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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樱秦洧(陆樱秦洧)小说全文免费版最新更新阅读

分类: 日记  时间: 2023-06-02 18:44:05  作者: mengj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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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好事。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清楚自己不必再强撑的缘故,陆樱竟真的有些无力,没走多远便累得直喘气,不得不靠在宫墙上休息。

然而这短暂的休息并没有缓解她的不适,反倒是头又疼了起来,眼前一阵阵发黑,她靠着墙慢慢坐了下去,抬手一下一下锤着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下,却毫无用处。

她有些慌,她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像是真的会倒下一样,越是未知越让人不安。

她艰难地试图站起来,至少得找个有人看得见的地方才好,不然这种天气,晕倒在外头,一定会被冻死。

可她试了几次,竟死活站不起来,反倒累得自己腿发抖,她只能暂时放弃,坐在地上蓄了蓄力,等身体逐渐有了些力气,她才一咬牙,猛地撑着墙站了起来。

还好,还能站起来。

她松了口气,可下一瞬,眼前就黑了,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再次清晰起来的时候,她已经又坐在了地上,耳边却多了一声惊呼:“陆姑娘?!你怎么了?”

陆樱有些发懵,好一会儿才抬眼看过去:“祁,祁大人……”

虽然不想自己这副狼狈样子被旁人瞧见,可这种时候身边有人还是让她下意识安心了一些。

祁砚在她身边蹲下来,小心地扶了她一下:“是腿受伤了还是哪里不舒服?坐在这里会着凉的。”

陆樱有些无奈,她如何能不知道?可是没办法啊,站不起来。

“劳烦祁大人寻个人送我回乾元宫,我有些走不动了。”

祁砚左右看了看,陆樱为了避开进宫的命妇,特意选了偏僻的宫道,眼下前朝后宫都有官宴,宫人们忙得团团转,哪里会有人有功夫在这地方消磨。

“寻不到宫人,我送你回去。”

他说着就要弯腰去抱,却被陆樱抬手挡住,她肉眼可见的虚弱,态度却十分坚决:“不妥,我的身份容易给大人沾染麻烦。”

祁砚眼底露出疼惜来:“陆姑娘,我不怕。”

他见陆樱仍旧不肯松口,微微一咬牙:“我,我其实……”

“你们在干什么?”

秦洧阴沉沉的声音忽然响起来,两人循声看了过去,就见秦洧正带着蔡添喜站在宫道岔路口,瞧见他们之后,迈开脚大步走了过来。

竟有些气势汹汹的样子。

祁砚眼神一暗,随即起身行礼:“参见皇上,陆樱姑姑似是病了,臣正打算寻个宫人送她回乾元宫。”

秦洧目光在他身上一扫就落在了陆樱身上,嘴边的怀疑在看见陆樱白得不同寻常的脸色之后咽了下去,他弯腰探了探陆樱的额头,不烫,反而很凉。

他拧起眉头:“坐在这里像什么样子?起来。”

陆樱没力气多言,只能简单解释:“我走不动了……”

秦洧眉头皱得更紧,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满眼都是压迫:“朕让你起来。”

陆樱抿了下嘴唇,不知道是自己刚才声音太小他没听见,还是听见了也不在意,只在乎皇宫的体面。

她低头叹了口气,咬牙抠着墙站起来,然而下一瞬便再次往地上栽去,只是有人伸手将她接进了怀里,秦洧语气里都是不耐:“连个路都走不好,朕是不是还得给你配顶轿子?”

陆樱怔愣中没顾得上还嘴,秦洧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主动亲近过她了,为此承受几句难听的话也值得。

可祁砚的脸色却变得不大好,他不知道秦洧为什么要对陆樱这般苛刻,明知道她是真的病了,还要讥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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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也很清楚这时候开口为陆樱解释,只会激怒皇帝。

哪怕不喜欢,可陆樱对皇帝而言是私有的,容不得旁人觊觎。

他只能强行压下心里所有的不甘,静立在一旁,眼睁睁看着人被带走。

陆樱头疼欲裂,只能说话转移注意力:“皇上这时候不该在前朝吗?官宴快到时辰了吧?”

秦洧瞥她一眼:“朕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操得哪门子心?”

陆樱一噎,有些懊恼,老老实实呆着不好吗?找什么话题?

她抿了抿嘴唇没再开口,秦洧却又低头看过来:“你这是什么毛病?朕记得你前两年可没这样。”

前两年不是没这样,只是没这么厉害,秦洧不知道罢了。

“太医说是劳神太过。”

秦洧嘲讽地笑了一声:“操办个宫宴也能累病,你还有什么用?”

陆樱不想听,索性将头埋进他胸口。

可这动作大约太亲昵了,秦洧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陆樱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抬头躲远了些:“对不起……”

秦洧垂眼看了她很久才重新迈开步子,冷淡的声音自头顶传过来:“朕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第49章  棋子

回偏殿的时候,陆樱又睡了过去,秦洧将她摆成什么样子她便躺成了什么样子。

秦洧拨弄了两下她的手指,又戳了戳她脑门,见她仍旧睡得安稳,眼底的兴致逐渐散了,他垂眼静静看着床上的人许久,才再次抬手附上她的额头,然后顺着眉骨往下,慢慢落在她脸侧。

陆樱,阿樱……

“皇上,”蔡添喜刻意压低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您该去官宴了,马上就到时辰了。”

秦洧骤然收回手,自床榻上站了起来:“知道了。”

前朝的官宴在崇明宫,自乾元宫过去少说也得一刻钟,虽然皇帝迟到片刻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他毕竟根基未稳。

“找个人照料她,别在大年底下闹出晦气来。”

