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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和藩王还能有什么事？自然是削藩喽！”
方天和神色轻松地说道。
削藩？！
听到这两个词，所有人都脸色大变。
特别是朱樉、朱棡和朱橚哥儿仨，更是神色复杂。
他们几个和朱棣一样都是洪武大帝亲封的藩王。
手握重兵，礼绝百僚。
在大明朝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除了皇帝、皇后和皇储，整个大明就属他们最大！
本想着自己这个亲王的爵位可以与国同休，传给自己的后世子孙。
没想到朱雄英这小子居然要削藩？
这不是砸哥儿几个的饭碗吗？
一时之间，秦王、晋王和周王看向朱棣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同仇敌忾的味道。
听到削藩，朱标也麻了！
且不说「分封亲藩，拱卫大明」是自己老爹钦定的国策。
自古以来也没有哪个藩王心甘情愿被削藩的；所历史上每次削藩都会引起诸王叛乱，加剧朝廷和地方的对抗。
赢了你是英明无比的大汉景帝，输了你就是被随意废立的傀儡天子。
每一个皇帝面对地方藩王都是慎之又慎。
轻易不会出手。
更何况你这几个叔叔各个手握重兵，英勇善战。
可你小子居然要削他们几个的藩？
雄英啊雄英！
是谁给的你勇气？
“方小子，建文帝削藩之前，诸叔王可有什么不轨之举？”
和其他人相比，朱元璋非常冷静，开口询问建文帝削藩的动机。
小儿子大孙子，老爷子的命根子！
作为朱元璋的长房长孙，朱雄英可是说是他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
朱元璋不相信朱雄英这个老实孩子会在几个叔叔毫无反意的情况下削藩。
咱大孙子就不是那人！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建文帝刚登基不到一个月就开始削藩了。”
“他那几个叔叔就算想有啥想法也没时间行动啊！”
方天和想了一下历史上关于朱允炆的削藩记录，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混账！都是你干的好事！”
听到建文帝上来就削藩，朱元璋又狠狠瞪了朱标一眼，觉得是他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大孙子，让朱雄英走了邪路。
「就藩各地，分镇诸国；拱卫朝廷，屏蔽异族」是洪武大帝钦点的大明国策！
既解决了其他几个儿子的就业问题，又可以保护大明的江山社稷，是朱元璋的得意之作。
没想到这个国策一上来就被朱雄英这小子给废了。
朱标这个当爹的到底是会不会教育自己儿子？
你不会就让咱老朱亲自来教导雄英！
本来以为这一切都是老四惹的祸，这么看来的话，他也就只占一半儿。
老大也得占另一半儿！
这老大和老四一样，没有一个好东西。
都不会教育自己孩子！
“敢问建文帝削藩的手段是不是过于暴烈？”
朱标也注意到了自己老爹的眼神，擦了擦汗问道。
无故削藩本来就错了。
如果雄英削藩的手段再暴烈一点，那朱标都不知道如何替自己儿子辩解了。
“何止是过于暴烈？那是相当暴烈啊！简直就是残暴！”
方天和叹了口气，指着一脸无辜的周王朱橚说道：“就比如说周王殿下吧！建文帝刚登基一个月，就调遣大军抓捕了自己的五叔，将他们全家贬为平民流放到了云南。”
“周王一家人在云南吃了四年菌子之后，建文帝又想起了这个叔叔。为了防止周王在当地扩大影响，又把他们召回京师重新羁押。”
“直到燕王攻破金陵，周王才被他四哥放了出来。”
“等出来的时候，周王全家都骨瘦如柴，形如饿殍。”
