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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单号电梯前排队，她戴着口罩和眼镜，没人认出她。
“姜宁。”不大的声音，在周围一片嘈杂声里，传到她耳朵里。
那一瞬，她怀疑自己是不是也病了。
竟然再次出现幻听，听到沈京墨在喊她。
之前一次也这样，那次是几个月前，在机场，恍惚中听到他喊她，她回头，周围根本没人。
“你怎么了？哪不舒服？”沈京墨原本要走楼梯上楼，看到姜宁的身影，他疾步走过来。
这次不是幻听。姜宁道：“是瞿老师。”
她往边上挪了两步，跟他保持距离，没再跟他说话。
沈京墨等着她问他，怎么也在医院。
没等到。
姜宁有电话进来，沈京墨只是无意识看她，扫到了手机屏上的备注，只有一个“澈”字。
姜宁接听，“嗯，在医院。”
“瞿老师怎么样？”
“不错，比前两天状态好。”姜宁蹙眉，“你是不是感冒了？鼻音那么重。”
“没事。”
“多喝热水。”她看一眼电梯，马上到一楼，“我一会儿给你买点药，晚上还不舒服的话，吃一顿。回头再聊，电梯来了。”
姜宁挂了电话，随着人群往前走。
沈京墨略微犹豫，还是抬步进了电梯。
他站在门口，摁了数字“3”。
姜宁站在后面，他看不到她，两人的影子重合在电梯门上，只有短短十几秒，电梯在三楼停靠，门缓缓打开，影子没了。
沈京墨下去，严贺言站在安全通道门口，冲他招手。
待他走近，“你不是说走楼梯上来？”她推着他胳膊，“快点吧，马上挨到你的号。”
这几天他胃一直不舒服，严贺言不放心，给他挂了号，通知他必须来一趟，做个检查心里放心。
一系列检查做过，没什么问题。
严贺言松口气，没病就好，“估摸是你最近没睡好，精神压力大，今晚回家好好睡一觉。”
沈京墨说：“我就不该来。”
现在胃更疼了。
要是不来医院，他遇不到姜宁，就看不见她手机里给祁明澈的备注，也听不到她那么关心祁明澈。
严贺言不知道他碰见姜宁，不以为意，“还是来一趟的好，我跟妈都放心。”
兄妹俩下楼。
这一次，沈京墨走楼梯下去。
脚步落在台阶上有回声，一步一步，像踩在自己心脏上。
“哥。”到了楼下，严贺言在他身后喊他。
“怎么了？”
“要不要我给你买点助睡眠的药？”
“不用，家里有。”
严贺言跟他挥挥手，她去停车场取车。
边走，她边给母亲发消息，【放心吧，我哥身体没问题，应该是心里难受，他以为是胃不舒服。】
沈京墨的车停在门诊大楼旁边，见他人出来，康助理迎上去，关心道：“严总，医生怎么说？”
沈京墨道：“没什么。贺言大惊小怪。”
他说没什么，可康助理发现，坐上车后，老板按了胃两回。
回到公司，沈京墨询问，明见钧公司那边怎么说。
康波说：“我已经在整理，马上汇总给您。”
调查明见钧公司的情况，费了一点时间，他在一个小时前，刚拿到反馈过来的资料。
这一查不要紧，明见钧公司陷入财务危机。
一切都是由他的婚外情引发，明太太最终找到他出轨证据，虽然不全，但足以证明，他确实出轨辛沅。
两口子为了公司控制权，彻底翻脸。
牵连到资金链出问题不是他们本意，但在气头上没顾得上。
等意识到财务危机，已然来不及。
外界还不知道他们公司出了问题，他们在想办法挽回损失，由于不敢声张，解决资金问题难上加难。
沈京墨合上资料，“这个时候资本入主他们公司，是个好时机。”
康波点头，“是。”
而且还能压低条件。
有时缺钱，就像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但沈京墨没打算这么做，他道：“给我办张储蓄卡。”他在便签条上写了一个数字，一大串零。
写好，他揭下便签纸给康助理，“把钱转到卡里。再替我约祁明澈。”
康助理明白了，老板是要横刀夺爱，拿钱让祁明澈跟姜宁分手。
他看看便签条，欲言又止。
沈京墨看一眼助理，“怎么，觉得我从明见钧那入手，不厚道？”他不紧不慢道：“都开始抢人了，还扯那些干什么。”
康波：“……对。”
他的三观马上也快歪了。
