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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纪川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她，“小曦，你回来了？”
    杨曦泪眼朦胧的点头，这副苦情偶像剧的画面，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纪川，听说你和姜阮阮今天结婚，我特地来恭喜你们。”
    “祝你永远幸福……”
    她一边说着，一边红了眼眶。
    姜父大概终于有些看不过去了，大女儿不出现，小女儿哭哭啼啼，他走上来想要带走杨曦。
    然而手还没碰到她，杨曦便已经施施然晕倒。
    并且就是那么巧往前栽倒在了宋纪川怀里。
    会场立刻一阵骚动，宋纪川见她晕倒也变了脸色，好像已经忘了此刻是他和姜阮阮的婚礼现场，也忘了去想姜阮阮为什么还没出现。
    满心满眼只有晕倒的杨曦。
    再也顾不得这是他自己的婚礼，他立刻将她打横抱起，长腿一迈跑了出去。
    姜阮阮看着看着，倔强的红了眼眶。
    果然宋纪川在任何时候都不会选择自己。
    她不想再继续跟过去的，可直到“身体”不由自主的跟着宋纪川的方向飘，姜阮阮才忽然意识到——现在的她，貌似无法离开宋纪川了。
    就这么一直跟到了医院。
    她看见宋纪川一直守在杨曦身边，寸步不离。
    明明他自己就是医生，知道杨曦不会有什么大碍，却还是舍不得离开半步。
    不过半个小时，杨曦就醒了。
    看到坐在床边神色焦急的宋纪川，她虚弱的坐起身，愧疚地开口：“纪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扰乱你们的婚礼……”
    宋纪川摇了摇头，并没有怪她的意思。
    杨曦想到刚才在宴会厅没有看见姜阮阮，试探道：“你们结婚，姜阮阮怎么没出现？”
    提起姜阮阮，他似乎连声音都冷了：“我们昨天吵了一架。”
    杨曦抿唇：“她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在婚礼上面对其他人，简直是太任性了。”
    姜阮阮笑了。
    用她的任性来衬托自己的温柔懂事，然后获得所有人的喜欢，这就是杨曦啊。
    曾经为了讨宋纪川欢心，姜阮阮也曾耐着性子学着做温柔小意的女人。
    最后因他一句“东施效颦”戛然而止。
    自尊受辱后，姜阮阮再也没那个勇气，干脆做自己。
    眼下，对于杨曦的谴责，他倒是意外的没有认同，反而忽然站了起来。
    杨曦却害怕他走了一般，忽然伸手拉住他的衣角。
    “纪川，不要走！”
    宋老爷子一年前就已经去世，如今姜阮阮更是逃婚了，她怎么肯错过这样的机会。
    姜阮阮站在一旁，她本以为自己会很震怒。
    毕竟她那么讨厌杨曦，更讨厌杨曦靠近宋纪川，她脑子里下意识想发火，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凝聚起任何大情绪。
    姜阮阮愣了愣，随即才想到。
    死人是没办法跟人生气的。
    死了之后，好像上辈子过不去的那些坎，都已经变得消散许多了，她好像，变得没有那么恨杨曦了，也变得，没有那么爱宋纪川了。
    那些操纵了她一辈子的爱与恨，在死后，仿佛全都与她无关了。
    她笑了一声，竟也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悲哀。
    紧接着，她听到杨曦哽咽着开口。
    “纪川，你还爱我吗？”
    病房里的氛围一时安静，宋纪川背对着杨曦，并没有甩开她的手。
    几秒后，他淡淡开口：“我和姜阮阮已经领证了，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
    杨曦瞬间一僵。
    然后，宋纪川抽回了自己的手，离开病房。
    在离开前，姜阮阮听到了病床上啜泣的哭声。
    她表情有些复杂的跟在宋纪川身后，似乎根本想不到他会这么回答杨曦。
    思念多年的白月光终于回国，以宋纪川的性子，一本结婚证对他而言又有什么束缚力？
    但宋纪川却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已婚的身份，不仅杨曦一醒就离开，还直接回了和姜阮阮的婚房。
    姜阮阮看见他走进卧室，打开了她的衣柜，看到她所有衣服都在之后，似乎还隐隐舒了口气，姜阮阮这才反应过来。
    他这是，担心自己离家出走了？
    接着，姜父的电话打了过来。
    大约还是在问姜阮阮和他的事，一场婚礼就这么成为了闹剧，主角还是自己的女儿，他有气也不知该找谁发。
    又问起姜阮阮回来了没有，宋纪川平静道：“没有，她上次不高兴瞒着所有人去了西藏旅行，半个月才回来，估计这次也差不多。”
    那头叹了口气，姜父没再说什么，只让他注意身体。
    宋纪川的肾不好，三年前做了一场大手术身体才慢慢好转。
    他应了一声，挂断电话，随后便回去自己房间。
    说来可笑，在这座婚房里，两人居然各自有一间卧室。
    宋纪川是医生，经常回来的很晚，说会打扰她休息，在结婚之前便一直分房睡。
    到底是怕打扰她休息，还是根本不想跟姜阮阮同枕眠，大约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姜阮阮的消失并没有引起他们的重视，毕竟她本来就是个一言不合爱玩消失的大小姐。
    但晚上临睡前，她还是看见宋纪川握着手机，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点开通讯录，翻出了她的号码。
    这让姜阮阮产生了一种错觉——难道宋纪川是打算打给她？
    他是不是多少有些失心疯了？
