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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传来细碎的声响，她忍着浑身的酸痛坐起转头，赤着上身的男人正系皮带。
他逆天光站着，宽肩窄腰的身体线条硬朗流畅，古铜色的后背上的几道暧昧抓痕，让他的冷峻多了分诱欲。
男人余光瞥来，语气一如既往冷冽：“这么多年了，还怕打雷？”
程路峰——淮东军区团长，她的丈夫，也是她十二岁那年的救命恩人。
徐月琳黯然垂眸：“……我会尽快克服的。”
他们在组织的牵线下结婚，她很开心能跟程路峰相伴一生。
但婚后他对她一直很冷淡，她以为是他性格使然，直到他前女友出现，她才明白，他只是不爱自己……
重来一世，她这辈子不想过多执着情爱，只希望能守着相依为命的弟弟长大。
深吸了口气，徐月琳打算提离婚，她拦着准备出门的男人：“晚上能回家吃饭吗？我有话想跟你说。”
“有军事演习，没时间。”
漠然的拒绝刺的徐月琳心一紧，她听话了两辈子，最后这点小要求他怎么还能这样不耐烦？
她压着委屈：“我们是夫妻，结婚这么久，你真的连陪我吃顿饭，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吗？”
话未落音，程路峰肃然的眼神睨来：“你我都是军人，舍小家为大家的道理你应该清楚。”
训斥的口吻顶的徐月琳如鲠在喉。
他总用这种话回绝她做为妻子的一切合理提议。
“走了。”
程路峰拿起帽子推门离开。
望着男人理所当然的背影，徐月琳眼眶有些酸。
自己上辈子也是蠢，他但凡有一点爱她，就不会冷眼旁观她的难过……
突然，几声响雷惊回徐月琳的思绪。
窗外瓢泼大雨令她骤然变脸，当年地震，弟弟徐家豪失去了右小腿，每逢下雨，他都腿痛到晕厥！
上辈子，弟弟就是因为担心她，忍着腿疼出门，最后被卡车撞死……这辈子，她一定要阻止这种灾难！
徐月琳忙换上衣服，背上医疗箱冲出门。
不料，刚出门，便见程路峰身边的警卫员匆匆跑过来：“徐医生，团长让您带上医疗箱，赶紧去大门口一趟！”
徐月琳神经一下紧绷：“他受伤了？”
警卫员欲言又止，她也来不及细问，抓紧医疗箱，连伞也没拿就朝大门口奔去。
十五分钟后，浑身湿透的徐月琳冲到大门口
凌乱的湿发贴着的脸颊，又因为跑太急摔了一跤，衣角裤腿都是泥水。
见几个穿着军装的战士撑着伞围在一块，她踉跄挤进去：“程团长怎么样了，我是医生，让一——”
看到里面的场景，双腿猛然滞住。
只见程路峰单膝跪着，怀里揽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眉宇间是她从没得到过的柔情。
见徐月琳不动，他抬眼睨来，当众不耐烦训斥：“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救人！”
徐月琳心一顿，定睛朝女人看去，瞳孔骤然紧缩。
是姜雪柔！
程路峰的前女友，他真正爱的女人！

第2章
雨越来越大，一下下仿佛砸进了徐月琳的心脏。
又冷又疼。
她沉默着，放下医药箱蹲下身帮姜雪柔做检查。
几分钟后，她放下听诊器：“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些贫血。”

程路峰皱起眉，似是不认同她的检查结果，将姜雪柔抱起：“你身体虚弱，还是去医院检查更好。”

“团长，今天的演习很重要，您必须在场……”
“先让副团指挥。”
男人撂下话，抱着人就往军医院去了。
徐月琳淋得浑身湿透，他从头到尾没关心一句。
顶着战士们投来的异样目光，她抓着医疗箱匆匆逃离。
迎着雨，她一路跑到弟弟的学校宿舍。
一推开门，就看见熟悉的人正满头汗的躺在床上，痛苦得抓破了床单。
“家豪！”
听到徐月琳的声音，徐家豪回过神，忙掩去痛色，艰难起身挤出个笑容：“阿姐。”
