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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惠建军蝉鸣泪花免费观看-2023年新书惠惠建军蝉鸣泪花免费阅读

分类: 说说  时间: 2023-06-02 13:33:40  作者: huangyir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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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花,当初你建房子,你哥没日没夜帮了三个月忙,一分钱都没收。
「后来文才去看病,也是你哥带着跑上跑下,出钱出力。
「做人得有良心,你把钱先借给你哥,回头他赚了就还你。」
姑姑捂着通红的脸,眼底全是愤愤。
「把惠惠嫁给文才,我马上就出钱。不然就没有。
「一万多不是小钱,我倒是要看看,除了我还有谁能拿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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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跟无数个村里的女孩一样,到了年纪,收一份彩礼,嫁一个男人,糊糊涂涂一辈子。
就在这时,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出现在过道尽头。
是支书。
他头发根根竖起,想必是骑着摩托车飞奔过来的。
问过爸爸情况后,他长出一口气:「还好,不是什么大病。我大舅哥之前也得过这个。」
「另外,新农合你其实已经买了!」
爸爸是退伍军人。
县里有政策,退伍军人的新农合归县里财政覆盖。
支书猜测这个优待是为了达到新农合的覆盖率,为了政绩,后补的。
村里只有两个人享受到了,支书就忘记通知爸爸了。
其实一来一回也就是几千块的事。
搁现在根本不算什么。
可在当时,几百块也能难死英雄好汉。
支书还带了两千块过来,其中有他的五百,还有村里其他人家零零整整凑的一千五。
村子里就是这样。
勾心斗角不少,可心地良善的也多。
支书劝爸爸:「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要是身体垮了,以后惠惠靠谁?」
说得我眼睛又红了。
爸爸看我一眼,点点头:「好,我先凑钱治病嘛。」
大家如释重负,只有姑姑脸色难看。
支书看着她。
她翻着白眼:「我没钱,一分都没有!」
「当初他要是听我的,把十万块的赔偿款交给我保管,就不会被那个毒妇卷走,现在也不用为万把块发愁。」
爸爸苍白的脸越发没有血色,整个人疲倦极了。
「翠花,或许我们没有兄妹缘分,以后……就不要走动了。」
姑姑狠狠剜他一眼:
「那正好,反正你也从来没把我当亲妹妹。
「我以后再也不会来找你这个聋子!
「我以后再认你这哥哥,我就去吃屎!」
说着,她气冲冲往外走。
张婶凑到我耳边小声说:「其实你爸跟你姑不是一个妈生的。」ӯʐ
原来姑姑是后妈生的。
从小,就被妈妈耳提面命,要提防哥哥。
所以总是爸爸对姑姑掏心掏肺没用。
难怪姑姑刚才说那样的话。
可这一切不是爸爸的错,爸爸也是受害者。
我追了出去,叫住姑姑。
我站在医院门口的白炽灯下,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会读高中会考上大学,一定会带着爸爸过上好日子。」
「刘翠花,记住你自己的话,以后再也不要来找爸爸。」
刘翠花站在树影里,啐了一口:「别以为考上一中了不起,一中每年能考好大学的也不到三成。」
「你就做梦吧!」
爸爸晚上打了很多个电话,四处凑钱。
但还是差了两千。
张婶和我去求主治医生也不管用。
他们每天看到的病人太多,根本同情不过来。
规定就是规定。
正是一筹莫展,当天下午有人找来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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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虞大娘。
她如今在县里给人当保姆,收入尚可。
把给甜甜姐准备读大学的费用,先借了两千给爸爸。
她是趁主家午睡出来的,留下钱和水果后就匆匆离开。
我送她到医院门口,她温柔地摸摸我的头:「以前甜甜他爸和奶奶欺负我,你爸总是会替我说几句公道话。」
「惠惠,不管前面有多难,你一定要挺过这三年,等考上大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好在爸爸的手术很顺利。
医生叮嘱他要多休息。
那段时间,他成了村里的大喇叭,四处宣传新农合政策的好。
他在家躺了不到半月,就急吼吼去做工。
「我就是个劳碌命,躺着浑身骨头疼,一做事啥啥都好了。」
其实他是想早点去赚钱还债。
很快,我就开学了。
高中是住校。
爸爸帮我把行李扛到宿舍。
其他的家长也在,找爸爸聊天。
「你哪个乡的?你女儿考了多少名?」
爸爸听不清,呵呵笑着点头:「好,好……」
