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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虞看着眼前的女人，笑了笑，“你好，我是砚洲警局刑侦一队，想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文丽有些紧张，“你是警察？我，我没做什么违法的事啊？”
姬虞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一点，“我是想要问一下，你弟弟的事。”
文丽讶异，“我弟弟？文韬他怎么了？”
姬虞抿唇，“他和我们现在查的案子有点关系，所以我想和你了解一点他的情况。”
文丽有点难过，“我和弟弟不太亲近，他是我妈妈和别人的孩子，我爸爸经常打他，特别是我妈妈走了以后，我不敢劝。”文丽双手捂着脸，“我比文韬大几岁，那会儿看着他被打，我也很害怕，我去找了大伯他们，结果他们来劝了之后，我爸还和他们吵，吵完之后，打文韬打得更厉害了。”
姬虞看着文丽，没有打断她的叙述，只是微笑看着她，鼓励她继续说。
“后来我就让文韬去住校，我去学校跟老师说了这个情况？让老师多照顾他一些，他住校之后，我爸打他的次数就少了很多。后来我上了大学，留在了文州，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被打。”
“姬小姐，我想问一下，文韬，他犯了什么错？”文丽双手放在膝盖上绞着，“我上次见他，都没发现他有什么问题。”
姬虞抿唇，“他，涉嫌性侵。”

文丽瞪大了眼睛。

姬虞看到了文丽眼底闪过的那一丝暗色，想了想，还是开口，“文小姐，我是心理学博士，见过很多有心理病的人，你作为文韬唯一的亲人，我觉得你有资格知道这件事。”
听着对方严肃的语气，文丽有些紧张，“姬小姐，文韬他怎么了？”
“他患有人格分裂症。”姬虞看着文丽瞪大的眼睛，看来对方是没有察觉到，“人格分裂症患者大多是因为小时候受到虐待，或者是一些侵害，才会导致人格分裂，所以我才来找你，想了解一下他小时候的事情。”
文丽想到什么，眼神有些闪躲，“那，那他可能是因为我爸爸的事……”
“文小姐，文韬在公共厕所里性侵别人，而且受害者的穿着都差不多，T恤配短裙，你觉得这有什么象征吗？”
文丽瞪大了眼睛，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慌乱，“我，我不知道。”
姬虞淡定的看着她，她知道文丽一定想到了什么，“三年前，我想文小姐可能有听说过，五个受害人，相似的穿着，案发地点都在公共厕所。三年前邱县已经抓到了凶手，凶手被判了死刑，但生前一直都说自己是被冤枉的，听说后来被屈打成招了，三年前，那人不过十九岁，那个时候，文韬好像也才二十岁吧？”
文丽点头，眼睛慌乱的看着左右，“是，他是才二十岁。”
姬虞点头，“冒昧的问一下，文小姐的爸爸是因为什么去世的？”
文丽咬了咬嘴唇，“这个，这个我其实不是很清楚，那个时候我还在文州，接到消息去的时候，我爸爸已经去世了，从楼上摔下来，撞在锤子上……”
姬虞闻言，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个时候，文韬在哪？”
文丽瞪大了眼睛，“姬小姐，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但是文韬他那个时候还在上学，他在学校里，根本就没有回去过。”
姬虞点头，“我知道，文韬他没有回去过，他也没有做什么，但是文小姐，你能保证另一个文韬没有回去过吗？”
文丽疑惑，“另一个文韬？”
“我和文小姐提过，文韬患有人格分裂症，你可能觉得不可思议，但我昨天亲眼看到了另一个人，他说他叫文陵城。”
文丽瞪大了眼睛，“谁？”
姬虞扬眉，“你认识？文陵城。”
文丽低下头，“文陵城是我家一个叔叔，他是唯一一个一直坚持劝我爸爸的人，还为了我弟弟和我爸爸打过架，不过那个叔叔后来去世了，是车祸，好多年了。”
姬虞扬眉，“你那个叔叔之前的工作是什么？”
文丽抬头笑了笑，“是跑腿，送外卖的，他是最早的一批。”
姬虞抿唇，“文小姐，我想问的都问完了，你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文丽抬头，“姬小姐，文韬他这个会很严重吗？”
