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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颜兰沈延非(姜颜兰沈延非)小说哪里能看-主角叫姜颜兰沈延非的小说

分类: 古诗文  时间: 2023-06-02 21:13:15  作者: panshij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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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着薄膺下了会儿棋,姜颜兰依旧被他杀得片甲不留。
连输了三次之后,一早就不见人影的沧山才从府外回来,还顺带端着薄聿吩咐厨房熬的金银花水。
金银花性寒,熬成水后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再混杂着桑叶的味道。
那水泛着微微的青黄,倒也不难以下咽。
姜颜兰就当了茶水喝着,而薄膺则是问道:“外头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
沧山从袖子里取了张单子给薄膺,然后说道,“不出相爷所料,京中乱了。”
何家得了消息之后本想瞒着,奈何他们姻亲太多,根本就瞒不住。
何家老四跟郑岳、方隆走得近,又想得豫国公府助力自然瞒不住这两人,而何家那几个儿子非一母所生,各有交好的权贵以及嫁入高门的姐妹。
这个说一嘴,那个说一嘴。
本该只有何家知道的消息,如今好些人都已经知道了,要不是这些人都以为旁人不知还想着从中牟利,怕是连表面上的平静都维持不了。
“这名单上的人几乎都已经开始插足其中,除了豫国公府和郑家借了何家的名义囤粮外,其他都自己暗中收购粮食。”

“从前天到现在,京中粮价翻涨近五倍,京郊米粮被收购一空,今天凌晨时,何家派出京城去南地购粮的人被人给劫了,据说丢了好些银子,没过多久江南宋家朝着北地送粮的船就被人扣在了码头。”

姜颜兰沈延非(姜颜兰沈延非)小说哪里能看-主角叫姜颜兰沈延非的小说

粮食被扣押正常,可是何家被劫……
姜颜兰惊讶:“谁截了何家?”
沧山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有消息说是宋家干的,好像是为了拦着何家插手囤粮,可是宋家那边我们一直有人盯着,他们绝对没有动手。”
他说话时抬头有些迟疑,
“相爷,我觉得京中好像不仅是咱们在出手,还有别的人也掺和在里面暗中搅着浑水。”
“何家丢了银子,转过头来宋家运粮的船就被扣在了码头,您之前担心豫国公不出手,还吩咐让我引着方隆入瓮,可还没等我找到机会,方隆就已经先动了宋家。”
那下令让码头扣押宋家商船的就是方隆,借的也是豫国公府的名义。
“相爷,您说是谁动的手?”
薄膺扭头看向姜颜兰:“小丫头,你说说看是谁。”
姜颜兰端着手里的碗皱了皱眉,“能在这个时候暗地里搅浑水的,必定是知道西北灾情的人,对于粮商之事也十分了解。”
“借着何家跟宋家争端,拖方隆跟豫国公府下水,摆明了是跟豫国公府有仇,而且这人的目的好像也跟咱们一样,是为着鼓动京中权贵囤粮……”
她说着说着就神情一怔,抬头看向薄膺。
薄膺笑着道:“想到了?”
姜颜兰抿抿唇。
薄膺也没想着她回答,就开口说道,“你总是想着要护着你那小叔子,费心思替他谋算,殊不知他可不像是你以为的那么良善。”
“那小子就是头狼崽子,凶得很,他怕是瞧出了老夫的计划,暗地里推波助澜想要坑豫国公一回。”
沈延非掌管着戍营,负责京畿防卫,而他也能随时出入京城。
有谁能比他更为方便去暗地里动一些手脚,却不惊动其他人的?怕是那何家丢的银子早已经进了他囊中了。
姜颜兰闻言撇撇嘴:“像狼有什么不好,总比像是兔子被人扒了皮吃了肉强。”
她说着说着又得意起来,
“我也没告诉他您要做什么,这几天也没给他送过消息,他自己能猜到您的心思,顺势借力去拿自己想要的东西,这叫聪明。”
瞧瞧被自家老头子耍得团团转的薄聿,沈延非可聪明得多了。
薄膺见她扬着下巴忍不住失笑:“我夸他凶又不是夸你,你这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说的是你。”
“都一样。”
姜颜兰哼了声,一家人,夸沈延非也就是夸她了,毕竟那可是她认定的金大腿。
薄膺见她眉眼飞扬难得露出孩子气的样子,摇头低笑出声,片刻后才对着沧山说道:“这事儿你别管了,有沈延非盯着,何家跟宋家那头安宁不了。”
“你找个机会将泾川有粮的事情告知这些人,引着他们去卫尉府找汪光中,还有,小五已经去找了魏妆如,最迟明日就会开始查这事,你到时帮他们一把。”
沧山点点头:“是。”
沧山没久留,说完了外间的事情后就先行离开。
薄膺则是翻看着他之前给的那张单子。
姜颜兰凑在一旁,有些好奇地探头去看他手里单子上的人名。
见歪着身子探过来时伸长了脖子,眼睛都恨不得能粘在他手上,薄膺直接朝着姜颜兰脑门上拍了一下,“也不怕脖子扯长了?”
将名单给她,薄膺说道,
“诺,自己看。”
姜颜兰嘿嘿一笑,接过那单子就看了起来。
等瞧清楚上面的人名之后,她忍不住睁大眼:“怎么这么多?”
之前以为有个五、六家掺合其中就差不多了,可谁想到这单子上密密麻麻的将近二十家。
薄膺冷笑了声:“利益本就诱人,更何况是十倍百倍的暴利,这一进一出就能让他们赚够几辈子花不完的银钱,谁能扛得住这诱惑?”
“这还是因为消息被他们压着没扩散出去,否则掺和进来的人怕是这张单子都装不下。”
姜颜兰闻言抿了抿唇,她上一世其实也跟这些人差不多,为着赚钱不择手段,要是换做她那时候知道有这么一个机会,说不定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来。
“生而逐利,人之常情。”
她有些感叹地说了一句,谁知道一直都显得淡然安静的薄膺听着这话时,却是突然就沉下了脸,“追逐利益的确是人之常情,趋利避害也是本性,可是那也要看逐的是什么利。”
“大灾当前却为一己私利踩着无数人尸骨换取钱财,那不叫人之常情,那叫没了人性!”
“相爷……”姜颜兰吓了一跳。
薄膺他眼神锐利:“姜颜兰,你要记清楚。”
“利益之下的确会让人失了本性,可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比畜生多了良知和底线,也分得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要是连起码的良知和底线都没了,那跟畜生也就没了分别。”
“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老夫的意思。”
“有些事情你做了也就做了,老夫不会要求你光明正直不染尘垢,可是底线不能破。若是有朝一日你为祸天下,老夫第一个除了你!”

