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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洛向上一眼，对上那金丝边框眼镜后的“眼神杀”，醉意熏染地说，“来了？”
“嗯。”季聿临冷肃地应了她一声。
一时间冷场下来，俩人又陷入了没话找话的尴尬里。
“四哥——”
季聿临看向迎面走过来的许卿，意外地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参加同学聚会，”许卿的眼里盛满了笑意，“喝了两杯小酒，方便的话，四哥能不能送我回去？”
季聿临要利用金洛挡掉外面的莺莺燕燕，许卿就是其中之一，他抚上金洛的头，使劲地揉了两下，“你俩是同学？”
金洛狡黠地笑了，“不是。”
许卿明知道她是故意的，碍于季聿临在场，她没办法发飙。
“抱歉，她醉酒了，除了我，其他人都不认识。”
季聿临这话，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在秀恩爱。
许卿在对面落座，她打趣地笑道：“四哥，你就不好奇洛洛和我一样都是舞蹈学院毕业的，后来她怎么去做了猎头？”
季聿临没说话，等着她说下去。
许卿揭起别人的伤疤来丝毫不手软，“洛洛当年参加舞台演出，不慎从高台上坠下来，右踝骨折后就再也不能跳舞了。怎么，这事她没和你说吗？”
金洛处在半醉的状态中，仍下意识地将右脚往后移，季聿临却一下握住了她的脚踝，“还疼不疼？”
她单单地回了一句，“不疼。”
饶是醉酒后再迟钝，她也明白他这是做戏给许卿看，不管他出于何种目的这么做，这正合了她的意。
张筱晓将所有人都叫到了长沙发坐下，提议大伙儿一起玩个游戏。
金洛在嘈杂的人声中，凑到了季聿临的耳边，格外认真地告了状，“她们欺负我。”
他狐疑地瞥了一眼过去。
她醉眼迷离地朝他点了头，那殷切巴望的眼神，分明在要求他给她报仇。
季聿临长手一伸，将她的头磕在了肩膀上，他沉声道：“玩牌的话就匹诺曹，谁输了谁喝酒。”
有男人出声附和道，“就玩这个。”
一群人围着一张茶几，轮流地玩起了牌。
金洛靠在他肩头，倏忽间便睡了过去。
期间她被叫醒了好几次，灌了几口醒酒茶后，她才悠悠地醒了过来。
神色倦懒，眼里蒙着层轻薄的水雾，她看什么都不真切。
张筱晓坐在对面，手里拿着一副牌，看着她笑道：“金洛，你醒了？”
金洛慢慢地坐直了身子，“醒了。”
张筱晓：“那你来猜猜，这最后一局，我和季先生谁会赢？”
牌局的战况激烈，沙发上醉倒了一片人，桌上堆满了空酒瓶，最后就剩下这俩人还在博弈。
金洛低头看了眼季聿临手里的牌，一水的差牌，就一个对子，他要是能赢那就是逆天了。
不过这话她不敢说，这人轻易惹不得。
她将一碗水端平，这样两边都不得罪人，“看命，谁赢都有可能。”
金洛看着季聿临先后两次出牌，都是假冒对子侥幸地骗了过去，等到他真出对子时，她倒紧张了起来。
张筱晓还在犹豫要不要翻牌。
季聿临斜了金洛一眼，那怨忿的眼神分明在责备她泄露了“秘密”，可她明明什么也没做。
张筱晓看见了他们的“眉来眼去”，认定这牌绝不是对子，“假的。”
她翻了牌，看见对2时当场傻了眼，懊恼地领了两杯罚酒下肚。
金洛就这么被他小小地利用了一次，然后在他的攻于心计下，看着他赢了这局牌。
临走时她去了趟厕所，汲了一捧水洗脸，好让自己清醒一些。
脸上的水珠还在滴滴地往下落，许卿便走了进来。
金洛透过镜子看着许卿关了门，“咔哒”一声，她还把门给反锁了。
第16章 放纵
水龙头的水哗哗地往下流，金洛又洗了一次脸，想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许卿走到她边上，对着镜子补起了口红，“你是因为报复我，才去勾搭季聿临？”
