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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姳秦铎(容姳秦铎)全文免费阅读大结局-(容姳秦铎)最新章节

分类: 故事  时间: 2023-06-06 12:06:33  作者: panshij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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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姳摇摇头,很想让秦铎不必费心思诓骗她,她已经一无所有,没有这个价值了。
可她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致,这样细微的动作便让她摇摇欲坠起来,秦铎连忙扶住她:“你先躺下,太医说你失血过多,身体很虚弱,要好好静养。”
容姳也的确没力气再说什么,刚才那般举动也不过是凭着一口气在硬撑,此时眼前一阵阵发黑,她不得不躺了回去,人虽然还醒着,却还是闭上了眼睛,不想见人的意思清清楚楚的写在了脸上。
秦铎下意识抓紧了她的手,心里有些慌:“我知道你心里怪我,但我没有不想救你,当时让人先找萧宝宝只是……”
“奴婢不敢怪罪,”虚弱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解释,容姳艰难地睁开眼睛,一双本该明亮的眸子此时毫无光彩,说的话却十分清晰,“皇上救后妃,天经地义……”
秦铎听得心口直颤,语气急切地辩解:“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和悦嫔不是你想的那样!”
容姳并不想知道他和萧宝宝如何,她只是不想见到秦铎。
她拽了拽自己的手,却换来更紧的回握,秦铎深吸一口气,极力让自己情绪平缓:“不管怎么说,这次没能及时救你是我的错,但我心里真的还有你,容姳,以后我慢慢补偿你,好不好?”
他说完忐忑又期待地看着容姳,希望容姳能给他一点反应,愤怒难过,或者委屈控诉都好,只要她肯给自己一个反应就好。
然而容姳平静无波,甚至连眼神里都没有丝毫波澜,她只是看向了自己被他握着的手,语气木然:“皇上请回吧。”

秦铎陡然僵住,容姳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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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是不安:“容姳,我没骗你,我从头到尾,心里都只有你一个人。”
容姳没再开口,也没再将手拽回去,仿佛是默认了他的亲近,然而秀秀却大着胆子靠近了:“皇,皇上,您放开姑姑吧,她现在很虚弱,不能再受伤了……”
秦铎一愣,连忙看向自己的手,这才发现自己无意识的时候已经把容姳的手腕抓红了。
他连忙松了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疼不疼?”
容姳慢慢将手收了回去,疲惫似的闭上了眼睛,仿佛又要睡了,可秦铎知道她没有,她只是仍旧不想见他而已。
他脸色暗了下去,虽然知道容姳经此一遭,会对他很失望,可他没想到她会失望到连他真心剖白的话都毫无反应。
“容姳,我……”
“皇上,”容姳轻轻打断了他的话,语气里都是疲惫,“奴婢想休息。”
这是容姳第二次逐客,秦铎也知道这种时候自己离开才是容姳想要的,可他舍不得走。
容姳昏迷的这半个月,简直比六年前他自己重伤的日子,还要难捱,如果不是这次出事的使臣太多,一个处理不当就会引起邦交问题,他一定会顶替秀秀,贴身照顾她。
可他做不到,只能每日里来看望她,听一听她虚弱却平缓的呼吸,碰一碰她苍白却温热的皮肤,以此来缓和他逐渐焦躁痛苦的心情。
“容姳,你先睡,我待会儿就走。”
容姳抬眼看过来,秦铎有些狼狈地避开了她的目光,他还是不想走,他想多看容姳一会儿,哪怕对方不理他也好。
容姳没再开口,只是侧头看着虚空,眼神空洞洞的。
秦铎静静看着她,心里有个念头跳出来,容姳是不是在等他走?是自己的存在已经让她连安心入睡都做不到了吗?
可这么残酷的事实他不愿意接受,他死死攥着拳,竭力寻找别的借口,会不会是刚醒来所以睡不着了?是不是伤口疼得睡不着了?
或者,是饿了渴了?
秦铎眼睛陡然一亮,一定是这样的。
“是不是想喝水?太医说你最近会时常口渴,我让人熬了补气血的汤水,什么时候想喝都有,蔡添喜。”
蔡添喜一直在营帐外候着,听见秦铎问容姳喝不喝水时,便立刻就让人送了补汤来,前脚碗送到了手里,后脚秦铎就喊了他的名字。
他连忙答应一声,端着碗进了门。
“皇上,四物汤来了。”
秦铎抬手接过,细心地拿勺子搅了搅,觉得温度差不多了才递到容姳嘴边,然而容姳却侧头避开了。
秦铎的手僵在了半空。
秀秀看着他的脸色,下意识上前一步,她还记得上次容姳不肯喝药,被秦铎硬逼着喝下去的事,脸色有些发白:“皇上……”
蔡添喜也有些忐忑,也跟着上前了一步,万一待会儿真的发作起来,他也好拦一拦。
然而秦铎只是僵硬片刻,便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将汤碗挪开了:“不想喝吗?那是不是饿了?你想吃什么?芙蓉鸡片?烧鹿筋?还是……”
“皇上,”容姳终于再次开口,虚弱已经遮掩不住,“奴婢……想休息。”
秦铎的聒噪戛然而止,容姳是想休息,可更想他走。
这是她第三次撵他了。
是有多不想见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开口。
他心里发空,明明是皇帝,这一刻却连个留下来的理由都找不到……即便找到了,又怎么能留下来呢?
让容姳撑着这样孱弱的身体,连休息都不能安心吗?
他闭了闭眼,终究还是妥协了。
“好,朕稍后再来看你。”


第138章救我的人是谁
秦铎终于走了,容姳松了口气,眼前却有些发黑,有那么一小会儿,她什么都没能看见。
只是身体极度虚弱之下,她并没有在意。
秀秀上前来给她盖了盖被子:“姑姑,奴婢就在旁边守着,有什么事你就吩咐一声。”
容姳原本想答应一声,声音却只到了嘴边就散了,连出口的机会都没有。
她也就没再勉强,合眼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却恍然回到了当初逃离火海时的情形。
她那时候已经看不清楚人脸了,分不清最后来的人到底是谁,却清晰地记得有人喊了她一声“二姑娘”。
京城中人只知容家嫡系,不知容家分支,一向称呼她为谢大姑娘,可其实容家宗族庞大,她在家中姐妹里排行第二,宗族中人都会喊一声“二姑娘”。
可那一声呼唤太过短暂,她又已经奄奄一息,记得并不清楚,甚至觉得像是在做梦。
但这个梦却让人十分不安,她满头冷汗地醒了过来,秀秀正端了补汤过来,见她醒了很惊讶。
“姑姑,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容姳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我睡了多久?”
“这才不到一刻钟……是不是渴了?喝点汤吧,你嘴唇都裂开了。”
容姳没有心思喝汤,脑海里来来回回都是那句“二姑娘”,先前意识混沌,她没想起来这茬,见秦铎在身边,下意识就以为是他,可现在脑袋清醒了一些,就知道不会的。
“是谁救我回来的?”