沈京墨合上笔盖，“我拿钱给他们家度过财务危机，这样的好事，不是什么时候都有。”

第27章 祁明澈反手多给了他两百块
翌日中午，康波办好沈京墨交代的事，钱也存到卡里。
康波手机有邮件提示音，祁明澈工作室回复他，说祁明澈近期不在北京，等回来再跟他联系。
祁明澈最近不仅情场得意，职场更是如鱼得水。
趁着热度，工作室开起来，有专人负责。
“严总，祁明澈不在北京。”
“那在哪？”
祁明澈的去向，问他工作室，肯定问不出来。
康波说：“我马上让人查。”
不等他吩咐下去，万能的网友帮了大忙。
姜宁和祁明澈又上了热搜，两人在机场被粉丝遇到。
那个要签名的粉丝，在留言里回复网友说：祁明澈真的好温柔，一点不像高岭之花，他带我女神去他们定情的海棠村。原来他们拍第二期就有那个意思了。
康波没敢跟沈京墨说什么定情的地方，只道：“温小姐去探班沈棠。”
沈棠正在拍戏，剧组在海棠村取景。
沈京墨见康波这么快就确定祁明澈去向，问道：“又上热搜了？”
“嗯。”
“词条是什么？”
“跟粉丝要签名有关。”
沈京墨神情微变，“要签名不是常见，这也能上热搜？”
康波眼看瞒不下去，只好如实相告：“粉丝一下要到两人签名，祁明澈把自己名字紧挨着姜宁的名字签，还又签了日期，具体到几点几分，地点也写上去。CP粉在磕糖。”
沈京墨正在翻记事本，手上一顿，他现在看的正是姜宁在他本子上练的签名，每页都有，有的字体正常，还有的写得跟小米粒似的，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是“姜宁”二字，笔画胡成一团。
他翻到的当前页，还有“严太太”三个字。
也是她写的。
那时她恨不得把家里所有地方都写上她名字，还在他手背上写过。
等墨水干了，她拿橡皮擦去擦。
没有她干不出的事。
“严总？”
康波在等老板发话，如果老板要去海棠村找祁明澈，他现在得订机票。
沈京墨说：“海棠村就算了。”
应该是因为姜宁跟祁明澈一起去海棠村，找祁明澈摊牌不方便。
康波这么想。
老板的水杯空了，他帮忙去倒水。
这段时间即便是应酬，老板也只喝热水，胃一直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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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宁和祁明澈到达海棠村快傍晚，沈棠今天没戏份，在家陪爷爷。
沈爷爷知道祁明澈，孙女给他看了那张姜宁骑电动车载他遛弯的照片，说拍摄的人就是祁明澈。
沈爷爷见到祁明澈，一通夸奖。
院子里，有辆老式的二八自行车倚在墙边。
“诶？”姜宁问沈棠：“你哪来的古董？”
沈棠说：“剧组的道具，我推回来练练，后天要拍这场戏。”
“自行车你还不会骑？”
“会。就是这个车子，上车的姿势不是很仙女。”
姜宁笑，有点想象不出沈棠骑车的样子。
“等你那天换上有年代感的衣服，车子瞬间变洋气。没人关注你上下车仙不仙。”
沈棠拿毛巾把车上灰尘掸掸。
姜宁按车子的铃铛，叮当响，铃声格外清脆。
她一直按铃铛玩，“这车子在那会儿可不是谁家都能买得起，听我爷爷说，当时买自行车都得票，一个市，一次来不了几辆。还得找关系买。”
沈棠下巴微扬，“走，骑车找优越感去。”
祁明澈留在家里陪沈爷爷下棋，她们俩戴上墨镜，推着这辆满满年代感的车子出门。
海边公路上，游客络绎不绝。
沈棠没骑，推着车子，跟姜宁边走边聊。
“我感觉沈爷爷精神头不错，比我上次来好多了。”
“我在家，他高兴。”
沈棠拍拍自行车后座，“你上来坐，我推着你走，等我推累了，你再推我。”不然两人都走路，不划算。
姜宁不敢坐，打趣她：“你这样子，怕你把车推到海里去。”
“掉海里我把你捞上来。”沈棠言归正传，“放心坐，我车技不错。在伦敦时，我经常骑车出行。”
“跟初恋？”
沈棠笑说：“你现在有点小八卦。”
她再次拍后车座，“坐不坐？”
