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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谢晏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将埋在怀里的小姑娘挪了挪位置。
露出姜袅的脸后，他伸手拿过乳茶喂到小姑娘嘴边：“来姜袅，喝一点，醒醒精神——死士倒是不难解释，混江湖的也有独门杀手，为了不出卖雇主，自然要做的干净一些。”
姜袅靠在谢晏尘怀里，闭着眼睛乖乖的就着谢晏尘的手喝乳茶。
宋静惜往前倾了些距离，将帕子垫在姜袅唇下：“话虽如此……仇人之中到底没有混江湖的。”
“没有混江湖的，总是能够出银子寻些江湖中人来放个迷雾弹。”谢晏尘冷笑一声。
“总不至于真疯了，敢明着面对我们出手才是。”
姜袅将小半杯乳茶喝完，谢晏尘便将茶杯放到桌上，又将她的脑袋摁了回去。
宋静惜收回手帕，随手折好放在桌上：“现下最恼人的是，没有查清楚到底是谁干的。”
“昨晚抓了七个活口，逼供时自尽了四个，现下还剩下三个活口……”
谢晏尘顿了顿，凉凉的瞥了她一眼：“昨晚你就不能下手轻点么，再抓三个多好。”
“我知晓你会留活口，我还留什么活口，”宋静惜眼睛都没抬一下，蹙眉道，“人都冲到姜袅院口了，留活口做什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趁早收拾干净免得吵到姜袅睡觉才是。”
婢子将早膳送上来，一一摆好又退了下去。
松青老远瞧见二人在哄姜袅，索性停了会儿，等二人停止说话这才走了上去。
“那帮人吃尽了苦头，什么也没能问出来，嘴着实硬。”
松青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李家的人都被送回去了。”
提起李家，宋静惜微微一怔，狐疑的看向谢晏尘：“怎么说？”
挥了挥手示意松青退下，谢晏尘这才冷笑一声：“昨夜你守在姜袅院子，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们府中闹了这样大的动静，人自然统统都来帮忙，也一时没有人管门口那群姓李的。”
谢晏尘的声音重了些，怀中的小姑娘“唔”了一声，他连忙噤声，又拍了拍小姑娘。
“李维领着李家人进来帮忙，不小心受了些伤，”谢晏尘刻意加重了“不小心”三个字，对上宋静惜了然的视线，嗤笑一声，“这等拙劣手段，若非昨夜实在事多，阿娘只怕要当场发作。”
沈国公府的护卫本领是京中一等一的好手，哪里需要李家那几个小辈来帮忙。
李维领着人入内，说好听些是来帮忙的，若是往明里说不过是为了求李家一条坦途。
“伤许是故意的，那么究竟打算怎么处置他们？”宋静惜微微蹙了蹙眉头。
谢晏尘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做感激状，送李家人回去，”他伸手将空杯子拿起来，又倒过来覆在了桌面，冷静道，“让李家以为闯出了一条明路，再然后，彻底将死他们。”
话说到此，宋静惜点了点头，又低声询问：“所以那些人有消息了么？”
“昨夜的人是冲着姜袅来的，未必没有下一次……敌在暗我在明，不得不防才是。”
谢晏尘明白她的意思，亦点了点头，察觉到怀中小姑娘的动静，旋即缓和了语气。
“行了，吃早饭吧，都快冷了，过会儿也得去劝劝阿娘她们吃饭——醒啦？”
姜袅从他怀里探出半个脑袋，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今日这个回笼觉睡得有些长啊宋姜袅，昨晚没睡好？”
捏了捏小姑娘的脸颊，谢晏尘将人放到一旁的石凳上，试探般询问。
宋静惜舀了碗小米粥，推到姜袅面前，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姜袅的神情。