看她一身狼狈，他顿时皱眉，抬手擦掉她脸上的雨水：“阿姐，你怎么浑身湿透了啊，为什么不打伞？”
徐月琳涩然一笑：“……没事。”
孩子越懂事，她越难受。
她低头忙活，转移注意力：“我马上给你打止疼针。”
“辛苦阿姐了。”
他撑着起身，看着徐月琳苍白的脸满是自责：“如果我的腿没断，我一定做个比姐夫更厉害的军人，保护阿姐！”
徐月琳眼眶泛酸，险些落泪。
她强撑着笑，揉了揉他的头后给他的腿针灸按摩，心也多了分坚定。
这里的医疗条件没办法治疗弟弟，她得尽快跟程路峰离婚，然后调职带弟弟去大城市治疗……
照顾好弟弟之后，徐月琳转到去了医院上班，跟院长提了一嘴调职的事，直到天黑才回家。
月明星稀，邻居家都热热闹闹的飘着饭香，只有她的家，冷清了两辈子。
她身心俱疲地回屋，等着程路峰回来。
这一等，就等到晚上十一点。
程路峰匆匆推门进屋。
“路峰……”
徐月琳起身走向他，想起白天他对姜雪柔的体贴爱护，哑声嗓音开口：“我们离——”
‘离婚吧’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却见男人打开她的衣柜，翻出她的衣服：“小姜的行李在火车站丢了，这些衣服你也不穿，先借给她。”
说着，便把衣服装进了包里。
徐月琳脸色微变，那些衣服她不是不穿，因为是他结婚时送的，根本舍不得穿。
眼见男人拉上拉链，她下意识抓住他的手：“等等！”
程路峰皱起眉，寒眸扫来：“舍不得？”
“不，我只是……”
“结婚后家里的钱都是你收着，想要新的你可以自己买。”
冷硬的扎进徐月琳的心肺，叫她几乎窒息。
而程路峰却抽出手，拎着背包就大步跨了出去。
她僵着，眼睁睁看着那背影消失，脑子里却浮现上辈子自己抱着浑身鲜血的弟弟无助哭喊的画面……
徐月琳紧握的手颤了颤，脚步沉重地追了出去。
这婚，她必须马上离！
可刚跑到楼下，就看见不远处的吉普旁，程路峰贴心地给姜雪柔披上外套，清冷的嗓音分外柔和：“夜里凉，你在车里等我就行了。”
姜雪柔咳了两声，拧着秀气的眉：“在医院躺了一天，想活动活动。”
看着这一幕，徐月琳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糊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而就在这失神的一秒，车上探出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径直冲程路峰伸出手，甜甜喊了声——
“爸爸！”

第3章
小女孩叫完程路峰，又朝姜雪柔叫了声：“妈妈。”
只见程路峰把孩子抱出来，温柔揉了揉她的头后，带着姜雪柔一起上车走了。
夜风吹来，差点掀倒双腿发软的徐月琳。
上辈子她只知道程路峰和姜雪柔有过一段，却从没想过他们会有个孩子……
良久，她才找回知觉，怔然回家。
一连几天，程路峰都没回来，徐月琳也没怎么合眼，更没机会找他提离婚的事。
直到这天，她值完夜班回家，到大院门口时，就见放假的徐家豪撑着拐站在树下，远远朝她挥手：“阿姐！”
徐月琳忙敛去低落，过去扶着他。
见她下眼睑乌青，敏锐的徐家豪立刻担心问：“阿姐，你脸色很不好，医院很忙吗？”
“……病人是有些多。”徐月琳目光闪躲，生硬转移话题，“阿姐今天休息，一会儿做你最喜欢的红糖糍粑。”
两人一块往家走，可拐角处却飘来几句议论。
“你瞧见没，程团长让他的前女友也住进来了，咱们这对方可只有军属才能住，他不会要跟小徐医生离婚了吧？”
“前两天我在大门口看见程团长吼着徐医生给他前女友做检查，那么大的雨，程团长愣是都没给徐医生打伞！”
“你没见那女人带来的孩子管程团长叫爹吗？徐医生结婚这么久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她不离婚谁离婚？”
