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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蓁没有拒绝。
她们之间也没有发生周蕴礼在来之前所预料的明争暗斗，一切顺其自然，没有刻意的攀谈，谢蓁对秦漫漫也没有敌意。
不如多年前。
她看到他给秦漫漫买生日礼物，就发疯的要砸碎一屋子东西。
那一天很凄惨。
周蕴礼没忘记她被气到浑身发抖，泪流满面，控诉他朝三暮四的样子，那时他无奈又疲惫，对她发了火。
害一个爱他的人死心了一次又一次。
可现在。
看着谢蓁跟秦漫漫和平相处，他竟然更难受。
谢蓁跟着秦漫漫上楼换衣服，秦漫漫给她找了新的毛衣，连吊牌都没有拆，“你皮肤白，穿这个一定漂亮。”
“没关系，能穿一下就好。”谢蓁想将她打发走，好去洗手间拿自己要的东西。
秦漫漫却留下，跟她聊起来。
“尔恩这个孩子很怕生人，他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我会教育他，有什么让你不舒服的地方，你多担待。”
谢蓁扯起嘴角，“没关系。”
“他现在还把我当妈妈，所以……”
“这些无所谓的。”她打断她，“我也不会因为一个可有可无的男人跟你玩勾心斗角那套，不值得，还有那个孩子，我只会以平常心看待，你不用这么敏感。”
有很多话秦漫漫还没说。
可谢蓁好像都看透了，寥寥几句，拆穿她，让她无法继续下去自己那套说辞，“那你换，我下去看看。”
确认秦漫漫出去。
谢蓁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密封袋，在洗手间拿走了那把儿童牙刷，可这里打扫的很干净，根本找不到一根头发。
她更不可能同时弄来周康和尔恩的血，能有依据的就是头发，连牙刷都只是备选。
左右翻找一圈没能找到。
正气馁着，一转身，却在卫生间的门口看到尔恩，他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全程一言不发，睁大眼睛，不明白这是在做什么。
谢蓁险些惊叫出声，看到是他，很快便平复下来。
她半蹲在尔恩面前，连哄带骗的，“你怎么上来了？”
尔恩紧紧抓着门框。
身子不断地往后缩，是想躲开，可因为礼貌问题，还是怯生生地回答了谢蓁的问题，“……妈咪让我来。”
“来找我？”
谢蓁对孩子并没有敌意。
也是因为尔恩长得可爱，声音也可爱的缘故，她还算得上有耐心，“你在这儿多久了？”
他好像真的没看到谢蓁拿牙刷那一幕。
“……刚、刚来。”
那娃娃音弄得谢蓁降低防备，对他摊开手掌，“我能不能向你要几根头发？”
“头发？”
他发出疑问。
谢蓁点头，“头发。”
虽然不懂她拿去要做什么，尔恩在他们到来之前便被秦漫漫授意要讨好她，所以这根头发，也成了他讨好人的工具，他抬起胖乎乎的小手拽掉几根根头发递给谢蓁。
“喏——”
谢蓁收起来，轻抚他的头发，“真乖。”
在她看来，尔恩的确是个乖小孩，可惜那张脸，注定了他不会是个一辈子善良单纯的人，周家的人，没有一个是真正天真无邪的。
谢蓁带着尔恩一起出去。
顺其自然地牵起了手，竟然没有了之前的陌生感。
到临走时，尔恩还在秦漫漫的促使下将心爱的玩具送给谢蓁，甜甜地诉说期许：“蓁蓁阿姨要经常来看我。”
第175章对那个孩子的辜负
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却花光了谢蓁不少的精力。
周蕴礼却有许多话要说，喋喋不休，期望着能从谢蓁那里，得到对尔恩的看法和态度，“他是不是很乖？”
“乖。”
“你们不是第一次见吧，他应该是很喜欢你的？”
谢蓁有敷衍的意思，还有催促，周蕴礼在跟她聊以后和尔恩的相处，她满心满眼想的却是要尽快将这两份材料送过去做亲子鉴定。
“或许吧，小孩子谁对他好他不就喜欢谁吗？”
都是单纯的物种。
实在称不上喜欢不喜欢。
周蕴礼却很较真，“我以后会让他改口的。”
心悸了瞬，谢蓁停住脚步，微有惊恐地看着他，冬日里的暖阳是那样的暖，可她的面色却骤然冰冷下来，堪比零下几度的风。
一层层覆盖，结成冰霜。

周蕴礼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怎么了？”