我心里一酸,对灿灿妈妈道:「我爸爸耳朵不好,你说话得大声点才行!」
其他几个家长朝我看来。
有叔叔问:「那你妈妈没来?」
我摇摇头:「我没有妈妈。」
众人表情均带着同情。
铺好床,爸爸着急要离开。
一路上走得飞快。
「我就说送到楼下,你非要我送上楼。
「东西又不重,你自己拎也能拎上去!」
……
我拽住他胳膊,凑过去大声道:「爸爸,你莫生气嘛!」
爸爸停下脚步,看了一眼我,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充满低落:「惠惠,刚才爸爸是不是给你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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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我的心涩得不像话。
我紧紧挽住他的胳膊,大声道:「不会,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啊!」
这样的话,我说出来也有点不好意思,赶紧转移话题:「爸爸,我饿了!」
爸爸擦了擦眼角,四下张望:「那就找食堂吃饭去!」
荤菜两块五,素菜一块。
爸爸给我打了一荤一素,自己打了一个素菜,要了个免费的汤。

「我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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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又碰到灿灿和她妈妈。
于是拼在一起吃饭。
灿灿妈妈大声夸赞:「你把惠惠养得又聪明又漂亮,真不容易哦!」
两人交谈起育儿心得。
爸爸笑着,声调也变回正常:
「她一岁前又黄又黑,像猴子一样……我那时半夜睡醒,还要摸摸她鼻子,生怕她突然之间就断了气。
「那会没钱买奶粉,天天背着她四处讨奶喝!
「小时候她半夜总是发烧,我都没睡过一个好觉,隔一会就醒。」
……
灿灿妈妈听着听着就放下筷子,红了眼:「养大一个孩子,真的不知要费多少心力,还好惠惠懂事,你再熬几年,就是好日子咯。」
我把盘子里的肉都夹给爸爸:「爸爸,这肉好咸。」
爸爸吃得吧唧嘴:「咸淡味正好啊,食堂不比家里,你以后不能挑食!」
灿灿妈妈看了看我,了然地笑了。
开学后摸底考,我的排名掉到年级一百八。
足足掉了一百名!
生生哥不顾高三学业繁忙,特意来开导我。
「好多人暑假上了辅导班,而你一直在照顾刘伯,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但一定要摆好心态,还有三年的时间,你可以追上来。
「你以后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他现在是关键时刻,我当然不会去打扰他。
我可以问老师,问同学,问宿舍在我楼上的甜甜姐。
但读书这个东西,有时真不是埋头苦学就能有进步的。
纵使我一刻也不曾懈怠。
但两个月后的期中考,我也只考到年级一百六。
仅仅上升了二十个名次。
拿着成绩单回家,爸爸正在支书家跟几个叔伯喝酒吹牛。
「我家惠惠将来一定要大出息,中考全县前一百,我们村还没出过这么厉害的吧!」
书包里那张薄薄的成绩单,瞬间变得像砖头一样重。
我拔腿就想走。
爸爸已经看到我了:「惠惠,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吧?这次考了多少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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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含糊着:「和以前差不多。」
爸爸追问:「说什么,多少名,大声点我没听清。」
所有的叔伯们都看着我。
那种期望的目光,像是刀片一样割在我心上。
我脸色通红,呼吸急促,从书包里抽出成绩单扔在桌上,喊道:「我考得很差,掉到年级一百六十名了,你自己看吧!」
说完,我拔腿跑了。
爸爸刚晒完我,就被我啪啪打脸了。
他一定很失望吧。
我甚至不敢面对他。
我回家关起房门,用被子裹住自己呜呜地哭。
过了没多久,厨房叮当作响。
爸爸来敲门了:「惠惠,起来吃饭!」
爸爸做了茄子烧肉。
「这肉是一大早我去铺上买的最好的梅花肉,冰在水井里。比你食堂的肉好吃多了,快吃!」
我碗里的肉高高堆起。
他不骂我,也不说我。
我心里反而更难受。
我放下碗,解释着:「爸爸,我是不是给你丢脸了,我真的有好好学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爸爸打断我的话:「没有!你永远是爸爸的骄傲。」
「爸爸相信你没开小差,只要你努力了,考得好,爸爸为你开心,考得不好,你也还是爸爸最宝贝的女!」
我眼泪「哗」地就下来了。
爸爸皱着眉头:「爸爸说错了话?这都是支书教我的,他这个文化人也不靠谱嘛!」
我哭笑不得。
我就说。
爸爸怎么能说出这么一番大道理,原来是请了外援。
「没事,下回考好就行了,爸爸不怪你!
