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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烟冉死了，死在了冬日的最后一个雪夜。
萧厌辞带着人追来时，就看沈烟冉背对着他跪在那里，背脊挺得笔直。
四周却不见姜雪柔的身影。
萧厌辞看了眼南鸿：“去找。”
南鸿领命带着人往四下散去。
萧厌辞独自朝着沈烟冉走去：“沈烟冉，跟我回去。”
然而，雾白的黎明间，却不见女人清丽的声音。
太安静了。
安静到，萧厌辞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外，什么都听不见！
他压下心里浓重的不安，猛然伸手去抓沈烟冉的肩膀：“沈烟冉，朕在叫你！”
可就在萧厌辞手碰上去的那刻——
“嘭！”
沈烟冉泛凉的身躯轰然倒地，她的胸口被一把匕首径直穿透，溢出的血花无声地炸开……
第11章 
重生以来，因为知晓前世发生的所有事，萧厌辞不曾感到任何恐慌。
可现在，这一刻，望着地上紧闭双眼，毫无血色的沈烟冉，萧厌辞却再也做不到神色自若。
上辈子在雪夜找到沈烟冉尸体的那个场景，像潮海一般涌了上来。
心口好像被挖了一个大洞，一呼一吸都牵扯着血肉神经，痛到四肢百骸。
他抬起微颤的手，触着那张苍白如雪的小脸：“沈烟冉……”
深沉地唤完后，萧厌辞又将手放在女人的鼻息间，眸光中带着一丝期待。
可触及之处，指尖只探到一股冰凉的触感。
他再也没法镇定，飞快地抱起沈烟冉，朝着宫门的方向奔去。
“回宫，传所有的太医都过来！”
南鸿也被那片鲜红震惊，敛神之后，飞快踏上马：“属下这就去把众太医请到养心殿。”
怀中的人体温变得越来越冷，萧厌辞从没觉得这条回宫的路这么远。
“沈烟冉你不许死，朕命令你活着，你的命是我的！”
一路上，他做出让自己不解的举动，用自己的体温暖着女人的身体，只为她能冷得慢一点。
不要冷，不要冷……
千万不要冷……
养心殿内，一片死寂的沉默。
众太医战战兢兢地跪拜在地，头都不敢抬。6
萧厌辞面色冷沉地仿若结了层冰霜，厉声呵斥：“一群废物，朕要你们有何用，要是救不活沈烟冉，你们全都陪葬！”
这个在君臣面前，一向沉稳冷静的帝王，此刻就像变了一个人。
就连一旁的丫鬟、太监，随从都表示震惊。
众人都以为萧厌辞独宠姜雪柔，不在乎这个在冷宫里的妃子，与其说是妃子不如说是手下。
毕竟连新婚之夜，萧厌辞都没有过去。
所以，现在萧厌辞着急的样子，让众人都不敢置信。
萧厌辞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只是盯着床榻上几乎冰凉的沈烟冉。
他没有想过让沈烟冉死啊，他只是想要他听话一点，不要忤逆他。
上辈子，沈烟冉也是在一个雪夜死了。
等他找到的时候，尸体已经冰凉，他命人厚葬了她，也算是近了主仆之情。
只是后来，他会无数次的想起这个女人，也不止一次的踏足那个冷寂的宫殿。
身处高台之上的帝王之位，每日殚精竭虑，却只有在那座囚禁过沈烟冉的冷清宫殿里，才能获得片刻的温暖。
后来，他后宫佳丽三千，美人天下他都有了，却没有感觉到快乐。
萧厌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又一次踏进了那座偏僻的冷宫。
而就是那次，一股冷风呼哧，他的视线渐渐模糊，醒来就回到了这里。
重新看到沈烟冉的第一眼，萧厌辞记起了前世那些年的寂寞，决意将沈烟冉留在身边。
所以，想把她纳入后宫。
可是那时沈烟冉毅然的拒绝，让他一腔热血被浇灭，从而让他忘了失去她的感受。
他又一次做了和上辈子相同的选择，利用她，欺骗她，伤害她的亲人，他以为只要将沈烟冉身边的人都赶走，消失了，她就会一辈子呆在他的身边。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不懂，但心中悲痛万分。