“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金洛扯了张面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道，“因为他是季家人，我才愿意和他好。”
许卿抿了抿红唇，“看在同学的份上，我劝你别把自己搭进去，知道他最喜欢做什么吗？”
金洛在镜子里，时隔多年，又看见了她那张狂的眼神。
“海钓。”
许卿见她不明白，颇有耐心地给她解释，“他的眼光很高，送上门的鱼不要，非得自己亲手去钓，还得是愿者上钩的鱼才行。”
“这么多年，他身边换过的女人不多，可每一个上钩后，很快就会被他所抛弃。”
金洛抬手敲了敲镜面，许卿随即看了过去，“看看你的脸，多精致的妆容，偏偏表情狰狞得像个鬼一样，我就是素颜都压得过你。”
“你不要不识好歹。”
“你说这么多，不就是因为你连上钓的资格都没有吗？”
金洛戳穿了她的虚伪，“许卿，你的白月光，他从来就没看上过你。”
许卿拧断了手里的口红，缓了许久，她终是隐忍地将怒火压了下去。
“金洛，国剧院的大型舞剧《唐韵》要在颐城巡演，我是唯一的主演，你不是做梦都想成为首席舞者么？既然上不了台，我就给你一张票，让你坐在台下看个尽兴。”
“要给就给两张票，我带男朋友一起去。”
金洛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凌晨一点的酒吧大街，森冷地泛出了寒意。
金洛被夜风那么一吹，酒又醒了三分，她跟着季聿临往外走，一个劲地想着怎么才能跟他“分道扬镳”。
“你被罚了酒，还是打车回去吧。”
季聿临被风吹翻了衣领，回头看她的眼神有些凌乱，“去你那，还是去我那儿？”
那眼神勾扯到位，意味却无尽绵长。
酒壮怂人胆，她试着道：“太晚了，我和你下次再约。”
他这回问得更直接了，“你不跟我回去？”
金洛见他将话摆在了台面上，蒙混已经过不了关，她敢叫他过来，就要还得起这个人情。
她拉起他的手，将他往街边的小巷里带去。
酒吧街一带交错着几条深窄的巷弄，红砖白墙上挥洒出色彩鲜浓的涂鸦，路灯昏浅，斜斜地照出斑驳的残影。
金洛将季聿临扯进了黑森森的窄巷里，抬手取下他的金丝框眼镜，挺括的西服罩在她单薄的身子上，她望向他的眼神又软又欲。
季聿临提起西服领子，她踮起脚尖迎上，抬手勾住他的脖子，缠着他热吻出声。
良久后，她从激吻中抽离出来，毫无底气地说：“还你了。”
她能给的就这些，再往前越界，她就沦陷了。
季聿临冷清地瞧着她，亏她敢想，一个吻就想将他打发了，“你确定要在这里？”
金洛从这话里听出了危险的气息，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手就抵在了她的侧腰上，扯住了裙上的拉链。
她惊慌地抱住了他的脖子，“去你……那儿——”
第17章 上瘾
一夜尽兴。
金洛趴在软被上恹恹地睡着，长发遮不住后背的春光，凌乱地散在枕上。 季聿临拨开她脖颈上的细发，啜着她白嫩的皮肤缠吻不断。
铃声在这时候第一次响起，曲调如流水般涤荡进耳里。
金洛被恼得不行，迷糊间翻过身，见季聿临正撑在她身上，眼神如熔岩般炽烈，她下意识地就将软被往身上扯。
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被子就被掀翻在了地上。
铃声间隔五分钟后再次响起，被浅吟的声浪给盖了下去。
直到第七次响铃，季聿临才伸手关了闹钟，长腿跨到地上，他提着衬衣下了床。
金洛死趴在软枕上，浑身绵软无力，连动一下手指头都费劲。
老徐的电话赶在八点整的时候准时地打了过来。
季聿临拿起她的手机看了一眼，“你老板的电话。”
金洛蔫蔫地说着，“开扬声器。”