秀秀似是被问住了,犹犹豫豫地不肯开口。
容姳有气无力道:“我知道……不是皇上,不必隐瞒。”
秀秀叹了口气:“奴婢不是想骗您,听说皇上真的去找过您的,就是晚了一步……祁大人先把您救出来了。”
容姳一愣,祁砚?
那当时唤她“二姑娘”的,是他吗?
可她怎么记得祁砚喊她一直是容姑娘呢?莫非当时她意识模糊,听错了吗?
她脑袋疼起来,以往思虑过度才会有的毛病,现在如此轻易就犯了,可以往这痛苦那么难捱,此时却在全身各处的伤痛衬托下,变得微不足道了。
醒着倒是真不如晕过去来得好。
这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她已经被疼痛折磨得脸色又苍白许多,秀秀有些心疼:“姑姑,奴婢这就去点支安神香,您再睡一会儿吧。”
容姳含糊地应了一声,她不是肯示弱于人的人,只是以往,秦铎是个例外,可现在,连这个例外都没了。
再难捱,她也只能自己咬牙忍着。
她蜷缩进被子里,可这细微的动作牵扯到了伤口,疼得她瞬间沁出了一层冷汗,连意识都有些模糊。
说也奇怪,刚才强撑着给秦铎行礼的时候,她竟没觉得这么疼,只一心不想见他。
她僵着身体不敢再动,疼痛的余韵却仍旧折磨得她浑身颤抖,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才那一觉,大约是被疼昏过去,又疼醒过来的吧。
外头传来说话声,不多时秀秀拿着安神香进来:“姑姑,祁大人听说你醒了,想来探望。”
容姳模糊的意识被这句话硬生生拉扯得清醒了过来,这是救命之恩,日后能不能偿还说不准,可至少应该当面道个谢。
“请,请进来吧。”
秀秀担心地看了她一眼:“姑姑,要不下次吧?你脸色……”
容姳摇摇头,她有种预感,总觉得这一觉她又会睡很久。
“请进来吧。”
秀秀不敢和她犟,见她坚持连忙去了。
脚步声很快由远及近,祁砚人未到,声先至:“容姑娘,听说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祁砚大步走进来,他脸色看着也不大好,以往光风霁月的人,此时竟带着青色的胡茬,脸颊也凹了进去,瞧着很是憔悴。
容姳试图坐起来,祁砚连忙拦住:“别动,容姑娘你浑身都是伤,不能乱动。”
容姳只动了一下就停了,倒不是听劝,而是太疼了,几乎要摔在床榻上。
祁砚快步上前,扶着她靠在床头,眼底的担忧不加掩饰地淌了出来:“姑娘真是憔悴许多,日后千万不要再逞强,不管什么人都不值得你舍身相救。”
容姳默然,祁砚大约是误会了,她并不是舍己为人的人,当时的举动也只是权衡利弊下最无奈的选择。
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
“多谢大人救我,带累大人了。”
祁砚脸色瞬间紧绷了起来,眼底染上几分怒气,他似是要说什么,可看了一眼容姳,那股气就泄了,他苦笑一声:“容姑娘,你真是会往人心里扎刀子,你明知我甘之如饴。”
容姳一时没能说出话来,若是以往,她对祁砚的爱慕并不会觉得奇怪,她豆蔻年华的时候,大半个京城的朱门,甚至是皇室都想与容家结亲,将她这个贵女魁首娶回家里,甚至放言她会是下一任皇后。
可他们看重的不是容姳这个人,而是她的出身,她的手段,她的名声。
可如今……
往事不堪回首,容姳慢慢摇头:“大人……错爱了。”
祁砚神情晦涩,却很快就打起了精神:“不说这些了,你能醒过来便是人间之喜,这些日子的提心吊胆总算可以结束了。”
他抬眼看着容姳,眼底带着和秦铎如出一辙的贪恋。
可他的日子却比秦铎要辛苦得多。
起初容姳生死不知的时候,秦铎情急之下顾不上争风吃醋,一直没提这些,可容姳情况稳定,且一直昏睡不醒之后,秦铎的恶劣便开始显露。
他指派了数不清的政务给他,忙得他昏天黑地,几乎连吃饭睡觉都没时间,更别说来探望容姳。
可他省下来的时间,却都攒在了秦铎身上,让他能整宿整宿地陪在这营帐里,贴身照料容姳。
想起秦铎的缺德,祁砚恨得牙根发痒,却不愿意在容姳面前失了风度,只能强行压下,他深吸一口气,又看了一眼容姳,才克制着移开了目光。
“多谢大人惦记。”
容姳微微颔首,算作道谢。
祁砚有些无奈,很想让容姳不要如此,却也知道没什么用处,只能叹了口气:“姑娘的伤势不能移动,我们还要在这里多住些日子,若是缺什么,或者姑娘想要什么,只管让秀秀去找我,我回京城去买。”
容姳再次道谢,眼底露出一丝犹豫。
祁砚有所察觉,体贴地轻笑一声:“姑娘有话但说无妨,你我之间,不必顾虑。”
容姳这次难得没有拒绝,反而抬眼直视了过来:“是有句话想问大人,若有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姑娘只管说。”
容姳抬眼看过来,明明是孱弱的人,目光却带了几分压迫:“火海里,真的是大人救得我吗?”


第139章好酸
祁砚微微一顿,眼前瞬间闪过那天接住容姳时的情形,却随即便笑开:“容姑娘为什么这么问?你不想那个人是我吗?”
容姳打量他一眼,大约是精神不济的缘故,她没从祁砚脸上瞧出来旁的情绪,心里不由一松,眼底的压迫迅速褪去,她艰难地扯了下嘴角:“怎么会?只是愧疚而已……那么大的火,你有没有受伤?”