一字一句，刺的徐月琳脸色发白。
偏偏徐家豪还听懂了，抓住她的手急问：“阿姐，你那天浑身湿漉漉的去找我，是姐夫害的？”
徐月琳神色紧绷，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半晌才挤出一句：“别听她们胡说，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
徐家豪低眉沉默，眼底划过抹沉郁。
回到家，徐月琳让他休息会儿便进厨房去忙活。
半小时后，她准备把出锅的糍粑端出去，便听见外头有人喊：“徐医生，你弟弟跑到程团长那儿闹起来了，你赶紧去看看啊！”
徐月琳心猛然一沉，丢下碗就跑了出去。
一路奔到机关大楼，只见徐家豪朝程路峰大声质问：“姐夫，你跟野女人有孩子，还把人带到大院里跟她们住一块儿！你对得起我阿姐吗！”
程路峰铁青着脸，直接呵斥：“把他给我带走！”
话落，站岗的哨兵便过来把人一左一右架住带走。
“等等！”
徐月琳心揪着，冲过去要阻止，却被程路峰一把抓住胳膊，只能眼睁睁看着徐家豪被带走。
她转过头，哀求望着面容冷硬的男人：“家豪年纪小一时冲动……”
刚说完，胳膊被重重松开，她踉跄着险些摔倒。
程路峰审视着他，冷漠又严厉：“就是因为年纪小，才会被人挑唆乱说话。”
徐月琳呼吸一颤：“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
寥寥几字，冰刃似的蹭过她的心尖。
她攥紧拳：“原来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
程路峰剑眉微蹙，绷成直线的唇没有丝毫松动。
这时，警卫员匆匆赶出来，朝他敬了个礼，瞄了眼徐月琳才开口：“团长，司令让您去趟办公室，说是您夫人写了举报信，状告您犯了重婚罪！”

第4章
场面一静。
徐月琳登时懵了：“什么举报信？”
她下意识望向程路峰，对方却绷着脸，大步进了楼。
她心里开始打鼓，连忙跟了过去。
很快，司令办公室。
‘啪’的一声，举报信被司令拍在桌上，定睛看去，是徐月琳的字迹，落款还签着她的名字！
司令敲桌，刚毅的眼神翻着怒意：“这上面写你把前女友接到大院，两人还有个私生女，撇下妻子不管！”
“路峰，你是我手底下的老兵，能力素质没得说，但这生活作风问题，你真该好好掂量了！”
徐月琳怔看着那封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信，慌得解释：“司令，这封信不是我写的！”
说着，她抓住程路峰的手，眼巴巴看着他：“路峰，你相信我……”
话还没说完，程路峰就抽回了手，一个眼神都没给她：“报告！我跟姜同志的确是旧相识，但我们关系正当，更没有私生女。”
“那孩子是杨齐烈士的遗孤，杨齐妻子五年前因病去世，我一直让家里人帮衬，半年前才把孩子托付给姜同志照顾！”
徐月琳怔住。
那孩子原来不是他和姜雪柔的……
司令也愣了半晌，才明白闹了误会。
他拧起眉，神情缓和了些：“如果是这样，那倒情有可原……”
顿了顿，又看向徐月琳，语气敲打：“你们小两口之间的事我就不管了，但既然做了夫妻，就该对彼此信任，别再闹出什么乱子，影响军中风气。”
说完，司令便让他们走了。
出了机关大楼，徐月琳眼追上步伐都带着冷意的程路峰，再一次抓住他的胳膊：“你听我——”
话还没说完，掌心便一空。
程路峰理着袖子，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说不出的冷凛：“又是让徐家豪闹，又是写信检举，以前没看出来你这么多心眼？”
徐月琳刹那僵住，透心的凉。
男人耐心耗尽，大步离开。
她一路失魂落魄回到家。
怕徐家豪再因为自己的事受牵连，徐月琳只能提前把他送回学校。