姬虞摇头，“这个由法官来判，我不负责这个，但如果所有的事都是他另一个人格，也就是文陵城做的，那这一点应该能为他减轻处罚，再加上他儿时的经历，法官也会考虑进去，至于结果如何，我就不清楚了。”
文丽低头想了一会儿，才抬头，坚定的看着姬虞，“姬小姐，文韬他，做出这种事，肯定是有原因的，我，我不帮他开罪，但我觉得你应该会想知道。”
姬虞闻言点了点头，等着对方开口。
文丽眼眶有些湿润，“小时候，我爸爸经常打文韬，但也会打着打着，就拎着他出门了，手里还拿着一袋什么东西，我一直都不知道他们去哪，但每次他们出去，我都很怕，怕最后文韬没有回来。”
“有一次，我偷偷的跟了去，就看到，看到我爸爸，在厕所对文韬……还让文韬穿着裙子……”文丽捂着眼睛，泪水从她手缝流出，“姬小姐，文韬他，他很可怜的，他小时候过的很苦，我那会儿太小了，根本没有办法，也不知道要怎么做，只能尽量让他和爸爸分开，后来等我工作了，可以把他们分开时，我爸爸已经去世了，我还以为没事了……”
姬虞出门，看着一直站在门口等着自己的薛哲，笑容都挤不出来，脸上带着倦色，“走吧，回砚洲。”
见大小姐好像很累，薛哲连忙接过她手里的包，往外走，“是。”

第七十章：莫非
沈之恒在吃午饭的时候，给姬虞打了电话，昨天晚上他打得时候，关机了，然后今天早上打得时候，也是关机的，他现在有点担心。
“喂。”姬虞刚下飞机，站在一旁等薛哲开车过来。
听到对方的声音，沈之恒心里松了口气，“怎么手机一直关机？昨天和今天早上我都打了，你去做什么了？”
姬虞上了车，靠在椅背上，“我昨天去了文州，现在刚下飞机，你那边有进展吗？”
沈之恒点头，“算有吧，找到了一部分徐成文的不在场证明，只是凶手的东西，我暂时没有找到。时间久了，很多线索都没有了。”
姬虞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我大概有怀疑的人了。”
沈之恒闻言扬眉，“谁？”
姬虞睁开眼睛，吐出两个字，“文韬。”
沈之恒拧眉，“为什么会怀疑他？”他说着翻开手里的资料，“当时现在没有男性的体液，连安全套都没有，当时也没有提取到什么指纹……”
姬虞揉了揉眉头，“你看看资料，照片里，我记得案发现场都有一样东西。”
听着姬虞的话，沈之恒已经翻开了照片，看着里面的现场图片，对比了五个现场的照片，的确发现了一个五个地方都有的东西，“你是说，胡萝卜？”
姬虞点头，点完又发现对方其实看不见，“嗯，在厕所里发现胡萝卜不奇怪吗？为什么当时没有被当做证物？”
沈之恒刚想回答，就想到了姬虞要表达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这胡萝卜是……”
赵其坐在沈之恒的对面，听到沈之恒的话，挑了挑眉，“胡萝卜怎么了？”边说边挑起自己碗里的胡萝卜丝，放到嘴里，嚼了起来。
柏雪联想这几天看到的情况，还有资料上的介绍，忽然瞪大了眼睛，“刚不会是胡萝卜吧？”说完立即去翻看资料，果然看到了现场照片里的胡萝卜，“啊，为什么要用胡萝卜啊？莫非凶手是女人？”
赵其被柏雪弄得莫名其妙，凑了过去，看着现场照片，嚼着嘴里的胡萝卜丝，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看着现场照片，觉得越来越奇怪，再联想到柏雪说的话，凶手是女人，为什么是女人？女人胡萝卜……
“噗！”赵其想把嘴里的胡萝卜吐出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咽下去了，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胡萝卜？”
沈之恒还在打电话，余光都没有给赵其一个。
柏雪看着赵其盘子里的胡萝卜丝炒饭，勾唇笑了笑，满脸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赵其：“……”
沈之恒听着姬虞说她的看法，拧了拧眉，“可是找不到文韬是凶手的直接证据，如果他后面翻供……”
姬虞抿唇，“没有监控吗？厕所周围的。”
沈之恒摇头，“没有，如果真的是胡萝卜，那就更没有办法了，当初胡萝卜都不是证物，现在都过去三年了，什么证据都没有了。”
姬虞沉吟，“直接指向文韬的证物吗？”
沈之恒看着手里的资料，和姬虞一起陷入了思考。
姬虞忽然睁眼，“徐成文的指纹是从哪里取的？”
沈之恒抬头，“丢失钱包的那个受害者的包上。”
姬虞抿唇，“只有一个指纹吗？有没有可能，其实也有凶手的指纹，只是他们找不到那个人，所以才抹去了还有一个指纹的事实？”
沈之恒拧眉，“不至于吧？”
