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苏曦月抓着宇文煜的手，拼命挣扎也于事无补，整张脸涨的通红。
一旁的丫鬟想上前，却又被宇文煜慑人的气势吓退。
宇文煜声音冷厉：“不认识？可那奴才被做成人彘时都在喊着都是苏小姐指使她干的。”
听到“人彘”二字，苏曦月后脊一凉。
人彘她曾听人说起过，是一种比凌迟还要痛苦的极刑。
她看着宇文煜，眼中更多几分恐慌。
眼前这个男人，远比她想的心狠手辣。
苏曦月艰难张着嘴：“王，王爷……曦月……冤枉……”
宇文煜凤眸微眯：“那本王再问你，十六年前与本宫在冷宫相遇的人，真的是你？”
苏曦月眼神一怔，再难回答。
见她不言，宇文煜手中的力道加重，掐的她两眼直翻白。
“王爷！”
闻讯而来的右相连忙跪在宇文煜面前：“小女任性，若冲撞了王爷，还请看在老臣的薄面，望王爷恕罪啊！”
宇文煜瞥了他一眼。
朝廷那边还需利用右相，如今暂且不必为了这事与他撕破脸。
宇文煜松开手，苏曦月整个人如烂泥般瘫软在地，捂着被掐的青紫的脖子大口喘气。
“再有下次，相爷也摸摸自己脖子上有几个脑袋够本王砍的。”
宇文煜扔下这句话，便大步而去。
等脚步声消失，右相颤颤巍巍地抹去额头上的冷汗。

他看了眼像是被吓丢了魂似的苏曦

常言伴君如伴虎，可在摄政王宇文煜身边，可比伴虎还要危险啊……

念慈庵，禅房。

时羽绮坐在榻上，专心致志看着手中的《地藏经》。
“往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
“叩叩叩！”
忽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
时羽绮抬头望去，见黄柯站在门口，连忙放下经书过去：“黄大人。”
黄柯见时羽绮一身苍色素衣，比起多日前的苍白狼狈，气色好了些，眉眼间似是也多了分平淡。
他舒了口气：“时小姐留书离开，害得我苦寻了好几日，看你没事，我便放心了。”
听到这话，时羽绮脸上浮起愧色：“抱歉，那日我的确……”
黄柯并不愿提起她伤心事，便打断道：“时兄的骨灰我已命人送回长安，我还让人在城外置办了一处宅子，以后你便去那儿住着吧。”
闻言，时羽绮神色微怔：“谢谢黄大人，只是等葬了阿铭后，我还是想待在这儿。”
且不说宇文煜还会不会来纠缠她，若被他知道黄柯这般帮自己，难保不会惹恼他。
黄柯却一脸不解：“为何？”
时羽绮深吸口气：“在庵里这些日子，我日日与佛祖经文为伴，心里只有从前不曾有过的平和与安心。”
说着，她拿起桌上的经书：“主持说我尘缘未了，但我不知如何才能了，若有一日真的无牵无伴，我只想长伴青灯古佛，超度我亲族亡魂。”
听了这番话，黄柯心中不免感叹。
世间女子无数，恐难有时羽绮这般身世坎坷的。
两人聊了一会儿，黄柯便要回城，时羽绮便送她至庵门外。
“时小姐若不嫌弃，便叫我的字羡霖吧。”黄柯笑了笑。
时羽绮难得打趣道：“你比阿铭小半岁，唤我一声姐姐倒也使得。”
话音刚落，宇文煜凌冽的声音如利剑穿刺而来。
“在佛门清净之地打情骂俏，本王还是头回见。”
时羽绮愕然转头，不偏不倚撞上宇文煜冰窟般的目光。

======第24章======
一时间，气氛僵凝。
黄柯下意识地将时羽绮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宇文煜。
宇文煜看着他的动作，紧握的手骨节泛了白，只有种被人触碰到珍宝的妒恨。
时羽绮朝黄柯道：“去吧，别误了你的正事。”
黄柯却一连不放心：“可是……”
时羽绮摇摇头，眼神依旧沉稳。
见她如此，黄柯才不情愿地走了。
待人走远，时羽绮淡淡开口：“王爷又有何贵干？”
与刚才大相径庭的冷淡模样如刺哽在宇文煜喉咙，他紧绷着脸，想起方才她的笑容，更觉吃昧。
他已经许久没见时羽绮那样笑过了……
宇文煜朝时羽绮走去，心里一遍遍回忆着来时路上想好的说辞。
“七七。”
他轻唤一声，语气竟是从未有过的温柔缱绻：“你恼也恼了，闹也闹了，跟我回去吧。”
说着，宇文煜轻轻执起她的手：“我娶你为妻，这辈子我只要你，只对你一人好，再也不会逼你做你不愿做的事。”