片刻后，萧厌辞抚上发痛的眉骨，沉声道：“不管什么办法，朕都准你们尝试。”
此话一出，太医院首领王太医小心上前，拱手作揖。
“陛下，匕首虽未插入心脏，却也伤及要害，虽已拔出，但失血过多，会导致人昏迷。”
萧厌辞不耐：“说重点！”
王太医叩首，从医药箱里，拿出一个木盒：“老臣手里有颗凝血丸，是皇家之药，历年都是给帝王的，凝血丸可保三日寿命，倘若三日之内，病人有求生的意识，能够苏醒，或许就能有一线生机。”
话音刚落，萧厌辞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从王太医手里拿过凝血丸，打开，喂入嘴里。
可沈烟冉就像一心求死般，没有吞咽的动作。
萧厌辞眉头紧锁，使劲掰开着女人的嘴，而是没有用。
下一秒，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萧厌辞将药丸含进嘴里——
然后，俯下身，唇齿相抵，将药丸推入沈烟冉的喉咙！
第12章 
一个时辰后。
王太医给沈烟冉把完脉，终于有了浅虚的脉搏。
众太医如释重负，退了下去。
夜渐渐深了，早春的夜晚依然很冷。
萧厌辞俯靠在帘幔上，床榻上的沈烟冉气息微弱，他不知自己为何一直守在这里，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风簌簌吹了进来，殿内仿佛还能闻到血腥的气息，牵动着萧厌辞躁动不安的心。
倏地，一道黑影走了进来。
“主子。”
萧厌辞走出内殿，看见南鸿，他的发梢还带着被春雨打湿的水滴。
“如何？”萧厌辞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眸色深沉。
短暂地沉默过后，南鸿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拱手作揖：“皇后……姜雪柔拿着通关文牒，已经逃到了漠北，属下派去的人去晚了一步。”
漠北不属盛京，两国之间，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要是贸然去抓姜雪柔，会引起国邦动荡，南鸿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先不要轻举妄动，复命后再定夺。
萧厌辞眸色一暗，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收紧。
早在找到沈烟冉的同时，他就认出了那把插在沈烟冉胸口的匕首，是姜雪柔的随身之物。6
当沈烟冉从他手里救走姜雪柔时，他以为两人是相认过后的昔昔相惜。
姜雪柔会伤害自己他知道，但是伤害沈烟冉，是在他意料之外，没有料到的。
想到这，萧厌辞那双墨黑的眼眸骤然变得冷寂，周身像被布满了一层冰霜。
身后，南鸿跪在地上，等着萧厌辞的回应。
一时间，殿内一度沉默，只有春雨敲打窗棂的响声。
片刻后，萧厌辞转身看着叩首在地的南鸿，沉声吩咐：“先派人在暗处监视着姜雪柔，发现她有任何异样，及时汇报。”
南鸿听言，起身，朝里屋望了一眼。
神情复杂地看着萧厌辞，最后，只说了一句：“主子，你保重身体。”
萧厌辞眉心微痛：“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南鸿受命离开，殿内又只剩下了萧厌辞一人。
夜，漫长又寂静。
萧厌辞没有回书房，而是一直守在内殿。
病榻上，沈烟冉面容极度苍白，憔悴又虚弱，有一种失血过多的蔫蔫病态。
再也没有了往日半分明艳英气的模样。
萧厌辞不经意地握起沈烟冉的手，望着那张毫无生机的脸，眉头紧锁。