“容姑娘就别担心我了,眼下你的身体最重要。”
容姳又道了声谢,仿佛承受不住这样剧烈的疼痛似的,仰头闭上了眼睛,祁砚虽然不舍,却还是站了起来,他没和容姳道别,只给秀秀递了个眼色,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改天我再来看她,容姳姑娘的性子不怎么爱和旁人求助,若是你发现她缺什么,一定要去找我。”
出了营帐的门,祁砚才和秀秀开口,秀秀连忙点头:“是,奴婢记下了,大人放心。”
祁砚这才抬脚走了,却不过几步远,就瞧见秦铎站在不远处,目光虽然看向他,却是在和身边人说话,那人他也认识,新任清明司司正,薛京。
这半个月不止上林苑出了事,朝廷更是不得消停,这个不起眼的内侍,一入官场就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四大世家全都牵扯其中,原本众人都以为科举舞弊的案子会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却谁都没想到,这竟成了割开朝廷暗疮的刀子。
因为此事,整个朝堂人人自危,宫里宫外都不太平,这也是秦铎明知道上林苑不太平,却还是选择留在这里的原因……当然也可能有一部分原因是顾忌容姳的身体。
但不得不说的是,最近这些日子,秦铎承受了不少压力,世家几乎轮番来求见,外藩也因为上林苑遇刺之事不停施压,连太后都病了好些天,借着寿宴和命妇们诉苦,话里话外说皇帝不孝,导致一些早就不管政务的老王爷纷纷来劝谏。
虽说秦铎将政务丢给祁砚的确是有私心,可他也的确是逼得焦头烂额了。
然而即便压力巨大,他也没松口,由着薛京一路挖到了底,及至压近世家们的底线,折掉的人手足够让他们伤筋动骨,他才喊停。
此时薛京来这里,大约就是要为科举舞弊的案子画上句号了。
虽然很关心萧家的下场,可事情牵扯太大,他还是识趣地打算退开,秦铎却朝他点了点下巴,这是示意他过去。
祁砚也不畏惧,抬脚走了过去,等走近的时候刚好听见秦铎在吩咐薛京:“有些东西还不到说出来的时候,你要有些分寸。”
薛京什么也不问,答应得很干脆:“是,臣明白该怎么做。”
入朝还不到一个月,他身上内侍的气质已经迅速褪了下去,这副沉稳干练的样子,的确值得人忌惮。
可他仍旧是守礼的,和秦铎说完话十分规矩地朝他躬身一礼,这才转身退了下去。
祁砚微微一颔首算作回礼,等人走远了才看向秦铎:“皇上。”
秦铎随意一抬手,转身就朝远处去:“去见过她了?”
祁砚直起身,抬脚跟了上去:“是,但容姳姑娘身体有些虚弱,只说了几句话就出来了,等她好些了再去看看吧。”
秦铎的眼神顿时有些不对,只说了几句话?
你还不满足是吗?
容姳连正眼都没看他一眼,还说话?
他打量着祁砚,拳头紧了松,松了紧,最后还是哼了一声扭开了头:“知道她在养伤,你就不要去打扰了,你要懂点事……是不是朕给你的政务太少了?”
祁砚眉头一竖,想起秦铎的所作所为,他气不打一处来:“那些政务还少?皇上,臣已经多少日子没睡过安稳觉了?你还要不要……”
这话太过大不敬,到了嘴边祁砚又咽了下去,他扭头深吸了一口气,再转过来的时候,秦铎正目光凉凉地看着他:“怎么,你还不服气?找到人你不赶紧回来,在林子乱跑什么?还把人放在树上……你嫌她的伤轻吗?”
祁砚目光一闪,微微垂下了头:“臣初来上林苑,不认得路,容姑娘又身受重伤,总不能带着她奔波,只能找个安全的地方暂时将她安置起来。”
秦铎似是接受了这个解释,没再言语,只轻轻叹了口气:“说到底,你也是救了她,朕该谢你。”
祁砚不爱听这种话:“皇上这句话臣担不起,臣救容姑娘,只是为了她这个人,并不是为了旁的。”
秦铎眉头一皱,如果他没听错的话,祁砚这是在挑衅他。
“臣听说容姑娘再过几年就会出宫,希望到时候,她能让臣好好照顾她。”
秦铎眼睛眯起来,祁砚果然是在挑衅他。
他打量着祁砚,虽然出身寒门,可他的确是一副好样貌,气度风流,又自持守礼,的确很招姑娘喜欢……是时候给他指一门亲事了。
祁砚被他看得毛骨悚然,面露警惕:“皇上在看什么?”
秦铎脸色诡异的和缓了下来:“朕看你这些日子的确是劳累了不少,回去歇着吧,但政务不能落下。”
祁砚直觉他没那么好心,可心长在秦铎肚子里,他一时半会也猜不透,只能将信将疑地退了下去。
殊不知,秦铎脑袋里,此时已经将满朝廷的闺秀都过了一遍,寻摸着哪一家是他无法拒绝的。
只是他对朝臣的家眷素来缺少几分了解,这件事只怕还要吩咐蔡添喜慢慢去查探,眼下,还是去看看容姳吧,既然能和祁砚说两句话,她精神应该稍微好了一些。
他抬脚就走,却刚走到半路就被人拦下了。


第140章没完没了
容合有些畏缩,一开口就结巴了:“皇,皇上,悦嫔娘娘说她肚子疼,一定是中毒了,您再不去看看就见不到她最后一面了。”
秦铎面露烦躁:“她有完没完?”
前阵子一直在闹绝食,他气萧宝宝不懂分寸,在关乎容姳性命的事上还要闹脾气,索性让景春盯着她狠狠饿了几天,打算让她消停一些。
事后她也的确安静了下来,据说是饿得晕过去了,醒来一直没力气闹腾,他本以为她能记住这个教训,便过去探望了一回,让她好了就来给容姳道谢,这毕竟是救命的恩情,她不能忘。
然而一听这话萧宝宝就又闹了起来,嚷着秦铎是个负心汉,说她死也不会和容姳道谢,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就闹起了撞墙,说要把命还给容姳。
结果丫头没能拉住,真的撞出了个大包,萧宝宝当时就哭了起来,事后嫌自己丑,一直躲着没见人。
秦铎也就懒得理她,想让她自己冷静冷静,但看今天的样子,她显然还没消停。
容合有些讪讪:“娘娘就是想见见您……皇上,您好好劝劝她吧。”
秦铎一哂:“朕劝她?朕这一去她只会觉得这法子有用处,然后变本加厉,越发嚣张,你回去告诉她,这件事她逃不过去,她一天不肯道谢,朕就一天不会见她。”
容合就猜到了会是这个结果,闻言只叹了口气,也不敢再纠缠,十分听话地退了下去。
秦铎抬手揉了揉眉心,本就不好的心情越发糟糕,萧宝宝被娇宠太过了,根本不适合进宫,而且还记仇,若不能在这里压住她的性子,回宫后还不知道要怎么为难容姳。
想起自己以往的冷眼旁观,秦铎心口钝钝地疼,他那时候怎么狠得下心就那么看着,甚至还搭了把手……
他不敢再回忆往事,眼看着容姳的营帐就在眼前,低头打量了一眼自己,抬手理了理衣襟,这才抬脚走过去。
蔡添喜正靠在门口盯着小炉子熬药,瞧见他来连忙起身行礼,声音却压得很低。
秦铎一听就有了猜测:“又睡了?”
“是,刚才睡了一觉醒了,刚刚点了安神香才又睡着的。”
秦铎沉默了,要靠安神香才能入睡,想必是疼得厉害吧。
想起容姳那一身的伤,秦铎不自觉掐紧了指腹,容姳的身体是他亲自擦洗的,再没人比他清楚她的身体是什么样的,除了最厉害的那三处伤,她身上也几乎找不到一块好肉,几乎到处都是瘀伤和挫伤,上药的时候,她明明昏迷着,却不停地发颤,颤到颤着,连秦铎的手都抖了。
“皇上,您进去看看吧。”
蔡添喜体贴地撩开营帐门,秦铎深吸一口气才抬脚走进去。
里头很安静,安神香的气息很浓郁,他看向香炉,这才瞧见里头点了三支。
要点这么多才有用吗?