    毕竟，宋纪川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自己。
    宋纪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看着手机，想到昨天姜阮阮看见那箱东西的崩溃，想到两人的争吵，想到她一整天的消失。
    明明是她过于肆意妄为，宋纪川却有些莫名的心烦。
    还没想通这心烦，电话已经先拨了出去，可没过两声，那头便传来机械女声。
    她关机了。
    当然关机了，她的手机也被那逃逸的人一并扔进了水底。
    姜阮阮仿佛听到了一声冷笑，随后房间便黑了下来。
    第二天，他就回到了医院工作。
    宋纪川是京北三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外科主任，又有着出众的外形，一向是三医院所有女护士们心中的男神。
    不过得益于姜阮阮从前仗着未婚妻的身体天天来医院送饭，其他人并不敢去打扰他。
    中午时，体检科的护士长敲开了宋纪川办公室的门，向他递来一份体检档案袋。
    “宋医生，这是你太太的体检报告，她一直没来拿，你给她带回去吧。”
    看到档案袋，姜阮阮一颗心立马提了起来，她怎么忘记了还有这个。
    宋纪川愣了愣，他并不知道姜阮阮还来医院做过体检。
    她身体怎么了？
    他接过档案袋，护士长便离开了。
    宋纪川看着那薄薄的袋子，心中有些疑惑，但他向来对姜阮阮的事情不感兴趣，放在一旁又继续工作。
    姜阮阮舒了口气，虽然他的冷漠让她多少有点失落，但他要是看了，就必定会发现她的一个大秘密。
    所以，他还是别看到为好。
    但是，仿佛跟她作对一般，过了没两分钟，宋纪川便放下笔，再次看向那份档案袋。
    他伸手拿过来，竟然直接去开档案袋的扣。
    姜阮阮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惊到，急得在空气里大喊——
    宋纪川！
    你的职业素养呢！
    你怎么能随便看别人的东西！
    然而并没有人听到。
    就在他即将把那几张报告拿出来时，办公室的门“砰”一下被人踹开。
    一个高亢的声音传来——
    “宋纪川！”
    一个高大的身躯闯进来，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档案袋。
    是陆昊阳。
    她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如果说宋纪川是无论什么情况都会选择杨曦，那陆昊阳则是无论什么情况都会选择姜阮阮。
    上次她来体检，便是陆昊阳陪她来的。
    宋纪川跟他向来不对付，一见到他，神色立刻冷了下来。
    “陆昊阳，你发什么疯？”
    陆昊阳将档案袋先扣好，悬着的心才放下。
    继而讽刺道：“我陪阮阮来做的体检，她不在当然是我帮她拿，宋医生，不用你多管闲事。”
    宋纪川眯了眯眼，姜阮阮来医院做体检的事，甚至都没有告诉他，却让陆昊阳陪她来？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下，不管我和姜阮阮感情如何，都是法律认可的夫妻。”
    陆昊阳想到已经传遍整个圈子的宋纪川昨天当众抱着杨曦离开的传闻，冷笑道：“你在婚礼现场抱着杨曦走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你和阮阮是夫妻？”
    宋纪川冷笑，“不如你先去问问姜阮阮，她成天迫不及待要一场盛大的婚礼，又在当天玩消失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是夫妻。”
    “你！”陆昊阳气得青筋暴起，“阮阮消失一定是有原因的！”
    宋纪川低头看病历，语气讽刺：“嗯，我自然没有你了解，毕竟三年前她大小姐一个不高兴就跑去西藏的事也只有你知道，这次当然也只告诉了你这个好朋友。”
    陆昊阳被气得简直恨不得抓起他的衣领把他骂的狗血喷头，然后把姜阮阮为他做的一切都说出来，让这个狼心狗肺的男人余生都在愧疚中度过！
    但想起之前姜阮阮无数次的恳求，陆昊阳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最终，他冷冷留下一句：“你迟早会后悔这么对她。”
    陆昊阳走后，办公室恢复了安静，姜阮阮想到刚才宋纪川的话，也想起了半年前那次两人吵架。
    不，准确来说是姜阮阮单方面发起争吵。
    宋纪川根本没怎么理她。
    吵完后，她便借着吵架的由头玩了消失，但那次，她其实并没有去西藏。
    那半个月，姜阮阮一直躺在医院里。
    是陆昊阳陪在她身边照顾她，而她之所以住院，则是因为……
    她在给宋纪川捐肾。
    三年前，宋纪川的病已经到了危重的地步，急需进行肾移植，但肾移植的危险程度一直较高，难以找到合适的捐赠者，庆幸的是，姜阮阮偷偷瞒着所有人，配型成功了！
    于是，她便义无反顾的躺上手术台。
    宋纪川并不知道这件事，姜阮阮也不想让他知道，即便她那么喜欢宋纪川，也并不愿意用这份所谓的救命之恩绑架他。
    死了，就更不需要了。
    她不需要他的同情，也不要他的报恩，如果有一天宋纪川真的喜欢上她，她只希望，那是纯粹的爱。
    当然，宋纪川永远也不会喜欢上她。
    所以，这件事就更没有必要让他知道了。
    她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她只是为心爱的人做了想做的事，她素来敢爱敢恨，爱情亦是如此。
    何来亏欠，她敢给，就敢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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