“你为什么一定忤逆朕，就陪在朕身边不好吗？”
黑暗中，萧厌辞喃喃自语，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冷风再一次呼啸，屋内香薷入鼻，让人昏沉。
眼皮也变得越来越沉重。
萧厌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养心殿，也不知怎么就突然回到了年王府。
而眼前，满院红梅傲然绽放，美不胜收。
他诧异地望着，自从登基后，这座旧日的王府已经废弃，没想到还能有如此盛景。
不知是哪个故人每日前来打扫，突然心里有了丝慰藉。
恍神间，萧厌辞隐约听到有女子的声音，那声音是那么的耳熟，他寻着声音走进去。
一抹青色襦裙的身影闯入了他的视线，沈烟冉站在红梅树下，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第13章 
萧厌辞眼神一颤。
莫名地加快脚步走到女人的身旁，才看清沈烟冉嘴角还带着一丝血线。
他微微皱眉，沉声：“受伤了怎么不回去休息？”

沈烟冉仿若没有听见般，依然弯着杏眸看着男人。

“主子，谢谢你送的生辰礼，这满院的红梅好美，听晚好喜欢。”
看着女人一双杏眸里跳动的欣喜，萧厌辞侧目别开。
他有些不敢看沈烟冉的眼睛，当初送这满院的红梅给她，只是为了让她更加的听命于自己。
他是有私心的，却没想到沈烟冉会如此喜欢。
“只可惜，再也看不到了。”
思虑间，听到女人突然伤悲的声音，萧厌辞下意识的问：“为什么看不到了？”
沈烟冉没回，只是始终微笑地看着他。
萧厌辞被盯得有些不耐，再度问：“回答朕！”
只是，这一次，沈烟冉并没有怕他，绕着整颗梅树走了一圈，然后，再次回到萧厌辞的身旁。
“如果早知道是利用，我宁愿一开始就没有遇见！”
伴着话落，沈烟冉手中的长剑一挥，无数梅枝落下，梅花散落在雪中。6
萧厌辞盛怒：“沈烟冉，你又在胡闹什么？”
他质问震怒之后，却发现眼前的女人，正在伴随这纷纷落地的梅花消散。
萧厌辞莫名慌乱，下意识去抓：“沈烟冉，你要去哪，你给朕回来！”
偏偏红梅落日掌心，沾满了他的双眸。
在这漫天红梅花瓣中，沈烟冉的身影消失了，萧厌辞来不及抓住，也抓不住。
萧厌辞心慌地从梦中惊醒，额头布满细汗。
即使看到沈烟冉还是安静地躺在病踏上，心中还是一直弥漫着心悸的感觉，久久无法消散。
这时，随身太监蹲着盥洗盆走进殿内。
“陛下，该上早朝了。”
萧厌辞回望了眼沈烟冉，起身，迈步走出殿内。
接连几日，萧厌辞还是持续着这个梦魇。
每次，只要他入睡，就会梦到沈烟冉，可每次，沈烟冉都会在他眼前消散。
这样的梦，一直持续到了第三日。
今日，便是沈烟冉最后的期限了。
可沈烟冉还是没有醒来，萧厌辞眉头紧皱，眼皮微垂。
桌上，萧厌辞修长分明地双手不停翻动着奏折，却怎么也安抚不了动荡的心。
日落西山，太阳眼看着就要落山。
众太医又一次围跪在养心殿门口，一个出来，一个进去，各各神色俱紧。
萧厌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怒意俨然到了头顶。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床榻上，沈烟冉脸色变得越发的苍白，还发起了高烧，受伤的胸口还在不停冒着血珠，比那天的情况更加危机。
众人已经没折了，王太医斗胆上前谏言。
“陛下，苏姑娘失血过多，自己也没有求生意识，所以才会昏迷这么久，凝血丸已经失效，实在回天乏力……”
“滚下去！”
话未落，就被萧厌辞轰斥出去。
殿内掌事太监胆颤心惊站在一旁，不敢吭声。
萧厌辞双目赤红，上前一把抓起垂死病危的沈烟冉，摇晃着。
“沈烟冉，你要是敢死，朕就命人挖了宋焕元的坟墓，让他死后也不得安生！”