“简直是惨不忍睹啊！”
听到建文登基以后第一个倒霉的居然是自己，周王朱橚顿时脸色大变！
云南自古以来人烟稀少，毒瘴密布；是历朝历代朝廷流放重犯的地方。
再说洪武十五年的云南还在北元梁王和当地土司手里。
就算以后朝廷打下了云南，估计也是个遍地生番，满目苍凉。
朱雄英这个大侄子居然把自己全家老小都流放到了那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这不就是逼着他们去死吗？
再说你把我们全家流放到云南吃蘑菇就算了，你还把我们全家都召回京师？
你不知道云南和金陵之间路途遥远，交通不便。
一来一回就能要人半条命。
你这不存心叫我死吗？
我朱橚好歹也是你小子的亲叔叔，你居然把我们全家都饿成人干了。
朱雄英你这小子也太特么毒了吧？
我咋早没看出来？
听到五弟下场这么惨，秦王朱樉和晋王朱棡也是一脸兔死狐悲的表情。
只有太子朱标一脸尴尬。
雄英这事儿做得也太不地道了！
自己这个当大哥的都不知道如何安慰老五这个倒霉兄弟。
没有理会心思各异的诸皇子，方天和接着按照时间顺势将建文削藩的事情一件件说了出来：
“同年十二月，建文帝以「贪虐残暴」为由将他的十三叔代王朱桂押赴四川严加看管。”
“第二年五月，建文帝以「不法事」为借口将自己的十八叔泯王朱楩削爵为民，押入大牢。”
“不久之后，建文帝又以「不法事」的罪名将他的七叔齐王朱榑贬为庶民，和流放到半道的代王朱桂一起圈禁在了凤阳皇陵。”
“建文六月，建文帝……”
每说出一件，洪武大帝的脸色就阴沉一分，其他几个藩王的脸色则愤怒一分。
等方天和说到朱允炆接连以「不法事」的罪名将自己几个叔叔贬为平民之后，性格暴躁的秦王朱樉终于忍不住了！
“「不法事」？什么是「不法事」？这特娘的和坑杀岳武穆的「莫须有」有什么区别？建文帝就一点也不念血脉亲情吗？”
“对啊！那岂不是建文帝说我们有罪我们就有罪？都是父皇的血脉子嗣，为什么要急着骨肉相残？”
“没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果真是那样，那咱们兄弟几人还不如随父皇和大哥一起上路。好歹也能少受点儿羞辱！”
晋王朱棡和周王朱橚也在一旁义愤填膺地嚷嚷道。
站在一旁的朱元璋也冷哼一声，神色不善地盯着太子朱标。
太子朱标也没想到自己一直看重的嫡长子居然这么残暴冷血，对着自己亲叔叔下手这么狠。
一时之间面色惨白，汗流浃背。
暗暗祈祷朱雄英下手轻点，千万不要闹出人命！
否则自己真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其实这几个还算好的，被建文折腾的几个藩王里头，就属他的十二叔湘王朱柏的下场最惨。”
“你们和他比简直幸福到天上去了！”
看到眼前几个人义愤填膺兔死狐悲的样子，方天和心一软，忍不住出言宽慰道。
“老十二？老十二他怎么了？”
听到方天和提到了湘王朱柏，朱元璋忍不住高声问道。
皇十二子朱柏虽然不是马娘娘嫡出，但是自幼聪慧机敏，深得朱元璋的宠爱。
大前年，也就是洪武十二年，朱元璋给自己每个儿子都做了一条玉带，并且让皇子们转过来让自己看看他们在玉带上搭配了什么饰品。
所有人都转过身，唯独当时八岁的朱柏是将玉带扭过来给自己老爹看。
朱元璋问他为啥要这样做。
朱柏言：“君父不可背也！”
朱元璋闻言对朱柏更是高看一眼，宠爱程度不下于几个嫡子！
现在听到朱柏都被朱雄英给祸祸死了，朱元璋立刻紧张到了极点。
“就是建文帝以「私印宝钞」的罪名，派遣狱卒胥吏去抓捕湘……”
“混账！「私印宝钞」是什么罪？本王的钱多得花都花不完，还用得着偷偷印钱吗？”
“对啊！父皇给咱们的俸禄根本就花不完！再说咱们没钱了不会和朝廷要吗？干吗要干这种没脑子的事？”
“这罪名还不如「不法事」呢！「不法事」好歹也是摆明了我要诬陷你。这「私印宝钞」岂不是按着十二弟的脑袋让他认罪吗？”
