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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方念紧随其后。
走廊里，陆方念见他脸色不好，忍不住关怀：“哥，这些都是正常的手段。”
“我们身上肩负着人民的希望和安危，把罪犯绳之以法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陆宴深 只是看着墙上的警徽，沉默不语。
……
三天后，夏知光被无罪释放。
走出海城公安局的那刻，夏知光甚至觉得冬日的阳光都刺眼。
等待已久的沈执与见她这样憔悴消瘦，满眼心疼：“还好吗？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夏知光不说话，只摇头。
知道她这几天肯定不好受，沈执与也不再追问，带着她到边上的小餐馆吃饭。
两人各怀心事，匆匆吃了几口，沈执与就去结账。
老板笑着告诉他：“你们的单陆队付过了，以后常来！”
夏知光愣住，抬眸就看见坐在角落的陆宴深 。
她不明白陆宴深 为什么要这样做，利用完了再给一个甜枣，以便下次再利用吗？
四目相对间，从父亲出事后一直压抑的情绪一股脑涌上来。
夏知光红着眼起身从沈执与手里拿过钱，拍在陆宴深 面前。
“陆宴深 ，我不用你可怜！”
第6章
陆宴深 静静看了夏知光几秒，收起散落的钱后，从制服内侧里拿出一张律所的名片。
“去这个律所，有人会愿意接这个案子。”
这一刻，夏知光是真的不懂他了。
“陆宴深 ，你到底想怎么样？”

“怎么决定，随你。”陆宴深 将名片放在桌子上，起身离开。

夏知光垂眸看着那张名片。
她不想要这份施舍，但又清楚的知道，海城没有一个律师会接这份官司。
陆宴深 给的这张名片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是父亲唯一的希望。
夏知光颤手拿起卡，只觉得心都被上面的鎏金字体烫了个洞。
疼的厉害。
一旁的沈执与都看在眼里：“真的要用吗？你还要信他吗？”
夏知光捏紧名片，摇了摇头：“我们去律所吧。”
“好。”沈执与应声。
两人走出餐馆，沿着江边往律所走。
自从夏家出事之后，他们还是第一次有这样平静的时光。
沈执与看着夏知光消瘦的侧脸，轻声问：“你现在对陆宴深 ……还喜欢吗？”
夏知光脚步微顿，自嘲的笑里充斥着苦涩：“我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现在只希望能保住父亲的命，不管要坐多少年的牢，哪怕无期，我都能接受。”
沈执与看着她强撑的模样，心疼的想搂她入怀。
最后，只是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嗯，不论多久，我陪你一直等。”
夏知光眼眶微热，思绪拉回到从前。
沈执与是夏家资助的学生，养在夏家，和她青梅竹马。
父亲一直把他当做女婿培养，每次夏知光犯错害怕被父亲训斥，沈执与都会主动分担。
如果陆宴深 没出现，她大概真的会如父亲希望的那样嫁给他。
可现在……没可能了。
半小时后，秦淮律所。
秦淮拿接过夏知光给的名片，上下打量她：“这可是陆宴深 第一次求我帮忙，你在他心里位置不低啊！”
夏知光愣了下，随即否认：“你误会了。”
秦淮不信，还想再探究些什么。
沈执与护在夏知光身前，接过了话题：“秦律师，夏氏的案子你有几成把握？”
秦淮也正了神色：“夏氏的案子情况复杂，我明天去海城公安申请探视，见到夏世汉再说。”
夏知光忙问：“那我能和你一起去……”
话音未落，就被秦淮打断：“不能。”
夏知光呼吸一窒，眼里尽是失望和颓然。
沈执与看在眼里，郑重开口：“清清，我会想办法让你见到夏董的。”
夏知光强撑起一抹笑。
又和秦淮交流了些案子的事，两人便起身离去。
