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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澍自知今年和沈情情关系僵硬，于是主动提出今年回大连过年，其实沈情情很惊讶。在她的认知里王澍一直是个直男癌，过年一定要回公婆家，还要颇有仪式感地宰鸡鸭鱼羊。
但她乐得不回内蒙，王澍早就在蒙古给他家里人买了楼房，但是他父母就是想睡炕，过年也要一家围在炕上吃饭，空气里都是烧秸秆透出来的尘埃。大锅炖鸡炖羊，等到吃饭的时候沈情情先盘腿坐在炕上吃，吃到一半就要蹲着吃，最后要站到地上吃。
因为那炕热地让人站不住脚，全家只有公公能稳如泰山，一直坐到最后。

大年二十九的晚上，她抱着当妮去公司等王澍，等着工作结束后连夜开车回大连。

恰好姜涌也在，精神抖擞地和沈情情说嫂子新年好，沈情情说哪里是新年，明天才是新年。
姜涌可怜巴巴地说“今年也是我自己一个过。你们都要回老家了，过年后我也不能立刻给你们拜年。”
沈情情问“自己？”
“我父母今年去三亚过年，我准备去酒店买桌年夜饭，从下午五点吃到凌晨五点，靠美食跨年。”
姜涌又说“自己没有成家就是这点不好，平时一起玩的再畅快，到了过年也要各回各家，各陪各爸妈。”
沈情情咦了一声，突然凑过去问姜涌“那你要不要跟我和王澍回大连过年？”
姜涌扭过头去看王澍“今年不回内蒙？”
王澍点点头，说“你可以一起去，我们会多住几天，情情家很大，不会没有你住的地方。”
姜涌贫嘴地问“有多大，一百五十平？两百平？”
“新房子 400 平左右，我也还没回去过。“沈情情说话的时候，拿起王澍办公室里的一个摆件来看。好像是一块微型的山石，青绿色。
王澍夺过来，说“沉，别打碎了。”
姜涌震惊地张大嘴巴，说“去去，去了大连是不是可以吃海鲜。”
“是呀，我妈妈都买好了。”沈情情回。
沈情情看多了小猫小狗被托运死掉的新闻，于是提早几天就说了要开车回去。姜涌要去后，两个人都有暗自的窃喜，王澍高兴有人帮忙开车，沈情情高兴多了个人缓解车上的气氛，于是整条路上，两个人一句埋怨都没有。
高速上堵车，三个人三十早上才到了大连，沈情情新家的新小区在东港，她也是第一次来，楼下的保安亭三十也有人值守，一路把他们引到了单元楼。
姜涌自知见过世面，但是还是被大连豪华小区的氛围惊到了，连说原来嫂子是富家子女。
沈岐文给他们开的门，姜涌大喊“叔叔，过年好啊！”沈岐文笑着让身，让大家进房间，客厅是整扇窗户。外面就是海，姜涌一看到那整扇观景的窗户，立刻扭头和沈情情说“原来你当年是下嫁呀。”
王澍忍不住瞟了他一眼。
沈岐文听到赶忙说“什么叫下嫁？有王澍这样的女婿我们才是捡到宝。”
沈岐文忙忙叨叨地蒸波龙烤黑金鲍，姜涌托着腮在一旁看着，沈岐文一边研究烤箱一边回头和他聊天。
“过年阿姨也要回老家的，我在酒店定了年夜饭，等晚上就可以送到家里，这些海鲜都是我提早在渔民那边定的，叔叔厨艺不精，中午只能蒸这些给你们吃。”
姜涌赶紧说“叔叔，海鲜蒸来吃就是最好的，我来真是麻烦你们了，我们临时出来的急，我刚在网上定了些澳洲的保养品，过几天会到，您和阿姨到时候记得查收。”
沈岐文最喜欢嘴甜的孩子，他从冰箱里拿出一大桶超级装的哈根达斯给姜涌。“小红书上面说这个你们小孩子喜欢吃的，我前几天特意去山姆买的，我买的香草味，等下我弄点美式，你们兑着喝。”
姜涌笑笑接过“叔叔真时尚，还有小红书，不过我都三十好几了，哪里还是小孩子？”
沈岐文递过去一个勺子和酒杯，“在叔叔眼里！你们都是小孩子！我就是为了和你们没有代沟，才特意去学的这些。”
“你还没有恋爱吗小涌？”沈岐文又问。
“没有，如果您身边有合适的，可以介绍给我。”姜涌说。
沈岐文漫不经心地边关烤箱边问“公司就没有什么好女孩？”
姜涌也没想到这是王总的岳父在探查敌情，摇摇头说“现在公司都是年轻小姑娘，我都三十好几了，总不能去找应届毕业生吧，聊天都有代沟的。”
沈岐文笑笑，烤箱响起了，他扭过头去开，自言自语意味深长说“只有年轻小姑娘啊。”
姜涌拿着个酒杯去挖大桶里的哈根达斯，根本没有听到沈叔的下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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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再响起的时候是陈桦走进来，弯腰拖鞋，穿着大红色的大衣，整个人容光焕发，姜涌赶紧站起来，迎过去伸出双手。“陈姨妈，好久不见！”
陈桦昨天知道沈情情要带家人回来，起早就去做了个美容，此刻她容光焕发地和姜涌轻轻拥抱了一下。
“你妈真是外国人的气派啊。”沈情情和王澍扭过头，看到两个人洋人一样的做派后王澍忍不住小声说。
“精致老太太。”沈情情小声说。