第14章 
“你不是要找朕报仇吗？朕就在这，你醒过来！”
“你要是不醒，朕就下令杀尽你北宋的子民！”
一声声充斥着愤怒的嘶吼中，让沈烟冉眉心皱在了一起，被子下的手也骤然攥紧。
而萧厌辞也细微地发觉到女人的动作。
话落，沈烟冉无力地睁开了眼眸，但是只一下就闭上了。
“来人。”萧厌辞有些激动地命人去唤跪在殿外的王太医。
顷刻后，王太医提着医药箱，诚惶诚恐的走进殿中。
仔细把脉后，王太医脸露惊色：“陛下，苏姑娘脉象有好转了。”
听到这话，萧厌辞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
“那她什么时候可以完全苏醒？”
王太医收回把脉的手，从医药箱里拿出银针，确定好穴位后，便朝着沈烟冉的脑袋上扎。
须臾，病榻上昏迷的人终于睁开了双目。
见状，王太医立马道：“苏姑娘刚醒，身体还很空虚，老臣这就下去开药方为姑娘补气凝血。”
萧厌辞点头。
王太医领命，起身，转身过后衣襟上早已满头大汗。
床榻上。3
沈烟冉浑噩之中睁开眼，映入眼帘的，第一眼是萧厌辞一双幽沉的眼睛。
两人视线交接，刹那，沈烟冉的目光渐渐清晰。
昏迷中从萧厌辞嘴里吐出的那些字字诛心话语，也一并充斥回沈烟冉的脑海。
萧厌辞看着女人的眼神从浑噩变成了愤恨，他倏地站起身，恢复了以往地冷冽。
“好好活着，别想着逃，否则我一定让宋焕元的尸骨无存！”
留下这句话，他没有去看沈烟冉那双带恨的眸子，转身离去。
身后，沈烟冉用力地攥着被子，痛心过后，对萧厌辞的就只剩下恨。
她恨，恨这个男人利用她，伤害她！
她恨，恨这个男人隐瞒她的身世，杀她兄长，让她和亲人分离！
但沈烟冉更恨自己，瞎了眼，才会错爱这个男人两辈子！
她不会原谅萧厌辞，更不会原谅自己。
如果不是萧厌辞用宋焕元的尸骨相逼，她是真的不想活了。
如今这副残体，不知还能撑多久……
转眼，半月过去，沈烟冉终于可以下床了。
面色不似前几日苍白，变得红润起来，只是要想彻底恢复，还需些时日调整。
她看着手中的玉佩，喃喃自语：“再等等……”
等到自己的身体恢复，和萧厌辞终究会有一场对峙。
她不能这么稀里糊涂的活着，要为那些枉死的人，讨回说法！
“咳咳……”
思虑此，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疼，每呼吸一下，就像千万只钢针在心脏上狠狠的扎。
每痛一分，就对萧厌辞的恨加重一分。
这些日子，萧厌辞没有过来，但她却一直在等他。
但是萧厌辞就好像躲着他一样，自她苏醒后，再也没有踏足这座院子。
从丫鬟小桃的口中，沈烟冉知道了自己昏迷时发生的那些事。
“苏姑娘，陛下为了你，可真是情深意切，竟把自己的凝血丸都给你用上了！”
“那不可能。”沈烟冉不信的摇了摇头。
“是真的，你昏迷时，陛下每日都守在你床前，一呆就是一整日。”
沈烟冉不屑的笑：“情深意切？”
小桃一脸真诚的看着沈烟冉，点头如捣蒜。
沈烟冉微楞，但下一秒，就扬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曾经，她也希望萧厌辞能过看到自己，所以甘愿付出，不求回报的付出，到最后，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一场利用，一场从头到尾的利用。
现在，她死心了，不爱了，萧厌辞做这些是给谁看。
沈烟冉没有感动，只觉得悲凉又可笑。
第15章 
看着沈烟冉不虞的眼神，小桃也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转眼，又过了几日，盛京迎来了久违的太阳。
微风和煦，沈烟冉下了榻。
走到窗外，看着院中盛开的迎春花，才突然发觉已然是春日了。