第99章嫂嫂去哪儿?
姜颜兰怔怔地看着突然冷厉下来的老人,对着他眼底逼视,手心慢慢握紧。
这几天她跟薄膺相处,从最初的拘谨防备,到后来的随意亲近。
眼前的老人足智多谋,从容淡定,慕强之心人人都有,而薄膺挥斥方遒间便将一切握于手中的随意也轻易就得了她的钦佩和尊敬。
姜颜兰对他有濡慕敬佩,与他相处时也是亦师亦友。
眼下突然被他训斥,她一时间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薄膺见她露出个发璇,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心口的怒气消了大半。
他深吸口气说道:“小丫头,有些事情错一次还能再来,可有些事情错一次就是万劫不复。”
“你很聪明,甚至可以说是老夫这么多年里见过的最聪明的孩子,可是越是聪明的人,有时候就越容易为着捷径走错了路,你明白吗?”
姜颜兰怔怔看着他,她其实没什么太多的是非观,也觉得如果能达到目的用些手段也没什么不对,可听着薄膺的话后,她心中却是有些触动。
薄膺也没等她回答,只是朝着她缓声道,
“这单子上其他人也就算了,最后那个跟你有些关系。”
“你要是不想让他们栽进来,就最好早些提醒一声,否则收网之时豫国公他们能够保命,可他却未必能安然脱身,到时被当了替罪羊,连你也得受到牵连。”
姜颜兰闻言连忙低头,等看到那名单最末尾写着的人时,瞳孔一缩,连忙开口道:“多沈相爷提点。”
从薄膺的书房出来时,姜颜兰望着外头格外炙热的阳光有些出神。
等片刻后低头看向手里的单子时,她脸色却是阴沉了下来。
姜颜兰没想到,姜万全跟余氏居然也掺合了进来。
刚才看到吏部主事姜万全之妻的时候,她简直还以为是自己花了眼。
姜颜兰跟丞相府的人打了声招呼,说是去找她大哥,直接穿着男装就出了门,等到了外面她舍了丞相府的马车,正打算直接去找姜衡时,却不想刚走没多远就有车停在了身前。
姜颜兰刚想侧身避开,就见那马车帘子掀开之后,露出沈延非的脸来。
“六弟?”
姜颜兰惊讶了一下,随即脑子里就想起那天夜里被他抵在梁柱上耳边低语的事情。
她条件反射就想躲,沈延非却是先开了口,“地处闹市,人多眼杂,嫂嫂不会想要我下了马车跟着你走吧?”
“……”姜颜兰看了眼周围行人,咬牙:“你想干嘛?”
沈延非说道:“只是偶遇嫂嫂,想送你一程。”
姜颜兰拒绝:“不用。”
沈延非看着她,见她满脸抗拒便作势起身,“那我下车陪嫂嫂步行……”
“别!!”
姜颜兰条件反射拦着,虽然她穿了男装没几个认得,可沈延非以前却是京中的纨绔头子。
他要是下来跟着她在京中乱晃一准儿被人认出来,姜颜兰是没想到沈延非会耍赖,瞪了他一眼,才悻悻然地上了马车。
“嫂嫂去哪儿?”
“国子监。”
沈延非对着外面赶车的人吩咐了一声,马车就走动起来。
姜颜兰有些不自在地坐在角落里,离沈延非尽可能地远一些,然后有些怀疑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沈延非说道:“昨夜城外有人遭了劫匪,惊动了戍营那边,我去了一趟京兆府衙,回来时凑巧路过丞相府,瞧着出来的人身形有些像是嫂嫂,所以就让人驱车过来看看。”
姜颜兰侧眼看他,凑巧?
沈延非神色极为坦然,好像完全没看出来她眼里的怀疑似的,只随意地说道:“嫂嫂这几天还好吗,怎么会突然想着要去国子监?”
姜颜兰见他一派平静,说话也跟以前没什么差别,反倒是她的紧张显得有些小题大做。
她有些不自在地朝后挪了挪,“我都好,薄家没为难我,我这次出来是想去找我堂哥。”
“姜衡?”沈延非疑惑,“他怎么了?”
“不是她,是我婶婶。”
姜颜兰说起正事时就忘记了紧张了,将藏在袖子里的那张名单给了沈延非,“这是薄相放出西北旱灾消息之后,掺和进来囤粮的人,我没想到我婶婶居然也插了一脚。”
沈延非看着那名单之后皱眉:“她怎么也掺和进来了?”
“我不知道。”
姜颜兰也有些费解,余氏虽然贪财,可是姜家的家世在那放着。
姜万全就是个不怎么起眼的吏部主事,但凡有一两个贵人愿意提拔,他也不至于守着那小小的主事一待就是这么多年。
姜家要人脉没人脉,要家底没家底。
西北旱灾经何家的口传出去后,能得到消息的几乎都是何家姻亲,余氏是怎么得了消息掺和进来的?
姜颜兰心中存疑,可一时半刻又找不出来缘由。
她对着沈延非说道:“我那婶婶就是个贪财好利的人,我叔父又是个耳根子软的,这事还得去找我堂哥让他想办法拦着他们才行。”
否则要真让余氏掺和进来,非得将姜家上下都拖累死。
别的人也就算了,姜衡怎么办?
姜万全一旦落罪,回头被人推出来当了替罪羊,姜衡也会跟着前程尽毁。
沈延非脸色也是沉凝:“这件事情的确不能大意,是该找姜衡好好说说,你那婶婶也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回头也得好好问问她。”
姜颜兰嗯了声,她也是这么想的。
马车到了国子监前,姜颜兰没有下车,而是让沈延非过去叫人,等着外头通传,里面姜衡得了消息出来时,见到沈延非时还满脸惊讶,
“六公子,你怎么突然找我?”
“不是我找你,是嫂嫂。”
沈延非指了指身后的马车,朝着姜衡说道,“嫂嫂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姜大哥这边能不能请一日的假?”
姜衡皱眉片刻,就朝着沈延非道:“你等等,我马上就来。”
他先是回了国子监里面,等寻了先生请了假出来之后,身上已经换上了常服。
跟着沈延非上了马车之后,姜衡就看到马车里穿着男装的姜颜兰。

第100章目瞪口呆
“阿沅,你这?”姜衡惊愕,“你怎么这幅打扮?”