“可别让她听到你说她老太太。”王澍极小声地说。
陈桦格外喜欢姜涌，因为姜涌特别活泛，什么话都接的上，见她的时候不叫她阿姨而是叫姨妈。
姜涌问“姨妈去干嘛啦。”
陈桦摸了摸自己的脸，说“这不是情情说你要来，阿姨去做了个脸，大过年的，总不能灰突突地见客人吧。”
姜涌装作大吃一惊地说“阿姨，我们都那么熟了，您还当我是客人哦。”
陈桦伸出手拍他，学他的浙江口音说“你拿阿姨取笑哦。”
整个屋子被姜涌调动地喜气洋洋，王澍这才凑过来，喊了句妈，陈桦从包里拿出一个厚厚地大红包，说“妈妈给的新年红包，这是女婿第一次回大连过年。”
王澍刚要推脱，沈岐文在一旁喊，“妈妈给的红包要收下的。”
王澍收下，说谢谢妈。然后拿着红包双手背后，沈情情悄悄地凑到他身后拿过了红包拿到一旁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张五万的电汇支票。
陈桦又拿出一个薄点的红包，递给了姜涌，厚度大概有几千块钱。和姜涌说“你也有，总不能空手来。”
姜涌见到他家的阔气做派后，知道推脱也没意思，立刻说谢谢姨妈，我出来的急，给你们买的礼物还在路上。
沈岐文端来一盆车厘子和草莓过来，坐到了王澍旁边，扭过头看他“小澍，公司缺不缺安保什么的，让爸过去试试。”
沈情情以为她爸在开玩笑，说“又没有独立的大楼，哪需要安保呢？前台可以吗爸。”
坐在旁边的姜涌也笑。 “叔叔哪能去给我们打工。”
沈岐文也笑笑。“我就是趁着还能动换，想着帮你们两口子做点事情。”
陈桦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找点自己的生活不就好了，非要去孩子们身边添乱。”
王澍终于开口了。“爸，您想去公司的话，坐我办公室。”
陈桦赶紧冲王澍摆手“别说这话，你这么说你爸肯定会去的。”
姜涌接“叔叔，您要是去北京，就住我那！我家有你们家三分之一大呢！”
沈岐文笑笑，拍了拍身旁王澍的后背，说“你这么说，爸爸也就放心了。”
沈岐文又问“你上次不是和爸爸说你要找保姆吗？爸爸想了想，你表叔叔家的大姐现在想找工作，你要不要把她带回北京？”
沈情情想了很久，终于在脑子里想起了这个远方姐姐。“大姐？是不是四十多岁那个？叫沈雪？丹东人？”
沈岐文说“对呀，他们家那一支在丹东，去年我拉了个家族群，你姐姐说自己没工作，问我们能不能给解决，我想你要是缺保姆的话，可以让沈雪去，小时候我带你去丹东玩，你还很喜欢吃她做的蛤蜊蒸蛋。”
陈桦说“五岁的事她怎么会记得？不过要是亲人有需要你又恰好不急，倒是可以试试，能帮一把，还是可以帮一把的，你那个姐姐干活会很利落，小时候人就干干净净的。”
沈情情用手肘碰了碰王澍“你觉得呢？”
王澍表情看不出什么波澜“你要是想要，就叫过来，反正钱付给谁都一样的。”
沈岐文又添了一把灶火“她前几年刚生了老三，家里也吃的紧，你能帮一把就一把。”
沈情情哦了声，说我在考虑考虑吧。
三个人舟车劳顿，中午简单吃了一顿就睡了，今年大连禁烟花，也听不到什么声音，几个人一口气睡到了天黑。等沈情情睡醒的时候，身旁的王澍还没醒，她光着脚走出房间，看见沈岐文正在从餐盒里一份一份往外端菜。
沈情情过去捏起一只雪绵豆沙放嘴里。沈岐文给她递去一张餐纸，问她“给公公婆婆打电话拜年了吗？”
“还没腾出闲工夫，吃完饺子再打吧。”沈情情边舔手指渗下来的砂糖边说。
沈岐文拿出纸巾，开始给她擦手，沈情情就像个小孩子一样任由亲爸擦手。
“那为什么现在不打？往年你们在内蒙过年的时候，三十那天王澍会给我打三个电话，每顿饭开餐前都会告诉我们，让我们也不要糊弄吃，做夫妻，要学会将心比心，你怎么和你妈一样这么自私呢？”沈岐文问沈情情。
沈情情没说话，跑到沙发上摊着，沈岐文又追过来，塞给她一双毛茸茸地拖鞋直接往她脚上套，也不管鞋底踩到了沙发上。“不穿袜子就算了，还不穿拖鞋，你赶紧穿上，爸特意在商场给你买的。”
沈情情说“爸，你说打电话叮咛有什么用，我又不能给他们做饭吃，不如干点实事。”
沈情情一边说话，一边在网上下单保养品，准备发给他们，然后给沈岐文看付款页面。
沈岐文说“拜的是心意，祝福送出去，人家也高兴的，你不能这么讨人厌。”
沈情情不说话，看到茶几上有一个小炖盅，她伸出手，把炖盅打开，发现里面炖的是苹果和桃子，还有车厘子。
她不吃冷的水果这个毛病，其实就是她爸爸惯出来的，她用手调处来一小块桃子，给脚下的当妮吃，等拿起旁边的叉子想要自己吃的时候沈岐文把炖盅夺过去，说，乖宝，给你婆婆打个电话再吃。
沈情情见躲也躲不过去，她走到窗户旁边，顺着躺椅躺下，看着外面的东港夜景，还是给公公婆婆打去了一个电话。
“喂,炎炎。”
“妈。”沈情情喊了一声，她觉得很蹊跷，往年在内蒙过年的时候，开饭时内蒙都是噼里啪啦地鞭炮声，接电话的时候要捂住一只耳朵听，要不然根本听不到。
但是现在，对面怎么就那么安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