姜宁：“我又不傻。”当然坐。
沈棠站稳，两手用力握住车把，“好啦，上来吧。”
腿长的优势，姜宁轻而易举坐上去。
刚开始有点不稳，车子摇摇晃晃，在路人眼里，东倒西歪。吓得姜宁脚尖点地，怕车子摔倒。
推了十多米远，沈棠掌握好平衡，两人接着聊。
姜宁说：“好像少点什么。”她一手搭在车座上，另一只手没事干，似乎也没地方放。
“少什么？”沈棠问。
“少一包瓜子。”坐在自行车后座，不嗑瓜子，多浪费。
“姜宁，你有点良心。我推着你，你吃瓜子？”
“哈哈。”
路过街边的一家小超市，沈棠停下来，对着小超市的老板喊：“沈叔，给我来袋瓜子，再顺便拿个塑料袋，盛瓜子壳。”
海棠村的人大多姓沈，村子不大，基本都沾亲带故。
沈叔拿着一袋焦糖瓜子和一个塑料袋走出来，沈棠和姜宁出门时没带手机，身上也没现金。
“沈叔，我没带手机，等回来我给钱。”
沈叔手一摆，“不用不用，一袋瓜子没几个钱。”
“那不行。”
车子推出老远，沈棠微微侧脸，只看到姜宁肩膀，她说：“我是第一次赊账，为了一个吃货。”
“咔嚓”，姜宁嗑开一粒饱满的瓜子，听沈棠那么说，她笑得更欢。
“你跟祁明澈？”
“还不错。我认真，他也认真。”
沈棠发现，祁明澈什么都迁就姜宁，过于迁就，姜宁成了他生活的全部。而姜宁，变得跟她的恋情一样，情绪平平淡淡，没什么波澜。
那个生动有趣又不讲理的姜宁，不见了。
她总觉得这样下去，长久不了。
但愿她多虑。
自行车没有后视镜，姜宁又是侧坐，沈棠看不见她的表情。
又走出一段路，沈棠提醒某人：“你就不问问我，推这么长时间累不累，要不要换你来推我？”
姜宁回神，说：“我不想问。我觉得你不累。”
两人同时笑出来。
姜宁又嗑了几个瓜子，从后座跳下来，把瓜子和塑料袋给沈棠，换她推车。刚才不知道思绪飘去了哪，忘记沈棠一直在推她。
“你跟蒋城聿怎么样了？”这次换姜宁问。
“分都分了。”
“他不是想复合？”
“我不想。”
姜宁也看不到沈棠的表情，只有沈棠嗑瓜子的声音。
沈棠岔开话题，说起：“上个月，我在机场碰到了肖冬翰。”
姜宁知道这个名字，听沈棠提起过不少次，肖冬翰是沈棠舅舅家的二表哥，也是肖宁集团的总裁。
肖宁集团总部在伦敦。
肖冬翰在商场上行事手段狠辣，狼子野心，想控股肖宁集团。肖家老爷子，也就是沈棠外公，一直联合大股东在全力压制。
但这几年，肖老爷子明显心有余而力不足。
肖家老爷子年轻时也是狠人一个，可就是这么狠的一个人，完全掌控不了肖冬翰。即使多方牵制肖冬翰，还是影响不到他，没耽误他充实自己的实力。
如果肖宁集团到了肖冬翰手里，那就没有肖家其他人什么事。肖老爷子现在头疼，已然不指望能掌控他，只求该怎么制衡他。
姜宁多问一句：“他去北京干什么？”
沈棠摇头，“谁知道。他也不可能跟我说。”
说起肖冬翰，姜宁想起她之前追尾的那辆豪车，“我撞了一辆车，车主姓肖，你说巧不巧。”但可惜，两次都没能见到车主本人。
追尾时看到的是司机，第二次在公寓楼下，看到的那个四十岁左右的干练男人，应该是车主的秘书或是助理。
她问沈棠：“你知不知道肖冬翰北京的车牌照。”
“不知道。他应该没有京牌，他商业版图都在欧美，很少来国内。”
那看来车主不是肖冬翰。
两人兜着海风，坐在自行车上嗑瓜子，聊到天黑才往回走。
院子里摆了一张折叠桌，祁明澈坐在桌前在工作。
满天的星，海风穿过海棠树叶，沙沙作响。
“你还要不要吃晚饭？”他问道。
“不吃了，吃瓜子吃得差不多。”
祁明澈陪爷爷在家吃了一点清淡的晚饭，沈爷爷身体不支，这会儿已经睡下。
姜宁靠在祁明澈背上，胳膊搭在他肩头，她支着下巴，看他处理图片。
祁明澈闻道甜味，回头看她，“在吃糖？”
姜宁点头，“橘子味水果硬糖，民宿老板家小儿子给我的。也给了沈棠一块。”
“小小年纪就知道献殷勤。”
“我觉得你小时候应该跟他一样。”
祁明澈反手在她头发上揉了几道。
姜宁笑，从他背上起来，在他旁边坐下。
他握着她后脑勺，低头亲她，尝到了一点水果糖的甜味，跟小时候吃的橘子糖味道很像。
“你要是喜欢吃，我给你买一盒。”
姜宁摇头，开始嚼糖，咯吱脆。