“我……”
姜颜兰愣了下,正想着找个什么借口瞒着姜衡时,沈延非就在旁说道:“嫂嫂方才跟我出城去了,因为要查一些事情穿着女装不便,所以才换了男装。”
“这样啊。”
姜衡倒是也没多想,有沈延非陪着,姜颜兰想也是去办正事的。
马车离开国子监门前,他才笑着朝着姜颜兰问道:“阿沅,六公子说你有事找我?”
姜颜兰问了句:“大哥你有多久没回府了?”
姜衡不解:“国子监十天一次假,我前几天才回去了,怎么了?”
姜颜兰沉默了下:“大哥,婶婶闯了大祸了。”
姜衡皱眉。
姜颜兰也没遮掩,直接就将西北旱灾的事情,以及这两天京中粮价疯涨有人大量囤粮的事情跟他说了,只掩去了其中薄膺所做,而关于这些事情的由来,也只说是她跟沈延非无意间发现的。
等说完后她才继续:
“我跟六弟发现不对之后就暗中查探了一番,才发现是有人隐藏了西北灾情借机谋利,婶婶不知道从哪里得了消息,竟也从中插了一脚。”
姜衡猛的坐直了身子:“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大哥要是不信,回去问问婶婶就知道了。”
姜颜兰说道,“眼下她手里估计已经囤了不少粮了,也不知道叔父是被蒙在鼓里还是跟她一起的。”
“粮价疯涨,御史台那边已经有人开始查这件事情,西北的灾情也瞒不住多久,囤粮谋利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她说话间看向姜衡,
“大哥,婶婶那边你得尽快处置干净了,否则一旦被人发现了可就麻烦大了。”
姜衡当然明白姜颜兰的意思,也清楚她绝不会拿着这种事情来说笑。
他怎么都没想到,他才不过几天没回府中,他娘居然就闹出这么大的麻烦来,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情他爹到底知不知情,姜万全要是不知道也就算了,可要是知道还纵容余氏这么做,那他真就是老糊涂了!
“我这就回府去!”姜衡脸色阴沉。
姜颜兰“嗯”了声,“我就不跟大哥一起去了,这件事情大哥记得办的小声一些,别闹出太大的动静,至于婶婶已经收回去的那些粮食。”
“眼下京中好些人都盯着囤粮的人,婶婶做的事估计也瞒不住。”
“大哥最好别将那些粮食转手换取银子,想办法直接在京郊设个粥棚,或者是寻个借口发放出去,虽然亏些钱财却能不落人口舌。”
姜衡也知道姜颜兰说的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他点点头道:“好。”
姜衡挂心着府里的事情,得了消息之后也没多留,就火速下了马车回了姜家,而姜颜兰见他快步离开的背影抿抿唇,只觉得那余氏尽会招惹麻烦。
人不聪明却又总想钻空子,那姜心月也被她养的张扬跋扈,再加上个耳根子软的姜万全,这一家子老老小小但凡出点儿什么事情,拖累都只能是堂哥姜衡。
“嫂嫂放心吧,姜衡是个谨慎的人,他既然得了消息将粮食处理妥当也就没事了。”
沈延非取了些凉茶递给了姜颜兰,
“天气炎热,嫂嫂喝点凉茶。”
马车里本就空间狭窄,再加上日头正盛,马车棚子里就跟蒸笼似的,好像能把人都给蒸熟了。
姜颜兰也有些闷热的慌,瞧着沈延非手里那冒着寒气的凉茶,迟疑了下到底没忍住接了过去,等一口喝下之后就觉得一股子凉意顺着喉咙淌了下去,身上瞬间凉快了不少。
她探头看了眼放着凉茶罐子的冰盆,忍不住道:“你这马车里怎么还随时备着冰盆?”
沈延非顿了下,才随意道:“天气太热,刚才回府了一趟,春回怕我热着所以就塞了个冰盆进来,又放了凉茶冰镇着,说叫我出城路上好用。”
姜颜兰疑惑:“你待会儿还要出城?”
都这个时辰了,她还以为沈延非办完差后就直接回萧家了。
沈延非解释道:“昨天夜里京郊出了劫匪,追捕的时候有人朝着码头那边跑过去了,京郊码头停着好些商船,万一出了事情会闹出大乱子来。”
“我刚才跟京巡营的人说好了,今天晚上和他们一起带着人去附近巡逻,顺道去码头上走一遭。”
姜颜兰挑眉,别人不知道京郊那劫匪是怎么回事,她却是知道的,这事儿分明就是沈延非自己干的,而如今他却贼喊抓贼引着人朝着京郊码头上去。
她记得,那京郊码头上还停着好些宋家运粮的商船。
“你要动宋家运粮的船?”姜颜兰微愕然。
沈延非扬唇:“怎么会是我动,我就只是带着人过去巡视一下罢了,就算那些船真出了问题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说话间朝着姜颜兰眨眨眼,
“再说想动那粮食的人可多了去了,跟宋家结仇的也有旁人,说不准今儿个夜里就有人报复宋家凿了他们的船抢了他们的粮,到时我定会好好将那些贼人抓住,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姜颜兰:“……”
能把抢粮的事情说的这么义正言辞的,他也是头一个了。
她简直好奇极了,“你到底抢了何家多少银子,能这么笃定他们今夜会去抢宋家的粮?”
沈延非凤眼微弯:“嫂嫂猜猜看。”
“十万两?”
沈延非摇头。
“二十万两?”
他依旧摇头,还说:“嫂嫂可以放心大胆的多猜一些。”
姜颜兰微睁大眼,迟疑了片刻才说了个数:“难道是五十万两?”
谁知道沈延非依旧摇头,在她目瞪口呆之下比了个手势。
“六十万?!”姜颜兰张大嘴。
“准确来说,应该是六十七万两,全是不记名可以随时在各地取用的银票!”
姜颜兰瞬间倒吸口冷气,“何家疯了?他们居然带着这么多银子南下,就不怕招贼惦记?!”
