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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雁宁身体前倾，笑吟吟地看着程墨，只是那笑不达眼底，“奉劝你一句，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否则，我可不保证你妹妹能安全地活到明天。”
程墨咬咬牙，最终软了语气，“草民程墨，就是一介乞丐，求公主殿下大人有大量，放了我妹妹。”
承安公主性情歹毒，阴晴不定，阿姝放在她那里，恐怕不会有好下场。
“好啊，放了她可以，但是你得做我公主府的侍卫。”朱雁宁站起身睨着跪在地上的程墨。
前世她知道程墨还有个妹妹，她曾因为程墨，着人去给她送过银子，衣服，吃的。只是，程墨大概以为这些都是姜竹做的吧。
她以前并不在意这些事情，只是现在，这些事情有必要做到明面上让程墨看到了。
程墨眼底闪过厌憎和隐忍，“公主，草民只是一介乞丐，没什么本事，入不得这公主府。”
“我若偏要你入呢？”朱雁宁语气淡淡，无形之中透出一丝威压。
程墨低着头，并没有看见朱雁宁眼中迸射而出的寒意。
程墨心思百转千回后，伏身叩谢。
他已经想好了，不管朱雁宁强行将他留在府中是为了什么，他都要借着她的势，拼命往上爬。
据说，朱雁宁的侍卫中有一人被她举荐进宫里当差了，那他便努力做那第二人，终有一日，他能彻底摆脱朱雁宁。
“嗯，算你识相，明日就正式当差吧，别想着逃跑，我有的是时间抓你回来！”
“是。”程墨颔首离开。
“公主殿下，有您的请柬。”刘管家将请柬恭敬递到朱雁宁手里，对于现在的公主，他还是有些发怵的，早上整治发卖秀云的场景历历在目，他才来没几天，有些摸不清这位公主的脾性。
朱雁宁本来神色淡淡的，视线落到请柬的内容上时，神色柔和起来，隐隐有着一丝期待。
是秦夫人送来的，秦夫人是前世为数不多的让她感到温暖的人，她也是秦绪的娘。
只是前世，秦夫人早早便去世了，她那时只顾着沉浸在自己是个冒牌公主的情绪里，无暇顾及别人，现在想来，秦夫人没病没痛，无故去世，这其中，定是有蹊跷的。
不管怎样，这一世，她都要做好准备。
翌日一早，朱雁宁收拾好，便带着新来的丫鬟红豆和南国去了秦府。
马车一路行驶到秦府门口，朱雁宁掀开车帘走下马车，就看到秦夫人脸色温和地立在门口等她，身后站着秦绪和她妹妹秦瑶，秦绪身后站着一个……小厮。
秦夫人眉目清秀，带着笑意的脸上让朱雁宁倍感亲切。
一行人福身想要见礼，朱雁宁将秦夫人扶住，只受了其他人的礼。
“秦姨，我们快进去吧，让承安看看您养的花。”朱雁宁眉眼带笑，搂住秦夫人胳膊亲昵道。
秦夫人对于朱雁宁很是疼爱，不只是因为她是未过门的儿媳妇。
秦绪兄妹俩都是被迫被秦夫人喊出来接待朱雁宁的，故而两人神色均是不耐。
朱雁宁进门前，秦瑶小声嘀咕了一声：“别以为哄我娘开心了，就能得到我哥的疼爱。”
闻言，秦夫人狠狠瞪了秦瑶一眼，朱雁宁则是勾了勾唇角，不置言语。
逛了秦府的花圃，秦夫人有意无意的想要她和秦绪两人独处，借故将秦绪的“小厮”支开，又喊走了秦瑶。
那小厮离开前，跟秦绪对视一眼，一副难舍难分的样子，这小厮，明显就是姜竹假扮的，秦绪给姜竹一个安心的眼神，她才走开。
剩下两人时，秦绪心里闪过一抹不屑，他已经给了朱雁宁认错的机会，是她不要的，现在又眼巴巴跑来府中作甚。
朱雁宁没想跟秦绪独处，故而想要绕开秦绪出去。
“公主殿下，想来我的话已经很清楚了，无论你怎么做，都无法弥补昨日的所作所为。”秦绪神情不虞。
朱雁宁闻言转身，挑眉笑道：“你说什么？”
秦绪将视线放在别处，“我的意思是，我不打算原谅公主您之前的所作所为。”
朱雁宁盯着秦绪看了许久，轻蔑一笑，“我想我有必要跟秦世子你解释一下，第一，我来秦府，不是来弥补什么的，而是受秦姨邀约来府上一聚。第二，对于你，还不配让我去弥补什么。”
秦绪被噎得好半天说不出话，“公主你这些天这么对我，不就是在欲擒故纵吗？这种把戏，我见多了，对我不顶用的。”
朱雁宁嗤笑一声，“秦世子，往自己脸上贴金也要有个限度，不要一天天将自己当个香饽饽似的，你无功名在身，那就在京里好好当你的世子，切莫做出伤了秦老将军脸面的事情。”