季聿临接通了电话，给她把手机放到了床头。
“金洛，你迟到了。”老徐一开口就强调了这个不争的事实。
“我在外面找人，”她无理且蛮横地说道：“老大，你要是觉得天才程序员满大街都是，你过来替我，我马上回公司上班。”
老徐嘿嘿地笑了两声，颇为体恤下属地道，“那你辛苦了，回来给你报销车费。”
“老大，还有事么，没有我先挂了。”
“没事，公司里有我罩着，你在外面安心地去找人。”
季聿临掐断电话，忍不住说了她一句，“还真是个窝里横。”
金洛累得眼皮都抬不起来，沾上枕头立马又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光大亮，她躺在浴缸里泡澡，被温水缱绻地包围着，她惬意得脚指头都翘了起来。
指上弹去一截烟灰，她看着水雾与烟气缠绕在一起，满脑子都是他昨晚发情的样子。
这个男人有毒。
偏偏她还不受控地要去招惹他。
想起许卿说过的那些话，她不是没有顾虑。
他这么精明的一个人，看上什么猎物便会伺机而动，一举将其拿下，极尽掠夺后，直到他餍足，或是下一个猎物出现，他才会放手离开。
而这人坏就坏在，他丝毫不掩藏自己设下的陷阱，还要诱引着猎物自投罗网。
金洛仰头靠在浴缸上，看着顶上的瓷砖纹路，猛地吸足了一口烟。
想着第一次时他还知道顾惜她的身子，体贴入微地伺候着她。
昨日就变了副模样，怎么混账怎么来，变着花样地折腾不休。
她知道要远离这个男人，可事实却是她止不住地想向他靠近，哪怕是为了报复许卿也好，她也要与他一起沉沦。
烟头烧成一截灰烬，悄然地落在了地上。
金洛泡在浴水里，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汗，她在这个盛夏的午后，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她想放手一搏，反钓他上钩，而不是沦为他池里的一尾鱼。
季聿临昨晚将她带回了常住的半山别墅里。
金洛在他的衣帽间逛了逛，挑了件白色短袖和条纹运动裤穿上，路过书房时，她见里面有一间眼镜房，整个墙柜上陈列着各式各样的眼镜，那装饰奢华至极，让她大开了一回眼界。
她打开柜上的壁灯，目光从眼镜上一一扫过。
全框、半框和无框的眼镜，什么材质、什么色系的都有，每一块镜片无不净透出光泽，就连市面上罕见的变色镜片，他都摆满了一个柜面。
金洛忽然就想看他在镜前试戴这些眼镜时，是何等模样了。
第18章 痞子
金洛打电话让常遇过来接她。
她一坐进车里，就交代道，“回去别和老徐说你在哪里接的我。”
常遇板正了脸色道：“洛姐，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放心。”
“去西川街的四九巷，到路口放我下去。”
“洛姐，这么晚了，你不回去休息？”
“天黑了好找人，”她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道，“那人是个夜猫子。”
四九巷位于城南的旧改街里，四周尽是些墙面掉皮的老房子，道旁的老梧桐遮天蔽日，长长的巷弄隐在一片阴翳里，看起来斑驳而显旧。
金洛在十字巷口下了车。
她沿着临街的铺面一家家找过去，最后停在了“蔚来网咖”的大门前。
常遇跟了上来，“洛姐，你要在网咖找人？”
“寸头，二十来岁，戴着两耳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二流子。”
金洛挑开空调帘走了进去，借着显示器上的微弱亮光，她逐排地找起了人。
常遇从后排挨个地摸排过去，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寸头戴耳钉的混混青年。