「快吃饭,菜都凉了。你是不是在学校都没好好吃饭,瘦了,个子都不长了。」
我擦了眼泪:「爸爸,我有 164,在同学中已经算高的了。」
「高点壮点好,这样不会被欺负。」
晚饭后,我跟爸爸去村头取东西。
夜色弥漫里,我发现他已经有些驼背了,我们看上去,身高差不了太多。
可我印象里的爸爸,明明那么高大挺拔。
那时我趴在他的背上,感觉是趴在全世界最宽阔最温暖的地方。
爸爸,请你慢些变老吧。
请你,永永远远健康。
我还需要十年,二十年,五十年才能长大呀。
请你,一直一直陪着我。
我想当你,永远的小孩。
刘翠花虽然不跟爸爸往来,但她毕竟是村子里出去的。
偶尔还是会回来。
春大娘告诉她我的成绩,两人一起在河边哈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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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惠上次还在我面前吹牛,说要考大学带她爸爸过好日子。就这成绩,我看下次要跌到眼睛都看不见。」
春大娘附和:「我早劝过,女娃不用读那么多书,你哥不信,纯粹是浪费钱!」
我骑着自行车回学校,春大娘远远看见我,拉大嗓门:「惠惠,要不别读书了,跟我女儿去广东打工赚钱给你爸爸还债吧!」
……
说什么都没用。
我只有成绩提起来,才能让她们闭嘴。
这次考试,也让我明白一件事:死记硬背是行不通的。
我要找到自己合适的学习办法,必须要提高效率。
说起来就是一句话的事,但是摸索的过程,真是艰难又痛苦。
剩下的半个学期,我除了与书本做斗争,也在跟自己战斗。
我逼着自己打破以前的学习方法,逼着自己用最短的时间,学到最多的东西。
一次次失败后,又逼着自己一次次爬起来。
很快期末考来了。
我考了年级九十八。
这是我入学时的排名,意味着我回到了原点。
是的。
这是原点,亦是起点。
我仿佛获得了重新开局的机会,而这一次,我绝不允许自己再失败。
这年寒假,虞大娘和甜甜姐没有回来过年。
爸爸趁着腊月事情少,帮虞大娘把屋顶翻新了一下。
外面的世界日新月异,小山村也有了改变。
最大的改变就是,乡里建房的人少了,大家陆续去县里,市里,甚至去广东那边买房安家。
这就意味着:爸爸赚钱的机会越来越少。
他嘴上从不说,但我能感觉出他的焦虑。
过小年这天,他拎着腊肉和鸡蛋,带我去县里看虞大娘。
一是感激她之前出手相帮,二是致歉那两千块得过完年才能还。
虞大娘住在主家,爸爸不便进门,聊了几句就走。
走出一段,虞大娘追了上来:「惠惠爸,我以前环卫工同事的儿子靠卖臭豆腐建了新房,你要不试着做点小生意?」
爸爸耳朵不好,做小工容易被嫌弃,也赚不到什么钱。
经过她点醒,爸爸联系了他山东的战友。
过完年我开学后,他去了一趟山东。
一个月后回来,带回一套煎饼果子设备和配方。
他也不去做小工了,买了辆三轮车,准备去县城卖煎饼果子。
村里的老人都没见过这玩意。
春大娘夫妇笑弯了腰。
「就一个鸡蛋,一坨面糊糊,两片菜叶子要卖两块,哪个有钱烧得慌的去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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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连回来的车票,都是找战友借钱买的。
这是他全部的希望,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因为他耳朵不好,我在他车前竖了几块小牌子,标注:甜酱,辣酱,鸡蛋,火腿……
客人需要加什么,用手点点字就好了。
第一天,才卖出去十个!