蔡添喜连忙应声,出门前喊了德春来吩咐了两句,这才匆匆追上秦洧往崇明宫去。

官宴说是宴,可朝臣间的钩心斗角却丝毫都没收敛,以四大世家各自为首的朝臣们泾渭分明,清流一派人少得可怜,秦洧脸色不变,眼底情绪却晦涩不明。

隐忍三年,明年春闱,就是他收拢皇权的开始。

大周自先帝时起,世家越发昌盛,垄断人才为家族所用,寻常寒门子弟连个正经的教书先生都难寻,而国子监更是天堑,是这些人连门都摸不到的地方。

科举一路,也从原本的通天梯变成了独木桥,能过桥的都是世家子弟。

为了能获得名额入京科考,有学之士不得不投身世家家学,顶着各家名号投身官场,可这般一来,就是一辈子洗不掉的标签。

这情形,真是想想就让人不痛快啊。

秦洧慢悠悠给自己斟了杯酒,一仰头就见祁砚端着酒杯过来了,眼看着他要行礼,秦洧一抬下巴:“免了,春闱的章程可有了?”

祁砚侧头看着宛如群魔乱舞的官宴场面不自觉握紧了酒杯:“是,臣已经写好了折子,只是此举如同挑衅世家,虽然他们一向不合,可事关家族前程,说不定他们会放下嫌隙。”

秦洧轻轻晃了下手里的酒杯,眼看着波纹自杯口一圈圈漾开,他才露出一个笃定的浅笑来:“无妨,闹不出大乱子。”

话音落下,他起身端着酒走到了荀家跟前,荀弼连忙起身见礼:“皇上。”

秦洧亲近地扶住了他的手:“爱卿不必多礼,此次国子监大考,荀家子弟真是让朕刮目相看,都是荀卿教导有方。”

荀弼颇有些受宠若惊,可一听这话又不免骄傲:“皇上谬赞了,都是家中子弟争气,臣也没做什么。”

秦洧仍旧含笑称赞了两句,看得萧敕满眼通红,嫉妒的火苗仿佛要窜出来。

他迫不及待地迎了过去:“皇上,荀家子弟虽然优秀,可这包揽头三可还是第一回……臣听说大考前,曾有学子出入夫子院落,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秦洧还没开口,荀弼的脸色先黑了,他冷笑一声:“我荀家堂堂正正,不惧小人流言中伤。”

“荀中书说的哪里话,”萧敕被骂了一句小人脸色也不大好,“本官也不过是说你荀家子弟用功而已,私下里还要抓着夫子请教,怎么,这竟是流言?”

“你……”

“好了。”

秦洧看了会儿热闹,眼见两人真的要吵起来,这才施施然抬手,打断了他们。

“萧荀两家的子弟,朕多少都是了解的,一次大考也说明不了什么。”

萧敕面露喜色,张嘴就要附和,荀弼却面露不满:“皇上,话不是这么说的……”

秦洧再次抬手:“既然各持己见……不如这样吧,这次春闱,一甲二甲最多的世家,朕便择一人入翰林,如何?”

闻言王窦两家也凑了过来,一听这话顿时面露喜色。

翰林院是登天梯,祁砚一个不知来路的人占着翰林学士的位置,早就让世家们不满了,眼下有机会将对方挤下去,自然谁都想抓住。

若是在这种势均力敌的时候,哪家能出一个内相……

可窦家家主高兴过后却很快意识到了不对:“皇上,世家嫡系旁系子嗣众多,若以人数为准,我窦家这无庶出的怕是要甘拜下风了……”

秦洧似是这才察觉到了不妥:“爱卿此言甚是,这样吧,朕定个数额,王窦萧荀各家自选十名子弟下场,如何?”

其余三家顿时急了:“皇上,这是个名额太少了。”

“是啊,此次科举我家中可下场者远不止十人……”

窦蔺一哂:“怎么,不靠人数,你们便不敢与我窦家比了?”

王荀两家顿时被激怒,萧敕却忽然想起来之前秦洧提醒他督促家中子弟上进的事情来,眼睛瞬间亮了,这个机会一定是皇帝特意给他们萧家的。

他立刻倒戈:“我萧家是没什么可怕的,就算只有十个子弟也必然能全中,若是王大人荀大人没有信心,不如就此退出吧?”

众目睽睽之下,事关家族颜面,王荀两家再不愿意也不能再多言,否则就像是真的承认了自家不如人一样。

“好,就十人!”

秦洧微微一笑,举杯与众人共饮,看似温和亲近,眼底却有寒光闪过,不患寡而患不均,这十个名额,不知道会在各家里掀起什么风浪,真让人期待……

相对于前朝的暗流涌动,后宫的命妇们反倒一片和谐。

有资格宴请命妇的只有皇后和太后,后妃是不能出席的,可太后还是带了惠嫔。

消息传到后宫时,三人反应各异,除却萧宝宝气的直跺脚之外,另外两人都十分平静,尤其是庄妃。

她不紧不慢地给自己梳妆,见藤萝气的团团转,还劝了她一句:“不必如此,太后自以为给了惠嫔体面,可她又不是皇后,要这种体面只会适得其反,让皇上厌恶。”

藤萝不大明白,却对自家主子有着盲目的信任,闻言便放松下来,可很快却又想起了另一茬:“那陆樱说会在家宴上动手脚,可现在人都被撵回乾元宫了,连功劳都被人抢得一干二净,这也太没用了……她会不会没来得及做什么?”