他心下一颤,脚步放得更轻,到了床榻前他才瞧见秀秀也睡着了,趴在床头,手里还拿着布巾,大约是想为容姳擦拭额头的冷汗的,可没能抗住安神香的效用,便这么睡了过去。
秦铎小心地将布巾抽出来,弯腰替容姳擦去了额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疼出来的冷汗,目光瞥见她毫无血色的嘴唇时,心口又是一揪,许久他才端起水碗,沾湿了帕子,轻轻润在她唇上。
当初容姳刚昏迷的时候他照顾人的动作还很生疏,现在却已经十分熟练了,难得是有耐心,有时候甚至比秀秀都要细致。
他一下一下,不厌其烦地湿润着容姳的嘴唇,及至干裂的皮肤重新贴合,裂开的血口子也缓和了些他才停下,然后轻轻地握住了容姳的手,许久都没再动弹。
他其实还想亲一亲容姳,可他怕把人惊醒,要这么多安神香才能睡着,如果醒了,应该会很难挨吧……
这伤如果在他身上就好了。
他眼底流露出浓郁的懊恼和疼惜来,贪婪地不肯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
然而他是皇帝,哪怕能丢给祁砚的政务都丢给对方了,他身上也仍旧压着很多甩不开的东西。
营帐外很快就响起了说话声,是有人来请他了。
好在蔡添喜识趣,没把人放进来,也没让人高声说话,当初只是怕秀秀一个人照顾容姳不周全,才将蔡添喜拨了过来,现在看来,他的用处远不止这些。
他又看了一眼容姳,犹豫许久还是低头轻轻亲了亲她的手背,这才将那条胳膊放进被子里,起身打算离开。
可一低头,却瞧见秀秀动了动身体,朝他行礼,这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他连忙压低了手,示意秀秀不要开口。
然而秀秀也并没有说话的意思,她已经撞见不少回秦铎偷偷来看容姳了,开始还有些惊慌失措,可后来就逐渐习惯了。
她虽然不了解两人的过往,却清楚的感觉到了秦铎态度的变化,和以前的刻薄冷漠相比,他现在完全像是变了个人,对容姳的照料亲力亲为,对她的怜惜也浓郁得仿佛要凝成实质一样。
他还时常像刚才那般亲吻容姳,有时候是指尖,有时候是手背,看起来很克制,却充满爱意。
秀秀忍不住想,要是皇上能一直这么对容姳好,那容姳会不会留在宫里呢?
可这种事谁都没办法保证,所以她也什么都不敢说。
对秀秀的心思秦铎一无所知,只觉得这丫头还有些眼力见,照顾人也尽心,不枉容姳对她掏心掏肺的好。
他本想称赞两句,可怕吵醒容姳,便只是沉默地走了,到了外头才瞧见来找他的人是薛京,此时正被蔡添喜抓着胳膊上下打量。
虽然入了朝,披了官服,在蔡添喜面前,他倒仍旧恭敬。
听见秦铎的脚步声响起,两人这才止住了话头,垂手恭敬候着。
“怎么了?”
大约是被蔡添喜嘱咐过,薛京的声音压得很低:“臣刚接到一点荀家的消息。”
他只说了个半截,蔡添喜就明白了什么意思,退到远处替他们盯着人,薛京这才开口:“臣按照皇上的吩咐,借查案之际铺下了网,今天初见成效,太后最近借荀家与不少宗亲走动过。”
太后不安分在秦铎意料之中,早先她是打算力捧齐王的,齐王倒台她才将晋王养在膝下,这些年她看似深居简出,可将皇子记在名下,给他嫡出的身份,本就是一种挑衅。
“继续盯着,朕……”
他正要说些什么,远处却忽然一阵混乱,容合慌张跑过来:“皇上,不好了,悦嫔娘娘出事了!”


第141章一哭二闹三上吊
秦铎的脸色瞬间难看下去,他一个皇帝连喘气都不敢大声,是谁给这丫头的胆子,敢在这里喧哗?
万一吵醒了容姳,她担得起责吗?
“让她闭嘴!”
薛京立刻应声,一个纵身上前,将奔跑着呼喊的容合压在了地上,直接卸了她的下巴。
容合满脸惊恐,呜呜啊啊的说不出话来。
薛京声音冷淡:“不要命了你就继续喊。”
容合对薛京的认识还停留在德春身上,可只凭这一点就足够震慑她了,她摇头求饶,再没敢发出声音。
“小点声,别吵醒了不该醒的人。”
薛京警告一句才将她放开,顺手接上了她的下巴。
容合立刻跪倒在地:“皇上,奴婢不是有意惊扰,是悦嫔娘娘,奴婢把您的话转述之后,她气得说要自缢,这会儿都拿着绳子往树上系了,看起来是认真的,所以奴婢才来报信,她还说,还说……”
她说着说着语气就低了下去,连头都不敢抬。
秦铎一猜就知道没好话,他眼神冷下去:“还说什么了?”
容合一哆嗦:“还说,说您今天不肯见她,她就让您永远都见不到她了……”
她似是也知道这话有威胁之嫌,连忙替萧宝宝找补了一句:“娘娘就是委屈,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秦铎却是硬生生被这句话气笑了,委屈?容姳现在连说句话都没力气,萧宝宝一个被救了还不肯道谢的人,凭什么觉得自己委屈?!
还敢让人来传话威胁他。
她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尊重?什么叫君臣?
“上吊是吧?让朕见不到她是吧?”
他咬牙切齿的开口,声音里透着不详的味道,听得蔡添喜和容合都低下了头。
“既然这么想闹,朕就让她闹个够,薛京!”
薛京连忙应声:“臣在。”
秦铎冷冷看了眼远处已经闹起来的人群:“你去,亲自看着她把脖子套进去。”
薛京听得心里一跳,却没有丝毫犹豫:“是。”
容合脸色瞬间惨白,皇上这是真的要赐死自家主子吗?虽然萧宝宝愚蠢任性了些,可对宫人着实不错,就这么死了……
她砰砰磕头:“皇上恕罪,娘娘无心的,您饶了她吧,饶了她吧……”
秦铎却是转身就走,只临走之前又看了一眼薛京。
薛京会意,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看来秦铎虽然恼怒萧宝宝这种时候还胡闹,可也没想过真的要她的命。
也是,世家们刚刚伤筋动骨,正是需要安抚的时候,对后妃小惩大诫可以,若是真的责罚难免会生波澜。
如此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等秦铎不见了影子,他才看向容合:“姑娘,请前面引路吧。”
容合苍白着脸,被吓得站都站不起来,薛京一皱眉,不大客气的抓着胳膊将人提了起来,大约是他最近刑讯人太多,一时收不住力气,容合娇弱的身体没能抗住,一声惨叫破口而出。
薛京眉心跳了跳,刚才蔡添喜嘱咐的仔细,说现在容姳姑娘的身份有些微妙,而且伤的很重,休养期间最经不得吵闹。
他在乾元宫的时候没少受容姳照顾,脚上穿的靴子还是她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对容合这般三番五次惊扰容姳的人自然而然生了些恼怒。
他呵斥了一声,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容姳的营帐,却不防备瞧见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眼睛的主人有些眼熟,是跟在容姳身边伺候的小丫头,秀秀。
薛京下意识扯了下衣摆,官服可不是内侍服,万一再被这丫头弄上了鼻涕眼泪,他就得忍着嫌弃自己洗了。
然而秀秀没看出来他的抗拒,见是他还很高兴,眼睛刷的就亮了:“德春公公!”