爸爸沮丧极了。
第二天,他摆在桥东菜市场门口,卖了三十个。
第五天,卖了五十个。
第十天,八十个……
半个月的周五,放学后我去找爸爸。
他正在菜市场采购鸡蛋火腿肠这些。
我帮忙拎着大包小包,沿着长长的巷子往租住的棚屋去。
路过一家快收摊的包子铺。
爸爸停下脚步,问:「还有肉包没?」
「有!」
「帮我拿十个!」
我惊了:「爸爸,你买那么多包子干吗?」
天色已经擦黑,路灯次第亮起。
昏黄的光落在他眼角每一根皱纹上,他笑着说:「我说过等赚钱了每天给你买十个包子,让你吃到腻!」
「爸爸现在做到了!」
就着猪头肉,我吃了四个包子,一直顶到喉咙眼。
爸爸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零碎钱:「来,数数看爸爸今天赚了多少!」
我一张张清点。
一百,一百五,一百七……
一共是 446。
得卖两百多张饼。
爸爸的手指都烫起了泡,可他一点都不觉得痛,眼底有光:「惠惠,以后你就算天天想吃燕窝,爸爸也买得起。」
其实做小生意也没那么容易。
城管有时候也会赶人收东西。
不过他们知道爸爸耳朵不好,没老婆又要供个高中生,所以没有没收过车子,顶多把面糊端走警告。
有时候他们穿着便服来买早餐,爸爸都会把料加满,象征性收点成本费。
不收也不行,他们有纪律,必须给。
碰到周末街上人多,爸爸的生意也会比较好。
张婶经常天还没亮就骑着摩托上街,帮着爸爸一起卖。
匆匆吃几口午饭,去看看生生哥,又骑着摩托风风火火回乡下。
爸爸要给她钱,她死活也不要。
后来,爸爸就会给她买点油盐酱醋,洗发水沐浴露大宝乳霜……
碰到什么好吃的,他也给张婶留一份。
这年 6 月,生生哥参加了高考。
出成绩那天我在上课,放学后狂奔回家。
看到爸爸和张婶已经在院子里搭起桌子,上面摆了许多好菜。
生生哥正在倒饮料。
我紧张极了:「考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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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哥粲然一笑:「620 分!」
我腿一软,一口气松了:「太好了,生生哥,你真是太厉害了。」
吃饭时,爸爸给生生哥倒了一杯白酒:「考上大学了,你就是男人了,以后你就是你家的顶梁柱,你妈妈就要靠你咯!」
「咱们叔侄两个,干一杯!」
两个男人举杯,一饮而尽。
张婶也喝了几杯白酒,眼泪汪汪:「我总算是熬出头了。」
爸爸拍着她肩膀:「是啊,以后都是好日子了。」
张婶「哇」的一声,趴在爸爸胳膊上哇哇大哭。
爸爸大嗓门:「莫哭莫哭,你儿子有出息,你该笑了。」
「该笑!」
只是说着说着,他自己也哽咽了。
张婶独自带大生生哥。
爸爸独自带大我。
一路走来,可能只有他们才能深刻体会,对方到底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那一夜。
城市的路灯遮过了漫天繁星。
燥热的车鸣替代了乡间的蛙鸣。
爸爸和张婶喝醉了。
生生哥却是清醒的。
他看着我浅笑:「惠惠,我已经跨过了这道坎,接下来看你的了!」
「其实高考不难,难的是战胜自己,别多想,埋头往前就是。」
不久后,我参加期末考试。
全科综合考了年级七十五。
单理科考了年级四十七,分到了理科重点二班。
爸爸得知这个消息后,去菜场买了两斤牛肉。
不是过年过节,他是不舍得买牛肉吃的。
生生哥最后填本省一所 985,选的是他们的王牌建筑专业。
那几年城市飞速发展,建筑专业很吃香。
这样大的喜事,自然是要办喜酒庆祝一番。
却没想大喜的日子,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生生哥失踪了十几年的爸爸,居然出现了。
穿得人模人样的,拉着生生哥叫好儿子。
这些年他根本没死,而是另外娶了老婆成了家。
还赚了点小钱。
但是后面的老婆生了三个女儿都没生出带把的,如今得知生生哥考上大学,他忙不迭回来相认。
「你读大学的学费生活费我来负责,爸爸以后的家业都是你的。」
爸爸大骂张叔不是东西,推搡间张婶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鼻涕哭了一脸。