庄妃的手这才顿了一下,随即轻哂一声:“只是随手用一下的棋子而已,不得用弃了就是。”

藤萝也只好应是,心里却仍旧抱着希望,到宴云台的时候一双眼睛几乎长在了萧宝宝身上,可却没能瞧见哪里不对劲,只觉得对方的绣文比庄妃的繁复华丽得多,不由抱怨了一句:“皇上真是偏心,都是妃位,凭什么吉服差这么多?她那看起来都像是贵妃了。”

庄妃目光这才落在萧宝宝身上,短暂的怔愣过后,她无声笑开:“原来这就是她的大礼,陆樱,你可真让本宫意外……”

第50章  你这是僭越

尚服局第二次送来的吉服,萧宝宝一眼就喜欢上了,见识过之前的简单素净,眼下这件虽然仍旧是五尾凤凰,可却绣满了禽鸟,热闹又华丽。

她高兴之余还赏了尚服局女官一只上好的翡翠镯子。

三十这天,她更是一大早便起来梳洗打扮,吉服也是翻来覆去熏了一整天的香,等打扮好的时候,她瞧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觉得是人间绝色。

别说陆樱和后妃,就是话本里那些天仙似的传说人物也不及她分毫。

“洧哥哥一定会喜欢我这幅样子的。”

婢女苏合看着她欲言又止,萧宝宝心情好便多了几分耐性:“你想说什么?”

苏合对这个新主子还有些畏惧,说话声音很低:“宫里最忌讳张扬,奴婢听说庄妃娘娘的吉服很是素净,您要不换一套吧?”

萧宝宝被泼了一头冷水,心里很不高兴:“我和她能一样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洧哥哥的关系,我张扬一些又怎么了?”

没有他们萧家,秦洧可登不上皇位的,这点偏爱总该给她吧?

苏合看出来了她的不悦,不敢再劝,讪讪伺候着她戴了佩饰,萧宝宝却越看自己越觉得满意:“今晚我一定能把洧哥哥带回来,等我们成了真正的夫妻,我一定要把陆樱那个贱人的脸打烂,再赶去做最苦最累的活,看她生不如死。”

她想起之前种种,对陆樱的厌恶不加掩饰地流露了出来。

苏合犹犹豫豫地开口:“娘娘,您还记不记得上回皇上带陆樱姑姑来道歉的时候说过什么话?”

萧宝宝顾影自怜的动作一顿,显然是记得的,可她并不愿意承认:“说了什么话?他带人过来就是给我出气的,你别想些乱七八糟的。”

苏合有些着急,她知道自己虽然顶了沉光的缺,可实际上并不得萧宝宝信任,可不管对方信不信她,她以后的生死荣辱都是和萧宝宝关联在一起的。

“娘娘,陆樱就是一个宫婢,您为了她得罪皇上不值得……”

“得罪?!”萧宝宝被这句话激怒了,脸都拉了下去,“什么叫得罪?我和洧哥哥才是一家人,陆樱她算什么?她敢霸占着洧哥哥,就别怪我要收拾她,如果不是她,我早就和洧哥哥成亲了!”

她气得扯烂了手里的一朵绢花:“贱人,还想和我争?我爹可说了,洧哥哥的江山有我家的一半,真惹急了我,我就杀了她全家,我不信洧哥哥会因为他动我。”

“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

苏合慌忙想要阻止,却被萧宝宝不耐烦地推开:“行了,赶紧给我梳妆,今天可不能迟到。”

身份有别,主子生气了,苏合有天大的道理也不敢再劝,只能叹了口气,一路提着灯送她去了宴云台。

此时庄妃良嫔和两个贵人都到了,见萧宝宝一身流光溢彩的,良嫔微微一怔,有些拿不准要不要开口,一向柔弱的庄妃却忽然站了起来,语气竟透着嫉妒。

“你的吉服为什么是这样的?你脱下来!”

萧宝宝闻言十分得意:“我凭什么脱?这可是我让尚服局按照我的喜好改的,谁让你假惺惺地装好人,给什么你就要什么,现在嫉妒了?”

庄妃似是被气到了,竟径直走了过去,伸手就要去拽:“你脱下来,这不是你能穿的。”

萧宝宝愣了一下,她认识的庄妃只会背后使坏,这当人面和人动手还是头一回,她心里有些古怪,可这不妨碍她动手。

“你给我松开,你再碰我我打你了啊!”

庄妃充耳不闻,仍旧揪扯着她的衣裳,力气大得出奇,萧宝宝推了几次都没推开,直到殿门口传来唱喏声,说秦洧和太后到了,庄妃这才一个踉跄,被推得连连后退,直接跌在了地上。

萧宝宝惊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随即得意起来:“就你还想和我动手?活该。”

她抬眼看着越走越近的秦洧,张嘴就要告状,可对方却拧眉看着她:“你干了什么?”

她又生气又委屈:“我没干什么呀,是她先欺负我的!”

没等秦洧再开口,太后先怒斥了一声:“哀家亲眼看见你将她推倒在地,你还想狡辩?”

萧宝宝这才反应过来庄妃怎么忽然间就被倒了,气得有些语无伦次,很想再给庄妃一巴掌,可太后在她又不敢放肆,心里憋屈的厉害,好在那么多人都看见了。

“臣妾冤枉,是她先扑过来扯我的衣裳的,良嫔和两个贵人都看见了,太后不信可以问问她们。”

太后一皱眉,抬眼看向良嫔。

良嫔行礼后才开口:“确实是庄妃娘娘先动的手。”

萧宝宝面露得意,快步走到秦洧身边:“你看,我可没说谎,她最坏了,故意陷害我。”

秦洧皱眉,庄妃颤巍巍站起来,姿态孱弱又无辜:“是臣妾先动的手,可臣妾只是想让悦妃姐姐换身衣服,臣妾是怕她穿错了衣裳获罪。”

她不提,秦洧和太后还都没注意到萧宝宝穿了什么,此时听她一说,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落在了萧宝宝身上。

萧宝宝还没意识到哪里有问题,见秦洧看着自己,还骄傲地挺起了胸膛:“洧哥哥,好看吧?你喜欢吗?”