姬虞笑了笑，“你们在那边，有人配合你们吗？”
见姬虞一猜就能猜到他们的处境，沈之恒笑了笑，“是不怎么配合。”
姬虞早就猜到了，从徐卫国说上诉不成功，没有办法才绑架她时候，姬虞就猜到了邱县的情况，“那你就不能自己去问了，你得找一个人来问。”
沈之恒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了夏宇，“找……”
姬虞回想了一下，很快就吐出了一个名字，“邱县公警局里，有一个人，叫路然，是我的学生，你可以让他帮去你查。”
沈之恒扬眉，“你还有学生在这边工作？”
姬虞笑了，“我的学生很多。”
听着对方自豪的语气，沈之恒笑了笑，“行，那就要依仗姬教授的学生了。”
姬虞不理会对方的戏谑，“行了，就这样吧，我到警局了，挂了。”
沈之恒还没来得及说再见，就只能听到‘嘟嘟‘声了。
赵其已经把自己手里的盘子推开了，看着那盘胡萝卜丝，他就吃不下去，“沈队，姬教授说什么了？”
“姬教授说，怀疑凶手是文韬。”沈之恒喝了一口水，看了一眼赵其面前的盘子。
赵其扬眉，“可是文韬，他不用胡萝卜吧？那个案子里不是发现他的体液了吗？”
沈之恒点头，“对，你们先吃，我去局里找一个人。”
赵其和柏雪对视一眼，只能看着沈之恒离开。
“沈队这是发现什么了？”柏雪拧眉，“为什么不带我们去？”
赵其耸肩，“多半是姬教授给沈队提供了什么线索。”
柏雪闻言看向赵其，“你问过何明没有，现在砚洲那边是什么情况？”
赵其身体一僵，“没，没问。”
柏雪讶异，“你和何明不是关系很好吗？怎么来了这么多天，都不见你们联系？”
赵其表情不大自然，敷衍到，“这不是大家都忙吗？”
柏雪摇头，盯着赵其，“你不对劲。”
赵其起身，“得了，别胡说，我回去休息一会儿，有事给我打电话。”
柏雪摆了摆手，看着赵其离开的背影，嘀咕到，“真的很不对劲啊！”
姬虞刚到办公室，就看到愁眉苦脸的何明，“你怎么了？”
何明本来在发呆，忽然听到声音吓了一跳，看到姬虞站在自己面前，何明松了口气，“姬教授，你回来了啊？”
姬虞点头，把刚才打包好的饭菜递给他，“你吃饭了吗？”
“还没，谢谢姬教授。”何明接了过来，打开看，里面的饭菜很丰盛。
“你有心事？”姬虞看向他，扬眉。
何明一愣，“啊？姬教授，你怎么知道我……”
姬虞耸了耸肩，“你以前吃饭很积极的，而且有人请客你会很开心。”
何明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这，这样吗？”
姬虞不说话，坐在桌子边缘看着他。
何明抿了抿嘴角，“其实，我最近有一件事想不通。”
姬虞抬了抬下颚，示意他继续说。
因为这两天薛哲一直都是默默待在姬虞身后，何明已经习惯了，几乎把对方当做透明人了，所以他就想着，姬虞是心理学博士，说不定可以帮他解开他的困惑，斟酌了一下，何明开口了，“我最近一直在思考，我是不是喜欢一个人。”
站在姬虞身后的薛哲拧了拧眉，他上次见到这种情节，是有女孩跟他告白的时候，对方也是这么开口的，等自己帮她确定了她就是喜欢那个人的时候，对方忽然说那个人就是他自己。薛哲盯着何明，莫非……

第七十一章：表白
姬虞看着何明纠结的样子，扬眉，“对方跟你表白了？”
何明咬唇，回想那天赵其的话，点了点头，“算是吧。”
姬虞点头，“那你觉得对方人怎么样？”
何明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答，“人很好啊。”
“你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她？”
何明摇头，“不知道。”
姬虞点头，“那你就想，把她和你表白的场景，换成她和别人表白的场景，是什么感觉？”
何明第一反应就是，赵其跟柏雪表白，脑海里就是那天他看到的情况，柏雪和赵其两个人嬉笑打闹的模样，顿时皱起了眉。
“或者你想一想，你现在看不到她，她周围有没有别人，她和那个人有没有可能很亲近……”
何明眉头紧紧的拧着，想到赵其和柏雪一起去了邱县，这几天都在一起，一起工作，一起查线索。
姬虞见何明的表情，已经有答案了，“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恨不得她身边的人是你，那就说明你是喜欢她的，如果你没有感觉，那你就不喜欢她。”
何明闻言浑身一震，是，是这样的吗？那他……
姬虞刚好整理好自己的笔记，拿着笔记往外走，“看来你已经有答案了，走吧，跟我去见一见文韬。”
“哦，哦，好。”何明回神，紧紧跟上姬虞的步伐。
