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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榆夏的声音软绵绵的，却像记拳头砸在纪桐江心口。
他凝着眼前含泪却满是坚决的眼睛，下颚微微一紧。
感受到扼住手腕的力道慢慢松开，曲榆夏终于浅浅松了口气。
就在她以为纪桐江妥协了时，离开手腕的手突然滑到腰上。
他一手将人往怀里搂，一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
下一秒，唇舌相撞的麻酥感让曲榆夏瞳孔骤然紧缩。
纪桐江的脸近在咫尺，那幽深的眼神就像无底洞，像是要将她整个都吸进去。
四年婚姻，他们只亲近过一次，也就是那一次有了纪安安……
曲榆夏白皙的脸霎时红的跟辣椒似的，她奋力挣扎，可男人的手就像绳子，禁锢着她无法动弹。
她只能笨拙躲避那在嘴里攻城略地的舌头，却被一点点夺走呼吸。

就在曲榆夏快要窒息时，纪桐江终于放开她：“你再说一遍。”

极具威胁的话在此刻透着股说不出的暧昧。

曲榆夏只觉大脑一片混乱，只能依稀靠着记忆开口：“纪桐江，我们已经离婚了，你……”
话还没说完，炙热的唇再次贴了上来，将她的话全部吞入肚中。
她捏紧了拳，拼命捶着他石头般坚硬的胸膛。
感受到怀里的身体已经发软，双手也无力地耷拉着，纪桐江放开他，声音沙哑：“你再说一遍。”
曲榆夏只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要不是他抱着，自己可能就跪在地上了。
她抬起泛着泪光的双眼，羞愤不已：“你疯了吗？要是被人看见怎么办？”
纪桐江没有说话，而是放开她，从口袋拿出张纸。
曲榆夏定睛一看，竟然是离婚申请报告。
‘嘶’的几声，那薄薄的一张纸猝不及防地被纪桐江撕成了碎片。
“你干什么？”曲榆夏又急又不解。
当初他跟纪慧芳几次三番让自己离婚，可现在他为什么把申请报告撕了？
纪桐江面不改色：“曲榆夏，我们没有离婚，你还是我的人，也不能带着我的儿子跑。”
这话太霸道，让曲榆夏心生不满：“安安是我儿子，而且你也不要认为我离开你就活不下去，我不仅能活下去，还能养阿嬷和安安。”
眼见她软硬不吃，纪桐江头痛不已。
明明是想找她和好，怎么关系反而更僵了。
曲榆夏似是也失去了耐心，转身就要走，然而却被纪桐江扯住了手。
“让我看看安安，就看一眼。”
纪桐江语气透着似有若无的祈求。
曲榆夏诧异，嘴里的拒绝在看到他眼神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等回过神，心里止不住的懊悔。
这样答应，不是明摆着打了自己的脸吗？
可想到纪安安一直念叨着‘想阿爸’，她还是心软地叹了口气，带着纪桐江回了饭馆。
进去时，才发现何建涛已经走了。
曲榆夏把纪安安抱了出来，一见着纪桐江，纪安安立刻朝他伸出手：“阿爸！”
纪桐江接过孩子，摸了摸他的脸。
孩子重了些，额头隐约可以看见因为车祸留下来的一道浅浅的疤。
纪桐江目露心疼：“安安，有没有想阿爸？”
纪安安抱着他的脖子，亲昵靠着他：“想，安安想阿爸，阿爸不要走。”
曲榆夏见这情势，连忙药把孩子抱回来，却听纪桐江做承诺般的回应孩子。
“不走，阿爸陪着你跟你阿妈。”
第22章
曲榆夏愣住，脸色有些难看。
可看纪安安那亮晶晶的眼神，只能把话先压在肚子里。
“好了安安，你该睡觉了。”
说着，她伸手就要把孩子抱回来。
但纪安安紧紧抱着纪桐江：“不要，安安要跟阿爸睡。”
“安安，不可以不听话。”
曲榆夏皱起眉，心里有些吃昧，明明自己为他操心最多，他怎么更粘纪桐江？
或许是因为孩子，纪桐江突然觉得现在的气氛很温馨。
他揉了揉纪安安的头：“听阿妈的话去睡觉，明天再跟阿爸玩。”
纪安安脸鼓成了包子，不情愿地伸出小指：“拉勾。”
纪桐江愣了瞬后伸手勾住那小小的手指：“拉勾。”
纪安安这才不舍的离开他的怀抱，乖乖被曲榆夏抱进去睡觉。
十几分钟后，曲榆夏出来，本想打发纪桐江走，却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提了个包进来，正在铺那三张桌子拼成的床。
“你这是干什么？”
纪桐江脱下军大衣，垫在被子下：“明天早上安安要是看不见我，你怎么跟他交代？”
曲榆夏哑口无言，半晌才挤出一句：“你可以睡宾馆，那儿更舒服。”
“没钱。”
听到这个回答，曲榆夏差点气笑了。
他居然连个正当的理由都不愿意想。