时羽绮微皱的眸子颤了颤，眼前男人的脸慢慢与儿时的少年重合。
她也曾想过，在及笄时嫁给心心念念的他。
举案齐眉，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可不过瞬间，脑子里所有美好的画面都开始崩塌。
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一封圣旨，时家死的死，散的散，连时蝶那不过十六岁的小丫头也因她丧了命。
想起这些，时羽绮心如刀绞。
一桩桩一件件，带血的过去让她如何再像平凡女子那般生活。
时羽绮抽出手，后退拉开与宇文煜的距离：“王爷抬举我了，若您真想对我好，往后便不要来打搅我。”
说完，也不管宇文煜是何表情，行了礼便进了庵中合上门。
看着紧闭的门，宇文煜只觉心沉到了底。
现在的时羽绮宛如一块怎么都捂不热的石头，任他软硬皆施，她都不肯回头。
一阵寒风吹来，扑的病未愈的宇文煜直咳嗽。
他又站了好一会儿，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次日。
黄柯将时铭的骨灰带了来，和时羽绮将它藏在时家祖墓中。
时羽绮又将自己的头饰和耳环等交给他，托他当些银子。
黄柯原想将钱直接给她，又怕她不要，只能在挡掉头饰后私自给她添了些钱。
在看完经书后，时羽绮拿着钱去找主持。
不想主持却说：“施主虽红尘未断，却与老衲有缘，这金银之物，是万乎受不得的。”
时羽绮再三劝说，主持就是不收，她也只好闲暇之余替小尼姑打扫院落，以减轻自己白住在这儿的愧欠感。
天色阴沉，细雨如针打在雪上。
时羽绮默诵着佛经，轻敲着木鱼。
这时，一个小尼姑走了进来，行礼道：“时施主，又有人给您送东西来了。”
时羽绮手一顿，自打那日宇文煜走了后，之后便有人日日送来各种珍贵药与吃食。
她温声道：“麻烦小师父替我交还于他。”
小尼姑点点头，转身离开。
时羽绮深吸口气，将脑子里宇文煜的身影挥去后继续诵经敲木鱼。
王府。
总管拎着再次被退回的东西，看也不敢看宇文煜：“王爷，时姑娘还是不肯收。”
宇文煜脸色阴沉，这些天自己送去的东西，她是一件都没收。
“喵……”
忽然，小白从窗台上跳了进来。
宇文煜看着它，紧蹙的眉头慢慢展开。
他怎么忘了还有它。

======第25章======
宇文煜将小白抱起，手抚过它背上的炸毛。
当日救时羽绮时顺手把它带了回来，只是当时小白满身的刮伤，爪子又因为扒雪冻伤，他原想着等它好了后给时羽绮的……
宇文煜抱着小白，大步朝府外走去。
王府外不远处的街角，苏曦月死死盯着摇晃着朝城外而去的马车。
一旁撑伞的灵芝道：“小姐，奴婢听说王爷这几日经常去城外的念慈庵，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闻言，苏曦月皱起眉。
念慈庵？难不成宇文煜信佛了不成？可为什么要去城外的庵？
想起昨天听小厮说人牙子死了的事，及那日宇文煜的质问，她的心是不安又不甘。
莫不是时羽绮没死，被宇文煜救了不成？
思及此，苏曦月眼底升起丝狠毒：“你打发个人悄悄的去看看，别让人发现。”
灵芝点点头。
约莫一个时辰，雨已经停歇。
吃完斋饭的时羽绮正清理着禅院地上的枯枝，忽然，几声猫叫让她一怔。
这声音……怎么那么像小白？
时羽绮循声望去，只见一直白猫蹲在墙檐上。
她眼神一亮：“小白？”
真的是小白！
未等时羽绮开口唤，小白像是收到召唤一般，跳下墙不见了踪影。
时羽绮一急，连忙去开了禅院后门。
见小白站在墙根儿，她便上前要抱起，可它又朝拐角跑去，像是要带她去什么地方似的。
时羽绮跟了过去，一路见小白朝前走，最后跃进一个檀色身影的怀中。
她抬头望去，面色一滞。
宇文煜？
宇文煜站在儿，虽穿着深色的衣裳，但欣长的身姿有着一种如雪的干净。
若非深知他为人如何，当真以为他是一位温和的翩翩公子。
时羽绮看着宇文煜怀中乖巧的小白，语气略显生硬：“小白怎么会在你那儿？”
宇文煜摸着小白的头：“多亏了它，那日我才发现你被雪埋着。”
闻言，时羽绮面色微凝，心中五味杂陈。