小姑娘没能察觉到二人奇奇怪怪的心思，道了声谢，捧着碗便小口喝粥：“没有呀。”
“昨晚梦见爹爹啦，”小姑娘晃着两只脚脚，喜滋滋的，“有大灰狼要抓姜袅，爹爹突然就出现了，然后‘咻’的一声就把大灰狼给射跑啦，爹爹还抱姜袅，跟姜袅说要小心大灰狼。”
谢晏尘一怔，旋即跟宋静惜对视一眼，停下了手上夹菜的动作。
“那，爹爹有没有跟你说大灰狼是谁？”谢晏尘尝试般询问。
小孩子最是敏感，若非是感受到了什么恶意，按理来说应该不会做这样的梦……这几日同她接触过的人只有邓越跟郭远这些人，邓越暂且不提，郭远无论如何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谢晏尘忧虑重重的给姜袅剥了个鸡蛋，小心翼翼道：“或者……这个大灰狼长什么样子？”
姜袅眨巴了一下眼睛，乖乖的回答他：“长得跟哥哥一样。”
谢晏尘：“…………”
鸡蛋在姜袅的碗上空转了个圈，被他面无表情的拿回去一口咬掉半个。
他妹妹只配吃蛋壳。

第一百三十九章：想法
“哥哥就是大灰狼，天天欺负我，可恶的大灰狼。”
小姑娘鼓着脸颊，手里捧着一个被咬了一口的鸡蛋，气鼓鼓的嘟囔。
谢晏尘瞥了一眼松青怀中的小姑娘，伸手就想去捏她：“不就吃了你一个鸡蛋。”
避开谢晏尘的手，姜袅蹬了蹬两只脚脚，控诉道：“姜袅都张嘴了——”

她都张开嘴巴准备咬一口了，结果眼睁睁看着剥好的水煮蛋飞了。

“这不是赔了你一碗了么，”谢晏尘自知理亏，耐心哄她，“后头我一个都没吃了。”
松青抱着姜袅同众人一道往书房而去，内心极度无语。
他眼瞅着左边一个宋静惜在剥水煮蛋，右边一个谢晏尘拿着一碗水煮蛋，身后还跟着俩丫鬟认认真真的端着盘子在接碎蛋壳，怀中还有个一口一口正吃的认真的小郡主。
……遥想当年他家世子是左手挽弓，右手拿剑，大小姐则是走哪儿都捧着本书。
松青无比冷静的想着，按照这个状况发展下去，日后他指不定就要成为小郡主的专属坐骑。
走到书房门口时，姜袅刚刚将第二个水煮蛋吃完，心情很好的从松青怀中下来。
宋静惜接过丫鬟手中的食盒，刚要去牵姜袅，就见谢晏尘先握住了姜袅的爪子。
小姑娘生气快，消气也快，蹦蹦跳跳的牵着自家哥哥的手，半点也没有甩开。
谢晏尘心中松了口气，面上的小心翼翼褪去，正大光明的牵着姜袅走向书房。
“祖母，祖父跟阿娘还是不吃饭么？”瞧见门口的宋老夫人，谢晏尘温声询问。
宋老夫人先是应了一声乖孙女，这才朝着谢晏尘摇了摇头：“都气着呢。”
侍卫都在门口候着，宋静惜刚要敲门，姜袅已经伸手将门推开：“阿娘——”
书房没有开窗，长公主同宋老将军站在里头，两个人都锁着眉头。
一旁的两个侍卫也低着头，一言不发，书房内一片寂静。
“姜袅，你们怎么来了呀？”瞧见自家女儿，长公主旋即将手中书信压在桌上。
她若无其事的笑了笑，伸手将姜袅抱过来，蹭了蹭她的脸颊：“用过饭了么？”
“吃过啦，”小姑娘也蹭了蹭长公主的脸颊，搂着她的脖子，“阿娘你们在做什么呀。”
宋老将军收起桌上的毒药，又仔细的放到了抽屉内，这才看向几个孩子。
谢晏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边，低声询问了一句：“这是死士服的毒？”
略微惊讶的看了一眼谢晏尘，宋老将军倒也没有隐瞒他：“从他们嘴里撬出来的。”
小姑娘被长公主抱在怀里，手搂着她的脖子，逗得长公主抿唇轻轻笑了起来。
两个人的侧颜七分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姜袅脸上有个甜甜的梨涡。
遗传自她亲生父亲，宋子晃。
宋老将军瞧着姜袅的笑靥，心情有些沉重：“阿淮，姜袅她可曾得罪过什么人？”
“……她只是一个小姑娘，能得罪谁，”谢晏尘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姜袅，平静分析道，“若是非说她得罪了什么人，如今也就只有李家了，再者……就是对我们家图谋不轨之人了。”