纪桐江看向她：“你忙了一天，早点休息吧。”
曲榆夏的确疲惫了，也懒得再跟他争辩什么，索性转身进了休息。
一进去，轻轻拍着纪安安肚子的阿嬷压低声音问：“你跟桐江吵架了？”
闻言，曲榆夏整理被子的动作滞了瞬。
看来阿嬷是已经听见外头的动静了。
她继续整理被子，不愿让老人看到自己复杂的眼神：“没有，就是把话说开了。”
阿嬷看着纪安安稚嫩的脸：“榆夏啊，你要照纪安安，又得照顾我这把老骨头，日子久了，你身体也会垮的。”
顿了顿，她语气多了丝劝慰：“桐江能过来找你，说明他心里是有你的，为了你自己以后，也为了安安，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吧。”
曲榆夏沉默了很久，而后才缓声道：“阿嬷，有些事我没办法跟您解释，我在纪桐江身上已经吃过两次亏了，我不想再委屈自己，而且我有能力照顾好您和安安，每必要非得靠一个不爱我的男人。”
听她话语里满是坚持，阿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默默叹了口气。
周遭一片沉寂。
而听力过人的纪桐江清晰听见曲榆夏的话。
他拧起眉，眼底扶起不解。
为什么曲榆夏说在自己身上吃过两次亏了？
揣着满心疑惑，纪桐江久久不能入睡。
夜渐深。
曲榆夏也毫无睡意。
她盯着紧闭的门，原本平静的心开始起了波澜。
纵然嘴上说着不想跟纪桐江有任何关系，但还是忍不住去想给他的拿床被子是不是太薄了。
纠结了半天，曲榆夏蹑手蹑脚起身，从柜子里翻出件还算厚的毯子，打开门出去。
借着外头透过门隙的灯光，她摸黑过去。
隐约看见桌子上的人影，曲榆夏轻轻把毯子盖了上去。
正当她想收回手，忽然被抓住手腕用力一扯。
桌子发出‘砰’的一声轻响，曲榆夏只觉自己被搂进一个坚硬温暖的怀抱里。
纪桐江低哑的声音像含着口白酒，让人发蒙——
“上回我抱了你一整晚，现在该你抱我了。”
第23章
黑暗中，曲榆夏紧缩的眸子颤了颤，紧接着脸颊跟火烧似的。
她立刻挣扎起来，低声警告：“纪桐江，你放开我！”
在纪桐江看来，怀里的人就跟只小奶猫似的，爪子非但挠不疼他，还抓的心发痒。
但又怕真的惹恼曲榆夏，他只能不舍得放开手。
曲榆夏一咕噜爬起来，揪着衣扣连退好几步。
看不清人，只听见纪桐江的声音多了分少有的温和：“怕我冷才偷偷过来给我盖毯子？”
她一言不发，转身就回了房。
自己真是脑子进水了才心软，早知道连被子也不给他，让他冻得受不了自己离开。
听着急促的脚步，纪桐江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弧度。
如果曲榆夏不来给自己盖毯子，他的确没有把握把人劝回来，但他现在确定了，自己在她心里还是有位置的。
哪怕只是方寸之地，他也要继续开垦。
一夜都没怎么睡的曲榆夏第一次睡过头。
平时睁开眼天才刚亮，现在都日晒三竿了。
她连忙起身去洗漱，心里暗叫不好，还有好多菜没摘。
没想到刚一开门，就看见阿嬷和纪安安坐在外头，吃着包子和粥。
而纪桐江睡的那三张桌子已经摆放回原来的位置。
阿嬷盛了碗粥：“榆夏，你起了啊，快来吃吧，桐江一大早去买的。”
闻言，曲榆夏愣住：“他没走吗？”
纪安安抓着有他半个脸大的包子，指着厨房说：“阿爸说阿妈累了，要帮阿妈干活。”
曲榆夏望着厨房，下意识地走进去。
厨房里的桌子上，处理好的葱姜蒜和青菜整整齐齐摆放着。
‘哒哒哒！’
刀和砧板碰撞的声音让她转过头，只见纪桐江卷着衣袖正切着葱末，手臂肌肉线条清晰有力。
他将近一米九的高个，即便穿着厚厚的军棉服也能看出宽肩窄腰，侧脸就像工匠雕刻的石像，坚毅俊朗。
“醒了？去吃早饭吧。”
听见纪桐江的话，曲榆夏才回过神。
她皱起眉：“你早点回部队吧，这些事我来做就行。”
说着，就要上前接过菜刀。
然而纪桐江却躲过她的手：“我跟部队请了半个月的假，在假期结束前，我会一直在这儿。”
曲榆夏怔住。
认识纪桐江这么多年前，她从没见他请过假，哪怕是半天，现在居然请了半个月。
“别，我那桌子是让人吃饭的，不是你的床。”
驱逐之意，显而易见。
然而纪桐江面不改色道：“你要我走，那还得问问安安答不答应。”
曲榆夏一噎，顿时又气又无奈。
他当初对纪安安那么冷淡，现在反而把他当成自己撑腰的对象了。
没等曲榆夏反驳，纪安安就跑了进来，抱住纪桐江的腿：“阿爸，一会儿带安安去玩好不好？”
纪桐江放下刀，俯身将豆子似的纪安安抱起：“今天不行，等过两天你阿妈不忙了，我们一起去。”
纪安安眸光一亮：“真的吗？”