李邺正在组团开战，瞟见一个愣头青在面前走来走去，他没空搭理人，正在砍杀大boss的关键时候，耳机忽然被人抽走了！
他一记眼神刀了过去，常遇还不知道自己惹毛了人，站在那里恳切地问道，“你认不认识金洛？”
耳麦里传出杀猪般的尖叫声，“邺哥，回血回血回血！我要被乱刀砍死了！”
李邺强忍着满腔怒火，手指在键盘上舞得没影，噼里啪啦地打出了一连串的声响。
耳麦里传出震天的喊杀声，常遇看向屏幕，就见大Boss战斗力爆表，不断地轰出炸弹波，三两下功夫就将勇士们炸翻在地上，KO声响彻耳麦。
“我弄死你个孙子！”
李邺甩拖椅子划拉出尖锐的声响，他揪住常遇的衣领，正要一拳揍过去，一只纤细的手横伸过来，强势地拦住了他。
金洛劝道晚.晚.吖：“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上拳头。”
“姐——”
李邺看见她后，戾气一扫而光，眼神立马乖顺了起来。
金洛往后让了让，常遇立马站出来道歉，“我要是知道你在打游戏，打死我都不会摘下你的耳机。”
“要不是看在姐的面子上，我非得爆了你的头。”
李邺凶狠地瞪了他一眼，不再过多计较，“姐，你找我什么事？”
金洛直截了当地问了他，“你认识的黑客里，谁的技术比你高？”
李邺扬起英挺的眉宇，断然道：“没有。”
“跟你差不多的呢？”
金洛默然地看了他两眼，忽地笑了，“有一个工作，月薪五位数，不用天天打卡上班，有时候在家就能办公，加班双薪，周末双休，只要日常维护一下网站后台就行了，你想不想干？”
李邺在巨大的诱惑面前，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姐，这工作这么高大上，你觉得我配吗？”
金洛从来没见过哪个人，可以把不配说得如此坦然。
要不是为了顾全大局，她能把这个不争气的痞子按在地上打。
第19章 说服
李邺拒绝了金洛，他很有自知之明，像他这样懒散成性的人，不配到这种大公司去上班，免得污了人家的门槛，还惹来一身骚。
金洛没说他什么。
她去了一趟菜市场，和常遇提了满手的菜去了李邺的家里。
江红梅见她进门，忙从厨房里迎了出来。
她使劲地在围裙上蹭了蹭手，满脸怨怪道：“每回过来都带这么多东西，洛洛，下次再这样，我就不许你进门了。”
“婶子，哪回过来我不是撑着肚子走的，您放心，我不会亏待自己的。”
金洛将菜拿进厨房，江红梅不许她打下手，将她赶了出去，还让李邺搬出桌椅，招呼她在院子里嗑瓜子。
这是老厂街分下来的房子，江红梅在一楼，额外占了一方小院，而金洛的姥姥家分在了三楼。
小时候她每年都会回到这里过暑假，李邺打小就是个跟屁虫，成天跟在她屁股后面转，后来姥姥去世，她就很少回来了。
江红梅很快做好了四菜一汤。
四个人围坐在圆桌吃饭时，金洛顺嘴提了一句，“婶子，我给李邺介绍了个工作。”
李邺从饭碗里抬了头，一脸的愤懑，他早该知道，她上家里来肯定没好事。
偏偏他还像从前那样，被她那张无害的脸给迷惑住了，轻易地给骗了过去。
江红梅放平了筷子，追问道，“什么工作？”
“大数据的维护工作，工资五位数，加班给双薪，周末有双休，还有五险一金。”
金洛说得江红梅心动不已，“他成天上网玩游戏，人家大公司能看得上他吗？”
李邺听了这话，闷头扒拉了两口饭。
“婶子，季氏集团签不签李邺，那是我的能力问题，与他行不行没有关系。”金洛信心十足地道。
“以前他玩游戏上瘾，我要把他送到网瘾学校去，是你拦着不让我送他过去，还说他就是玩电脑的那块料，洛洛，从小到大，就你看得起他。”
江红梅敛了声道：“阿邺，听洛洛的，出去找个正经工作，别再这么废下去了。”
李邺喉咙里堵着一团饭，怎么咽都咽不下去。
晚饭过后，金洛趁江红梅在厨房洗碗时，将一鼓囊囊的信封塞到了李邺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