不料刚出门，恰好遇见下班过来的陆宴深 。
对视间，他们不约而同挪开视线，擦肩而过。
走了两步之后，夏知光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执与哥，如果把欠款都还清，是不是就能让我爸减刑？”
沈执与也不确定，更何况夏氏的欠款不是小数目，根本还不清。
但他不想打击夏知光：“或许有可能，要不回去问问？”
夏知光点了点头，两人又往回走。
不想还没到秦淮办公室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的交谈声。
“我看夏小姐挺不错的，你老实说，你试过没有。”
陆宴深 语气随意淡然：“她主动过，我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这四个字如同一记耳光狠狠扇在夏知光心上。
她脸上血色瞬间褪去，只剩难堪。
“这个人渣！”
沈执与忍无可忍，踹开门冲进办公室：接着扬起拳头狠狠砸向陆宴深 的脸！
第7章
陆宴深 身手敏捷。
微微偏头躲过沈执与凌厉的拳锋，抬手握紧他的手臂：“你知道袭警是什么后果吗？”
沈执与怒不可遏：“陆宴深 ，你枉为……”
夏知光白着脸开口制止：“执与哥，够了！”
沈执与还想说什么，又担心夏知光，只能负气收手。
夏知光凝望着陆宴深 俊秀的脸，走到他面前伸出手：“一年前，我送过你一个平安扣，麻烦你还给我。”
陆宴深 手掌下意识覆在心侧的位置，平安扣就放在那里。
东西送给他的时候，夏知光说过：“听爸爸说，这是妈妈怀我的时候去庙里求的，能保平安。”
“现在我把它送给你，我希望菩萨也能保佑你一辈子都平平安安。”
陆宴深 一语不发，从心口处拿出那个平安扣，递过去。
夏知光没想到他会随身携带，诧异之后伸手去接。
不料还没碰到，神思恍惚的陆宴深 就松了手。
“啪嗒”一声脆响，平安符坠落在地。
夏知光心口骤然紧缩，连忙蹲下去捡，可装在符袋里的平安扣……还是碎了。
这是母亲留下的唯一一件遗物……
陆宴深 看着她微颤的背，滚了滚喉结：“夏知光……”
夏知光抬头看他，眼里尽是哀戚。
“东西还了，我和陆队也两清了。”
说完后，她起身离去。
陆宴深 望着她背影，心脏有一瞬间的憋闷。
看到沈执与追上去后，他薄唇微微抿起。
皇冠酒店。
夏知光拿着那枚被摔碎的平安扣。
之前父亲就是担心她大大咧咧，会把母亲的遗物弄坏，才会将平安扣放进符袋里。
没想到即使这样，它还是摔碎了。
夏知光鼻尖发酸，心如刀绞。
是她错信了人，没有保护好母亲留给自己的唯一遗物……
等沈执与挂断和秦淮的通话回来，就看到紧攥着平安扣不说话的夏知光。
他走到她面前蹲下：“清清，秦淮说你明天可以和他一起去警局。”
夏知光湿润的眼睫一颤：“真的？”
“我永远不会骗你。”沈执与站起身，“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明天不能陪你去了，如果有事给我电话，今晚好好休息。”
就匆匆离开。
第二天一早。
夏知光拿了许多日用品和水果，想让秦淮带给父亲。
不料却被陆宴深 拦住：“外面的东西不能送进去。”
夏知光看向秦淮，他却已经走进了探监室。
这时，耳边又响起陆宴深 的询问：“除了这些和尖锐物品，你还有别的要给夏世汉的吗？”
夏知光意识到他的意思，连忙在身上翻找。
可来的急，什么都没拿。
随身带着的，只有那张唯一的全家福……
她看着照片，发红的眼眶里满是不舍。然后咬紧牙关，颤着手小心翼翼将全家福撕成两半。
夏知光把印着自己的那半给了陆宴深 ：“麻烦你交给我爸，说我过的很好，谢谢。”
然后将剩下半张照片珍惜的收好。
陆宴深 颔首接过，刚想再说些什么。
身后兀的传来陆方念的声音：“哥！爸妈叫你今晚回家吃饭。”
夏知光僵在原地，难以置信之余又觉得荒谬。
“她叫你哥？你们……是兄妹？”
陆宴深 没否认。