沈延非见她目瞪口呆的样子,也是心有戚戚。
天知道他原本不过是想要去打个劫,顺道在何家跟宋家之间弄出点误会来的,让何家以为是宋家的人下的手。
可谁知道夏生和童越他们却是抬回来足足一大箱子银票。
别说童越他们惊呆了,就是沈延非自己看着整整齐齐放在箱子里的银票时都花了眼,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去把何家的老巢都给抄了。
也难怪昨天夜里他们动手时,何家的那些护卫跟疯了一样追了他们一路,最后连童越带去的人都受了伤。

第101章我赚钱,你管账
姜颜兰震惊极了,怎么也没想到沈延非居然从何家手里弄到了这么多的银子。
六十七万两,在这个寻常人家二两银钱就能富足过一月的世道,这些银票要是换成银子,都能直接把京中主街的地面都给从头到尾的铺一层了。
姜颜兰说道:“何家怎么会一次性带着这么多银子去南地?”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听何家那些人话里的意思,他们好像找到了囤粮的渠道,这次过去就是直接跟人交易的,所以才带的现银。”
沈延非说道,
“不过这些银票倒也不全是何家一家的,光是豫国公府那边就贡献了二十几万两。”
豫国公原本只给了十万两,是方隆贪心又四处筹措拼拼凑凑的弄了十几万。
加上郑岳给了几万两,何家几个儿子又都想要吃这波红利拿出了各自私房。
零零总总下来就足足六十余万两。
姜颜兰闻言恍然,难怪沈延非这么笃定何家的人一定会朝着宋家下手。
他们这次丢了这么多银子,绝不仅仅是伤筋动骨那么简单,沈延非又把冒头引向了宋家那边,气疯了的方隆跟何家那些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京城是天子脚下,宋家也不是身后没人的,想要直接将人弄死了肯定不可能,而眼下能让他们找回损失又能出气的,就是被扣押在码头上的那些宋家的商船。
她之前就听沧山说过,宋家这次被扣押的商船足有十余艘,都是照着漕运最大的楼船单独打造的,防潮防水又容量极大,每一艘船上都装满了粮食。
宋家原本是打算将粮运到丰雒码头,再改走陆路将粮食送往雍州和梁州,可谁知道才刚途径京城就直接被拦了下来,强行扣押。
何家要是能得了这一批粮,虽然不足以弥补丢掉的所有银钱,却也能挽回大半,
沈延非突然塞了个东西到姜颜兰手中。
姜颜兰看他:“你这是?”
“钥匙。”
沈延非说道,“从何家手里得来的那些银票,我全都藏在了之前杨宏给他那外室在丹福巷里置办的那个宅子里,里头有人守着,这是钥匙。”
姜颜兰睁大眼:“为什么放在那里?”
“省心啊。”
沈延非随意道,“杨宏那外室被梁家接走之后,那宅子就空了下来,梁家和杨家的人都嫌晦气,又怕被人知道里头住过什么人,所以不能卖出去只能空置着。”
“我想着这些银票带回萧家太过招眼,万一有人疑心到我身上露了痕迹,会给家里招惹麻烦,而且其他地方也总会有意外,倒不如直接放去了杨宏那边。”
那宅子在杨宏名下,之前梁德逑又跟人打过招呼,寻常没人敢查。
就算真有人查到了,他的人带不走银票,那不也还有梁德逑跟杨宏扛着吗?
“……”
姜颜兰听着沈延非的话,突然就觉得杨宏挺可怜。
隔得十万八千里的还能被人拖出来扛黑锅,还是斗大一顶砸下来会掉了脑袋的黑锅。
沈延非却丝毫没有坑人的自觉,只将那钥匙塞给了姜颜兰,“那宅子里我让人守着,不过也不是久留之地。”
“嫂嫂有时间的话就过去瞧瞧,顺带将那些银子安排个去处,免得这么多银票放在咱们手上烫手。”
姜颜兰闻言连忙将钥匙丢了回去:“你想什么呢,这么多银票我哪知道怎么安置,况且是你自己得来的,你自己处置就好了,给我干什么?”
她哪敢要这么多银子。
沈延非却是说道:“可家里中馈不是嫂嫂在管吗?”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进了咱家的银子,那就都得给嫂嫂管,祖母也说过了一事不烦二主,要是家里有两个人管事儿那就乱了套了。”
沈延非嘴里歪理一套一套的,“反正银子已经放那儿了,嫂嫂看着处置就行。”
“那些银票虽然不记名,可是这么多银子也很难出手,而且我猜着薄膺那边估计也知道我劫了何家,嫂嫂回头取个五、六成的银子交给薄膺,免得那老头子念叨你,剩下的就当是我交给嫂嫂的家用。”
姜颜兰险些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谁家给家用一给就是几十万两的?
况且她虽然管萧家中馈,可那也是暂时的。
将来等着萧家的事情过去,沈延非也能替萧缙他们报仇时她还是要离开的,这么多银子她拿着烫手。
姜颜兰刚想说话,沈延非就突然转了话题,“对了嫂嫂,盂兰盆会时你还去大佛寺吗?”
姜颜兰愣了下。
“祖母离京的时候还惦记着你,三嫂、四嫂也担心你,伯母她们还不知道你去干什么了,只以为你有事回了姜家,你要是不去这次的法会她们恐怕会起疑的。”
姜颜兰听到萧大夫人就迟疑,“可我跟薄相还打着赌……”
“赌约已成,京中的事情嫂嫂也插不上手。”
沈延非看着她,“反正明天就是盂兰盆节了,嫂嫂不如去大佛寺陪陪祖母她们,等法会结束之后再下山就行,到时候也不耽误你跟薄膺的赌约。”
“今年是大哥他们头一年法会,嫂嫂若是缺席恐怕不好。”
姜颜兰原本想拒绝,听到这话却迟疑。
她跟萧云熙虽然没正式拜堂,可在外人眼里她却是萧家长媳。
今年是萧缙他们头忌,就连怀着身孕的魏婉芸都去了,她要是不露面好像的确不太合适,萧大夫人好不容易对她和善了些,回头心里怕又会多了疙瘩。
“好吧,我明天一早就去。”
“那我跟嫂嫂一起。”沈延非说道,“反正今夜办完了事后,我也得明天才能空出时间来。”
姜颜兰想着他的确也是要去大佛寺的,就答应了下来:“好。”
沈延非问道:“去大佛寺我需要提前准备什么吗?”
姜颜兰皱眉:“应该不需要吧,穿着素服就行,其他的东西寺庙里都有准备,不过要出城的话就得早些走,法会之前还要跟着寺中高僧一起诵经。”
沈延非笑着点头:“那我明天早些来接嫂嫂。”
姜颜兰想着他今天夜里要做的时候,忍不住皱眉,“何家那边跟豫国公府有交集,又有方隆出面,你晚上去码头的时候要小心些,别叫自己受了伤让祖母她们担心。”
沈延非乖巧:“好,我会小心。”
马车走到了丞相府外隔壁巷子里就停了下来,怕送到相府门口会叫人起疑,姜颜兰直接下了马车,而沈延非跟她约好明早来接她后,就让人驾车离开。
姜颜兰瞧着沈延非挥手之后,马车走远,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什么事儿了。

第102章下套
姜颜兰站在原地想了一会都没想起来,等她下意识捏了捏手心被硬物硌着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糊弄了。
“哎,沈延非!”