看着面前萎靡的文韬，姬虞已经知道了他的状态，“文韬，弄说你在进厕所前，看到一个男人出去，你能描述一下他的长相或者穿着吗？”
文韬摇头，“我不记得了，我明明就看到他出去了，但是我不记得他的长相。”
姬虞点头，“有没有觉得那个人很熟悉？”
文韬讶异的抬头看向她，“熟悉？难道是我身边的人？我同事吗？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
姬虞见文韬的眼睛里忽然升起一丝希望，眼神闪了闪，继续问他，“你有没有过这种情况，忽然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过来，然后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去的，也不记得自己去那里做什么。”
文韬瞪大了眼睛，“有，你是怎么知道的？”
姬虞没有回答他，接着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种情况的？”
文韬想了想，“大概七八年了，我一开始以为只是我不记得了，后来这种事越来越多，我以为我有梦游症，我一直不敢跟别人说起这件事。”
何明尽量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这个文韬比起他之前见过的那个，要好交流的多，他也没有那么紧张。
“你有车吗？”姬虞看着文韬，“或者你有没有见过一辆摩托车，在你住的地方，大概是黑色的，你一直没有看到有人去骑。”
文韬点头，“我没有车，但你说的车的确有一辆，就停在门口，从来没有人去骑过，有一次，一个邻居还问我那车是从哪买的，他也想买一辆，我当时就觉得他有病，那又不是我的车，我怎么知道……”
文韬忽然停了下来，有些惊恐的阚泽姬虞。
姬虞靠在椅背上，看着对方，“你现在也察觉到问题了？”
文韬摇头，“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我不明白……”
“其实你应该能猜到的，在陌生的地方醒过来，有陌生人跟你打招呼，有一辆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车，还有，”姬虞看着文韬，“尤倩身体里只有你的体液。”
“不可能！”文韬激动的要站起来，被一旁的警员按了下去。
“老实点！”何明拧眉看着文韬。
文韬看着姬虞，一脸的着急，“不是的，警官，真的，我真的看到了有人出去，我进去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死那样了，我都还没有来得及做，我刚脱了裤子，她就醒了，真的，我什么都没有做。”
姬虞淡定的看着文韬，“其实你看清了那个男人。”
文韬像是抓住了希望，“你相信我？我真的看到了那个男人！”
姬虞点头，“对，你看到他了，你之所以不记得，是因为，那个人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穿着你身上的衣服，占用着你得身体，却不是你。”
文韬迷糊了，“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你的话？”
“我的意思是，你的身体里，住了两个人。”
文韬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
姬虞也不慌，“你记得你之前是怎么到这里的吗？”
文韬回想了一下，“不是你们去接的我？我和你们上了警车，然后，然后……”文韬表情僵住，他不记得了，等他醒过来，他就已经在这里了。
姬虞看着文韬的表情，“我见到他了，在警车上。”
文韬摇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一个人身体里怎么能住着两个人呢？我只是，只是有梦游症而已。”
姬虞看着文韬不断交叉的双手，又说了一句，“我觉得你应该认识他的，他说他叫文陵城。”
文韬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的阚泽姬虞，“不可能的，叔叔已经去世了，你怎么能拿一个离开人世的人开玩笑？”
姬虞看着他，拧眉，“文韬，你自己的情况，你比我清楚，我说的是不是事实，你也该知道，文陵城为什么会出现？是因为你被你父亲打了，可惜现实中的文陵城已经去世了，所以你就自己分裂出一个文陵城来保护你。”