她小小地欢呼一声,跑过来朝薛京道谢:“上回你救了我,我还没道谢呢。”
薛京警惕的后退一步:“不用了,我也是受人之托……对了,我现在叫薛京。”
秀秀很是捧场,满脸惊叹:“真好听。”
薛京:“……不是,我的意思是以后别叫我德……”
“对了德春公公,”秀秀忽然一拍巴掌,“我刚熬了补汤,你喝一点吧,就当是我感谢你了。”
“不用了,我还有差……”
秀秀已经转身跑走了,薛京剩下的话都噎在了喉咙里,他扭头看向蔡添喜:“干爹,你和她说我先……”
“别乱叫,”蔡添喜瞪他一眼,“你现在是入朝为官的人,让人听见像什么话?”
薛京又是一噎,这次心里却多了几分无奈,认一个太监当干爹的确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以前他也是内侍,旁人见怪不怪,自然不会说什么,可现在毕竟不一样了。
然而——
“人不能忘本,我是干爹养大的,叫了这么多年的干爹,那就是一辈子了,等您老了,我还得把您接出去,养老送终呢。”
蔡添喜好半晌没吭声,等到秀秀端了碗出来他才低着头捋了捋拂尘:“你过好你的日子就成了,朝堂不是宫里,我一把老骨头,帮不上你了,你要万事小心。”
“我都明白。”
“汤来了,德春公公快尝尝。”
薛京回神,脑袋有些疼,一和蔡添喜说话就把秀秀这茬忘了,现在汤端到跟前了,喝还是不喝?
不对,他是不是应该先纠正秀秀的叫法?
他有些犹豫不决,可这看在秀秀眼里,就成了不好意思,以前他行事有些木讷,同在一个屋檐下,秀秀多少都有些听闻,见他如此态度立刻热情了起来,将碗硬塞进了他手里:“补气血的,公公快喝。”
薛京叹了口气:“以后叫我薛京。”
秀秀满眼都是那碗汤,点头点的很敷衍:“嗯嗯,德春公公你快喝。”
“……”
他叹了口气,可奔波一天的确是有些渴了,便仰头喝了一口,却在下一瞬就吐了出来,手也跟着一哆嗦,一碗汤有一半泼在了他衣摆上。
“……刚烧开的?”
“是啊,我刚才盛的时候锅里还滚开着呢。”
薛京又是一抖,险些把剩下半碗汤也洒在自己身上,他很想问秀秀一句,这么烫你为什么要催我喝,可话到嘴边他又咽下去了。
他还有皇帝的差事,不能和这个小丫头计较,就是有一点,这弄脏官服的账,他该不该记在秀秀头上?


第142章毕生难忘的教训
揣着十分复杂的心情,薛京跟着容合去寻了萧宝宝,其实不用容合引路他也知道人在哪里了。
因为不少朝臣和使臣都被她闹出的动静引了过去,哭嚎声也远远地传了出来,直往人耳朵里钻。
“我萧宝宝受不了这种委屈!我是萧家嫡女,铎哥哥他为了一个奴婢就凶我,我一身的伤还不给我吃饭,还要逼我道谢……我谢她什么?她又没死!”
“我告诉你,想让我低头没门!今天我就让你看看,我也是有骨气的!”
“我今天就吊死在这,我要让你后悔,我要让你知道,以后再也没有人和我似的这么喜欢你了,铎哥哥,你一定会后悔的!”
薛京听得脑仁突突直跳,刚才被吩咐的时候,他还觉得秦铎对萧宝宝无情了些,现在看来这吩咐已经很宽容了。
当着这么多朝臣外臣的面,说出这种话来,简直让皇家的脸面荡然无存,直接打入冷宫都算开恩了。
容合也是听得脸色发白,连忙挤开人群冲了进去:“娘娘,别闹了,你快去和皇上认个错吧。”
萧宝宝往她身后看了一眼,没瞧见秦铎,脸顿时拉了下来,她推开容合,梗着脖子道:“我不,他以为我怕死吗?他那么欺负我,我早就不想活了!”
容合急得想哭:“娘娘,皇上这回是真生气了,你再不认错就来不及了。”
萧宝宝见她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眼神有些游移,却仍旧扭着头不肯服软:“他生气,我还生气呢,我才不管他!”
容合还要再劝,一声轻咳便自人群外头响起,使臣不知道薛京是谁,可朝臣却已经对他如雷贯耳,想起自己家中那些被他剪除的得力干将,世家中人无不咬牙切齿。
可他们什么都不能做。
以往不觉得,可这次借着科举舞弊的幌子,清明司对朝臣展开的清洗,明明波及那么广,却始终没出大乱子,世家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羽翼已经丰满了,丰满到四大世家联合起来都不能再动摇他分毫的地步。
这次清洗是个威慑,也是警告,以后老老实实做臣子,大家就还能和平相处,要是谁再敢和以往似的,自持功高,妄图左右皇帝的想法,那些被关在牢里,等着处置的朝臣,就是下场。
而薛京作为秦铎的刀,哪怕怎么看他怎么觉得碍眼,众人也不敢表露分毫,已经牵扯进去了那么多人,究竟问出了什么他们谁都不知道,万一得罪了他,让他趁机做文章在再牵扯些人进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只是当着这么多朝臣的面,就算有人生了讨好的心,也不好开口,于是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谁都没说话,只是默契地让开了一条路。
薛京也并不在意自己不招人待见这件事,缓步走进人群中央:“皇上有旨意,单独给悦嫔娘娘。”
朝臣们识趣地退了下去。
薛京的内侍出身并不是秘密,所以虽然剩下了孤男寡女,也并没有人说什么。
等朝臣都走了,他才看向萧宝宝:“悦嫔娘娘。”
他恭敬地行礼,只是再不似以往做奴才时将腰弯得很低,只是微微一颔首,倒颇有些不卑不亢。
萧宝宝对他的变化却毫无察觉,她不在乎这些小人物有了什么改变,她只知道这个人带了秦铎的话来。
她揪扯着绳子上的毛刺,眼神既期待又忐忑:“铎哥哥给我什么旨意了?丑话说在前头啊,遵不遵守要看我的心情,要是让我不高兴,我才不理他。”
薛京直起身体静静看了她一眼,也就是这一眼的功夫,他身上那股恭敬平和就迅速不见了影子,反倒透出了几分森然冷厉:“臣奉皇上旨意,亲自来送娘娘上路。”
萧宝宝先是被他的变脸吓了一跳,等听清楚他说的什么,眼睛顿时瞪大了:“你胡说八道什么?铎哥哥他怎么可能送我上路?你是不是听错了?”