她连忙开口叫了声,想让马车停下来。
谁知道那马车跑的飞快,出了巷子转瞬就没了影子。
她追了几步没追上,眼瞅着街头出现了行人还朝着这边看过来只能罢休,只是想起刚才沈延非故意糊弄她拐了话题让她忘了这事儿的行径。
姜颜兰忍不住就黑着脸。
这人可真是,狡猾的很!
难怪薄膺说他就是个狼崽子!!
这边沈延非坐在马车里面,纤长手指撩开一些车帘朝后瞧了一眼,哪怕离得有些远看不清姜颜兰脸上神情,他却也能知道她要是想起钥匙的事儿后跺着脚黑着脸的模样。
他不由掩唇低笑。
他家嫂嫂瞧着跟小狐狸似的,可有时候却好糊弄的很,特别是对着亲近的人更是跟小白兔一样,哄上几句就能晕头转向地忘了正事。
得了明儿个能见面的承诺后,沈延非心情好极了。
他有些嫌弃地将身旁镇着凉茶的冰盆朝外一推,然后对着马车外道,“春回,派人看着姜家一些,别叫姜衡查到了不该查的。”
春回有些欲言又止:“公子,您这先是让人哄了余氏下水,转过头又来跟大少夫人偶遇,是不是有点儿太那什么了……”
沈延非冷眼睨过去,“太什么?”
“太英明神武!!太睿智绝伦!”
沈延非面无表情:“那还不走?”
春回头皮一麻,苦哈哈的心里抱怨一声自家主子阴晴不定,手里却是干脆利落地扯着缰绳就驾车朝着城外去。
……
姜颜兰回了丞相府,看着手里那钥匙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决定照着沈延非说的做。
何家那些银子他们不可能全部守得住,更何况薄膺既然知道动手的是沈延非,要是不表示一下,恐怕这老头儿回头真得卡着沈延非领兵的事情。
她到了主院之后,探头朝着里面看了眼,还没来得及找院子里的丫环问问老头儿的心情如何,就听到旁边传来道凉飕飕的声音,
“要进就进,探头探脑的干什么?”
吓!
姜颜兰猛地朝后退了半步,就被薄膺抓着胳膊拉了回来,“小心老夫的花!”
他手里拿着还在滴水的葫芦瓢,裤脚和衣袖都挽了起来,长袍下摆塞进腰间瞧着有些不修边幅,而在姜颜兰脚下不远处就摆着一株树苗,上面还有几个欲开未开的花苞。
薄膺蹲在地上捧着那花骨朵看了看,一看地上被蹭掉了一颗,顿时就心疼的脸色都变了:“掉了掉了,你这丫头走路都不瞧着的吗,老夫的花儿!”
“我不小心的…”姜颜兰有些心虚,“您别这样,我赔给您就是。”
“你拿什么赔?”
薄膺闻言就瞪了她一眼:“你知不知道这可是三醉花,朝暮皆不同,满京城就只有这么一株。”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糊弄着从那几个老家伙手里抢来的,结果还没等着开花儿呢,就被这臭丫头给辣手催了花。
姜颜兰微愕,“三醉花?就是那个一日三换,色不相同的三醉花?”
“不然你以为呢?”
薄膺心肝儿都在疼。
姜颜兰顿时就闭了嘴,她手里是有些银子,又刚得了沈延非送的那成山的银票,可有些东西不是银子就能买来的。
这三醉花极为珍贵,据说花开一日,清晨如雪洁白,日出之后就变成妃色,等到日暮傍晚时却又会变成如血殷红,直至凋沈。
她上一世也曾听闻过这东西,却一直都只闻其名未曾见到过实物,而这东西也极得权贵喜爱,文人士子也纷相追逐为其赋诗,每次听闻出现时都能卖出天价来,难怪薄膺会心疼成这样。
“还好还好,只是掉了两个花苞,没伤到根茎……”薄膺蹲着检查了一番,才瞪了眼姜颜兰,“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帮老夫人?”
“哦!”
姜颜兰连忙过去,照着薄膺的话替他挖好了坑,将周围杂草清理干净,然后跟着薄膺一起小心翼翼的将那株三醉花放了进去根系掩埋好。
两人削了支架在旁边撑着,怕日头太大会晒伤了三醉花,又绕着那附近用竹子搭了个棚子,让人取了冰盆过来远远放着每日换下。
等零零碎碎地弄完,那三醉花栽好之时,外头天都快黑了。
薄膺起身时晃了一下,姜颜兰连忙伸手扶着:“您小心些!”
“没事,就是蹲的太久有些犯晕。”
薄膺由着姜颜兰扶着他回了房中,等沧山端着盆进来洗干净手后,他才捶着腰说道,“待会儿夜里记得守着些,可别叫风给花吹倒了,还有这几日要赶在日出前浇水,不然日头一大那花受不住。”
沧山应了一声后,薄膺扭头就瞧见姜颜兰脸上花里胡哨的泥渍,忍不住笑起来:“你这是在泥地里滚了一圈?知道地说你跟老夫种花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犁地了。”
他拿着身旁的帕子扔给了姜颜兰,
“赶紧擦擦,小姑娘家家地瞧着跟个邋遢鬼似的。”
姜颜兰忍不住就白了薄膺一眼,她变这样能怪谁?
就着铜盆里的水将脸上的泥土洗干净之后,姜颜兰又恢复了白白嫩嫩。
下人将水撤了下去,又送上了冰镇的凉饮后,薄膺才瞧着她问道:“姜家的事情解决干净了?”
姜颜兰嗯了声:“我跟我叔父他们感情不好,也不方便直接回去,所以就告诉了我堂哥,他会处理好的。”
薄膺对姜万全那个儿子倒是有些印象,端方有礼,君子如玉,最关键的是个聪明人,有姜颜兰亲自叮嘱,那姜衡提前解决了后患,想必姜家应该也不会有麻烦。
薄膺多说了一句:“这事有些太过凑巧了,有机会的话你得让你那堂哥问问,看你婶婶是怎么得来的消息。”
“眼下京中能买到粮的地方都已经被人占了,她是怎么从这些人手里分走的粮食。”
说句不好听的,现在的粮食在有些人眼里那就是黄金,那些个权贵世家都不够分的,余氏怎么有本事弄到粮食,而且她突然杀出来抢粮无疑是在虎口夺食。
姜万全一个小小的主事哪来那么大的胆子,这事瞧着就像是有人在给姜家下套。

第103章哭穷
姜颜兰眸色微沉:“我知道,我也叮嘱了堂哥,他会留意的。”
姜家的事情毕竟跟薄膺无关,他点到即止提醒了几句也就没再多说。
姜颜兰看了眼靠在椅子上满是闲适地喝着茶饮的薄膺,迟疑了下才开口说道:“相爷,我明天要出城一趟。”
薄膺看她:“去哪儿?”