“不，不是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文韬抱着头，完全不能接受姬虞的话。
姬虞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七八年前文陵城就出现了，那个时候，你父亲还没有出事吧？你回忆一下，有没有在你父亲身上看到伤，或者他对你的态度有没有变化？”

第七十二章：保护
文韬静下心来，想了想，“是有，他有段时间很奇怪，好像有点怕我，又好像很生气，那段时间他都没有打我，只是骂……”
姬虞点头，“那我们来猜一猜，你父亲为什么会忽然怕你呢？你从来都不敢反抗他，每次都被他打的很惨，为什么他会怕你呢？”
文韬低着头，回想起那个时候那个男人的模样，一边骂他是白眼狼，一边又很怕他，像是自己会冲上去打他一样。
“我们来假设一下，有没有可能，是在你被你父亲打得时候，你身体里的文陵城出现，他保护了你，替你打了你父亲，还打赢了。所以你父亲才会有害怕和愤怒的心理。”
文韬低着头，不断的回想，似乎是有一段时间，他在被爸爸打的时候，晕了过去，再醒过来，他已经在寝室里了。
姬虞一点点诱导文韬，“你回想一下，案发当天，你从饭馆出来，发生了什么？”
文韬低着头，开始回想，他记得他吃完饭，想要上厕所，找到公共厕所之后……
姬虞盯着文韬，“你看到了公共厕所，同时，你也看到了往厕所方向走去的尤倩，她穿着格子短裙，白色T恤，这样的打扮刺激到了你，让你忍不住回想小时候，你被强迫这么打扮的时候。”
文韬抱着脑袋，使劲的摇，仿佛摇得越用力，越能证明姬虞说的不对一样。
姬虞很淡定，“然后他为了保护你，就出现了，他尾随着尤倩进了公共厕所，以前他的人格出现时，都能维持很长的时间，为什么这次这么快就变成了你？”
文韬摇头，情绪很激烈，忽然，就停了下来，他慢慢套抬起头来，看着姬虞。
姬虞靠在椅背上，淡笑着看着对方，“又见面了，文陵城。”
文陵城勾唇，“你很聪明，我喜欢。”
何明一脸懵逼，猛地抬头看着文韬，然后又看向身边的姬虞，之后低下头开始记笔录。
姬虞笑了笑，语气肯定，“文陵城，你能看到文韬发生了什么事。”
文陵城双手放在桌面上，往后靠在椅背上，“是。”
姬虞点头，“那我就不用把刚才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了，想来你也听到了。”
文陵城不说话，只是含笑看着姬虞。
姬虞勾唇，“虽然文韬是主人格，但你每次出现，应该时间都很长，这次会这么快被主人格挤走，甚至被文韬撞到，说明，你受了刺激。”
文陵城笑容收了起来，眯眼看着姬虞。
姬虞靠着椅背，淡定的和他对视，“什么刺激呢？”姬虞歪头，眯眼看着文陵城，“忽然发现自己有性能力了？”
文陵城浑身一僵，面色僵硬，冷冷的看着姬虞，微微抿唇。
姬虞笑了，“看来我说对了。”
何明又震惊了，但这次他学会了，没有像刚才那样反应那么大，只是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文韬，哦不，应该叫他文陵城。
“你怎么知道？”文陵城冷冷的盯着姬虞，脸色黑沉。
姬虞手指敲了敲桌面，慢悠悠的开口，“我看了邱县那起案子的资料，现场照片里有胡萝卜。”
文陵城抿紧了嘴角，死死的盯着姬虞。
何明也是看过邱县那案子的资料的，听到姬虞的话，手上的动作不停，脑子也快速转了起来，很快就想清楚了案情，他抬头看着文陵城，打量的眼神有些怪异。
文陵城冷笑，“所以呢，你找到我的证据了？”
姬虞摇头，“我不需要找，尤倩的案子，你是证据确凿的，至于邱县的案子，只要你伏法了，总有一天会查出来的。”
文陵城扯了扯嘴角，“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也不怎么样嘛。”
姬虞点头，表情颇为认同，“我是不怎么厉害，不过查你的案子足够了。你其实心里很难过吧，你本来是为了保护文韬才存在的人格，但这次，因为受了刺激，忽然消失，结果没有处理好现场，让文韬被抓了个现行，你心里也不舒服吧？”
文陵城表情不怎么好，“我都保护了他这么多年了，现在他也该学着成长了。”
姬虞笑了，“在监狱里成长？文韬如果知道你这样，文陵城在他心里的形象会不会坍塌？”
文陵城瞪着姬虞，“谁让你告诉他的，如果他不知道，他就不会这样。”
“如果他不知道，他就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害，五个被害人，有三个自杀了，你不知道吗？那都是鲜活的生命，他该负责！”