宇文煜走过来，将小白放在时羽绮怀中：“之前它也受了些伤，因怕你心疼，所以才没告诉你。”
温和的态度让时羽绮眸中闪过抹诧异。
眼前的男人和数月前那冷酷决绝的摄政王仿佛不是一个人。
时羽绮摸着小白，不觉想起当日在琼花楼和时蝶一起逗它玩的画面：“谢谢，不过庵内恐怕不太方便养它，劳烦王爷带回去吧。”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句：“若是留着它，也算是您一件阴德。”
听着时羽绮的话，宇文煜眉头紧蹙，王爷、您这三个字眼无声拉开了他们的距离。
原以为看到小白，她会有所动容，不想竟还是这样。
宇文煜忍着额角青筋跳动的不适感：“羽绮，这世间唯有你能让我低声下气，我放下摄政王的身份来找你，只想弥补你受过的苦。”
时羽绮眸光一暗，半晌才开口：“我时家遭难是与你无关，可时蝶的死，我没办法不去苛责你。”
她看着宇文煜收紧的瞳孔，一字字道：“若时蝶能回来，我兴许还能与你再论从前。”
说完，将小白放回宇文煜怀中。
这一回，时羽绮朝他行了个佛礼才转身进去。
宇文煜站在原地，只觉被她还回来的猫重了许多，好像她将两人所有的过往一并还了回来。
不远处，一个小厮将一切尽收眼底。
他眼珠子一转，转身消失在树影中。

======第26章======
相府。
“你真看清楚了？”
苏曦月端着茶杯，蹙眉看着来回话的小厮。
小厮点点头：“看清了，是时羽绮没错儿，王爷还想带她回去，不过她好像不大愿意。”
这话像是推到了苏曦月的醋瓮，酸味撒了满心。
她做梦都想得到的男人，时羽绮却还不知好歹的回绝。
“砰”的一声，苏曦月把茶杯砸在地上，惊的小厮和灵芝浑身一怔。
她站起身，来回踱了几步后停住脚。
良久，苏曦月视线琅嬛付费整理落在地上的茶杯碎片上，一丝诡谲从她眼中一闪而过。
往后几日，宇文煜每回去念慈庵找时羽绮都吃了个闭门羹。
直到发现站在禅院墙外，听见她诵经的声音，心才平静了些许。
一夜大雨后，雪也开始化了。
正当时羽绮以为余生便要这样渡过时，一位不速之客的到访让她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再次跌入深渊。
听小尼姑说有人找自己，时羽绮以为又是宇文煜，但听是个女子，她不由疑惑。
自她进了琼花楼，曾经的贵家小姐玩伴早就没了情分，如今又会是谁来找自己。
时羽绮揣着满心不解，朝庵门外走去。
一开门，便见一个披着水红色团绒披风的倩影立在阶上。
她微蹙着眉，走上前：“你是……”
话未说完，对方转过身来。
竟是苏曦月！
她穿着碧霞云纹袄，外罩着披风，云鬓如墨，妆容精致，与此刻的自己相比恍如仙子与乞丐。
苏曦月也打量着时羽绮。
只见她发间没有半点珠饰，只靠一支木簪挽着低髻，即便不施粉黛，眉眼也美的惊心动魄，还有那臃肿的粗布袄都遮不住的玲珑身姿，任何一样挑出来恐怕都能迷住男人。
苏曦月绷着脸，眼尾掠过丝嫉妒：“时姑娘，别来无恙。”
时羽绮对这曾经羞辱过自己，且差点和宇文煜成亲的人并没有想多聊的心思。
她虚虚行了个礼：“苏小姐有何事请说，我还要回去诵经。”
闻言，苏曦月嘲讽一笑：“呦，真把自己当尼姑了？我竟不知佛门之地还能容下你这下九流行当的伎子。”
时羽绮神色从容：“佛纳万物生灵，苏小姐身在高位不知也无妨，只是误在佛祖前造下口孽才好。”
听了这话，苏曦月目光一狞：“你！”
时羽绮行了礼：“没有其他事，还请苏小姐回去吧。”
说完，她便要转身回庵里。
可刚走几步，便听身后的苏曦月说：“时羽绮，若害你时家没落到如此地步的人还在长安城中，你还能心无旁骛的诵经拜佛吗？”
时羽绮步伐一滞，愕然回头：“你说什么？”
苏曦月微扬着下巴，犹如睥睨蝼蚁一般：“你只知时家被判欺君，可知道为何被判欺君，又是谁告他欺君吗？”
时羽绮看着她，只觉心提到了嗓子眼。
权力纷争，她从前从不过问，时峰不愿家人担忧也鲜少说起。
时羽绮覆在腹前的手慢慢攥紧：“是谁？”
苏曦月走到时羽绮面前，看着她的眼睛，一字字吐出：“宇文煜。”

======第27章======
轻飘飘的三个字如压在时羽绮胸口。
她当即否认：“不可能！”