她在无望的等待里消磨了一年又一年。
最后却发现,自己老公其实好好活着,还另外有了家庭。
这也就罢了。
还妄想把自己挖心挖肺养大的儿子带走。
好在生生哥坚决不认。
张婶稳住情绪后,当即跟张叔提了离婚。
这一场守寡十六年的婚姻,总算是走到了尽头。
这于张婶来说是剧痛,但也是迟来的新生吧。
虞大娘也回来吃酒了。
闹剧后,她将爸爸拉到一边,告诉了一个她从主家儿子身上得知的消息。
一中要建新校区,地已经批下来了。
进度很赶,计划明年就投入使用。
主家儿子感激虞大娘照顾老人,本来是想看她有没有兄弟,可以带着发发财。
可虞大娘是外地嫁过来的,如今离婚了,除了甜甜再无亲人。
现在外面的人还不知道消息,如果爸爸有想法,可以提前去新一中对面提前租个门面。
爸爸一咬牙一跺脚,当即开始看门面。
新一中选址比较偏,都快到城乡结合部了。
就在正对面的位置,有个六平方的门面,此前一直租不出去。
太小了,干点啥都不合适。
但卖煎饼果子就正好。
爸爸把全部的钱拿出来,租金按每年涨 10%,一口气签了十年的合同。
差点没被建军伯笑死。
「那个地方鸟不拉屎,你就算要租门面也不能去那里。
「贪小便宜吃大亏。」
春大娘附和:「刘聋子是留不住钱的命,要不然老婆怎么会带着十万块跑了!」
然而两个月后,对面开始轰隆隆挖土了。
你猜怎么着,建军伯还正好在这个工地上干活,所以他自然知道。
这里是要建一中。
而且是带初中的那种。
这就意味着,一旦投入使用,这所学校将容纳两三千名学生。
这样的人流量,只要煎饼味道过得去,都不会亏本。
这一年,爸爸依旧「流窜」摆摊。
因为之前好不容易存的钱全部都交门租了,他比以前更节约了。
如果我不在家,他就早中晚各吃一个煎饼果子对付。
一中还没投入使用,已经有好几个人来问爸爸,手里的租房合同要不要转让。
春大娘快酸死了。
「也不知他走的什么狗屎运,这样的好事怎么就轮不到我头上?」
多积德。
才能轮到你!
天气渐渐冷了。
城里的同学都穿上了轻巧保暖的羽绒服。
只有我,还穿着厚厚的丝绒棉袄。
这袄子是我初二那年,爸爸在镇上赶集,五十块钱买的。
每年冬天穿着它,越洗越薄,已经不是那么暖和了。
而且我长高了,它有点紧。
学校有校服,我天天把它穿在校服里面。
那会毕竟年纪小,还是会自卑。
每天都把校服拉链拉得紧紧的,怕别人发现我一整个冬天,都穿着不合身的棉袄。
怕她们闻到,衣服长久没洗,散发出的气味。
那次周末放假,我陪爸爸出摊。
经常有客人等待时间会闲聊几句,问:「你在读一中?」
「嗯!」
次数多了,爸爸注意到了:「放假你怎么还穿着校服?」
「懒得换!」
那天爸爸早早收摊,洗了个热水澡,又催促我洗个澡。
我还以为要去吃酒。
没想到,他带着我走到一家安踏店铺前。
那会小县城没有阿迪耐克,安踏特步就是顶好的店子了。
他在落地窗前扯了扯自己衣服,掸去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这才大嗓门道:「走,爸爸给你买件新外套!」
「爸,这个好贵啊!」
「贵就多穿两年嘛!」进了干干净净的店,爸爸顿时束缚起来,说话声音小得像是做贼,「两百块的衣服,穿十年每年才二十块钱!」
说着,他在外套上擦擦手,拿起当季新款的价格标签看了一眼。
吓得一哆嗦。
我觉得好笑,又觉得难过。
拉着他往外走:「去三井头随便买一件!」
爸爸却较真了:「就在这买,我看到好多年轻妹子,都穿的这个牌子!」
店员给我推荐旧款,打完折两百一。
别说当时,就是好多年后,我在淘宝买件两百块的衣服,都要心疼好几天。
爸爸付钱时,数了三遍。
还瞪我:「这衣服你至少要穿到大学毕业才回本!」
回去路上,爸爸拎着我的校服。
他边走边说:「以后要买衣服鞋子就跟爸爸讲,我现在赚得到钱,这么多钱都花下去了,再省这几个钱做什么?」
因为嗓门大,路人侧目,以为他在训我。
他叹口气,压低声音:「爸爸是个男人,一把年纪不用换新衣新袜,想不到那么细。」
「你有需要就说出来。」他摸摸我的头,「莫亏待自己,钱爸爸可以再赚!」
我又想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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