一路上，孩子都局促着，直到到了校门口，才哑声问：“阿姐……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他眼眶有些红，徐月琳看着心疼不已，轻轻握他的手：“没有的事，但以后你要记住，做什么事都不能冲动，知道吗？”
徐家豪欲言又止，有些丧气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徐月琳见他还低落，便提前把打算告诉他：“我已经跟医院提了调职申请，你再等阿姐一段时间，我一定会带你去大城市，治好你的腿疼。”
“嗯！我会等阿姐的。”
将弟弟送回宿舍后，徐月琳准备去问问院长，调职申请什么时候批复。
但一进医院，便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异样眼光。
“听说徐月琳写信污蔑自家男人犯重婚罪，还把烈士遗孤说成私生女，她图什么啊？”
“还能图什么，嫉妒程团长对前女友好呗！”
“人品见医德，这样的人，谁还敢把病人交到她手里照顾！”
越听，徐月琳眉头越蹙紧。
军营机关大楼发生的事，怎么会传来医院？
但眼下她顾不上这些，弟弟的病要紧，正要走，这时护士长领着一张单子冲护士们吩咐——
“骨科圣手李越来我们医院义诊了，主治断腿神经痛的毛病，一场手术就能治好，你们整理一下病人的资料，都报上去！”
徐月琳步伐一滞。
弟弟断腿多年，不正是神经痛吗？
徐月琳当即转头过去，刚想开口要张资料表，这时，人群中忽然冲出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一把薅住她的手——
“徐月琳你个杀人犯，我爹吃了你开的药后被毒死了！我要你偿命！”

第5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徐月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扯住头发，挨了两耳光：“我爹不过是高血压！这么简单的病都被你治死了！你个庸医！”
“你还我爹的命来！”
“——唔！”
徐月琳忍着头皮发麻的疼，奋力解释：“家属你冷静一点！”
“我开的药都是治病的规范用药，绝不可能出问题，你如果不信，可以让人去查！”
家属不听，还要厮打，这时有人喊：“公安来了！”
闹剧才停歇。
徐月琳头发凌乱，靠在墙边双手发颤，心头的不安怎么都压不下。
却见公安径自走到她面前：“徐月琳，有人报案说你造成严重医疗事故，请问我们走一趟。”
众目睽睽下，徐月琳被带去了公安局。
当晚，拘留室。
徐月琳呆坐着，眼中惊惶未褪，至今还没缓过神。
突然，门被推开。
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灯光落下，男人的影子像拥抱着她。
徐月琳抬头望去，她眼眸一亮：“路峰？”
他是来帮自己的吗？
没等欣喜涌上，程路峰便冷硬刺来：“你出息了，给人治病治到公安局来了。”
徐月琳心口一刺，强忍着心痛低喃：“我没有害人……”
就算他不爱她，可相识这么久，不求他多体贴他，可他就不能不像对待一个仇人一样对她吗？
这时，公安拿了拘留书过来，递给程路峰：“程团长，麻烦你签个字……”
说着，又瞄了眼徐月琳：“老人家属不肯尸检，闹着要告徐医生和医院，恐怕徐医生一时半会儿还不能走。”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程路峰飞快签了字，眼中是不近人情的冰冷。
两辈子了……
哪怕决定放手离婚，可此刻，徐月琳的心还是疼的厉害。
公安拿回拘留书便走了，程路峰也完成了任务般，转身要走。
‘轰’的几声，窗外传来几声雷鸣。
徐月琳顿时想起学校的徐家豪，面色骤然一紧。
平时只要一下雨，哪怕自己再忙都会抽空去看他，这次她没去，之前又在家属院听到闲话，他一定会担心……
还有那个李越医生，她都没来得及去找他。