她本以为秦洧会满脸惊艳,可一抬眼对上的却是骤然冷沉的脸色,她顿时有些懵了“洧,洧哥哥……”

秦洧没说话,反倒是太后身边的陆嬷嬷开了口:“太后,这是百鸟朝凤啊。”

太后脸色铁青:“反了,真是反了,区区二品妃竟敢如此僭越!”

萧宝宝这才察觉到不对劲,惊慌中下意识跪下了:“臣妾这是五尾凤凰,不是僭越……”

庄妃柔柔开口:“这百鸟朝凤是太后皇后才用的的图样,莫说是五尾凤凰,就是三尾也是僭越。”

她很是无奈地看着悦妃:“姐姐,方才我便劝你脱下来,可你就是不听,还要打我……”

她说着难过似的侧开了头。

萧宝宝被她说得心里一咯噔,已经顾不上再骂她惺惺作态了,有些慌张地抓住了秦洧的衣摆:“洧哥哥,我不是有意的,是尚服局,尚服局送过来的,我根本不知道。”

秦洧心口一滞,尚服局?

该不会是……

第51章  皇帝的偏爱

以陆樱的能耐,让尚服局动点手脚绝对不难,可以奴害主是死罪,如果真的牵扯上……

“蔡添喜,将尚服局一众羁押,你亲自去审。”

蔡添喜连忙应声,萧宝宝却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她用力一拽秦洧的袖子:“洧哥哥,我知道了,是陆樱,一定是她,她这是在和我示威。”

她越说越激动:“你不能让蔡添喜去,他偏袒那个女人,之前还拦着我不让我见你,他和陆樱是一伙的,他们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

“够了!”

秦洧陡然厉喝一声,唬住了喋喋不休的萧宝宝,她震惊又委屈地看过来:“洧哥哥……”

秦洧意识到自己失态,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下来,他垂眼看着萧宝宝:“随口攀诬也是罪过,说话要有证据。”

“证据有啊,她身边的那个小宫女不就是在尚服局吗?她把人安插进去就是为了这一天,洧哥哥,你相信我,真的是陆樱,你把她抓过来,严刑拷问,她一定会招的……”

秦洧头疼地揉了下额角:“你以为宫规是摆设吗?刑罚岂能说动就动?若是她抵死不认,你让朕如何收场?”

萧宝宝被他骂得不敢开口,心里十分委屈,死就死了要什么收场?一个宫婢而已。

可她不敢再说,而原本有话要说的庄妃也在这时候闭了嘴。

皇帝对悦妃果然偏爱,这般大错也只是轻描淡写,今天想要钉死她怕是不成了,若是如此……倒不如一石二鸟。

就把陆樱也拉下水,让她们狗咬狗去吧。

她怯生生开口:“皇上,既然悦妃姐姐怀疑,不如就传陆樱姑姑来问一问吧,还有尚服局的人,不如让她们当面对质?”

“还是不必了吧,”一向深居简出,不怎么与人走动的良嫔忽然开口,打断了庄妃的话,“臣妾方才亲耳听到悦妃娘娘说,是她让尚服局按照她的喜好改的。”

她说着看向庄妃:“娘娘方才也在,该亲耳听到的才是,怎么?这么一小会儿就忘了?”

庄妃一滞,她没想到良嫔会掺和进来,虽然说是她和陆樱有旧,可进宫半年,两人连面都没见过,谁信她们之间真的有情谊?

可她现在却忽然开口撇清了陆樱,让自己的计策落了空。

她心里恼怒,可丝毫都不敢表现出来,反而不忍似的看了眼悦妃:“臣妾不敢欺君,刚才悦妃姐姐的确说过这句话……”

她起身盈盈拜倒:“只是臣妾实在不忍看姐姐受罚,所以想着多查查也好,是臣妾太过仁善,请皇上责罚。”

“庄妃娘娘岂止仁善,还心细呢,若非娘娘开口,妾等又怎么能看出来这是百鸟朝凤?”良嫔侧头轻咳一声,“依臣妾看,庄妃娘娘不止无过,还有功呢。”

庄妃眼底怒气一闪而过,原本她只是一个好心却受伤的无辜者,现在被良嫔这么一说,反倒像是她故意设计的一样。

皇帝和悦妃看过来的目光顿时不一样了,她心里恨得一咬牙,却仍旧装无辜:“都是臣妾的错,都是臣妾没有劝阻悦妃姐姐……”

她这副样子,就不信还有人好意思苛责她。

秦洧静默许久果然起身将她扶了起来:“起来吧,这件事怪不得你。”

话音落下他才再次看向萧宝宝,面露无奈:“让你好好记宫规你不记,现在闯祸了吧?”

萧宝宝也有些心虚,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件衣裳,她膝行过来抓着秦洧的衣摆晃来晃去:“洧哥哥,我真的不知道这是百鸟朝凤,你饶了我吧,别罚我了,我以后再也不穿了行不行……”

这句话没能说服秦洧,却彻底激怒了太后:“贱人,犯下僭越这种大错,竟还妄想魅惑君上,逃脱责罚,陆嬷嬷,给哀家掌她的嘴!”

萧宝宝吓得脸色一白,她长这么大还从没有挨过打,仰着头看着秦洧求饶,声音里都是慌乱:“洧哥哥救我!”