“大佛寺。”
姜颜兰解释道,“明天中元节,大佛寺中有盂兰盆会,我之前也跟寺中僧人约好替我夫君和公公他们操持法会。”
“祖母和家中其他长辈前两天就已经去了,我也不好不去,所以明天得赶去大佛寺,等到后天早上再下山回来”
薄膺闻言有些恍然,这才想起明儿个就是中元节了,这日子对于萧家的人来说的确不宜缺席,姜颜兰头上还顶着萧家长媳的名声,要是不去的话也的确不合适。
“我让沧山送你?”
“别,沧山还要替您办正事呢,不用送我,六弟今天夜里当值,等明天一早他会来接了我再一起去大佛寺。”
薄膺闻言也没多想:“那你记得去了之后替老夫给萧缙他们上柱香。”
姜颜兰点点头:“好。”
她顿了顿才继续,“还有点东西,等后日我从城外回来之后一起给您。”
薄膺疑惑:“什么东西?”
姜颜兰说道:“银子。”
薄膺闻言瞬间失笑:“你给老夫银子干什么?怎么,知道自己要输了打算提前贿赂老夫?老夫人胃口可大着,万八千的银子可休想让老夫放过你……”
“四十万两。”
薄膺脸上笑容一滞。
这次换姜颜兰露出口白牙玩笑,“怎么样,这么多银子够不够贿赂相爷?”
薄膺皱眉看她:“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银子?”
四十万两可不是小数目,要知道之前朝廷赈济临川发放的赈灾粮款也就只有三十来万而已,就这就已经让户部尚书险些揪光了头发。
他皱眉想了想,片刻想起什么惊讶道,“这该不会是沈家那小子从何家手里打劫来的银子吧?”
姜颜兰没觉得薄膺猜出来有什么奇怪,只是她有些不高兴地道:“什么叫打劫,这叫替天行道好吗?”
虽然她之前吐槽沈延非下手贼黑,可却不代表她喜欢让其他人也来说沈延非的不是。
她对着薄膺说道,“阿宴原本只是想挑起何家跟宋家纷争,让京中乱的更快一些,谁知道何家的人胆子这么大,居然带着几十万两的银票南下,结果被阿宴给堵了个正着。”
“这银子里有何家的一些,也有豫国公府和郑岳府上的,我拿着有些烫手,所以打算给了您,您看着怎么给这些银子过过明路,回头不管是赈灾也好,或者是干其他事情也方便。”
薄膺有些稀奇:“那小子就这么把银子给你了?”
“那不然呢?”姜颜兰挑眉,“我家六弟可是根正苗红的萧家人。”
薄膺闻言想起萧家的风骨,还有萧缙他们几人往日的性子,倒也没怀疑姜颜兰这是在给沈延非脸上贴金。
只想着那沈六虽然不是萧家亲子,却自幼在萧家长大,能随了萧缙他们一样倒也正常。
只是……
“那你就给了老夫,没自己留点儿?”
他可是看得出来,姜颜兰不是什么良善人,而且骨子里还有那么一点儿“邪性”。
倒也不是说她品性不好,她能留在萧家就足以说明她重情重义。
只是这小丫头对于善恶是非的界限有些模糊,而且也没什么家国天下的概念,绝不是那种会拿着自己的东西去贴补朝廷赈灾的人。
姜颜兰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留了,阿宴冒了那么大的风险才拿回来的东西,虽然有那么点儿烫手,可也不能白忙活一道吧?”
“我知道相爷心怀天下,也知道这银子来路不正,可萧家的处境您也知道。”
“陛下处处掣肘萧家,赏的也都是些不能用的东西,家里吃喝花用,人情往来,处处都要银子,我们实在是穷的厉害。”
“这银子大头给您,我就留了点零头,您不会连这点儿都不允吧?”
薄膺听着她信口雌黄地哭穷,再见她瞪圆了眼一脸不可思议,好像他说一句不行就要跟他撒泼哭闹的样子,直接被她气笑了。
他才不相信这鬼丫头就留了一点儿。
不过薄膺也没深究,那四十万两的数目已经惊人,他只想着姜颜兰顶多留个几万两就破天了,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何家一口气带了六十几万两现银银票南下。
薄膺抓着手里的东西就朝着姜颜兰脑门拍去,“行了,别哭穷了,收着就收着吧,只是那四十万两不准挪用。”
“老夫也不白拿你们的银子,回头我会想个办法将这些银子过了明路,也让何家跟豫国公府那边知道他们丢掉的银子到了老夫手里。”
“至于你剩下的那点儿零头,就全当是你们萧家自己的,就算拿出来花用也不会有人怀疑到你和沈延非身上。”
姜颜兰闻言咧嘴一笑:“好!我后天回城就将银票带来给您!”
薄膺见她兴高采烈地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也是忍不住跟着笑出声:
“既然明早要出城,晚上就早些歇着,等你后天从大佛寺回来,京中的事情也应该差不多了。”
姜颜兰点头:“好。”
小姑娘卸了妇人髻,梳着少年冠发,唇红齿白却还带着几分稚气,走时嘴里还哼着南地的小曲,出了房门一转身时,腰间挂着的锦佩丝绦招摇翻飞。
“还真是个孩子。”薄膺失笑。
沧山朝外看了眼:“相爷,您真将何家剩下的那些银子给了萧少夫人?”
薄膺神色平淡:“那本就是沈延非得来的,何曾是老夫给的?更何况这世上谁无私心贪欲,要真的六根清净万物不萦于心,那早就去当了和尚道姑了。”
人世百态各有欲望,有人好色,有人贪财,有人喜欢口腹之欲,也有人好颜面喜欢名利权势。
“只要守得住底线,分得清善恶是非,有点儿私心也没什么不好。”薄膺意味深长地道,“你要明白,有欲望的人才会心有偏袒,而有偏私的人才会留有软肋。”
一个冷心绝情不在意外间一切的人才是最可怕的,而一旦有软肋,他就绝不会轻易毁了眼前安宁。
姜颜兰是。
沈延非亦是。

第104章受伤
天还没亮,到处灰蒙蒙的。
因着要去大佛寺,姜颜兰起的很早。
她依旧穿着男装,打算出了相府之后再换回衣裳,只是还没等出门就听到隔壁主院传来一阵响动.