方天和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秦王、晋王和周王给打断了。
朱元璋可以说是华夏历代帝王里头最顾念亲情的皇帝，对自己儿子那是好得没话说！
洪武十五间，一品大员一年的俸禄也不过是禄米一千石外加宝钞三百贯。
可是亲王的年俸却足足有禄米五万石、宝钞二万五千贯、锦四十匹、纻丝三百匹、纱罗一百匹、绢五百匹、冬夏布各一千匹、棉二千两、盐二千引、茶一千斤、马匹草料月支五十匹。
另外还有亲王就藩时御赐的良田、府邸和商铺。
不算其他的，光是亲王的禄米和宝钞就相当于五十多个一品大员的全年总收入！
就这钞能力，还能缺钱？
再说，就算亲王真得没钱了，那直接和朝廷要多方便啊？
自己老爹和大哥还能不给？
用得着浪费那工夫私印宝钞？
亲王的时间就不是时间啦？
如果建文帝用「不法事」来削藩，虽然流氓了一点，但是好歹还是敢做敢当。
但是用「私印宝钞」来诬陷老十二就太无耻了！
这就相当于建文帝往湘王朱柏的饭里泼了翔，完了还要向其他人宣布因为湘王喜欢吃翔，所以以后不给他饭吃。
这不是纯纯地恶心人吗？
不光秦王、晋王和周王哥儿三气得跳脚。
就连朱棣这个造反嫌疑人都忍不住撇了撇嘴。
朱元璋也十分气愤！
就算建文帝你要削藩，但是老十二也是咱老朱的儿子，你朱雄英的亲叔叔，大明的凤子龙孙！
这种天潢贵胄，就算要押赴京师问罪，也应该是锦衣卫押解，大宗正院审讯。
三法司都不得插手过问！
可是你居然用几个下九流的狱卒胥吏抓捕老十二。
你朱雄英到底是羞辱湘王，还是在羞辱你自己？
羞辱咱老朱这个大明皇帝？
“方小子，老十二到底是怎么死的？”
朱元璋压了压火，一字一顿地向方天和问道：“建文那个小畜生是怎么折磨他十二叔的？”
“建文帝倒是没有折磨他十二叔，是湘王朱柏自己自杀的。”方天和摇头说道。
“自杀？十二弟是自杀？他为什么要自杀？”太子朱标惊讶地问道。
从建文帝削藩的手段来看，不外乎流放或者囚禁诸王，还没有将自己叔叔明正典刑的例子。
老十二到底哪里得罪了雄英，居然被他逼得自杀？
“主要是湘王朱柏太爷们儿，太有骨气了！”
“他听说建文帝派遣狱卒胥吏前来抓捕自己以后，笑着对左右亲随说自己乃高皇帝之子，天潢贵胄，凤子龙孙！宁愿死也不受小人之辱。”
“所以湘王朱柏召集自己的妃嫔子嗣于湘王府内，紧锁大门后点燃了王宫。”
“湘王自己则身穿王袍，脚跨白马，手持强弓；高呼三声太祖之名后纵马跃入火中。”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王府化为一片灰烬。湘王尸骨无存，他这一脉就此绝嗣！”
方天和点了点头，一脸钦佩地将湘王自尽的过程描述了一遍。
“十二弟！你死得好惨啊！”
“十二弟到底犯了什么错？居然子嗣全无，绝了香火！”
“建文帝好狠的心啊！十二弟你怎么这么傻呢？你就不能再等等吗？”
“……”
听到湘王朱柏居然死得如此悲惨壮烈，朱棣、朱樉和朱棡、朱樉四人忍不住悲从中来，也不顾及自己亲王的身份，纷纷破口大骂。
“哈哈哈！”
“好！死得好！老十二不愧是咱老朱的儿子！”
“临死也没给咱老朱丢人！”
“哈哈哈！”
“死得好！”
朱元璋仰天大笑，一行浊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方天和也在心中叹了口气。
根据史书记载，湘王朱柏文武双全，智勇兼备！
在京师时就经常读书习武到夜半时分。
就藩荆州以后，朱柏设立了景元阁招纳贤才，校对书籍。
巡视领地的时候也是书不离手，有空就诵读经典。
遇到风景优美的地方，湘王更是要赋诗作文，铭刻于石。
除了文采，朱柏本人膂力过人，马上步下，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