秦洧知道这时候求情只会让太后更恼怒,可萧宝宝毕竟是全心全意眼里只有他的人,偏爱还是得给她:“太后息怒,今天毕竟是除夕,大好的日子还是不要动刑了。”

太后怒不可遏:“你还护着她?皇帝,就是因为你的偏爱,悦妃才敢如此目无尊长,嚣张跋扈,她先是僭越,又殴打妃嫔,眼里还有没有宫规?!”

秦洧被责骂得低下了头,可却没有丝毫改主意的意思:“她年纪还小,儿臣日后必定会严加管教……”

“你一句严加管教,便想将这样的大错揭过吗?”

秦洧沉默地看了一眼萧宝宝,萧宝宝不安地摇头:“洧哥哥,救我。”

可眼下这情形,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

秦洧安抚地拍了拍萧宝宝的手:“放心吧,朕不会让你受皮肉之苦。”

这是他当妹妹疼爱过的人,她怕疼的事还是记得的。

可这一瞬,脑海里忽然闪过另一个也怕疼的人,只是太过模糊,他有些想不起来是谁了。

他甩甩头,将混乱的思绪拽了回来:“儿臣不敢,悦妃的确有错,朕也绝不会姑息,这样吧,就贬她为嫔,禁足昭阳宫抄写宫规,太后可满意?”

太后火气稍微散了一些,虽然和自己预期的冷宫还有距离,可皇帝还要顾及前朝的平衡,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她冷哼一声:“只抄宫规怕是抄不出什么来,陆嬷嬷,你挑个人过去,一条一条地教她。”

宫里的教养嬷嬷权利极大,若是萧宝宝学不好,少不得要挨戒尺,和当初的陆樱一样。

他再次垂眼看向萧宝宝,眼神复杂中透出一丝柔软:“你好好学,等学会了朕亲自去接你出来。”

一般被废了位的后妃大多是要失宠的,可他这句话一出就是证明萧宝宝和旁人不一样,她还是得帝心的,教养嬷嬷就算有太后授意,也不敢对她太过严苛。

萧宝宝满心不甘,自己好好的一个妃竟然就变成了嫔,可她也知道太后一门心思想把她踩下去,再纠缠只会适得其反。

她没再多言,委委屈屈地走了。

秦洧眼看着人走了,这才看向庄妃:“今日你受委屈了,来朕身边坐。”

庄妃含羞带怯地抬头看他一眼,随即从脸红到了脖子,端的是楚楚可人,我见犹怜。

秦洧眼神暗沉下去,却笑得温润:“朕也许久没去含章殿了,今日去你那里坐坐。”

第52章  凶巴巴的雪人

陆樱一觉醒来就听说萧宝宝被贬黜禁足,她并不意外,庄妃是个很聪明的人,给了她一个筹码,她就能拿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至于以后她会怎么走,陆樱并不在意,反正过了今天就只有四年了,很快就会过去的。

她心情大好,隔着窗户外头传来噼里啪啦的烟花爆竹声,将薄薄的窗纸映得忽红忽绿,透着非凡的热闹。

她撑着床榻下了地,却在动作的瞬间被忽然剧烈起来的头痛刺的险些跌倒,她闷哼一声,抬手捂住了头,心里有些茫然,她不知道既然是疲累所致,为什么休息了一整天,反而会越疼。

可她没有太医去问,便也只好忍着,想去看烟花的心情也并没有因为这疼而消减半分,她仍旧拖着疲惫的身体下了地。

寒风呼啸,窗户只开了一条小缝,便冷得人一哆嗦,可陆樱却顶着这风在窗口坐了下来,透过那缝隙看天上的烟火。

乾元宫距宴云台有些远,中间又隔着层层叠叠的宫檐,将所有的璀璨都遮掩住了,但就算只有零星的烟火透过来,她也想看一看。

她难得能在举办宫宴的时候这么清闲,既不用伺候也不用逢迎,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烟花,难得的舒服清闲。

陆樱心情很好,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孤单,只有一点点而已。

她伏在了桌子上,看得有些出神,冷不丁门口响起脚步声,陆樱心脏莫名一动,扭头看了过去。

偏殿门被慢慢推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陆樱怔了怔:“秀秀?你不是在养伤吗,怎么来了?”

秀秀脸上还包着,身上却透着喜气:“蔡公公说您病了,让找个人来伺候,奴婢刚好听见就自己过来了。”

哦,原来是蔡添喜。

陆樱摇了摇头:“我这里不需要照顾,你歇着去吧。”

秀秀反而越走越近:“姑姑,今天除夕,宫里给了恩典,允许宫人们守岁,还赏了饺子和酒菜,姐妹们就想聚一聚,姑姑一起来吧?”

陆樱失笑:“我这一去,你们就不得松快了,到时候旁人都要怨你了。”

“才不会,”秀秀抱着她的胳膊撒娇,“姑姑去吧,他们也想和姑姑亲近亲近。”

陆樱有些惊讶,她以为自己的性子很不招人待见呢,竟然会有人想和她亲近……

可她念头一转就明白了过来,宫里虽然不乏香穗那般想踩着人往上爬的,可大部分还是想安安稳稳等到了年纪就出宫。

宫里再富贵,也不是寻常人能享受的。

可想要在宫里安稳过下去,就要打好关系,她们再不喜欢自己,也得硬着头皮奉承。

陆樱本不想去讨这个没趣,可看着外头连绵不绝的烟火声,还是犹豫了。

秀秀像是看明白了她的意思,殷勤地凑了过来:“奴婢伺候姑姑梳妆。”

陆樱抬手摸了下发髻,的确已经散了,只是以往这种事她都是自己来的,但今天太过疲乏,索性就默认了。

秀秀拿了梳子来给她梳头发,大约也是记恨萧宝宝弄伤她的,说起了宴云台那边的事。

“悦妃娘娘这次可是犯大错了,服制僭越还殴打庄妃,太后生了好大的气,皇上虽然护着,最后也还是不得不废了她的妃位。”

陆樱微微一怔,僭越?殴打?