宇文煜和时家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然而苏曦月接下来的话，直接将她的坚定击碎。
“别忘了，宇文煜是先帝的皇子，他也想要那个位置，只不过当时已经有了太子。”
苏曦月慢悠悠说着：“太子谋反一事便是宇文煜栽赃的，你时家向来是太子党，况时左相位高权重，怎会不受牵连？宇文煜又如何容得下？”
时羽绮紧缩的瞳孔颤抖着，只觉大脑有无数蜜蜂嗡嗡飞来飞去。
她竭力保持冷静，开口质问：“这些事，你怎么会知道？”
苏曦月轻蔑一笑：“自然是从我爹那儿得知的，况这些党派纷争，多问几句也就明白了，也就你这种蠢货，自以为得了宇文煜的恩情，殊不知他就是害你家破人亡的罪魁！”
时羽绮身形踉跄了一步，险些摔倒。
竟然是他……竟然是他！
她心心念念了十六年的心上人，竟是让她失去亲族的狠心人！
一时间，巨大的冲击如山洪压过时羽绮的呼吸，更觉只觉心肺间有烧红的铁烙着，剧痛难忍。
苏曦月冷哼一声，扔下一句：“恩怨还没清了就想入空门，难怪佛祖不收你。”
时羽绮脸色发白，猛地吐出口鲜血。
渐渐模糊的视线开始天旋地转，她喘息了几口气，梦的倒在地上。
王府。
正描着时羽绮画像的宇文煜心口猛地一紧，手中的笔因为颤抖而晃动。
“哒”的一声，笔尖上的朱砂色落在时羽绮的嘴角。
他捂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胸口，目光凝着纸上那如血的颜色，顿觉有些不安。
良久，宇文煜才放下笔，望向窗外阴沉的天。
不知时羽绮怎么样了。
亥时将过，从窗隙渗进的风吹得禅房里的烛光忽明忽暗。
时羽绮躺在床上，满额的冷汗。
她紧攥着被角，似是在梦中被什么可怕的东西追赶着。
“爹，娘……”
朦胧中，时羽绮只觉自己回到了被抄家那天。
禁卫军带着兵器如强盗一般冲进相府，将所有金银珠宝带走后开始砸东西。
那一天，相府回荡着尖叫和哭声，她眼睁睁看着时峰被戴上枷锁拖去问斩，时铭及其他堂兄弟被捆着带走，再也没有回来。
鲜花簇锦，转眼烈火烹油，只剩一片残迹。
忽然间，穿着囚服的时峰站在时羽绮面前，厉声指责：“羽绮啊羽绮，枉爹那般疼你，你居然和害咱们时家的仇人在一起，你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时羽绮无措地摇头：“不……爹，我没有！”
紧接着，满身时血的时铭被母亲搀扶着出现。
母亲哽咽道：“七七，娘对你好失望……”
时铭咳着血，满是求生的双眼望着她：“姐姐，阿铭好痛，姐姐救救我……”
一道惊雷划破漆黑的天，时羽绮惊坐而起。
她脸色惨白，大口喘着气。
虽值晚冬，里衣却已经被汗湿透。
时羽绮惊慌未褪的目光环顾着空寂的禅房，想起梦中爹娘和时铭刀子般的言语，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宇文煜……为什么偏偏是宇文煜！？

======第28章======
次日一早。
来送药的黄柯听小尼姑说起时羽绮昨日在庵门外晕倒一事，立刻去禅房寻她。
只见时羽绮坐在榻上，手里拿着经文，而她出神的模样，心思俨然是没在上头。
“姐姐，你怎么了？”
黄柯放下药，关切问道。
时羽绮回过神后虚弱一笑：“没什么……”
她来念慈菴这么些日子，少见她这样心不在焉，除了因宇文煜的事。
黄柯缓缓坐下，拧紧了眉：“他又来找你了？”
听见宇文煜的名字，时羽绮不免又想起昨晚的梦。
手一颤，佛经掉在了腿上。
黄柯追问：“姐姐，如今你还有什么事不能与我说的吗？”
时羽绮拾起佛经，看了黄柯大半晌才犹豫开口：“羡霖，阿铭有没有同你说过关于时家被抄的事？”
闻言，黄柯面色微怔。
他谨慎起身查看外头，确认无人后关上门：“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见他这般小心，时羽绮更觉心头发梗：“我爹莫名背上欺君之罪，是不是受太子谋反一事的牵连？”
黄柯眉眼间掠过丝迟疑，但最终还是回道：“前太子向来爱与方士为伍，后在东宫搜出写有先帝八字的纸人，先帝大怒，将太子囚禁。”