她接着刚才的话说：“我很少吃糖。那么小的小孩子，两三岁，他给我糖，我觉得有意思才收下。”
她忽然站起来。
祁明澈仰头，“干嘛去？”
“渴了。吃了半袋瓜子。”
“你吃瓜子不买水喝？”
“沈棠没带钱，瓜子都是赊账，不好意思再去赊水。”
祁明澈：“……”
他起身，按着她肩膀让她坐下，“我给你去倒。”
祁明澈给她倒了一大杯花茶水，喝下去凉凉的。
姜宁安静喝茶，不再打扰他工作。
海棠村到了晚上，清凉又宁静，能让人忘掉很多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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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宁和祁明澈在海棠村只待了两天，瞿培给她打电话，说她之前卖出去的一个剧本，项目已经启动，正在筹备阶段，资方的一个饭局，叫她过去。
这样的应酬推不掉，她订了当晚的机票回来。
回来的第二天，康波联系祁明澈。
他直接给祁明澈发消息，自报家门：【祁先生，您好，我是沈京墨的助理，免贵姓康，请问您什么时候有空，严总想见您一面。跟姜宁有关。】
祁明澈回：【在哪见？我随时有空。】
康波看后，抬头看沈京墨。
沈京墨问：“他怎么说？”
康波道：“问在哪见，现在就可以。”
见面地点选在祁明澈工作室楼下，沈京墨的座驾开到附近，找个停车位。
今天见面只为谈条件，用不了太长时间，没特意找个地方坐下来聊。
祁明澈姗姗来迟。
康助理下车，打开后座的车门，请祁明澈上去。
“不用麻烦。”祁明澈看手表，“我只有十分钟时间。”
康助理：“……”
这种话，向来只有老板对别人说，这是头一回，别人给老板限时。
康波关上车门，回到后面那辆车，让出空间给老板谈判。
车窗滑下来，沈京墨淡淡看着祁明澈，“你家公司资金链出问题了，你应该知道吧？”
祁明澈答非所问：“我知道你跟姜宁的事。你这是不甘心？”
“既然知道，那就好谈。”沈京墨把卡递过去，“你们家公司正缺钱的时候。找个合适的时间，跟她分手。”
祁明澈笑了声，接过那张卡，“里面多少钱？”
沈京墨说：“比你想的多。”
祁明澈左右看看，不远处有自动取款机。
他指指那边，“我过去一趟。你找个人跟着。”
“需不着。”沈京墨把密码告知，他以为祁明澈是去查里面的余额。
祁明澈前往自动取款机，他下楼时带了钱包，但钱包里没现金，他从卡夹抽出自己的一张卡。
康波不可思议看着那个背影，这么顺利？又替姜宁感到不值。
自从老板要抢姜宁，他快要分裂，一会儿同情老板，一会儿又觉得姜宁不容易，该好好有段自己的感情。
很快，祁明澈回来，手里拿着几张现钞。
他立在车前，瞧着沈京墨。
不得不说，严家这位，就算坐着，气场也是碾压站着的人。
“严总很大方，给的钱确实比我想的还多。”
顿了下，祁明澈说：“摄影只不过是我的爱好，我不是靠这个赚钱吃饭。当然了，我的那点身家，跟你的财富比，没法比，但我还真不到缺钱的地步。这几年花在玩跑车玩游艇上的钱，我都不记得有多少。至于我家公司是不是资金链断裂，那是明见钧该操的心，跟我无关。他要真缺钱，我可以考虑借点给他，免他利息。”
沈京墨目光略沉，一言未发。
祁明澈把那张卡，连带从自己卡里提的两百块钱，拍在沈京墨身前的西装上，“收好了。这两百块是汽油费。”
没再废话，说完，他扬长而去。
后车的车窗开着，康助理立马下车。
那张卡和两百块钱，从沈京墨身上滑到了座椅上。
康波收起来，忙说：“对不起，严总，是我工作失误。我马上让人再查一下他在国外的投资。”
沈京墨沉声说：“回公司。”
康波看得出，老板已经在极力隐忍脾气。
他看看手里的钞票，只好给祁明澈充两百块钱话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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