文陵城激动的拍桌子，“是我做的，他不需要负责，和他无关。”
何明手指颤了颤，有些不可置信，这是认了？
“他当然要负责，”姬虞眼神严厉起来，“如果不是因为他懦弱，你也不会存在，你不存在，就不会有那么多无辜的人遇害，他当然要负责！”
文陵城握紧了拳头，看着姬虞，“你怎么知道他不无辜？他又做错了什么？小小年纪要遭受那些！他只不过是命不好，只是投错了胎，有那样的父母他不可怜吗？那个男人把所有的问题都怪在他头上，动不动就打骂他，还对他做那么恶心的事，他……”
姬虞抬头看着文陵城，淡定的吐出三个字，“他该死。”
文陵城面部扭曲起来，眼睛猩红，看着姬虞，勾了勾嘴角，“对，他该死。”
姬虞盯着他，冷冷的看着他，“所以，你就杀了他。”
何明感觉自己已经接受不来了，以后姬教授审问，他一定要待在监控室里，在这里实在是太考验心理承受能力。
文陵城笑了，像是很愉悦，“对，我杀了他，不，不是，我只是推了他一把，帮了他一下，看着他从楼上滚下去，我就知道，文韬所受的一切都结束了。”
何明看着手里乱糟糟的笔录，有些难过，为什么姬教授不在大家都在的时候审问，为什么要这么难为他？
姬虞看着文陵城完全放松的样子，笑了笑，“那就说说你做的事吧，从你推文韬父亲开始说。”
文陵城有些警惕的看着姬虞，“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让你定我的罪吗？别以为我不知道，口供也可以判刑的。”
姬虞靠着椅背，让自己看起来很放松，她笑了笑，“做了这么多的事，没有人倾诉，不难受吗？”
文陵城看着姬虞，笑容慢慢消失了，沉默了几分钟，文陵城开了口，“那个时候，文韬还在上大学，因为那个老男人不愿意供他上学，他好不容易考上的，只有我知道，他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可那个老男人就是他人生的绊脚石。”
“文韬那个时候的生活很难，他靠贷款上学，生活费都是自己打工挣钱，还有他姐姐给的钱，结果那个老男人竟然跟他要钱，他怎么有脸？”
“那天，那个老男人又打电话来了，让文韬回家，给他送钱，还辱骂他，我气不过，刚好出来了，我就偷偷买了票回去，也没有告诉那个老男人，偷偷的躲在楼上，在他下楼的时候，推了他一把。”
“你没看到，那个老男人被推下去之前，转过来看到我的眼神，仿佛看到了死神，当然那个时候，我就是死神。”
文陵城阴测测的笑了，“我一直站在旁边，直到他咽气，才回了文韬的学校。”
何明快速的记着笔录，时不时看了看姬教授的表情，注意这两人之间的交锋。
“那后来呢？为什么要性侵别人？因为发现自己没有性功能？”姬虞语气轻松的开口，就像是在和文陵城聊天一样。
文陵城勾唇，很快就顺着姬虞的话往下说，“没错，有一次，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正在厕所里，”文陵城的表情渐渐扭曲起来，“那个老男人就在我身后，喘着粗气，真恶心，文韬被他虐打了，我连力气都没有……”
“后来我发现，不只是文韬，连我也有障碍，我不希望文韬被影响了以后的生活，他的人生应该在那个老男人死掉的时候就恢复了自由，所以我想要帮他克服这个障碍。”
文陵城微笑着，一脸的自豪。
姬虞接着他的话往下说，“所以你就利用这个障碍，想要让他直面阴影？”
文陵城笑了，发自内心的笑，“没错，我成功了不是吗？你也看到了，我可以了，他也可以了。”
姬虞点头，像朋友一样祝贺他，“恭喜。”
文陵城笑得更开怀了。
“有一点我不明白，为什么时隔三年，你才……”
文陵城微笑，“三年前，在我做那件事的时候，文韬差点就发现我了，他去医院治疗，说自己有梦游症，我怕那个医生发现我，所以一直隐藏着，他持续治疗了很长一段时间。”
姬虞点头，“果然，不是因为徐成文。”
文陵城拧眉，“徐成文是谁？”
“三年前你的替罪羊，一个十九岁的孩子，你大概不知道，他被判死刑前，也遭遇了毒打，大概比文韬父亲打得要狠一点，他一直在说，不是他，不是他，结果最后还是被判了刑，他和文韬一样，也是个可怜又无辜的人。”
文陵城不屑的笑了笑，“那是你们无能。”
姬虞不再说话，看了何明一眼，便起身离开审讯室。
何明有些蒙圈，却还是让人把文陵城带下去，追着姬虞出了审讯室。
“姬教授，怎么不审了？”
姬虞回头看了何明一眼，“他都交代清楚了，还要审什么？”
何明回想起刚才的审讯过程，的确是都审清楚了，现在就差证据了，“那姬教授，现在我们要做什么？”
姬虞看了一眼跟着身后的薛哲，转身交代何明，“何明，你打电话给沈之恒，把审讯结果告诉他，让他往这个方向查一查。”