那只废妃位的确是很轻了。

庄妃的确是个很豁得出去的人,竟能做到这个地步。

她看了眼秀秀:“可解气了?”

秀秀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她并不知道悦妃眼下的下场,是陆樱费尽心思为她讨得公道,可陆樱不会说,她便也只能一辈子蒙在鼓里。

可笑完她就又叹了口气:“其实太后还想让人掌悦妃的嘴地,可是皇上死活不让,说什么她年纪小,怕疼……”

陆樱心口突兀的一滞,自醒来时还算是不错的心情陡然间沉了下去,她抬手摸了摸心口,觉得自己大约是有些矫情的。

秦洧偏爱萧宝宝,她又不是今天才知道,舍不得她受皮肉之苦也是正常的……很正常才对。

“哎?姑姑,你头上怎么有个疤,好厚的痂……”

秀秀梳头的动作忽然顿住,说话间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拨陆樱的头发,可下一瞬她便被猛地推开。

陆樱抬手死死捂住了额角,脸色已经彻底变了。

秀秀吓了一跳:“姑姑?”

陆樱脸色苍白如纸,却强撑着笑了起来:“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你们相聚我还是不去了……”

她摸索着在桌子上的匣子里摸出一块银子丢给了秀秀:“你去御膳房要几个菜,就当是我请你们的。”

秀秀毕竟跟了她几年,知道她眼下的状态很不对劲,却什么都不敢说,抓着银子不安地退了下去。

偏殿的门很快关上,陆樱捂着头的手这才慢慢放下来。

她看着自己粗糙的掌心,恍惚间上面全是血,额角也剧烈地疼起来,温热的血液汨汨地淌出来,流到脸侧时却已经冷了下去,然后这冷蔓延到了全身。

恍惚里,有人在叹气,说伤太重要不好了;有人在哭嚎,骂她不孝;还有人在喊,说萧公子要不行了……

她猛地甩了甩头,将混乱的思绪都甩了出去,她要往前看,以前的事,过去了就该忘记。

她一把推开了窗户,呼啸的寒风刀子一样刮过来,冷得她浑身一颤,思绪也在这剧烈的寒冷里安静了下来。

忽而一点凉意附上脸颊,她微微一愣,这才瞧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外头竟然下了雪。

她抬手接住一点雪花,看着那点白色在掌心里慢慢融化消失,忽然想起小时候和兄长堆雪人的情形来,心里生出一点兴致,索性披上斗篷出了门。

她抬脚迈进雪地里,蹲在地上慢慢堆了四个小小的雪人,她垂眼静静看着,片刻后再次抬起红肿的手握住了一团雪,又捏成了人的样子,只是那个雪人却眉眼冷厉,即便不是活人,也仍旧透着浓浓的排斥,像是不喜欢被这双手捏出来。

陆樱盯着那雪人看了很久,慢慢放到了一旁。

他今天应该会去含章殿吧,挺好的,那么多后妃,总有人得他喜欢,会让他忘了曾经发生的一切,也忘了她。

她又摸了一下那个雪人,轻轻捧起一抔雪将那雪人埋了起来,她不想回偏殿,索性坐在雪地里仰头去看一望无垠的天空,四下寂静,她仿佛整个乾元宫只剩了她一个人。

有点孤单呢……

她慢慢将下巴搁在了膝盖上,忽然一道声音传了过来:“这种天气坐在雪地里,你是嫌自己病得太轻了吗?”

第53章  醉酒的人

这声音……

陆樱惊讶地看过去,果然是秦洧回来了。

她有一瞬间是惊喜的,秦洧竟然回来了……这乾元宫似乎也没那么冷清了。

可很快她就意识到了不对,她仰头看了眼天色,刚刚丑时。

按照守岁祈福的规矩,就算是皇帝有兴致,也得等子时过了才能散家宴,子时去含章殿,丑时就回来,这路上一来一回就得去掉小半个时辰,再沐浴更衣说说话……

陆樱脸色一瞬间古怪了起来。

秦洧越走越近,他垂眼看着陆樱,目光落在她红彤彤的手上,正要嘲讽她一句又在闹什么幺蛾子,就被她看得身上发毛起来。

他不自觉顿住了脚,眉头拧了起来:“你这是什么眼神?”

陆樱摇了摇头,略有些心虚地扭开了头:“没,没有。”

没有?这幅样子,分明就是有。

秦洧眼睛一眯,抬脚逐渐逼近:“你心里有鬼……到底在想什么?老实交代。”

陆樱试图转移话题:“真没有,皇上不该在含章殿吗?怎么回来了?”

秦洧却丝毫配合的意思都没有:“朕想去哪就去哪……你到底在心虚什么?”