她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容合,却见她已经哭了出来,眼睛都肿了:“娘娘……”
萧宝宝懵了:“你哭什么呀?铎哥哥他……他真的要我死?”
容合瘫坐在地上,苦苦哀求:“娘娘,你快去认错吧,听皇上的话,说不定还能让皇上收回成命。”
萧宝宝却彻底僵住了,她这阵子虽然闹腾得厉害,可从来没觉得自己哪里过分,更没想过秦铎会不管她。
他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啊……他可是他们萧家养大的啊,他怎么这么对她?!
“我不信,我要去见他!”
她说着就要走,却被薛京一伸胳膊拦了下来:“皇上没说要见您,您不能去。”
萧宝宝哪里管他让不让,推开他的胳膊就要走,却没想到薛京毫不客气,再次拦住了她:“请娘娘上路。”
萧宝宝惊慌的还要跑,却直接被薛京抓住了袖子:“娘娘刚才不是口口声声说要自缢吗?现在又是要往哪里跑?”
“我,我现在又不想死了……”萧宝宝慌乱地拽着自己的衣服,眼见薛京步步逼近,她本能地后退,声音都哆嗦了起来,“你别过来了!”
薛京听话地停了下来,态度却丝毫不见和缓:“臣可以不过去,可娘娘既然说了要自缢,今天就必须做到,毕竟欺君也是死罪。”
萧宝宝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了出来:“铎哥哥真的让你这么做?”
薛京看出了她的难过,却仍旧答应得十分干脆:“是,容合姑娘也听见了,她还为你求过情。”
萧宝宝脸色惨白,眼泪越流越凶,她不明白秦铎为什么这么对她……就因为她没有给容姳道谢吗?
她把头埋进膝盖里,哭得全身都在抖。
薛京琢磨着她被吓成这幅样子,应该是记住教训了,皇帝那边也能交差了,便打算收手。
他上前一步,刚要安抚萧宝宝两句,一支利箭便呼啸着自他面前射了过去,将他前进的脚步硬生生拦了回去。
薛京瞬间警惕起来,顺着箭矢飞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却没能瞧见人影。
敌暗我明,他一时不敢轻举妄动,可他还得保护萧宝宝的安危,他试探着再次靠近,一支箭矢再次射了过来。
这人这是……不许他靠近萧宝宝?


第143章卧榻之侧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薛京再次靠近了一些,可这次没等来第三支箭,却有一声劝阻自不远处响起:“手下留情!”
这声音有些耳熟,薛京一侧头就瞧见祁砚匆匆而来,身边还跟着抹眼泪的容合。
这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走了,还搬了救兵来。
其实容合原本是想去找萧敕的,可对方不知怎么地扭了脚,正坐在床榻上疼得哎吆叫唤,早上外头那么热闹他也没顾得上打听,容合一来他才知道是萧宝宝出事了,情急之下把原本就伤了的脚又扭了一回,伤上加伤,他已经彻底不能走动了。
无奈之下,他抓着来找他商谈政务的祁砚,死乞白赖地求他来看一看萧宝宝。
祁砚虽不怎么与人亲近,可说到底不是冷血的人,见萧敕担心得情真意切,也猜到了秦铎只是想吓一吓萧宝宝,便答应了下来。
“薛司正,可否给祁某一个薄面,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见皇上,想来看在悦嫔娘娘才经历了大难的份上,皇上会网开一面的。”
薛京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自然不会驳祁砚的面子,再说由祁砚出面求情,总比皇帝出尔反尔要来得好。
“大人的面子自然要给,如此,下官就先告辞了。”
“多谢。”
祁砚微微颔首,等薛京走了才看了一眼萧宝宝,却半分靠近的意思都没有,确认她没有什么大碍,抬脚就要走。
“你站住。”
萧宝宝一声娇嗔,她刚才被吓得不轻,被容合扶着才站了起来:“你先送我回去再去找铎哥哥。”
祁砚拧眉,心里很不喜欢萧宝宝这理所当然的语气:“悦嫔娘娘,您还没有资格命令臣。”
萧宝宝一噎,刚才因为祁砚忽然出现救了她而生出来的一点好感,瞬间没了。
“我怎么没资格了?我让你做你就得做!”
祁砚充耳不闻,转身就走。
萧宝宝没想到他真的这么不给面子,气得浑身一抖,左右看了看,没瞧见什么东西顺手,干脆脱下鞋子扔了过去。
她气头上拼尽全力,祁砚又只是个书生,也没来得及躲,那鞋子不偏不倚正正砸中了他的后脑勺。
祁砚停了下来。
萧宝宝也没想到会这么准,一时间既有些心虚又不愿意服软,只好吞了下口水:“你,你自找的。”
祁砚此时才转身朝她走过来,眉眼冷淡的样子像是被激怒了,萧宝宝瞬间怂了,抓着容合连忙后退,却左脚绊右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你你你别乱来啊……”
祁砚原本是一腔火气,可看萧宝宝这幅样子,又有些发作不出来。
招惹人的是你,话都没说一句就怂了的也是你……都是世家小姐,怎么人和人的差距就这么大?
容姳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
他静默许久才叹了口气:“娘娘你到底有没有明白,皇上为什么要对薛京下刚才的旨意?”
这句话戳中了萧宝宝的痛楚,她怎么知道秦铎是抽了什么风?竟然那么狠心,竟然真的要吊死她……
她都要难过死了。
她垂着头说不出话来,祁砚却隔着一步远半蹲了下来,离得近了,他的声音越发清晰有力,鼓点一般,一字一字敲在人心头——
“因为他在告诉你,这世上有些事,后果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他希望你记住这个教训,不能做的事情不要再做,可惜娘娘你,并没有领悟。”
萧宝宝原本还在往容合身后躲,听见这话眉头就皱了起来,她大约是没有听明白,但又不愿意承认,索性捂着耳朵摇头:“不听不听,你都是在胡说八道,我才不要听。”
祁砚起身就要走,萧宝宝一愣:“你还真走啊?你刚才的话说清楚一点,不清不楚的,我会好奇的。”
祁砚从来不知道人的脸能变得这么快,看着萧宝宝哽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臣的意思是,请娘娘收敛一些,不然就算有萧家在,皇上也不会容忍太久的。”
萧宝宝最不爱听这种话:“你胡说八道什么?你知不知道铎哥哥是我萧家养大的?他对我……”
“就凭你这句话,就足够你连累萧家死十几次了!”