何明点头，“好。”
姬虞点头，“那我就先下班了，我有点私事。”
“好。”
姬虞看了薛哲一眼，示意他先去开车，自己收拾桌面上的东西。拿着包，准备离开的姬虞忽然回头看向何明，“对了，你会和那个表白的人在一起吧？”
何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姬虞的话是什么意思，脸色有些羞红，“啊，应，应该会吧。”
姬虞挑眉，“那可惜了，赵其应该会很难过吧。”
“啊？为什么？”
姬虞笑了笑，“我看他挺喜欢你的，”说完，姬虞也不管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何明，挥了挥手，“我下班了。”
何明回过神后，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了，拍了拍通红的脸颊，何明拿出手机，准备给沈队打电话，说不定，还能听到那个人的声音呢！
“大小姐，姬先生说让带你去君澜酒店，他在那边宴客。”薛哲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姬虞，眼神里带着一些小心翼翼，生怕姬虞不同意。
姬虞闻言，点了点头，靠在椅背上闭了眼睛，“知道了，去吧。”
薛哲有些惊讶大小姐的表现，以往他这么跟着大小姐的时候，无论姬先生让做什么，大小姐都是拒绝的，这么顺从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薛哲看着前面的路，自己脑海里已经开始脑补了很多。姬先生会不会是因为大小姐一直没有男朋友，准备让她以这种方式相亲？如果是这样，大小姐会怎么表现呢？想起这些年来，大小姐和姬先生冷战的次数和情况，薛哲觉得今天的鸿门宴，可能会被大小姐变成修罗场。
到了酒店后，薛哲跟着大小姐往里面走，感觉到大小姐冷清中带有怒气的气场，薛哲想，这次姬先生怕是要弄巧成拙了吧？
薛哲到了包间之后，就待在门口，没有进去，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只希望姬先生和大小姐好好相处。
姬虞推开门进去，姬瀚文的确是在宴客，也只是普通的客人，让她过来也只是想让她陪着吃饭，没有别的目的。
吃完饭，姬瀚文看着姬虞，“案子解决了？”
“差不多了。”
姬瀚文想了想，“那过几天和我一起回京都吧，你师兄不是要结婚了吗？”
姬虞怔了一下，她都快忘记这件事了，不过，姬瀚文是怎么知道的？姬虞侧头看他，眼底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姬瀚文解释，“选了我家酒店办酒席，我记得那人是你师兄，女孩子好像也是你朋友。”
姬虞点头，应了下来，反正案子处理得差不多了，只要沈之恒他们回来，应该就能结案了，再者，她去晚了，也不太好。

第七十三章：指纹
何明把砚洲的情况告诉沈之恒后，很快，沈之恒他们就找到了新证据。
赵其看着把资料递来就默默离开的男人，拧了拧眉，“沈队，这谁啊？你在邱县还有线人啊？”
沈之恒抬头看了一眼，路然已经离开了，“是姬虞的学生，来看看这个。”
赵其和柏雪凑了过来，看到资料上的两枚指纹，惊讶道，“还真的有第二枚指纹啊？”
“可是这指纹是谁的呢？”柏雪看着指纹，有些丧气，就算有指纹，也是大海捞针啊，邱县人那么多……
沈之恒淡定的开口，“是文韬的，已经比对出来了。”
柏雪讶异，他们在邱县其实很难有动作，因为根本没有多少人帮他们，沈队是怎么做到的，能找到人帮忙？
沈之恒把资料收起来，“行了，收拾一下，我们明天回砚洲。”
赵其扬眉，“那邱县这边怎么办？”
沈之恒冷笑，“明天省里的人应该差不多到了，既然他们觉得我们市里的能力不够，就让省里来解决。”
“沈队，高。”赵其冲着沈之恒比了个手势，“行了，我去收拾东西了。”
沈之恒看了看窗外的景色，他来邱县好几天了，也不知道姬虞有没有想他。
隔天，沈之恒一行人离开了邱县，同时，邱县警局来了几个大人物，邱县很快就要迎接新生了。
何明看了看正在位置上做笔记的姬教授，问了一句，“姬教授，沈队他们今天回来，我们要不要去接一下？”
姬虞笑了，“他们三个又不是小孩子，为什么要去接？”
何明抿了抿唇，好像也是，只不过他有些紧张，今天，赵其要回来了。
沈之恒等人回到警局的时候，姬虞在审讯室里，因为文韬要求见她，这次，何明没有跟着去，一方面是何明想要单独和姬虞见面，另一方面，何明要在办公室里等沈之恒他们，虽然他已经在电话里汇报过这边的情况了，但还是要见面说比较清楚。