陆樱被他逼得不停后退,脚下不留神踢倒了刚才堆起来的小雪堆,那个凶巴巴的小雪人露了出来。

她心里一跳,抬脚就要踩碎,却不等脚落下,整个人就被秦洧提起来放到了旁边。

“唉,没什么好看的……”

秦洧已经弯腰将小雪人捡了起来,盯着那张横眉冷目的小脸看得眉头紧皱。

明明这雪人丝毫没有人的样子,可他却莫名觉得熟悉,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却又死活想不起来到底是谁,但这不妨碍他嫌弃:“就这么个东西有什么好藏的?手艺真差,丑死了。”

陆樱看他一眼,默默扭开了头:“确实丑,又丑又坏。”

秦洧冷不丁打了个喷嚏,他有些莫名,狐疑地看向陆樱,只是夜色暗淡,他没能看出什么来,醉意上头他也没有追究,随手将雪人扔进雪堆里,转身进了正殿:“来伺候。”

陆樱搓了搓因为受寒而胀胀麻麻的手指,有些纠结,虽然快了些,可毕竟也去过含章殿了,再说都这个时辰了,应该不会再做什么吧?

蔡添喜催促地喊了一声:“陆樱姑娘?皇上等着呢。”

陆樱叹了口气,抬脚走了过去,犹豫片刻还是十分隐晦地和蔡添喜打听:“皇上在含章殿可清洗过了?可要传热水?”

蔡添喜顿了顿,按理说皇上做了什么他是不该透露的,可既然问的人是陆樱……

“只是下了个棋,想必是不曾梳洗过的,姑娘待会伺候吧。”

陆樱十分惊讶,秦洧去了趟含章殿只是下了个棋吗?

那他这个时辰回来,该不会是……

她猛地掐了自己一把,不敢让自己多想:“是,劳烦公公传热水来。”

她自门口探头看了一眼,秦洧靠坐在龙床上,半闭着眼睛在养神,大约今天两场宴席下来,他也并不轻松。

陆樱放轻脚步走了进去,抬手给他松了发冠,一下一下揉捏着头皮,秦洧大约是舒服的,不轻不重的哼哼了两声,声音像是从身体深处发出来的,有些撩人。

陆樱心口颤了一下,手上动作越发用心。

“今天倒是很懂事。”

秦洧含糊了一句,掀开眼皮目光湛湛地看了过来。

陆樱不理会他这句像极了嘲讽的称赞,仍旧不轻不重的揉捏,可下一瞬就被人抓住了手。

带着薄茧的手一下一下摩挲着她的手背,动作虽然还称得上温柔,可言语间却满是嫌弃:“都肿成萝卜了。”

陆樱一滞,猛地将手拽了出来,转身要走却又被秦洧抓住小臂拉了回去:“朕说的不是实话吗?你看看,丑成什么样子了?”

他一边嫌弃,一边仍旧一下一下地摸,不多时指尖便顺着袖子钻了进去,另一只手也揽住了陆樱的腰,将人压在了床榻上。

“待会乖顺一些,大年节底下,别让朕不高兴。”

陆樱抿了抿嘴唇,默认了他这句话,就算不冲着年节,只看他到了含章殿还肯全须全尾地回来,她今天就不想计较别的。

可这含蓄的赞同却还是让秦洧意外了,他撑起身体垂眼看了过来,直刺刺地许久都没移开目光。

陆樱有些羞窘:“看什么?”

秦洧一扯嘴角:“过年还真是件喜事。”

他含糊一句猛的低头亲了下来,明明只是个亲吻,可陆樱的嘴唇却肉眼可见的红肿,甚至还隐隐有血迹渗出来。

陆樱很想纵容他,可还是被他身上浓洧的酒气给呛了一口,不得不侧头换了下呼吸。

“你先去洗漱……”

话未说完,脑海里却陡然响起来一道声音——

若不是因为醉酒怕伤了她们,你以为朕会愿意动你?

陆樱只觉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浇得她遍体生寒,她躲开了秦洧再次亲吻下来的嘴唇,嗓音微微发颤:“你喝酒了?”

秦洧被问得莫名其妙:“家宴如何能不喝酒?”

可陆樱问的不是这个——

“你是喝醉了才会回来的,是吗?”

秦洧醉酒有些不清醒,见她在这紧要关头说这些有的没的,眼底顿时露出不耐烦来:“你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陆樱被他的目光刺了一下,下意识扭开了头,嘴唇上那细小伤口的刺痛感却陡然清晰剧烈了起来,果然醉酒的人容易失了力道,会伤人。

她垂下眼睛慢慢摇了摇头:“没什么。”

第54章  做事就要一视同仁

秦洧稍微迷糊了一下就醒了过来,一是习惯,虽然这些日子不上朝,可他以往都是这个时辰起身,便仍旧醒了;二则是陆樱走了。

这很正常,他不允许陆樱在龙床上过夜,那是后妃才有的恩宠,他要用这个提醒陆樱,她不配。

偶尔他闹得厉害,陆樱十分疲惫的时候,会稍微拖延一会儿,那时候他会毫不客气地将人撵下去,次数不用多,以陆樱的脾性,有那么一次就足够她教训深刻,再也不犯。

但今天是大年初一,昨天歇得又太晚,他以为陆樱多少会多赖一会儿地,没想到她会这么识趣。

外头传来开门声,是陆樱出了正殿,可脚步声却没响起,秦洧听着外头的安静,忽然好奇起来,抬脚走到了窗前。

陆樱果然没走,外头的雪还在下,此时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陆樱裹着雪色的斗篷站在廊下,身形几乎和周遭融在了一起。

她在廊下呆了很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既不说话也不动弹,倒是安静得很。

可秦洧却突兀地想起了那个凶巴巴的雪人,心口莫名地一揪。

大年初一,兴许可以允许她放肆一回。

他抬手将窗户推开了一些,正要开口喊人进来,陆樱便抬脚走了,她走路也无声无息的,大约是不想吵醒睡梦中的人,可秦洧这么看着她走远,竟恍惚产生了一种她会消失在雪色里的错觉。

可终究也只是错觉,还有四年,陆樱一定会很努力地撑下去的。

四年……

他抬手摸了摸胸口,隔着单薄的寝衣,他清楚地碰到了心口的疤,那么厚,那么疼。

陆樱,你真的就没为当初的事后悔过吗?我险死还生,连你一句抱歉都得不到吗?