她鼻尖微抽，有什么情绪很快克制下来，接着转过眸光，不看他，淡淡道了句：“我只会让我自己的孩子叫我妈妈。”
虽然她不讨厌尔恩那个孩子，也承认他善良又乖巧。
可如果这样轻而易举地让别的孩子叫妈妈，便是对逝去的那个孩子的辜负，她不能接受。
周蕴礼默然，望着谢蓁的背影。
等她快走到车旁，才跟上去，似道歉，又像是追问，“有些事我不太清楚，但我不是有意那样说的。”
谢蓁开门上车，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她失去那个孩子的时候是一个人承受痛苦，既然承受过来了，便没有必要事后再分享一番心得体会。
－
在阁楼上目送着周蕴礼的车离开。
秦漫漫不知道车里是凝固的冷空气，是他们之中即将爆发的争吵，她的当务之急，只是要处理好尔恩跟谢蓁的关系。
他们都走了，她才有空单独询问尔恩。
她将他带到面前，轻手轻脚地替他整理衣服，领口还有吃东西弄上的酱汁，擦不干净。
“下次吃饭要注意一些。”
尔恩委屈点头。
秦漫漫轻叹口气，拿起指甲剪给他修剪指甲，边剪边问：“你中午上来看到蓁蓁阿姨在做什么？”
指甲剪得有些深，险些刺到肉里。
尔恩疼地哈气，却不敢掉眼泪，如数告知秦漫漫：“蓁蓁阿姨……拿走了我的牙刷，还问我要头发。”
指甲剪停了。
秦漫漫坐不下去，猛地摔下东西，撑着手肘，掩面喘息，一声接一声，难以缓和。
尔恩呆滞地站在一旁，不敢吭声。
却又见不得妈咪这样，伸出嫩白地小指头轻拽她的袖口，“妈咪……”
秦漫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把将尔恩拽到怀里，双手捧着他的脸蛋，望着他那双三分像周蕴礼的眼睛，险些陷进去。
“乖，记得一定要跟蓁蓁阿姨处好关系，妈咪都靠你了，明白吗？”
尔恩不过六七岁，却被强加了许多压力。
可面对秦漫漫的渴求。
他只能点头，“我知道，我会的！”
“真乖。”秦漫漫指腹擦过他的眼睛，强撑着一根弦，不让自己崩溃下来，一脑袋的浆糊，都是要怎么应对谢蓁拿走验亲子鉴定的头发。
她低头沉思几秒，猛然抬头，将尔恩紧紧搂住，“你一定要有出息，把属于我们的夺回来，不要像你爸爸一样，白白给人做嫁衣。”
第176章眼光向来不怎么样
车开到一半，周蕴礼捏着方向盘的手背上牙印还未消退。
赫然醒目。
他盯着看，想到那天谢蓁的温柔友好，让他侥幸地以为，他们之间是有所缓和的，所以没在她面前克制住自己，问出了潜藏已久的疑问。
“之前贺敛跟我说，他跟江谣在高雄见过你。”
这不算问句。
说的模棱两可。
谢蓁幽幽看去一眼，“那又怎么样？”
“你不想知道他说你什么？”
“他诋毁我的话还少吗？”她哼笑，不为所动，“我在那边过得很好，用不着你们给我编排一段匪夷所思的辛酸往事，当参加达人秀呢？”
面对她这样强有力又自信的反驳，周蕴礼一度哑然，却又记得，初见面时，她的状况的确不好。
还有云善的那些话。
他没办法保持沉默，尔恩的事固然重要，可谢蓁也是他重要的人之一。
“过得好为什么会没钱？”
“捐了。”
云淡风轻，好像视金钱如粪土。
现在她又是爱财如命的。
周蕴礼半信半疑，“捐给谁了？”
“就那些偏远地区的留守儿童啊。”谢蓁不像撒谎，说起来头头是道，“当时以为那么多钱一辈子也花不完，不如用一部分去接济别人就当积德了。”
“然后呢？”
他追问的口吻很冷漠。
谢蓁知道那份冷漠因为什么，她偏要戳他的心窝子，“你不是知道吗？”
剩下的，她都赌了。
像是对这段感情一样的赌法，没给自己留退路，所以才会有那样的下场。
周蕴礼不喜欢她这样描述自己的堕落。
“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这个问题彻底点燃谢蓁的火苗，微弱的火瞬间窜高，她冷笑，眼角眉梢都是冷意，“都是过去的事了，你问那么清楚有意思吗？那时候我们也是正式分开了，我有什么事，都跟你没关系，也没有对不起你。”
“包括跟别人在一起，还怀了孕吗？”
暖气充盈的环境，却让谢蓁骨缝发冷，贺敛果然还是说了，“怎么，不可以吗？”
那几个字。
抹杀了周蕴礼最后的柔和，“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那样？”