说着，他缓缓坐下：“时左相觉着事情太过蹊跷，便奏明先帝彻查，不想先帝竟以为左相与太子沆瀣一气，其中虽不见摄政王的身影，但那时他已是亲王，朝内外无不有他的党羽。”
黄柯沉默了会儿，话锋一转：“另外，时兄死前，他用自己的血在地上写了个字。”
时羽绮心猛地一揪：“什么字？”
黄柯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下来。
时羽绮定睛看去，瞳孔不觉收紧。
戮！
见时羽绮并不惊讶，黄柯不免有些疑惑。
当日他不说是因此事重大，若传了出去，不仅自身难保，甚至会连累时羽绮。
如今她自己发问，他便也说了出来。
“姐姐，你知道是他？”黄柯不由问。
时羽绮放下经书，无力下榻迈着腿：“是他……果真是他……”
宇文煜害的她失去所有亲人，害的她流落烟花之地，她却傻傻的将他当成恩人，还总期盼着他能遵守诺言娶她。
想到这些，时羽绮只觉自己可悲又可笑。
她身形一颤，顿觉一股腥甜涌入喉咙。
黄柯见时羽绮要倒下似的，立刻扶住她：“大夫说了，你体内余毒未清，不能大动肝火，否则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
时羽绮红着眼，扯出个自嘲的笑：“羡霖，我恐怕到了九泉之下，都不敢再见爹娘和阿铭了……”
黄柯听了这话，内心复杂，却也只能安慰：“姐姐，这都不是你的错。”
时羽绮咽下满口咸腥，无力摆摆手：“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自这日起，时羽绮便总在深夜被困梦魇。
一连几天，人也瘦了不少。
直至这日，时羽绮跪在佛前，仰望着佛祖的金身像，想起主持那句“尘缘未了”。
既然尘缘未了，她便去了了。
最后无论是去往极乐世界还是堕入阿鼻地狱，她都无怨无悔。
时羽绮磕了头，留给黄柯一张字条，拜别主持便下了山。
王府。
不知这回该以何借口去见时羽绮的宇文煜正对着时羽绮的画像踌躇。
这时，总管一脸喜色跑来：“王爷，时姑娘来了！”

======第29章======
宇文煜僵在原地：“你说什么？”
总管回答：“时姑娘来了，就在前厅候着呢！”
一瞬间，宇文煜觉着总管沙哑又苍老的声音顺耳了许多。
他来不及多想，大步朝前厅走去。
可越来越近时，宇文煜的脚步却又沉重的慢了许多。
时羽绮说不愿他去打扰她，为什么突然回来了？
但疑虑终是抵不过欣喜，他终是揣着满心思念进了前厅。
一进去，宇文煜便看见一个倩影立在厅中。
时羽绮穿着身霜色长袄，及腰长发如瀑垂在身后，发髻间只有一根白玉簪，不施粉黛却清丽动人，身着素色却胜过万千颜色。
宇文煜心头一软，语气不由多了丝小心：“羽绮。”
时羽绮抬起头，澄澈的眸子在看到来人后怔了瞬，而后恍若有千万愁绪浮起。
她眼尾微微泛红，缓缓走向宇文煜。
在宇文煜错愕的目光下，时羽绮慢慢靠在他的胸膛上：“你说娶我为妻，这辈子只要我一个，只对我一人好的话，还算数吗？”
久违的幽香萦绕在宇文煜鼻尖，让他整颗心犹如坠入花海间。
他猛地抬起手，激动又怕弄疼了怀里人似的箍住她：“当然算数。”
闻言，时羽绮微垂双眸，敛去了眼底的决绝。
宇文煜立刻让人将东苑打扫干净，让芳云过去伺候着。
只是下人间，不免又是一阵猜测。
不为其他，只因东苑是未来摄政王王妃的住处，让时羽绮住进去，意思不就是说她将是未来的王妃了吗？
相比时羽绮最初在王府住的地方，东苑更加富丽堂皇，而宇文煜也让人成堆成堆的送来东西。
看着桌上的金银珠宝和上品锦缎，时羽绮脸上并未有何表情。
宇文煜似乎只会靠赏赐以示对她的关心。
“喵……”
忽然，猫叫声让时羽绮回过神。
她转头一看，见芳云抱着小白进来，立刻起身上前接过小白。
芳云看时羽绮脸上终于有了笑，不由道：“看来王爷说的没错，只有它能让姑娘笑笑。”
闻言，时羽绮愣了瞬后便恢复过来：“王爷呢？”
“顺天府方才来人请王爷过去一趟，怕是要晚上才能回来。”
听着芳云的回答，时羽绮有些失神。
她在琼花楼那么多年，帮宇文煜笼络了不少大臣，如今朝廷里七成的人都是他的人，恐怕宇文持那个皇帝也做的越来越不安稳了。
时羽绮摸着小白的头：“你差人去告诉王爷，等他回来便来我这儿，我有话同他说。”