姜颜兰快步走到院门前朝着那边看去,就见到薄膺穿着官服,身边还跟着个中年男人,两人一边低语一边像是有什么急事,沉着脸踩着黎明天色急匆匆的朝外走。
“沧山。”
“萧少夫人。”
沧山送了薄膺他们回来,就瞧见了姜颜兰,“您起了?”
姜颜兰嗯了声才问道:“相爷他们这是怎么了?看着神色匆匆的,是出了什么事?”
沧山也知道自家相爷对姜颜兰寄予厚望,而且行事未曾瞒过她,他压低了声音道:“是出大事了,昨天夜里京郊码头上宋家被扣押的那几艘运粮商船起了火,那火势连绵几乎烧了大半个码头。”
“京巡营的人凑巧在码头上巡检,说是缉拿之前逃走的劫匪,将码头上所有人都聚集在舱外排查,这才让那大火只伤了一些人未曾闹出人命。”
姜颜兰微睁大眼,想起沈延非昨天说过的事情,万没想到他会一把火烧了码头。
“怎么会突然起火,有没有找到纵火的人?”
她原是随口问了一句,哪想沧山居然点头,说找到了。
姜颜兰满是惊愕:“找到了?”
沧山点头:“是何家那边的人,鬼鬼祟祟的在码头放了火后,还没逃走就被被京巡营的抓了个正着。”
“少夫人恐怕想不到,那方隆当时也在,不仅带着人去了码头,而且乘坐的船上被搜出了半船粮食还有好些松油,京巡营的人直接将人当成了主谋抓了回去。”
“那宋家的粮食呢?”姜颜兰问。
沧山说道:“全都烧没了,方隆被带回去之后咬死了牙不肯开口,可跟着他去的那几个人却有胆小的,直接就把何家跟方隆给卖了。”
“眼下西北灾情已经传进了宫中,他们暗中囤粮的事也惹得陛下雷霆震怒,听说豫国公三更天的时候就进了宫,受了训斥跪在昭阳殿前,相爷这个时候也不好再称病。”
姜颜兰听着沧山说着这些,只觉得这事情进展的也太快了。
昨日她还想着怎么才能让宋家跟何家打起来,没想到今天就直接闹到了圣前,而那方隆居然被人抓了个正着,连带着豫国公也受了责罚。
沧山说完后就道:“萧少夫人,相爷还交代了事情让我去办,我得立刻出府。”
姜颜兰连忙说道:“那你快去,我等下也要出城去大佛寺。”
她顿了下,想着沧山这几天对她的照顾,还是叮嘱了一句,“这种时候外头乱的很,囤粮的事一旦暴露,好些人怕都坐不住了,你替相爷办事的时候小心一些。”
沧山点点头应下,就匆匆忙忙的取了东西离开。
姜颜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才提着个包袱朝着丞相府角门走去,等到了外面就瞧见那里早有辆马车停着,坐在车辕上的人是夏生。
“大少夫人。”夏生见她出来时连忙上前。
“六弟呢?”姜颜兰问道。
夏生回答道:“六公子说今天城里乱着,他不好亲自来接大少夫人免得被人看见,所以在城外等您。”
姜颜兰闻言松了口气,也不敢在丞相府外多停留,直接上了马车就让夏生赶车出城。
等出了城门之后,姜颜兰让夏生走的慢一些,然后取了重物压着马车帘子将里头遮的严严实实,这才脱了外衫换上了自己带来的女子衣裙,又将冠发拆了挽了个发髻,取了玉兰簪插入发间。
本就守丧,她穿着素净,换好衣物之后只将腰间碧青色的绦子理了理,取了帕子将眉眼上的遮掩擦净,整个人便又成了那个温温柔柔的萧少夫人。
马车在官道上走的平稳,约莫小半柱香后,姜颜兰才瞧见停在路边的马车。
她上了沈延非的马车,那在丞相府外露过面的马车就有人去处理了,而姜颜兰刚想问沈延非昨天夜里的事情,鼻间就嗅到一股淡淡的腥气。
“你受伤了?”姜颜兰脸色微变。
沈延非低声道:“出了点意外。”
他敲了敲车壁,让外头的夏生驾车朝着大佛寺走,这才对着姜颜兰说道,“昨天夜里诱着方隆他们去码头时,没想着豫国公会突然去找他。”
这几天为了诱方隆入局,他一直设法阻断方家那边的消息,再加上方隆自己好大喜功,不敢让豫国公知道何家丢了银票跟宋家起了龌龊的事情,所以才瞒住了豫国公府那头。
可豫国公为人实在太过机敏,稍有风吹草动就起了疑。
“他去找方隆见他不在府中,几句话就从下人嘴里探出不对劲来,我带着童越他们混在京巡营的人里抓方隆时,跟豫国公府赶过去的死士交了手。”
“他们知道是你设局了?”姜颜兰急声道。
“没有。”沈延非声音微哑,“那几个死士都已经死的干净,方隆也从头到尾都没跟我碰面。”
“嫂嫂放心,戍卫营的人一直跟我在城郊缉匪,而码头那边我也未曾出面,就算豫国公府的人想要攀咬也咬不到我身上来。”
姜颜兰闻言这才松了口气,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萧家沾上半点,否则麻烦就大了。
见沈延非靠在马车上脸色苍白,说话时都有些气弱,她满脸担心的问道,“那你呢,伤着哪里了,要不要紧?”
沈延非回道:“我没事,就是胳膊上被划了一道,流了点血。”
姜颜兰皱眉:“只流了点血怎么会虚弱成这个样子,伤口给我看看!”
“真的不要紧。”沈延非下意识的将右肩朝后躲了躲,“就是蹭破了点儿皮……”
姜颜兰却压根不信他的话,直接伸手就抓着他的手就想去掀衣袖,沈延非刚想往后躲开就听她低喝:“不准动!”
沈延非僵了下,而姜颜兰按着他手直接将墨色大袖拉了上去,还未曾见伤就看到手臂上染的血色,等将长袖推到肩上时,就看到肩膀往下一些的地方裹着的白纱。

第105章脸红
那白纱一层层裹着伤口,可血依旧渗透了出来,要不是衣袖是黑色的,怕是早就已经染了血迹。
难怪她刚才一进来就闻到了血腥味。
见她俏脸冷沉了下来,盯着他胳膊上的伤口眼里满是阴云,沈延非说道:“嫂嫂别担心,不要紧的,就是些皮外伤,等过上几日就能长好……唔!”