想到这些，徐月琳忙追出去，却被看守公安拦住，只能朝程路峰的背影哑声喊：“程路峰！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你能帮我去医院找那个来义诊的李越医生，请他给我弟弟治病吗？”
“算我求你了！”
程路峰终于停下脚步，回头冲她点头。
徐月琳松了口气，又说：“家豪一到雨天腿就疼，能不能再麻烦你送点止疼药过去，他还不知道我的事……”
可男人这次没再回头，大步离去。
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
徐月琳失落回到看守所，滑落在墙边，失神望向窗外的雨幕，心绪渐远。
上辈子她早年丧亲，只和弟弟相依为命，所求的其实也只有程路峰的爱，和弟弟的健康平安，可惜没能如愿。
重来一生，她连程路峰也不敢要了，为什么依旧坎坷不顺畅？
她到底哪里做错了？
……
这一关，就关了徐月琳五天。
公安查清了真相，原来是家属私自在外面买了所谓‘神医’的药给老人吃，才致使老人中毒身亡。
被释放后，徐月琳走在阳光下，被晃的有些头晕。
心口还是沉甸甸的，总觉得不安。
她揉了揉眉心，正准备下台阶，却见一个公安满脸着急冲她跑来：“不好了徐医生，刚刚学校来电话，说你弟弟从楼梯上摔下去，出了好多血！”

第6章
嗡的一下，徐月琳眼前一黑，差点摔倒。
好在公安扶住了她。
她紧紧抓住对方的手，不可置信问：“怎么可能？这个时候我弟弟应该做完手术，还在修养才对啊！”
公安也懵了：“什么手术？你弟弟这几天一直在学校。”
听到这话，徐月琳的心霎时沉到底，背脊也阵阵发凉。
家豪没有做手术！？
可程路峰明明答应她，会请李越医生给弟弟治病啊！
事到如今，徐月琳也来不及多想，匆忙赶去医院病房。
一路疾行，半个小时后，终于抵达病房。
推开门，只见徐家豪坐在病床上，脸颊有擦伤，左腿缠着的绷带还隐隐渗着血。
“家豪！”
她踉跄冲过去，又是摸又是看的上下检查了个遍：“你没事吧？还伤着哪儿了？”
徐家豪摇摇头：“阿姐，我没事。”
徐月琳心还没完全放下，便见他低下头，双手紧握着，沉瓮的声音带着自责和愧疚。
“阿姐，我几天没见你，眼看放假了就想来医院看看你，可是……我真没用，连路都走不好……”
见向来坚强的弟弟突然颓弱，她心疼地将人揽进怀里，酸着眼轻声道：“怎么会，在阿姐眼里，你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对不起，阿姐这几天忙，没时间去看你……”
说话间，心中不免涌起难言的悲苦。
程路峰没有帮她给李医生带话，也没有去看望弟弟。
安抚完徐家豪，徐月琳借口去帮他买吃的离开。
随后，便迅速去骨科找李医生，却被告知，李医生恰好早上六点离开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她晚了一步。
徐月琳颓废离开骨科，一步步朝回走，心口的酸涩怎么也压不住，她仰起头忍着眼泪，忍着眼眶发红。
怎么偏偏就晚了一步呢？
上天既然愿意让她重生，为什么还这样跟她开玩笑？
……
快到病房的时候，徐月琳迎面遇见抱着孩子从注射室里出来的程路峰。
四目相对，男人的脸始终平静。
他不在意她被抓去审问，也不关心她为什么被放了出来。
刚被压下的情绪忽然汹涌，程路峰他在军营里，不是出了名的说到做到吗？
为什么到了她这里，就不算数了？
徐月琳竭力控制情绪：“你真的去找了李医生给家豪做手术吗？”
闻言，程路峰沉默了瞬，才说：“这几天孩子一直发高烧，小姜身体还没好，只能我照顾，我没时间……所以耽搁了。”
一字一句，刀尖般扎进徐月琳的心，搅动着她几乎崩溃的理智：“程路峰！传一句话很难吗？你自己就在医院，就算没空难道不可以托人去说一下？”
“还是说没时间只是借口，而是你根本不在意！？”
拔高的声音吓得孩子顿时哭了起来。