迎春花是姜雪柔最喜爱的花，这段日子以来，她记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
虽然自己和姜雪柔是双胞胎，但是性格却大不相同，一个爱冬日的红梅，一个爱春日的迎春，或许这也是两人命运的不同吧。
只是不知道，姜雪柔去了哪里，远离了这些仇恨，有没有过得好一点？
沈烟冉其实一点也不怪这个妹妹桶自己的那刀，在她的心里，自己本就是罪人。
只是，死何其容易，但是活着真的很难。
活着，她就是北宋的罪人。
每每想到这些，沈烟冉就一阵心绞痛。
这时，有脚步声响起，还有苦涩的药味飘进鼻腔。
沈烟冉知晓，是小桃蹲着药来了。
“苏姑娘，喝药了。”小桃的声音让沈烟冉回神。6
她端着药碗，一饮而尽，没有平常女子的扭捏。
只是放下药碗后，还来不及擦嘴，小桃就拿着一颗蜜饯放进了沈烟冉的嘴里。
甜滋滋的味道瞬间就入侵整个口腔，将药的苦涩镇压下去。
沈烟冉微楞：“这味道……”
“姑娘不喜欢吗？这是陛下命人送来的。”小桃眨着双眼看着她。
沈烟冉一时语塞，闪动着双眸。
萧厌辞变得很奇怪，记得她喜欢的东西，她不知道萧厌辞为什么要做这些。
她只是，不想接受。
他们之间，隔着的事至亲之血，家国之恨！
沈烟冉将口中的蜜饯吐了出来，就将剩下的蜜饯盖上，一并送给小桃。
然后，神色冷清道：“以后，萧厌辞送来的东西，不用给我拿来。”
她不愿再与萧厌辞有任何瓜葛。
“姑娘这是何意……”小桃不解的问。
沈烟冉没回，只是径直回到了里屋。
小桃端着药碗和剩下的蜜饯，神色担忧的走了出去。
另一边，议事殿。
下完早朝的萧厌辞，双手无意地翻动着手中的奏折，思绪却不知道飘向了何处。
“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亦不可常年无后啊！”
朝堂上，丞相赵维再一次站了出来，如今国运昌盛，天下太平，充盈后宫已是迫在眉睫。
“陛下，广纳后宫可为皇家开枝散叶，迎娶中宫皇后可固朝纲，选秀纳妃则可延香火，皇上三思啊！”
丞相说着就跪了下去。
见状，众大臣也齐刷刷的跪了下去，自开国以来，萧厌辞后宫就少之又少，如今先皇后被废，更是没有人了。
可萧厌辞正直壮年，所以大臣们都在劝着他立后纳妃。
满殿威武百官，都跪在朝堂上。
高坐龙椅上的萧厌辞单手撑在椅子扶手上托着头，微眯双眼烦躁地望着台下众人。
他没有怒斥，但是也没有让众人起来。
礼部尚书悄悄抬眸看向高台上的人，拱手凝声道：“陛下，老臣掌管朝廷礼仪，立后纳妃之事已经迫在眉睫，请陛下下旨采选。”
第16章 
“请陛下下旨采选！”
大臣们跟应声虫一样附和着他们。
这帮老臣的想法，萧厌辞不用想，也都能猜到。
都是想把自己的千金塞进后宫，可是萧厌辞这一时半会还找不到好的理由拒绝。
“朕知道了，有劳各位爱卿费心，立后纳妃一事，朕会好好考虑。”
话落，萧厌辞便从龙椅上站起来。
“退朝！”
伴着太监的一声落下，走了下去。
书房，萧厌辞紧蹙着眉头，挥手屏退侍从。
“南鸿。”
一声落下，隐在暗处的南鸿一跃而下。
“属下在。”
他拱手作揖，萧厌辞却先发了话：“你怎么看？”
这话没头没尾，南鸿却也明白萧厌辞在问什么。
只是，他只是一介暗卫，无权干扰皇帝的后宫之事。
南鸿看着男人，没有说话。
萧厌辞抬眸，看向南鸿，沉声道：“朕让你说你就说，在这偌大的皇宫里，也就你还能与朕说点体己话。”
体己话？
不知为何，听到这三个字，南鸿的脑海里想到的是沈烟冉。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试探性的问：“主子，你为何不愿立后，难道没有喜欢的人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以前，南鸿觉得是沈烟冉的一厢情愿，后来，他觉得自己想错了，主子也并非不在乎沈烟冉。