他的话一句比一句奇怪，让谢蓁听不懂，也没心思深究，“没有为什么，水到渠成的事情，怎么，难道还要因为跟你分手就守孝三年吗？”
“那那个人呢？”
“跟你无关。”
她并不想谈这个话题，周蕴礼却说什么都不放过，逐步进攻，刨根问题，“他就放你一个人受苦？”
谢蓁凝噎，“我看男人的眼光向来不怎么样，你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我是不好。”
“那你又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呢？”
她时而的温情，时而的尖酸，大都来自于周蕴礼的态度，他硬要来揭开她的伤疤，她自然是给不了什么好脸色的。
周蕴礼却自认是关心居多，不想被这样刻薄以对。
“是，我们都是混蛋。”
这次她沉默不语。
哪有什么“我们”，从始至终对她造成伤害的，都只有他一个人。
“你是混蛋，不要带上别人，”谢蓁流露出女人特有的脆弱，那脆弱让周蕴礼误以为她是在包庇那个男人，“除了你，没有人对我不好。”
“你怀孕，他让你拿掉，这叫对你好？！”
他几乎是吼出来。
谢蓁也不甘示弱，“相比你对我做的那些，这又算得了什么？”
第177章以后是要过日子的
男人是擅长遗忘的物种。
才会在跟女人争吵时，用“你为什么总是翻旧账”来逃避曾经所犯下的错误，周蕴礼没忘记错误，但一些渺小的错，总也不记得。
在谢蓁那样深切的恨意中，他有些恍惚，“我们以前都太年轻，我不懂得怎么跟女孩儿相处。”
除却秦漫漫那件事。
在以往他们的生活中，周蕴礼日积月累对谢蓁造成的伤害，也是不能视而不见的，“你现在又成熟到哪儿去了？”
这跟埋怨似的。
周蕴礼竟然轻笑，垂了垂目光，没再说什么，却悄然将车转了方向，最后停在京华最大的奢侈品商场。
他是没学会沉稳，但学会了怎么让谢蓁平息怒火，从而高兴。
“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道歉。”
周蕴礼下车便牵着谢蓁的手，她想挣脱，他却紧紧扣着，“我们现在的关系，牵个手不过分，你不是也说了吗？以后是要过日子的，打打杀杀怎么行？”
被他扯着往前走。
谢蓁目光顿停，不禁冷笑。
就让他再得意一阵子，反正今天，她已经拿到了尔恩的材料，就等送到鉴定中心。
的确，最后再坑周蕴礼一笔，才大快人心。
－
除了一只过季的包包，谢蓁借着周蕴礼在，将其余所有的都要了下来，她自己却不背，用的还是几百块的包。
当着周蕴礼的面，写下了寄货地址。
是云善那里。
周蕴礼面色微变，却没有多说，他花钱，让她开心，至于那些东西怎么处理，全凭她开心。
云善收到那些包，算是新年惊喜，在电话里对着谢蓁一顿夸赞撒娇，“你要是在我面前，我一定要亲你一口！”
谢蓁受不了她这番肉麻的话。
“又不是我的钱，不用心疼。”
云善的立场不坚定，因为几个包，就对周蕴礼改变了看法，“虽然他很可恶，可看在这些包的份上，我愿意叫他一声二表哥。”
“你叫他爹我也管不着。”
云善哼哼叫着，抱着那几个包爱不释手，谢蓁却有别的话要问她，“我记得你是不是有在鉴定中心工作的朋友？”
“你问这个干什么？”
为了保险起见，谢蓁不能将鉴定尔恩跟周康亲子关系的事情告诉她，“没什么，有点事要确认一下，需要帮忙，他最近方便吗？”
“是有。”云善想也没想，“我推给你，你去问问，其他的我也不清楚。”
正逢年底。
距离除夕没有几天，在这个时候去做一份亲子鉴定，是需要花费人脉时间的。
找熟人，能快一天是一天。
跟人约好了时间，可要临时去松江一趟，谢蓁坐飞机神不知鬼不觉地过去。
材料顺利交了过去。
要走时却接到喻迎萱的消息，让她去坐坐，见上一面。
到了才知道。
这不单单是演员之间的聚会，有男人有女人的地方，一边讲名利，一边财富，攀比之意昭然若揭。
坐进了那个地方，谢蓁便感到不适，却又不好驳了喻迎萱的面子，在她的介绍和拉拢下，勉强喝了两杯酒。
刚坐下，便看到从隔壁包间进来的人，一男一女，男人上了年龄，却算得上成熟稳重，相貌不凡，而挽着他手的女人，是谢蓁刚结束合作的禾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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