芳云噗嗤一笑：“姑娘就算不说，王爷回来后也是会来的。”
之前时羽绮不在时就日思夜想，如今就在身边，恐怕恨不能日日黏在一块。
时羽绮敷衍似的扯了扯嘴角，笑并未及眼底。
酉时三刻，天渐黑。
宇文煜刚回王府，便径直朝东苑走去。
当推开正房的门，一股夹杂着酒味的暖香扑面而来。
桌上放着一壶酒，两个酒杯，一杯是空的，另一杯有半杯酒。
“你回来了。”
婉转如夜莺般的声音从里间传来。
宇文煜抬眼望去，眸色猛地一怔。

======第30章======
珠帘后，时羽绮坐在梳妆镜前，她只穿了件齐胸内衬，外罩着半透明的绸衣，几缕墨发垂在胸前，黑与白的交融出一种说不出的春色。
她起身掀起珠帘，精致的脸庞只需一个眼神便能勾人心魂。
时羽绮看着愣住的宇文煜，嫣然一笑：“怎么不说话？”
宇文煜回过神，强忍着血液往某处冲去的冲动，脱下外衣上前裹住时羽绮。
“大冬日的，怎么穿的这么少，万一冻坏了可怎么好？”
时羽绮笑了笑：“炭火少的旺，我又喝了些酒，就觉得热了。”
说着，她靠到宇文煜怀里，声音软绵：“你陪陪我再回去歇息好吗？”
软玉在怀，宇文煜顿觉有把火在心底开始往小腹烧去。
两人虽早已有了肌肤之亲，可现在不同往昔，他要把时羽绮当成妻子，而非琼花楼的花魁了。
宇文煜强忍着，将怀里的人打横抱起，朝拔步床走去：“我整晚都可以陪着你。”
他把时羽绮放在床上，自己也躺了上去，用被褥盖住两人。
时羽绮枕着宇文煜的手臂，葱白的指头绕着他一缕黑发：“王爷，你为了我，什么都能做吗？”
宇文煜脸颊贴着她的发顶，声音沙哑：“你想让我做什么？”
话音刚落，时羽绮仰起头，柔软的唇瓣落在他嘴角。
宇文煜目光微滞。
在时羽绮想退却时，他将人牢牢搂入怀里，深深擒住那微张的嫣唇。
唇舌交缠间，淡淡的酒味似乎在啃噬着宇文煜的意识，让他只能遵循本能地爱抚身下人的每一寸雪肤。
就在宇文煜的手准备脱去时羽绮的内衬时，突然被她抓住手。
时羽绮睁着盈盈水目：“成亲之前，你不许碰我。”
闻言，宇文煜气笑了：“明明是你先撩拨的我，怎么还说这话来了。”
说着，他俯下身，在时羽绮锁骨胸口留下一片片泛红的痕迹。
时羽绮伸手用力推开：“我不管，你答应我不会逼我做不愿意的事的。”
宇文煜见她像个孩子般，又是气又是无奈：“你倒学会用我的话来治我了。”
许是怕时羽绮真的生气，他只好翻身下床：“你先休息会儿，我去沐浴。”
说着，宇文煜将她脸颊旁的乱发挽至耳后。
时羽绮乖巧地点点头，看着他离开后，脸上的温柔才尽数褪去。
她站起身走至梳妆镜前，拿起帕子细细擦了擦唇，直到那抹气息消失才放下。
抬眼间，时羽绮看见镜中的自己。
眼神妩媚，脖颈一片片暧昧的痕迹，真有几分娼妓的浪荡。
她苦笑，自己终究是逃不过那二字……
翌日。
天才刚亮没一会儿，宇文煜便起来了。
时羽绮睡眼惺忪：“这么早，你去哪儿啊？”
宇文煜一边穿衣一边道：“顺天府的事儿，你再睡会儿。”
说话间，时羽绮已然也下了床：“不睡了，我想一会儿去街上买些东西。”
闻言，宇文煜动作一滞：“你需要什么让下人去买就行了。”
时羽绮眼神微暗，却做出一副落寞的模样：“你是怕我给你丢人吗？也是，谁不知道我时羽绮曾经是琼花楼的花魁。”
自轻自贱的话刺的宇文煜心头发紧，他将人抱入怀里：“我只是怕你不回来了。”

======第31章======
时羽绮抬起头，笑了笑：“我既说了做你妻子，又怎么会反悔呢？”
宇文煜犹豫了一会儿，终是点点头：“好，让芳云跟着。”
“嗯。”
时羽绮看着宇文煜离开，缓缓坐到梳妆镜前，陷入沉思。
刚走到府门口的宇文煜忽然停住脚。
他看了眼身边的侍卫：“一会儿羽绮出去，你派人跟着。”
侍卫应声道：“是。”
宇文煜拧起眉，眼中仍有些不放心。
他并非不信任时羽绮，而是真的怕她一去不回，派人跟着，也算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
天大亮。
时羽绮梳好妆，换了身衣服便带着芳云出了府。
一路上，几乎每个男人都忍不住回头多看她几眼，其中也不免夹着一些难听的话。
“那不是琼花楼的花魁时羽绮吗？她怎么出来了？”
“听说她不在琼花楼了，八成是被人赎出去当妾了吧。”