祁砚语气陡然严厉起来:“你以为皇上是什么人?容得了你如此威胁?”
萧宝宝被他凶悍的语气吓得缩了缩脖子,委屈道:“你别这么凶嘛……这怎么算威胁呢?萧家对他有恩是事实……”
“那你们打算让皇上拿什么来还?可要把江山分给你们萧家?”
萧宝宝撅了下嘴:“我又没那么说……”
可她和之前摇头拒绝的样子却截然相反,显然是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对。
祁砚再没能说出话来,原本他和萧宝宝说这些,是因为知道她处处为难容姳,想让她往后老实些,可没想到萧家比他想的还要狂妄,还要贪婪。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真是自取死路。”
他懒得再说,转身就走,可那句话还是被萧宝宝听见了,她察觉到了浓重的恶意,顿时恼了,腾的站了起来:“你说什么呢?你是不是在咒我?喂,你站住,你给我说清楚!”
然而祁砚充耳不闻,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营地里。
萧宝宝气得追着跑了进去,容合劝都劝不住。
等她们身影彻底消失,林子里才有人拨开枝叶钻出来,对方手持长弓,身背箭篓,明知上林苑才遭了刺客,还敢孤身去狩猎,可见艺高人胆大。
而他那一身狐裘,也表明了他并不是大周人。
可他的目光却牢牢落在萧宝宝背影上:“悦嫔……嫁人了啊,也无妨,我们回鹘,最喜欢二嫁的女人。”


第144章容姳不愿意见他
如同容姳所猜测的,她这一觉的确睡了很久,等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外头大约天气很好,有阳光从营帐帘子的缝隙里照进来,容姳颤巍巍抬手,指尖勉强碰到了一点光亮,不多时那一点皮肤就暖热了起来。
“姑姑,你醒了?正好喝药了,喝完了奴婢给您换药。”
容姳应了一声,虽然行动不方便,也只有一只手可以用,可她仍旧坚持自己端了碗,抖着手仰头灌了进去。
秀秀看得胆战心惊,见有药汁从嘴角淌出来,连忙拿起帕子擦了擦:“姑姑你真是的,都这样了还要自己喝药。”
“我自己可以……你把窗户撩开,我想晒晒太阳。”
秀秀连忙答应一声,将营帐窗户上的兽皮撩了起来,却一眼就看见了秦铎正由远及近,她下意识笑了一声:“姑姑,皇上又来看您了。”
这些日子秦铎来得勤,秀秀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下意识说了一句,却不想容姳刚才还看向窗户的目光竟收了回去:“你去告诉皇上,就说我又睡了。”
秀秀面露为难,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窗外,秦铎已经离得很近了,说不定连她们刚才说的话都听见了:“姑姑,真的不见啊?”
打从容姳醒过来之后,她只见了秦铎一面,身上的疏离却鲜明地让人窒息,现在明明醒着却……
“他不该来这里。”
容姳淡淡回了一句,没头没尾可却让秀秀不敢再问。
“是。”
她匆匆挂好兽皮,朝门口去了,秦铎正伸手打算撩开营帐的帘子,秀秀没来得及将人拦在门外,只能硬着头皮堵在身前:“皇上。”
秦铎摆摆手,抬脚就要往里走,秀秀有些碍事,但他着急见容姳懒得和她计较,脚步一转就要绕过去,可秀秀却没有一点眼力见,自己往左她就跟着往左,自己往右她就跟着往右,活像个跟屁虫。
他耐心告罄,声音骤沉:“闪开!”
秀秀一抖,险些跪下去,可想着容姳的吩咐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拦着:“皇上恕罪,奴婢不是故意拦您的,是姑姑又睡了,要不您改天再来吧。”
秦铎眉头皱起来,他刚才从窗边走过来的时候分明听见了两人在说话,虽然说的什么没听清,可那确确实实是容姳的声音。
这短短一小会儿,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他垂眼看着秀秀,眼底都是审视。
秀秀心虚得不敢抬头,身体都要僵了,好在蔡添喜来打了个圆场:“想来容姑娘是太疼了才又睡了过去,等身上的伤好一些,应该就有精力了。”
秦铎想起容姳小腹上的那个血窟窿,和那足以看见白骨的脚伤,一时没能再言语,只透过秀秀看了眼营帐,遗憾的是因为角度问题,他只看见了容姳所在的床榻,却没能看见人。
但他却没再坚持进去,如果人真的睡着了,再吵起来就得不偿失了。
“那就让她睡吧,什么时候醒了就去禀报朕。”
秀秀松了口气,连忙应声:“是。”
秦铎又看了眼营帐,这才转身走了,只是走着走着方向就变了,径直去了太医那里。
先前因为行刺的事,上林苑里还有不少伤患,伤势不重的都送回京城了,剩下一些不好移动的都在太医的营帐里养着。
秦铎撩开帘子进去的时候,众人都吓了一跳,纷纷要起身行礼,秦铎一抬手止住了众人的动作:“都不必多礼,朕只是来探望一二。”
他耐着性子与伤患寒暄几句,身上倒是不见皇帝的高高在上,平易近人得很,甚至还帮着医官给伤患换了药,将人感动得一塌糊涂,他安抚几句才给廖扶伤递了个眼色,转身走了出去。
不多时人就拿着个药方子出来了:“皇上,您先前说要改一改药方子,要既能医伤又能止疼,还要有安神的效用,臣和几位太医商量了一宿才开了这么个方子,请您过目。”
秦铎抬手接过,他对这些并不算了解,可毕竟也是受过重伤的人,打眼一瞧就看见了几味十分熟悉的药材:“五灵脂?容姳还用着参汤,不妨事吗?”
“隔开时辰便不妨事。”
秦铎点点头:“去抓药,先吃两幅看看。”
廖扶伤连忙答应了一声,退回营帐里去配药,正要出来喊个人给容姳送过去,就瞧见秦铎还站在原地没动,他吓了一跳:“皇上,臣无心惊扰……”
“别废话,药呢?”
廖扶伤听这话里的意思,是皇帝打算亲自去送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皇上很闲?
秦铎没在意他的眼神,拿了药就走,他的确是打算亲自送过去。
他还是想看一眼容姳的,昨天被政务耽搁得一宿都没能过去,夜里他就做了个噩梦,天还黑着就被惊醒了,好不容易撑到日头大起来才来看她,却没能见着。
现在他心口还空荡荡的。
好在这回容姳醒着,他隔着薄薄的营帐,听见她在教秀秀读书,大约是虚弱的缘故,说两句话她就会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秦铎听得有些入神,冷不丁蔡添喜喊了他一声:“皇上?您怎么在这?”