姜颜兰伸手朝着伤口边缘一拍,就见少年疼的脸色煞白闷哼出声。
“不是不要紧?”她冷笑。
沈延非喉间压抑着疼痛,额头上浸出冷汗来。
姜颜兰见他疼的厉害,狠狠瞪了他一眼后,这才伸手快速解开那已经沾满了血的白纱,就见到他下肩之上那伤口落的极深,皮肉外翻几乎时看着格外狰狞,仿佛能见到骨头了。
她黑着脸瞪着沈延非,“这就是你说的蹭破了点儿皮?这么热的天不好好上药包扎就这么胡乱裹着,还敢逞强说不碍事,你这条胳膊是不想要了是不是?”
领兵打仗,科举入朝,哪一样不需要四肢健全,沈延非简直就是在拿他自己儿戏。
沈延非被训的低声解释:“我清晨时才领着昨夜出去剿匪的人回营,戍营的人都看见,而且码头才刚出了事,要是这个时候被人发现受伤难免会惹来麻烦。”
“春回他们呢?”
“春回受了点伤,我让童越先带他回城去了。”
“那你自己怎么没备伤药?”
沈延非见她气怒声音低了好些:“何家的人我都是见过的,派去的那些也很容易拿下,我也没想到豫国公会突然派死士过去,之前只以为万无一失……”
“这世上哪有什么万无一失的事情?”
姜颜兰顿时没好气的看着他,“我昨天还再三跟你说过让你万事小心,就算再周全的筹谋也总有意外的时候,而且你说你不想被人发现。”
“你这个样子要是真去了大佛寺后被人撞见了,脸色惨白又一身的血腥味,谁看到都能发现了不对!”
当初她不过是去刑部大牢见沈延非时身上染上了一些血腥,萧老夫人就一口道破。
沈延非身上带伤,那血色虽然被黑衣遮掩了,可又怎么能瞒得过一些鼻子灵敏之人?
沈延非被她抓着胳膊,肩膀几乎落在她膝上,见她动怒的样子放软了声音:“我让夏生回城接你时取了伤药过来……”
“那刚才怎么不用?”
沈延非语噎。
姜颜兰见他脸上一闪而逝的心虚,顿时就猜到他怕是想要瞒着她等到了大佛寺后再自己上药,好将他受伤的事情遮掩过去,她顿时黑着脸朝外道:
“夏生,停车!”
夏生连忙拉住了缰绳,而姜颜兰掀开车帘就道:“伤药呢?”
眼见着大少夫人动了气,而向来肆意的自家公子有些气短的缩在马车里面,他连忙将之前去城里取来的伤药给了姜颜兰,而姜颜兰接过伤药和那卷白布就转身回了马车里面,让他继续赶车。
马车里备了干净的水囊,本是路上用来喝的。
姜颜兰取了水倒在帕子上小心避开了伤口将那些血迹洗掉,又用干净的白布将伤口上的血迹清理了些,这才将药敷在伤口上后,取了白布替他包扎。
“嘶……”沈延非疼的直吸气,“嫂嫂轻点儿。”
姜颜兰横了他一眼:“你不是不疼吗?刚才还装的跟没事人一样,这会儿叫什么叫?”
沈延非低声道:“我就是怕吓着嫂嫂。”
姜颜兰没好气:“你要真废了这条胳膊,到时候吓着的就不是我一个人了,你看祖母要是知道你干的这事会不会拿鞭子抽你。”
她嘴里虽然教训着,可看他疼的嘴唇都白了,手里的动作却还是轻了一些,
“沈延非,你要明白这世上没什么比你自身周全更重要的事情。”
“你既然拿我当家人,就不该为着逞强将你安危置之度外,更何况连你更惨的时候我都见过了,这伤难道比当初在刑部大牢里还会更重?”
沈延非看着她低头替自己包扎伤口,白皙的脸颊微垂着时,那眼里沁着紧张和担忧。
他心头暖呼呼的,声音缓了下来:“嫂嫂……”
“干嘛?”姜颜兰抬眼。
沈延非突然一笑,他本就长得俊美,冷白面容如美玉雕琢,凛贵娇矜,此时笑起来时眸如点漆,多了些恣意快活,眉眼舒展时让得姜颜兰都忍不住被眼前美色晃花了眼。
“我下次会小心。”
姜颜兰还愣愣的。
“嫂嫂?”沈延非疑惑看她。
姜颜兰瞬间回过神来,对上少年漆黑的眸子时,脸上顿时忍不住有些发烫。
察觉到自己刚才居然被美色所迷晃了神,她连忙松开沈延非包扎好的胳膊,胡乱嗯啊了一句:“你记得就好,反正别拿自己冒险。”
“嫂嫂放心,我不会了。”
马车走在官道上时格外平稳,姜颜兰掀开帘子借口清洗手上血迹,让着外头的风吹在脸上想要降一降温,可谁知道那热气拂过脸颊时却越吹越热。
沈延非拉着衣袖放下来盖住伤口,瞧着趴在窗边侧着脸染着一丝红霞的少女,眸色突然动了动。
原来童越说的是真的,美色还挺管用?
昨儿个见面时姜颜兰哪怕与他说话,举止却都避着他与他有些疏远,像是心有顾忌说话时都带着三分排斥,没想到只不过挨了一刀而已就能化解了她的防备,他留着这伤倒是也挺值得的。
“嫂嫂。”
“啊?”
“你脸怎么这么红?”
姜颜兰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脸颊,觉得自己刚才被美色所迷有些丢人,而且脸上微烫更觉得心虚:“没什么,天气有些热。”
她作势扇了扇风。
沈延非疑惑:“热吗?”
他凑过去看了眼外头天色,就见外面还是灰蒙蒙的,太阳都还没升起来,而姜颜兰察觉到他突然靠近,又嗅到他身上那还没散尽的血腥气,整个人都绷紧了身子。
沈延非垂眼瞧着她白玉似的耳垂都红了起来,细白的脖颈也染上粉色。
他眼里笑意更甚,原来嫂嫂喜欢美色?他隐着笑意越过她朝外看了眼就退开:“这天还没亮就热起来了,早知道让夏生放些冰盆。”
“不过嫂嫂先忍忍,等进了山后树荫多了也就凉快了。”
姜颜兰感觉到他退走之后才放松下来,只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也没听清他说什么就扭头避过他眼神胡乱应道:“嗯,等进山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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