“真是可惜，能跟这样的美人睡一块儿，散尽万贯家财也值了。”
时羽绮像是没听进一般，自顾自看着摊位上的发钗。
反倒是她身边的芳云，听了这些话，脸红一阵白一阵。
“抱歉，陪我出来竟让你听见了那些不干净的闲言碎语。”时羽绮幽幽道。
芳云连忙摆摆手：“不不，奴婢不会当真的。”
时羽绮见她认真的模样，不禁想起了时蝶。
偌大的王府，也就只有与时蝶有几分相似的芳云能让她信几分了。
时羽绮漫不经心似的问：“芳云，哪家的绸缎最好？”
芳云想了想：“陈家布庄，长安城里许多贵家小姐都去那儿买。”
时羽绮放下手中的发钗：“那咱们走吧。”
陈家布庄。
店外，时羽绮远远就见苏曦月在里头挑缎子，老板在一旁又是夸缎子又是夸人。
芳云见苏曦月在里头，便说：“姑娘，要不明天再来吧。”
虽说时羽绮做王妃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但苏曦月终归是和宇文煜定过亲，两人相遇，难免尴尬。
然而时羽绮理了理鬓发，径直走去。
正被老板夸得不知南北的苏曦月命灵芝把挑好的几匹缎子都买下，转头间却看到时羽绮来了。
她瞪大了眼，满是惊讶。
时羽绮一身盘金彩锦袄，外罩一件碧色斗篷，眉眼间透着股贵气。
若那日在庵外的她是一朵百合，现在便是一朵玫瑰，艳而不妖。
“这两批缎子不错，回去我给王爷做两件衣裳。”
时羽绮笑了笑，举手投足间风雅尽显。
听到这话，苏曦月回过神。
回去给宇文煜做衣裳？
她面色一紧：“时羽绮！”
时羽绮闻声抬起头，故作诧异：“苏小姐？你也在这儿，真巧。”
苏曦月开门见山便问：“你说给谁做衣裳？你不是在念慈庵当你的避世尼姑吗？”
芳云下意识想开口维护，时羽绮却将她拦住。
“我尘缘未了，和王爷来再续前缘而已。”
时羽绮轻飘飘一句话，说的苏曦月脸色青白。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时羽绮，明明当日自己说那番话时，时羽绮几乎都要被打击到倒下了。
可现在，她怎么跟没事人一样，还说要跟宇文煜再续前缘。
苏曦月咬着牙，刻意压低声音：“时羽绮，难道那天我跟你说的话了吗？”
时羽绮眼神暗了瞬，却露出抹疑惑：“哪天？苏小姐同我说了什么？”

======第32章======
苏曦月不可置信地看着眉目淡然的时羽绮，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她满心以为时羽绮知道时家被抄的真相后，会对宇文煜恨之入骨，可现在时羽绮不仅离开了念慈庵，还跟在宇文煜身边。
心中的嫉妒和不甘像支笔，在苏曦月脑子里描摹了宇文煜和时羽绮亲密的模样。
她一时也顾不得身在何处，直言道：“不顾家族血仇跟仇人厮混，难不成你当惯了娼妓，连脸面都不要了？”
听了这话，芳云脸色泛白，错愕看着口不择言的苏曦月。
这右相府的千金是不是疯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些话，若是传到宇文煜耳朵里，她还能活吗？
而苏曦月也是满眼无措，心中暗骂自己气昏了头。
一旁的老板只觉后背发凉，悄悄躲到了里间，当做没听见。
然而时羽绮神色从容，声音掷地有声：“苏小姐，王爷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他无需你这外人来言三语四。”
她顿了顿，语气多了几分凌冽：“倒是你，堂堂相府千金，满口娼妓脸面，说的是些什么？”
一字一句，像几个响亮的巴掌打在苏曦月的脸上，气得她涨红了脸：“你！”
僵持了会儿，苏曦月终是待不住，狠狠剜了一眼时羽绮便带着灵芝离开。
芳云松了口气，又忍不住问：“姑娘，苏小姐说那些话……”
“她不过是看不惯我跟王爷在一起，不必理会她。”
时羽绮打断她的话，似乎并不想将方才的事说下去。
芳云点点头，也没有多问。
午时过半，宇文煜才从顺天府回来。
一进门，便有侍卫来传信，将不久前苏曦月在布庄与时羽绮说的话重复了一番。
宇文煜面色骤沉，眼底的狠厉几乎要将人吞没。
好个苏曦月，对他也敢阳奉阴违。
只是怒火间，又不免升起抹慌乱。
当年时家被抄一事确因他而起，若时羽绮知道，她该如何做想？