朱雁宁最后那句简直是往他痛脚上戳了十几下。
他确实没有功名，父亲向来只疼大哥，只带大哥上战场，故而将他留在这京中当笑柄。
秦绪站在原地，心里堵了好半天，这才转而去寻姜竹。
“承安丫头，这个给你。”秦夫人不知何时着人去取了东西过来，她将东西套在朱雁宁手腕上，“这是我们秦家给未来儿媳妇才能给的镯子，你戴着吧。”
看着秦夫人殷殷的眼神，朱雁宁将秦夫人带到一旁无人处，拿下镯子。
她斟酌道：“秦姨，这镯子，承安受之有愧。”
秦夫人一下就变了脸色，“是不是秦绪跟你说了什么让你受委屈的话？你告诉我，我给你出气去。”
朱雁宁摇摇头，“不是的，秦姨，是因为，秦世子他心里有人，承安心里也另有其人，强行将两个不相爱的人绑在一起，不会幸福的。”
秦夫人神色惊异：“怎可能？你之前，不是最喜欢秦绪了？”
“人心都会变的，承安已经决定去宫里讨要退婚圣旨了，还请秦姨成全。”朱雁宁福了福身。
秦夫人神色惋惜，嘴上却道：“没事的，承安丫头，你既然不想嫁，那就不嫁，你能寻到良人秦姨就放心了。”
送走朱雁宁，秦夫人看着不远处秦绪跟那个女扮男装的小厮眉来眼去的样子，顿时怒上心头，都怪这不知羞耻的，让她失了一个好儿媳妇。
秦夫人心里有气，她快步走过去，扬手给了秦绪一巴掌，扬声骂道：“你个混账东西！什么阿猫阿狗不知羞耻的都往府里带，气走了承安，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亲娘！”

一旁的秦瑶见状上前挡在秦绪身前：“娘！你为了那么个人竟然打哥哥！朱雁宁她就是一个甩不掉的臭虫，她配不上我哥！”
“啪！”
秦瑶也吃了秦夫人一巴掌，她捂着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委屈极了。
“你知不知道如果没有承安那丫头，你我早就不在了！我当年怀着你被太后有意拘在宫里，差点流产，是承安那丫头跑去寻了个太医，你现在倒好，人救了你的命，你不但不感激，还出言侮辱，我怎么生出个你这么没心没肺的东西来！”秦夫人说着，想起当年承安那丫头就因为帮了她被太后寻了个由头打得下不来床，她的眼眶不由得通红。
“秦夫人，是我的错，要罚您就罚我好了，不要伤着瑶瑶。”姜竹蹙眉站出来，目露担忧。
秦夫人看见姜竹，眸光泛冷，“你是姜中庭的庶女吧，我不知道姜中庭是怎么教你的，反正我是教不出来还未出阁，就往外男家中频繁来往的女儿。”
姜竹面色白了白，不甘反驳道：“秦夫人这么说我，那承安公主呢，她之前不也是天天跑来寻秦绪？”
秦夫人哼笑几声，“姜姑娘，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承安那丫头，我巴不得她天天来，我瞧着喜爱得紧，你么……”秦夫人目含轻蔑，上下打量了一番姜竹续道：“还是先认清楚自己的地位，估摸清楚自己到底配不配进我秦府的门，只要我在一天，你，永远不可能。”
“娘！你别这么说阿竹，她在我心里是最好的。”秦绪目光坚毅。
秦夫人不理会他，“来人，将这位不知哪里来的小厮给我扔出去！”
“不行！”秦绪挡在姜竹身前。
“把他给我关进祠堂！在列祖列宗面前清醒清醒。”
这些侍卫都是秦老将军专门留下来的，只听秦夫人调遣，分工很明确，办事也很利落。
姜竹说扔就扔，秦绪说关就关。
姜竹被扔出秦府，周围往来的百姓投来好奇的目光，她脸上火辣辣的挂不住，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屈辱。
秦夫人！
她记住了，姜竹从地上爬起来带好帽子，眼底闪烁着恨意，她会让所有羞辱她的人都付出代价。
朱雁宁没有急着回府，而是去了那座她为了搏秦绪开心买下的酒楼。
掌柜见着她，点头哈腰的行礼，白白胖胖的脸上满是谄媚。
朱雁宁视线从他脸上滑过，这位掌柜在这里捞了不少油水吧。
“把账簿拿来我看看。”朱雁宁坐下。
掌柜的一听，细小的眼睛转了转，“公主，您有什么事可以直接问我，这座酒楼的情况，我都知道。”
“哦？问你？”
掌柜的忙不迭点头。
“你若有半句欺瞒，我就命人拔了你的舌头，如此，还要问你吗？”朱雁宁似笑非笑地看着掌柜。