姬虞看着文韬，也不说话，这不算是审讯，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见她，但她能看出来，坐在她面前的是文韬，不是文陵城。
“我都知道了。”文韬看着姬虞，“我想起来了，我那天在厕所看到的人，是我，我看到了我，但好像又不是我。”
姬虞点头，“你能看到很正常，他也能看到你。”
文韬看着姬虞，抿了抿唇，“他一直都知道我的存在吗？”
“对，”姬虞点头，“他是为了保护你而生，他能感知到你，只要你想要逃避，只要你不愿意面对，他都会出现，替你面对你父亲的侵害，替你解决你不愿意解决的问题。”
文韬苦笑了一下，“所以是我把所有阴暗面都留给了他？”
姬虞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人格分裂可以治疗的，如果你想要治疗的话，我可以帮你。”姬虞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因为文陵城，有六个女孩受到了伤害，但文陵城那天的话也没有错，文韬的确是个可怜人，看在文丽的份上，她可以考虑替他治疗。
文韬讶异对方的帮助，在他的记忆里，除了同母异父的姐姐，他的生活里很少有人不求回报的帮他，所以他不自觉的问对方，“要怎么治疗？”
“两种方法，融合两个人格，或者杀死其中一个人格。”
文韬震惊，“杀死谁？”
“你是主人格，你是完整的，所以一般是选择杀掉次人格，就是文陵城。”
文韬喃喃得开口，“那如果，如果我不治疗，会怎么样？”
姬虞想了想，“如果你不治疗，情况好一点，你和文陵城可以和谐相处，就像之前一样，偶尔你是你自己，偶尔是他，这样换着生活。情况不太好的话，你们两个不愿意共同生活，可能会抢占时间，最终可能会导致只剩一个人格的结果。”
文韬想了想，扯了扯嘴角，“那，那我就不治疗了，反正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
姬虞也能理解，毕竟文陵城一直都在保护文韬，哪怕他犯了罪，“你找我是想要了解文陵城的事？”
文韬点头，“我隐隐约约知道一点，他好像犯了不止这一个案子。”
姬虞知道文韬对于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这一点肯定是不满意的，姬虞便把自己知道的，从头到尾都告诉了文韬。
听完了姬虞的话，文韬脸色惨白，笑了笑，“他对我挺好的了。”
姬虞没有说话，像文韬这种从小缺爱的人来说，文陵城的存在就像是一束光，能够让他看清前方的路，哪怕艰难，他也能够走下去。
“警官，我找你，其实是因为，他已经好久没有出现了，”文韬表情有些为难，“我好像能感知到一点，他好像心情不太好，他会不会就这么消失了？”
姬虞看着文韬，摇了摇头，“不会，他大概是愧疚了，因为他发现他虽然在对你好，但是把你推向了更深的深渊，大概是在自责。”
文韬笑了，“我不怪他的，警官，如果你见到他，能不能帮我告诉他一下，我不怪他的，我愿意去坐牢，去赎罪，我愿意的。”
姬虞出了审讯室，刚出来就看到了沈之恒，扬了扬眉，“回来了？”
沈之恒点头，“你这问清楚了？”
姬虞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何明没告诉你吗？口供是有了，但比较复杂。”
“人格分裂？”沈之恒走在姬虞的身边，“其中一个人格犯罪，那怎么算？”
姬虞笑了，“你应该去问法官，不是问我。”
沈之恒也跟着笑了笑，上前一步，替姬虞打开办公室的门，“怎么？你就是这方面的专家吗？你可是姬教授啊，怎么就不知道了呢？”
姬虞看了他一眼，走了进去，对着里面的柏雪等人笑了笑，“回来了？”
柏雪笑了笑，“姬教授，好几天不见了，我都想你了。”
姬虞笑了笑，“辛苦了，晚上请你们吃饭。”
赵其扬眉，“姬教授，我们这是沾了谁的光啊？”赵其的眼神看向姬虞身边的沈之恒，这几天在邱县，他可是听见了，这两人一天要打多少个电话，要说没有猫腻，他可不信。
姬虞笑了，“是啊，你们啊，是沾了柏雪的光，你们要是不愿意去，那我就只带柏雪去了。”
“别啊！”何明看向姬虞，“去啊，姬教授，我要吃大餐！”
姬虞点头，“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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