侍卫间宇文煜愁眉深锁，便又将时羽绮反驳苏曦月的话说了出来。
宇文煜只觉胸口的一下消减了下去，只剩满腔柔软。
他不再停留，径直朝东苑大步而去。
东苑。
时羽绮正逗弄着小白，心思却不在眼前。
许是宇文煜怕她再想不开，凡是她所在之地，皆不见利器，连发簪都让芳云好好收着。
“羽绮。”
一声温柔的呼唤，唤回了时羽绮的思绪。
小白从她腿上跳下去，一溜烟从宇文煜脚边窜了出去。
时羽绮站起身：“吃饭了吗？”
宇文煜看着她，一言不发地上前将人揽入怀内，恨不能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
时羽绮皱眉：“怎么了？”
宇文煜迟疑了许久，方才缓缓松开：“羽绮，你还会离开吗？”
此时此刻，他全然没有摄政王的气势，仿佛只是个满怀担忧的孩子。
时羽绮眸子闪了闪，主动靠在宇文煜怀里：“不会，无论从前发生过什么，以后会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
听到这话，宇文煜悬着的心浅浅放下几分。
他将人重新揽入怀内，不由想起苏曦月。
原以为她受了惊吓以后还可安分些，想不到居然连六年前的事都开始往外挑，那他也不必顾忌右相了。

======第33章======
夜阑。
因着白日与时羽绮的口舌，苏曦月辗转难眠，胸口的怒火怎么都平息不下。
她坐起身，没好气地朝正瞌睡的灵芝吼了声：“去端碗安神汤来！”
灵芝忙应了声，让厨房做了些安神汤端来。
眼瞧着苏曦月喝下安神汤睡下，她才打着哈欠继续睡。
几日后。
时羽绮正坐在屋外绣花，出去帮她买花样儿的芳云急匆匆跑回来。
“姑娘，苏小姐她疯了！”
闻言，时羽绮手一滞：“什么？”
芳云也是满脸不解：“我听外头人说的，苏小姐疯了，也不知中了什么邪，整个人都疯疯癫癫的，太医也诊不出是何原因。”
时羽绮垂眸不言，思绪荡漾。
不久前苏曦月还趾高气昂地讽刺她，才几日就疯了。
想起那天悄悄跟在自己身后的侍卫，时羽绮倒也猜到了几分，八成是宇文煜让人做的。
太医也并非诊不出原因，而是不敢说。
时羽绮停下针，仰头望着四四方方的天，眼神飘远。
她想不通，千万世界，为什么总有人的心肠会冷硬到这般地步。
可细细一想，时羽绮又忍不住自嘲，她又有何资格去说别人……
没一会儿，宇文煜来同时羽绮用午膳。
吃饭间，时羽绮有意无意问：“苏曦月疯了？”
宇文煜手顿了顿，从容地给她夹了块肉：“她自作自受，不必管她。”
时羽绮也不再多言，又听他说：“对了，我们婚期定在四月初九，你觉得可好？”
四月初九，正是她的生辰。
时羽绮柔柔一笑：“好。”
看到她的笑容，宇文煜只觉从前空荡的心一下被填满了似的。
恍然间，他觉得一切权利都不重要了，此生唯有时羽绮一人相伴已经足以……
用完午膳后没多久，宇文煜去了顺天府，时羽绮便带着芳云出去走走。
雪虽已化尽，但寒风仍在。
时羽绮拢了拢披风，遥望偌大繁华的长安街。
“梨膏糖！好吃的梨膏糖！”
听着小贩的吆喝，她眼眶不知怎么的酸了。
忽然间，不远处的人骚动起来，一个熟悉声音嘻笑着传了过来。
“我要当王妃了，我要当王妃了！”
这声音……是苏曦月！
时羽绮看过去，只见苏曦月跑了过来，她穿着薄袄，只梳了一半的头发凌乱不堪。
那张原本倾城的脸挂着痴傻的笑，一边跑一边挥着被冻红的双手：“我是王妃，我是王妃！”
时羽绮愣在原地，芳云心中也不免一阵唏嘘。
苏曦月一看就是趁奴才没注意，偷偷跑出来的，只是堂堂相府千金，竟然成了这般模样，真是让人扼腕叹息。
行人看见苏曦月疯癫的模样，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直到苏曦月看到时羽绮，整个人都安静下来，一双清瞳像小孩子般盯着她。
时羽绮皱着眉看着她。
苏曦月缓缓走到她面前，似是将小秘密告诉她一般压低声音：“王爷向我提了亲，他要娶我为妻了。”
说着，苏曦月笑着朝人群另一头走去，嘴里依旧念叨着“王妃”等字眼。
时羽绮抿抿唇：“你去把她送回相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