面上说的不动声色，谢晏尘心头则是万分复杂：您孙女得罪的人那可多了去了。
从他们家为一个起点的话，大概能够排到他们那个皇上舅舅面前去吧……
宋老将军脸色沉沉的点了点头：“李家，不能留了。”
闻见宋老将军的话语，谢晏尘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心头琢磨着能除掉一个是一个。
李家现在虽然不成什么大气，日后总是要针对宋家的，尤其是李娇娇与李维。
“祖父——来吃饭啦。”小奶音欢欢喜喜的喊了一声，“姜袅给你们剥水煮蛋吃。”
脸色阴沉的宋老将军抬起头的瞬间便换上了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他绕过桌子走过去，乐呵呵道：“我们姜袅都能够剥鸡蛋了呀，要不还是祖父自己来吧，万一鸡蛋壳把你划伤了怎么办……我瞅瞅，姜袅真乖，带了那么多好吃的过来，就跟祖父一起吃。”
谢晏尘挑了挑眉头，低声同宋静惜说话：“我五岁的时候，祖父已经喊我拿弓了。”
——别说剥个鸡蛋怕被鸡蛋壳伤到了，这着实有些对比强烈了。
宋静惜无言以对的看了一眼谢晏尘，后者正专心致志的盯着自家妹妹。
小姑娘正拉着宋老夫人把书房里头的窗户都推开，让晨光洒满一地。
她站在椅子上，头也不回的晃了晃脑袋，小揪揪晃啊晃的：“姜袅吃过早饭啦。”
长公主瞧着姜袅不知忧愁的模样，心头思虑重重。
“等我生辰那日，宴请众人前来赴会吧。”长公主温声道，“便不在府中办了，去韶华殿。”
——这是要在宫中举办生辰宴会的意思了。
闻言，宋老夫妻二人都露出了一个惊讶的神情，一齐看向了长公主。
往年的生日宴总是举办的不像样子，说起生日宴……其实也什么都不是罢了。
长公主不喜热闹，总是不愿意举办些什么，大部分时候只是关起门来自家人吃个长寿面，说说几句话便就那般过去，至于登门的人，除却那几年被长公主看重的李府，其余人几乎都进不来。
谢晏尘倒是挑了挑眉头，半点不惊讶自家阿娘的意思。
“然后请皇兄拟旨，昭告天下姜袅的身份，”长公主朝着姜袅露出了一个笑靥，招了招手，示意姜袅到自己身边来，伸手将她抱了起来，亲了亲她的脸颊，“拨一队御林军送给我们姜袅做护院好啦。”
听见这样的话，整个屋子里头的人都习以为常的点了点头。
“再多寻些人手吧，最好按照姜袅身边那两个婢子的水平挑选，我瞧着她们很是不错。”
宋老将军一边接过小孙女剥的鸡蛋，一边乐呵呵的说话：“去宫中同皇上说一声。”
“然后我们府中，也可以做做准备了。”
长公主神情温和，摸了摸姜袅的脑袋，哄她道。
“我们姜袅可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不会再害怕人多的地方了是不是呀？”
小姑娘听不懂长公主的意思，却仍旧乖乖的点了点头。

第一百四十章：作画
“所以查了那么多天，查了跟没查一样，你这个世子怎么当的？”
宋静惜拿出砚台压住纸张的一角：“除了邓越，旁人的消息一分没有。”
“……他们未曾赴京之前谁知道他们都谁谁啊。”
谢晏尘头也没抬，挽着袖子落下几笔，转头喊：“宋姜袅，你的画呢？”
赵母从厅中端来水，放置在桌面上，又抬起头看向姜袅。
院内侍卫树荫下置办了一条软毯，软乎乎的小姑娘此刻就趴在毯子上。
她低着头兴致勃勃的在纸上一笔一划画着，两只脚脚在背后一抬一放的。
暖阳从树枝间的缝隙洒落下来，落在小姑娘抬起来的脸蛋上，衬的她眼底仿佛有光。
“画好啦画好啦，姜袅的画好啦！”小团子握着一支笔欢呼一声。
她迅速爬起来，一手握着笔，一手抓着画纸，趿拉着鞋子就奔了过来。
宋静惜正在帮谢晏尘摁住画纸一角，瞧见姜袅的模样，不由得好笑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