营帐里的说话声戛然而止,秦铎并没有在意,抬脚径直绕到门口打算进去,可帘子一掀开,却又是秀秀那张脸。
秦铎心里一凸,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秀秀果然低下头,说出了那句不久前才说过的话:“皇上,姑姑睡着了,请您改日再来吧。”
不祥的预感成了真,什么睡着没睡着的,都是借口,说到底容姳是不想见他。
他眼睛不自觉暗了下去,僵在门口迟迟没动弹。
人果然是越在意就会越谨慎,以前他糊里糊涂的时候,容姳反抗得不管多激烈他都敢来硬的,现在却连一句轻飘飘的谎言都不敢拆穿。
他静默许久还是退了出去,将药包递给了蔡添喜,声音不高不低,里头的人能听得清清楚楚:“朕让人改了药方,能镇痛安神,先吃吃看,若是不好就让他们再改。”
蔡添喜伸手接过,眼神却不自觉瞄着营帐,盼着里头的人能答应一声,然而他等了又等,里头却始终安安静静,仿佛是真的睡着了一样。
蔡添喜无奈,只能自己答应了,总不能让皇帝下不来台。
“是,奴才待会就熬上,皇上真是太有心了。”
秦铎没再言语,只是脚步声响起,然后越走越远。
秀秀合上门帘,扭头看着容姳,满脸都写着欲言又止。
容姳胸腔抽动,呕出了一口发黑的瘀血。
这是从马背上跌落时撞出来的内伤,不太严重,吐干净就好了,只是有些磨人,每次呕吐都会牵扯到腹部的伤口。
秀秀吓了一跳:“姑姑!”
“别,别喊,没什么要紧的。”
秀秀仍旧有些担心,她被抽了几鞭子都疼得死去活来的,容姳身上可是那么大的一个窟窿。
她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姑姑,你都这样了,就别和皇上置气了,你不知道前阵子你昏迷不醒的时候,皇上整宿整宿的守着你……”
“好了,我不想听。”
虽然醒来后只见了秦铎一面,可她对这个人太熟悉,他在乎和不在乎的样子她都见过太多次,所以很清楚地知道他的确和之前不一样了。
可一个人怎么会说变就变呢?说到底还是因为她无心之下救过萧宝宝。
这样施舍来的温柔,她不要。


第145章离开秦铎的办法
眼见容姳油盐不进,秀秀无奈地叹了口气,听见外头起了风,连忙走到窗边,想把帘子放下来,一抬眼却瞧见秦铎站在不远处。
原来他没走。
是想看一眼姑姑吗?可站在那里也看不见人啊。
她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忍不住看了眼容姳,犹豫许久还是没忍住:“姑姑,皇上还在外头呢,你要不见一见吧?”
容姳动都没动,仿佛根本没听见。
秀秀知道她听见了,这副态度就是在拒绝,也不敢再劝,却有些拿不准该不该把窗帘子放下来,正纠结间,秦铎竟然大踏步走了过来,从她手里接过帘子,亲手将窗户挡上了。
眼前的景致被遮挡,只有脚步声格外清晰。
这次人是真的走了,等脚步声消失的时候,秀秀撩开帘子看了外头一眼,外头果然空空如也。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皇上毕竟是天子,这么闹腾一两次还好,时间一久,他肯定忍不了的,到时候姑姑该怎么办啊……
她替容姳发愁,却也知道自己劝不了她,只能将心事压下去,取了药粉来想给容姳换药,容姳却摇了摇头:“不用了,也不太疼了。”
这话秀秀根本不信,如果换成是正常伤口,这么久下来的确该不疼了,可容姳这个不一样,那短箭本就将她的小腹刺穿了,她还又把箭拔了出来,那倒刺一扯,生生将小伤口变成了血窟窿。
秀秀还记得自己刚被传召过来看见那伤口时,是怎么被惊得连着两天都没能吃下饭的。
“姑姑,太医嘱咐了……”
“我会自己上药的。”
秀秀没说完的话都被堵了回去,容姳刚醒,身体虚弱得厉害,连药碗都端不稳,要怎么自己上药?
“姑姑……”
“下去。”
秀秀很无奈,她毕竟跟在容姳身边这么多年,对她的脾性很了解,一看她这副样子就知道是打定主意了,她没再徒劳地尝试劝她,只叹了口气:“那奴婢就在外头,姑姑你有什么事就喊一声。”
容姳轻轻应了一声,像是为了证明她真的会自己上药,还将装着药粉的瓶子拿起来看了两眼。
秀秀这才稍微放下心,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可帘子前脚刚放下,容姳后脚就将药粉放回了矮几上。
她现在还不想让这伤好,秦铎不会在上林苑呆太久,用不了几天他就会回京城去的,到时候如果她的伤势不见好,就会被留在上林苑休养。
时间一久,她就会被遗忘,然后窝在这里安安稳稳地熬到二十五岁。
这是目前为止,她能想到的最稳妥的法子,虽然会遭些罪,可比起不用再见到秦铎来说,一切都值得。
她如今,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一见他心口就疼,比小腹的伤还要疼,真的,再也不要见了吧……
她将脸颊埋进枕头里,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模糊间有脚步声响起,她以为是秀秀,挣扎着想开口诓骗她,说上完药了。
可这副虚弱的身体撑不住她长时间的清醒,不管她愿意不愿意,总是会忽然间就睡过去,再加上之前喝的药里有安神的东西,便让她越发撑不住,话都到了嘴边,却怎么都张不开嘴。
她无可奈何,只能屈服,眼前逐渐黑了下去。
脚步声却越来越近,然后一只手熟练地解开了她小腹上的绷带,愈合中的伤口出现在眼前。
他垂眼看着,许久都不曾移开视线。
秀秀端着热水进来,却只看了一眼就扭开了头,虽然已经伺候了这么久,可她仍旧没办法直视这个伤,太吓人了,还有点……
她没敢将那两个字说出来,可这种伤势总是不好看的,血肉交杂在一起,红的黑的,让人分不清什么是什么,再加上淡黄色的薄痂……
秀秀忍不住一个激灵,手里的热水也跟着一晃,险些洒出来,她连忙端稳,声音压得极低:“皇上,热水来了。”
秦铎没开口,目光仍旧落在那伤口上,只轻轻抬了抬下巴。
秀秀会意,将水盆放在了秦铎手边,直起身来的时候秦铎刚好在床边坐了下来,高度交错间,她看见了对方的神情,那是满满的疼惜。
她有短暂的怔愣,回神的时候,秦铎已经拧干净了帕子,动作极其轻柔仔细地给容姳清理伤口,然后上药,包扎,手法熟练的仿佛已经做了千百遍。
如果这举动在医官身上,谁都不会觉得奇怪,可这个人偏偏是皇帝。
然而就算如此,秀秀脸上也没有丝毫异样,因为这情形她已经看过数不清多少遍了。
她刚被传召到上林苑的时候,还不知道这里遇刺的事,正纯粹地为能出宫而高兴,可直到进了营地,看见了整装戒备的禁军,以及禁军手里那泛着寒光的兵器,她才察觉到不对。
后来蔡添喜来了,告诉她说容姳受伤了,很厉害,需要她留下来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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