“好了！”
程路峰拍着孩子的背安抚，黑下脸：“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别在这儿无理取闹！”
说完，抱着孩子大步离开。
徐月琳僵僵转身，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涩意在眼角蔓延。
整整两辈子，于程路峰而言，任何人，任何事情都排在她这个妻子前面。
那个家……还能算是她的家吗？
徐月琳仰头疲惫地深吸口气，缓缓捏紧了双手。
当晚。
徐月琳回到家门口，指尖摩挲着手里崭新的纸张，下定决心推开门。
刚一进屋，不偏不倚撞上程路峰冷硬的侧脸。
程路峰正脱下被汗湿的作训服，露出覆了层油光般的古铜色皮肤，还难得主动冲她打招呼：“回来了。”
徐月琳没有心思去想他为什么缓和态度，不过都不重要了。
她看着他，缓缓走向他：“我下午去了政治机关处……”
敏感的字眼让男人动作一顿，他握紧汗湿的衣服，嘴唇动了动但最终没说什么，只沉默等待她下一句话。
徐月琳平静看着她，将手中崭新的那张‘申请离婚报告’递过去：“我已经签字了，离婚吧。”

第7章
霎时万籁俱寂。
徐月琳手都快僵了，程路峰都没有要接的意思。
他眉头紧拧：“因为我没帮你给那医生带句话，你就闹离婚？”
徐月琳心狠狠收紧，这时一句话的事吗？
那是她弟弟健康生活的希望！
不过这样的话就算说出来，程路峰也未必在意。
她疲惫把离婚报告放在桌上：“你说是就是吧，只要你签字就行。”
她真的累了。
放下后，她转身要走，可男人却突然箍住她的手腕，四目相对，他的眼眸罕见缓和：“别闹了，医生这事是我不对。”
两辈子，这还是程路峰第一次让步。
若是前世，徐月琳此刻恐怕已经心软。
但如今，她还是摇头：“我没有闹，只是突然明白没有爱情的婚姻，注定走不远，倒不如趁早结束，别浪费彼此时间……”
程路峰脸色骤沉，愠色在深眸间翻涌：“你把军婚当儿戏，想离就离？”
“我只是……”
徐月琳才开口，男人却已经丧失耐心，撒开她直接离开。
‘砰’的一声，次卧的关门声在沉寂的夜格外刺耳。
徐月琳唇线微颤，良久才吸了口气，压下胸口的无力感。
她铁了心，也向政委打了报告申请了强制离婚，就算程路峰不签字，等审批下来，不离也不行。
缓和好情绪，徐月琳收拾了几件衣服便去医院照顾徐家豪。
……
之后，一连好几天，她和程路峰也没再见面。
她一边等着审批通过，一边联系首都医院，准备带弟弟去治疗。
这天下午，徐月琳正准备再找院长问调职的事，却在门口听见院长在跟李越通电话——
“放心吧李越医生，边境援助是我们人民子弟兵的责任，我已经向组织打了报告，尽快抽调一批医生去边境帮你！”
徐月琳停下脚。
原来李医生去边境了！
她眼神亮了亮，这可是送上门的机会！
如果自己去边境找到李医生，亲自请到他治疗弟弟，那弟弟以后就不用再受脚疼折磨了。
激动之下，徐月琳连门也忘了敲，就冲进了门：“院长，我愿意去边境援助！”
院长愣愣挂断电话，反应过来后，脸色凝重起来：“月琳，换做是别的医生来说这事，我肯定是一百个支持和欣慰，但是我不太建议你去。”
他起身走到徐月琳面前，眼中担忧：“你是我带过的最优秀的学生，我相信你的能力，但你走了，家豪怎么办？”
徐月琳坚持：“老师，我知道您担心我，其实我也有私心，我想去找李医生，让他治好家豪的腿。”
“我打听过了，他上次义诊治的那些断腿神经痛的病人，都已经完全不痛了！”
说到这儿，徐月琳眼中升起抹希冀：“等我回来，我就可以亲眼看着家豪康复，好好照顾他。”
院长沉默了半晌，才叹息一声：“好，那你就去吧，反正时间也不长，家豪我会帮你照顾好的。”
“谢谢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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