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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也知夫君的性子不喜受人摆布，儿媳恐不能做主。”

君老夫人当即沉下脸：“你这毒妇，是想我君家在你手上绝后吗？！”

墨颜思垂着眼帘：“儿媳不是这个意思。”

君老夫人转动着手中的佛珠，语气带愠：“你既同意，那纳妾一事便定下来。正好我娘家有几个侄女，身体康健又温婉贤良，定能与你相处得来。”

墨颜思愣住，双腿似是灌了铅似的钉在原地。

老夫人哪里是让她自己去为君宣卓寻一门妾室，分明就是在等她这句话。

不一会儿，厅内进来几名女子，各个容色俏丽。

墨颜思看着她们生动的容颜，心底泛起阵阵酸意。

她竭力不让自己在人前失，而君老夫人的话却再度给了她打击。

“你务必要让我儿同意纳妾，为君家繁衍后嗣。”

墨颜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老夫人院内离开的。

她浑噩地走着，心情始终都静不下来。

“夫人，咱们到姑爷办差的地方了。”身边的小梅提醒道。

墨颜思这才回过神来，忙转身准备离去。

小梅忍不住叮嘱道：“夫人，您可千万不要和姑爷说纳妾事情，否则姑爷定会不喜。”

这时，身后传来侍卫的声音：“君大人”。

墨颜思脚步一顿，转身望去。

只见君宣卓和身穿飞鱼服的夏莹并肩而行。

雪天地滑，夏莹脚下一滑，君宣卓的手穿过她腰间，稳稳接住了她。
这一刻，墨颜思的世界万籁俱寂，只剩下雪“刷刷”落下的声音。

喉间倏然泛起腥锈，她连忙用帕子捂住嘴唇。

心底的痛意一点点蔓延，直至四肢百骸。

墨颜思怔怔看着夏莹笑盈盈地楚过君宣卓，随后两人四目相对，默契的离开。

雪花飘落，映得他们二人的飞鱼服是那般般配……

一刹那，墨颜思失去浑身力气。

染血的帕子掉落在地上，瞬间染红了雪白的积雪……




第四章离去

医馆。

大夫帮墨颜思把完脉，眉宇间全是沉重。

“我早说过夫人的身体经不起风浪，如此一遭，恐怕是熬不过半月……”

小梅一听，眼眶骤红：“怎么会？不过是风寒，怎么就只能活半个月了，大夫，是不是你看错了？”

小梅不停询问，想要求个不一样的答案。

而墨颜思却神色如常。

“这三年来，多谢王大夫帮我诊治，可否帮我再制够半月的药丸？”

“唉！”大夫叹气摇头，提笔写药方。

半个时辰后，墨颜思拿了药丸，在小梅的搀扶下乘坐马车离开。

小梅看着自家主子平静到如若无事的样子，又想起她独自一人承受病痛折磨，心疼不已。

“夫人，您竟然连我都瞒着。”

墨颜思抬手抚上她的发髻：“小梅，咱们得提前回永州了。”

时日无多，她要是能死在家乡，也是一桩幸事。

此时，马车外传来孩童的嬉笑声，纯真又烂漫。

墨颜思掀开帘子，看着孩童们脸上天真无邪的笑容，眼中涌上羡艳。

如果弟弟还在，该是和这些孩童一般大了。

回到竹院。

墨颜思打开桌上的木盒，从木盒里拿出第一层新写的休书，目光扫了眼夹层内的遗书。

心情有些悲寂。

她盖上盒子径直去向书房，门口的小厮见是她，便没有阻拦。

书房内，君宣卓正在在批阅文书，见她走进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墨颜思垂眸，将休书放到了桌上。

君宣卓看着信封上大大的“休书”二字，右眼一跳。

好半晌，他才抬眸看向墨颜思，目光寒寂。

“又在闹什么？”

墨颜思指尖微颤，柔弱的声音带着坚决。

“妾身一无所出，二患恶疾，三善妒，七出之条犯了三条，知不配为君家妇，自请下堂。”

每艰难道出一句话，都好似钝刀划过她心头。

“老夫人已择了几位温婉的小姐，准备给您纳妾，没了我，大人足以匹配更优秀的女子。”

君宣卓闻言，心底莫名涌上一股恼意：“就因为我不陪你回乡祭拜，你就三番四次闹，连这些莫须的罪名都编出来，是不是一定要我陪你回去才能消停！”

“不用了。”墨颜思已不愿再多言。

君宣卓看着她一副不服软的样子，顿觉恼火。

“好！本官如你所愿。”

潦草签下名字，便甩给了她。

纸张轻飘飘的落在地上，孤零得好似随风而逝。

墨颜思弯腰捡起，默默收好。

临走前，墨颜思最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祝大人往后前程似景，娶到自己心仪之人，儿孙满堂。”

这时，小梅的声音从外传来：“夫人，行囊已经收拾好了。”

君宣卓微怔，骤然转恼怒。

这个女人竟连行囊都收拾好了！

“墨颜思，我没功夫陪你胡闹！”他怒斥道。

但门外的墨颜思，再也没有回头。

……

君宣卓一坐到天明，换上朝服，独自去见君老夫人。

“纳妾一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君宣卓想起昨日之事，心中一阵烦闷：“墨颜思已自请下堂。”

君夫人转动佛珠的动作停下来，布满皱褶的脸上满是欣慰。

“算她有自知之明，连你的人和心都拴不住，怎为人妻……正好，纳妾一事便由母亲替你操办，你要早日为君家延续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