他也站在窗前看了很久的雪,久到蔡添喜捧了朝服过来,提醒他该起身了,他才收回目光。

今日他要去给太后请安,然后去前朝接受百官和使臣的朝贺。

蔡添喜走近了些,却只觉一股凉气自秦洧身上散出来,顿时被吓了一跳:“皇上可要保重龙体,这要是着了凉可怎么好。”

秦洧摆了摆手,虽然有时候他会控制不住的阴阳怪气,但大部分时候都是温和可亲的。

“无妨,朕身体康健,何惧风雪。”

蔡添喜叹着气服侍他换了衣裳,外头传来细碎的说话声,是乾元宫的宫人们都预备着伺候了,旁的时候可以偷懒,今天可是必定会有赏的,若是谁偷懒错过了,会懊恼一年。

等穿戴齐整出去正殿的时候,乾元宫的宫人果然都已经起了,跟在德春身后排了四列,一见他出来,齐齐俯身拜贺:“奴婢/奴才恭贺皇上新春之喜。”

陆樱适时端着装了金裸子的红封出来,上头一个最大最醒目的便是蔡添喜的。

秦洧亲手拿起来递了过去:“这一年也要劳累你了。”

蔡添喜连忙跪地谢恩,虽然每年都会有这么一回,可做奴才的能得主子这么一句话,实在是很难不感动。

他砰砰砰磕了几个头:“能伺候皇上是奴才的荣幸,奴才谢主隆恩。”

秦洧弯腰将蔡添喜扶了起来,剩下的人便不够资格他亲自发,陆樱便端着托盘走了下去,宫人各自取了一个,等秀秀拿完的时候托盘已经空了。

今年照旧是没有陆樱的,哪怕是她自己装的红封,也没给自己留一个。

宫人们已经习惯了这些,只是偶尔有几个刚调过来顶缺的小宫人不懂内情,困惑又好奇地看着她。

这种时候总是难免尴尬的,但陆樱也已经习惯了,放下托盘走到了一旁:“谢恩。”

宫人们乌压压跪了一地,山呼拜谢。

秦洧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将人遣散了,目光却不自觉落在了陆樱身上:“新春大吉,陆樱姑姑终于又熬过一年。”

陆樱没什么反应,只将一本册子翻开递了过来:“这是待会儿要往各宫送的赏赐,和年前给您看的大致一样,只是悦嫔如今降了位,这赏赐……”

“按照妃位赏。”

秦洧淡淡打断了她的话,似是猜到了陆樱还有别的话要说,他面露嘲讽,“怎么,陆樱姑姑现在也会拜高踩低,看人下菜碟了?”

陆樱有些恼怒,若是她当真看人下菜碟,两个贵人怕是早就被宫人们作践死了。

然而和秦洧争论毫无意义。

“奴婢谨记皇上教诲,这后宫里的都是主子,确实不该只看分位,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屈膝一礼,将册子收回去转身要走,秦洧却是一愣,陆樱可不是这么好办的人。

他下意识喊住了她:“你……不争辩?”

陆樱微微低下头,姿态恭谨,毫无错处:“既是皇上的意思,奴婢自然没有异议,何况这是悦嫔,奴婢也着实不敢多言什么。”

秦洧被噎了一下,虽是实话,可听起来的确太过刺耳,他没再言语,抬脚就去给太后请安了。

等他们不见了影子,秀秀才凑到陆樱身边来,有些担心地看着她:“姑姑……”

陆樱一眼看出来她在想什么,略有些无奈地扯了下嘴角:“放心吧,就算皇上偏爱悦嫔,她以后也不会动你了,经了这一遭她怎么都得长点脑子了。”

秀秀有些着急:“姑姑,奴婢不是担心这个……”

她是怕陆樱难过,皇上回回都护着悦嫔,不管对方做了什么,她这个旁观的心里都难受的厉害,何况是陆樱呢?

然而陆樱却没让她继续说下去,只从怀里掏出个红封来:“呐,新春大吉,万事顺遂。”

秀秀摆了摆手:“奴婢不要了,姑姑是要出宫的人,攒着以后用吧。”

陆樱塞进了她手里:“拿着吧,过了年就十三岁了,在宫外都可以议亲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你出嫁,以后给你的东西只管收着,就当是我给你攒的嫁妆。”

秀秀又害羞又感动,这才收了红封,正要退下去干活就被陆樱喊住了:“你替我往内侍省走一趟,调些宫人来,再找人去惜薪司提四篓红罗炭。”

“是,奴婢这就去……提炭用什么名目?是从官中提还是挪了哪位娘娘的份例?”

“从皇上的份例里出,就说是皇上赏给两位贵人的。”

秀秀下意识答应了一声,转身就要走,可刚走了两步就猛地反应了过来:“从,从皇上的份例里出?皇上赏给贵人的?皇上刚才说了吗?”

她怎么没听见啊。

陆樱轻飘飘瞥了一眼乾元宫的大门:“皇上不是说了吗,不能拜高踩低,看人下菜碟,后宫的人都是主子,她们的东西不够用了,自然要从皇上的份例里出了。”

秀秀被吓了一跳:“姑姑,这,这不好吧?”

“我这是谨遵皇上的教诲,她们可都是皇上的人,他不心疼谁心疼?”

要一视同仁是吧?好啊,一视同仁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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