漾想起沈宴醉醺醺的状态，想了想，说：“还好。”
沈母没有再开口。
……
苏漾回了家，倒是也没有休息。只是料理了一下自己，就准备去学校了。
去之前看了眼镜子，女人果然也一样，不能禁那种事太久，哪怕熬了一夜，连她自己都感觉到自己气色不错。
结果今天这一趟学校还真是来对了，她刚到学校没多久，就有学生急急忙忙的过来找她，说室友今天闹肚子，疼的起不了床。
苏漾认真的看了学生几眼，觉得有些眼熟，随后认出人来：“温湉是你寝室的吧？”
“是的老师。”学生说，“我跟她睡对床，跟她关系比较好。”
苏漾说：“那她有没有说，是不是真不要她男朋友了？”
学生有点疑惑：“我不知道他们分手了。”
“嗯。”苏漾说，“她男朋友因为她的离开，很难过，要死要活的。”
“这么深情么。”学生有些不忍心，说，“要是温湉找我聊天，我一定跟她转达一句。这种好男人现在可少了，身边的都是渣男。”
苏漾没有说话，只是找了个男同学，把胃疼的学生背上她的车。
她一边开车，一边安慰着肚子疼的学生。
到了医院，却还是得等着，苏漾带着学生坐在旁边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