在他的记忆里，阿爸阿妈从没一起带他出去玩过。
纪桐江点点头：“不信，你问你阿妈？”
曲榆夏立刻瞪向他。
可面前一大一小的人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特别是纪安安那写满渴望的目光，瞬间浇灭了她胸口的怒火。
她捏紧了手，扯出个生硬的笑容：“对，等阿妈不忙了，咱们一起去。”
第24章
得到曲榆夏肯定的回答，纪安安开心地拍着小手：“安安还要阿爸送安安去幼儿园，安安要给其他小朋友看阿爸，安安不是没有阿爸的孩子！”
稚嫩的话语像根刺扎在曲榆夏和纪桐江心上，疼痛来的猝不及防。
曲榆夏垂下有些发涩的眼，没有说话。
她总觉得自己能给纪安安双份的爱，却还是弥补不了父爱的缺失。
纪桐江抚过纪安安额头的伤疤，看向沉默不语的曲榆夏，眼底浮起心疼和愧疚。
对他们母子，自己的确关心太少了……
曲榆夏很快缓过来，匆匆吃完早饭就忙起来。
虽然因为身边多了个纪桐江感觉很别扭，但他也帮了不少忙，让自己没那么累。
上午客少，并不是很忙。
直到中午吃饭，何建涛拎着一小罐糖过来。
坐在角落画画的纪安安见他来了，乖巧地叫声：“叔叔！”
何建涛上前摸了摸他的头，把糖递给他：“叔叔给你买了猪油糖，喜欢吗？”
“喜欢！谢谢叔叔！”
何建涛视线瞟向厨房，心底嘀咕着那兵痞不会还没走吧？
正这么想着，便见纪桐江拿着抹布，提着桶水出来。
两个男人视线一对上，顿时电光火石。
纪安安捧着猪油糖，朝纪桐江跑过去：“阿爸，叔叔给安安买了糖，阿爸吃。”
然而纪桐江却将糖拿走放在桌上：“安安，不要随便收陌生人的东西。”
听到这话，何建涛脸色一下就青了。
曲榆夏挎着菜篮出来，想把洗干净的葱蒜放外头晾干，见何建涛来了，步伐一滞。
想起昨晚当着他面被纪桐江扛出去，有些难为情：“何老师，有什么事吗？”
何建涛这才把目光放在曲榆夏身上：“榆夏，你不是要租店吗？咱们出去聊吧。”
没等曲榆夏回答，纪桐江冷下脸：“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用得着出去聊？”
尖锐的话刺的何建涛一噎。
曲榆夏皱眉：“你说话客气点。”
她脾气不仅长了，还想帮着外人说话？
纪安安不懂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只是仰着脑袋看看纪桐江，又看看何建涛。
最后还是亲昵地抱紧纪桐江的腿。
虽然何叔叔对他很好，但还是阿爸好看。
曲榆夏将菜篮放下：“何老师，一会儿我还要做饭，咱们就在这儿说吧。”
见她都这么说了，何建涛也只能妥协。
纪桐江把水倒了，一声不吭地进了厨房，纪安安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
曲榆夏擦了擦手，坐下：“我昨天算了笔账，饭馆一个月的净盈利大概是三百块左右，如果租下来，我每个交一百块，我知道这有点少，但等以后生意做大，我会自己提高租金的。”
并非她舍不得给钱，而是生活实在开销大。
纪安安不在机关幼儿园上学，学费是比开销，而阿嬷每一月要花几十块去医院看病买药，自己还得存钱应对老人突发疾病……
她有些紧张地握着手，忐忑于何建涛的回应。
然而何建涛没有回答，而是看了眼厨房，刻意压低声音说了句：“榆夏，你还是尽快让你前夫走吧。”
第25章
曲榆夏愣住，俨然没想到他为什么会突然说这句话。
不是在商量租饭馆的事吗？
没等曲榆夏开口，何建涛趁热打铁似的继续劝：“你既然都决定分开了，就不要再待一起了，有道是剪不断理还乱，你是在为自己找麻烦啊。”
曲榆夏皱眉：“何老师……”
何建涛似是意识到自己说多了，露出一个满含歉意的笑：“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么多的，但我是出于好心，不想你继续受委屈，你这么好，完全可以再找个全心全意对你的人。”
曲榆夏越听越不对味，但碍于情面，只是敷衍地点点头：“我知道的，何老师，咱们还是聊聊租金的事儿吧。”
何建涛敛去眼底的不甘：“好。”
厨房里，纪安安玩着根菜叶，小心看着脸黑的几乎跟锅底一个颜色的纪桐江。
怎么回事，感觉阿爸突然好可怕……
最后，何建涛同意以每个月一百块的租金，把饭馆租给曲榆夏。
午饭一过，来下馆子的人慢慢多了起来。
住在何建涛家不远的会计李香梅带着几个妯娌来吃饭，顺道想问问曲榆夏做饭的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