掌柜一愣，赔着笑，额头上起了细细密密的冷汗，这位公主是怎么了？平日里极好糊弄的啊。
“说话啊？你怎么了？”朱雁宁咧嘴一笑，眼里满是天真疑惑。
“是，公主想知道什么？”
“酒楼每月纯收益多少？进了本公主账上的有多少？掌柜的你，一月拿多少？”朱雁宁此话一出，掌柜的面色就变了。
“每月三千两，进公主账上两千两，我一月拿……就只拿月钱。”
“这样啊？”朱雁宁若有所思，“可是其他钱去哪了啊？”
掌柜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这不是，大家伙儿每天起早贪黑的，我自作主张拿去……给他们……涨了涨工钱。”
“啊？真的吗？”朱雁宁招了招手吩咐身后的南国，“你去随便找一个工人过来，我要问话，顺便再帮我拿一把刀上来。”她的语气漫不经心。
掌柜立马哆哆嗦嗦的跪下，“求公主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上有老下有小，一时糊涂了，求公主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南国停下，询问地看向朱雁宁。
“不用去了。”朱雁宁站起身。
掌柜以为自己获救了，忙不迭叩头道谢：“多谢公主，多谢公主。”
朱雁宁蹲下身，看着掌柜，颇有些遗憾道：“怎么办，我们一开始说好的，你若有半句假话，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掌柜满脸惶恐，头砰砰砰的磕在地上连声求饶。
“叮！”地一声，朱雁宁扔给他一把匕首，“拔舌头还是剁手指，你来选吧，毕竟是你自己的，我不好插手。”
“公主……我……我……”
朱雁宁好整以暇地睨着地上的掌柜，“动手吧，还是说，你想我来帮你？”
那掌柜颤巍巍抬头看了眼朱雁宁，见无转圜的余地，他一时不知该痛恨自己鬼迷心窍拿得太多还是该恨朱雁宁太狠。
最终，他咬咬牙，抄起匕首朝着自己的小指狠狠扎下去。
“啊！！！”掌柜鼻涕眼泪流了满脸，额头上起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他捂着自己的左手惨叫，痛得不知所措。
朱雁宁走到柜子前面，循着记忆，从众多抽屉中找到放账本的那个，她拿起账本翻看，“红豆，给他包扎吧。”
一旁的红豆从一开始就吓得不敢喘气，这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走过去。
她神色复杂地看了眼翻看账本的朱雁宁，她现在是知道早上出门时公主为何要她拿这些处理伤口的东西了，是给这位掌柜用的。
可是，公主怎会知道掌柜会断指？
难道公主一开始就打算……红豆忙低下头包扎，后背却窜起一阵寒意。
“秦世子可有来酒楼？”朱雁宁合起账本，问道。
掌柜一听，脸上堆起笑，邀功似地道：“来过的来过的，不止一次呢，我都是给秦世子免费提供餐食的。”
谁不知道公主喜欢秦世子啊？巴结好秦世子就是巴结好公主，这下，这位得高兴了吧。
掌柜等了半天，预想中赞赏的话没听到，却听得一声冷笑。
“下次他再来，把以前他没付的钱都给记到账上，让他一并还回来。”
“啊？”掌柜瞪大眼睛，似是对朱雁宁的行为很是不解。
“若是办不妥，你就收拾东西滚蛋吧。”朱雁宁语气一厉。
掌柜忙不迭点头，“是是是。”不就是要钱吗？他干得可不少。
“嗯，这次你的事情就翻篇了，你可以继续待在这座酒楼，但是你的工钱，得扣一年的。”朱雁宁的语气不容置喙。
掌柜心里在滴血，却不得不点头答应，谁让这座酒楼是煊京最大的一座呢？不管是工钱还是红利，都比同行业多得多，他得保住这个位子。
“公主！”一个侍卫走近，附在朱雁宁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朱雁宁英眉一挑，“这么快就发现了？看来他还是没听我的话，带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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