或许，是爱而不自知吧……
屋内陷入一片寂静。
南鸿的话，始终缠绕在萧厌辞的脑海里。
喜欢的人？
他自问，是没有的。
当初娶姜雪柔也只是为了亲手报复上辈子的恩怨，这辈子，他没有真心的想过这个问题。
后宫的位置，更没有合适的人选。
南鸿看着不发一言的萧厌辞，迟疑很久问：“主子……可喜欢沈烟冉？”
“不。”
这次，萧厌辞却没有任何迟疑，直接了当的回答。
他的样子森*晚*整*理像是很心急，可是回答过后，心中的那份急喘并没有消失。
身后，南鸿却叹息的摇了摇头，他本想继续说点什么，门外有人求见。
打开门，来人是监督着沈烟冉的暗卫，每日定时定点，来向萧厌辞汇报。
南鸿自觉的退至一旁。
“今日她都做了什么？”萧厌辞坐在椅子上，沉声问道。
暗卫跪在地上，如实禀报：“苏姑娘今日除了赏花，喝药，一切都很正常，除了……”
说到这，她抬眸凝望了下萧厌辞的神色，才轻声说着：“苏姑娘好像不爱吃蜜饯，都赏给了侍奉的丫鬟们。”
话落，只听见水杯撞桌的响声，萧厌辞阴沉着一张脸。
萧厌辞握住了拳头，骨节被攥得泛白。
见状，南鸿挥手让此人退下。
静默须臾，萧厌辞忽地道：“南鸿，朕是不是对沈烟冉太放肆了。”
他虽是在问，可那语气分明笃定。
不料，耳边却传来南鸿不一样的回答。
“主子，你有没有想过，你爱上沈烟冉了，所以才会一再容忍她的放肆，才会在失去她的那刻，那么慌张。”
萧厌辞心下一紧，脑中的思绪更加混乱。
但更让他意外的事，自己居然没有反驳。
可是这样的认知，让他嫉妒烦躁，他深吸口气，极力压下这异样的情绪。
“朕谅你在朕身边多年，这次就原谅你的有口无心！”
闻言，南鸿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
深夜，月光冷冽，万簌寂静。
南鸿的话在空寂的屋内始终回荡着，萧厌辞不停踱步在屋内，思绪难耐。
他蜷紧手指，压着胡乱跳动的心绪：“可笑，朕怎么会是喜欢，不过都是利用！”
第17章 
别院。
月白风清，沈烟冉坐在院中呆呆望着月亮发愣。
倏地，只觉身上一重，一件披风披在她的身上。
“姑娘，又在思念亲人了吗，若是你的亲人还在，定是不希望你为他们如此伤神。”小桃在一旁关心的说着。
沈烟冉心头涌上一阵酸苦。
这些日子以来，只有小桃陪着自己，所以，有些事，她也说给过她听。
只是，都是隐瞒了一些身份说的。
她红着眼眶，苦笑道：“小桃，你来宫里多久了，可听说过萧厌辞曾处置过一个北宋之人……”
话未落，小桃就胆战心惊的捂住了沈烟冉的嘴巴。
然后，轻声说：“姑娘，前朝之事可不能议论，会被杀头的。”
沈烟冉抿了抿唇：“罢了，你就当我说的胡话。”
她看着小桃那天真的眸子，应该是不知道的，也就没有再问下去。
只是，生前没有保护好兄长，死后不能祭拜兄长。
沈烟冉只觉愧疚，被萧厌辞囚禁在这牢笼一般的后宫之中，又身手重伤，没法出去。
可今日已是兄长的三七了，或许，只能拜托一人了。
深夜，等到小桃熟睡后，沈烟冉戴上面具，换好黑衣。
她的身体恢复了七八成，再加上姣好的轻功，逃出这座别院，应该是可以的。
沈烟冉其实是想去找南鸿，问问兄长的埋骨之地。
她站在瓦檐上，轻手轻脚的走着。
忽的，远处传来缓重的脚步声。
沈烟冉躲在了阴影处，完美地隐在黑暗之中。
那脚步声的主人却是萧厌辞。
他孤身一人，身边没带一个侍从，不知要前往何处。
沈烟冉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短剑，她不得不承认，她在想，如果现在下手，能不能替那些死去的人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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