被欺骗的感觉再次密密麻麻爬上来，夏知光脑袋嗡的一下：“陆宴深 ，这些年你跟我讲的话，有一句是真的吗？”
陆宴深 沉默片刻：“有。”
夏知光一怔。
就听陆宴深 漠然开口：“那句让你忘了我，是真的。”
第8章
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夏知光四肢百骸都被冻僵。
见她不说话，陆方念走过来解释：“不是我哥要骗你，是我自作主张不想让你纠缠他。”
夏知光攥紧手指：“我没有纠缠他。”
陆方念并不在乎：“早点放手对你来说是好事，我们家世代英烈，不可能会让我哥娶一个罪犯的女儿。你和夏家，只会是他光鲜履历上的其中一条功勋。”
夏知光脸色苍白，其实从知道陆宴深 欺骗自己的那一刻，他们就结束了。
在陆方念和别人眼里，他是英雄，是守护神。
可对她来说，是陆宴深 毁了自己的一切。
陆方念还觉不够，继续说：“即使你觉得这些都不重要，那你有没有问过我哥的想法。问他究竟有没有对你……”动过心。
“方念！”陆宴深 下颌线紧绷，沉声制止，“你先回去。”
陆方念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选择离开。
四周顿时安静下来，只有呼啸的风声。
看着夏知光苍白的脸，陆宴深 打破了沉默：“你爸的案子已经移交检察院，检方很快就会向法院提起公诉。”
“之前我问你，你不是说无可奉告吗？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陆宴深 目光沉沉：“现在说，不违反规定。”
他从口袋里拿出新买的平安扣递了过去：“赔给你。”
夏知光看着他掌心里那枚崭新的平安扣，后知后觉明白他的意思，是真正的两清不欠。
按下心底不断翻涌的酸涩，她没有接：“不用了。”6
“再像，也不是原来的那块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
看着夏知光单薄的背影，陆宴深 悄然握紧了手。
皇冠酒店。
从警局回来后，夏知光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
她看着仅剩的半张照片上父亲慈爱的笑容，双眼通红。
曾经，父亲不止一次问过她：“清清，真的很喜欢陆宴深 吗？”
“清清，非他不可吗？执与也很好啊，从小就照顾你。”
到后来，他向自己妥协：“只要清清喜欢，爸都支持。”
可现在……
夏知光嗓子一阵哽涩，泪流满面，鼻塞到无法呼吸。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再睁眼，窗外一片白茫茫。
下雪了。
夏知光望着，给沈执与打去电话，想问问他在哪儿，却无人接通。
之后一段时间，她也都没能联系上沈执与。
夏知光只好自己跟着秦淮，为父亲的案子到处奔波。
时间悄然而逝，转眼过去月余。
这天，海城又下了场暴雪。
夏知光照常去律所找秦淮。
不料秦淮的秘书看见她，一脸诧异：“夏小姐？您怎么在这？今天不是开庭吗？”
夏知光愣住：“什么开庭？”
“您父亲的案子啊。”秘书看了墙上的表，“这个点，庭审应该快要结束了吧。”
夏知光心跳几乎停止，她转身就冲出了律所，打车直奔法院。
一路上，她不停催促司机快点。
车抵达法院时，没等停稳，夏知光就跳下了车。
爬过长长的阶梯，她刚要进庭审楼，就看到穿着制服的陆宴深 和同事一起出来。
“夏氏的案子终于定了，我们可算是能回家好好睡一觉了。”
“是啊，这夏世汉也算罪有应得……”
这些声音从耳边飘过，夏知光心里的不安愈演愈烈。
她逆着人群，冲到陆宴深 面前：“我爸他……”
陆宴深 看着夏知光焦急的神色，沉声告知：“死刑。”
第9章
夏知光脑子里一片空白，耳边不断回荡着陆宴深 说的“死刑”。
她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不可能，秦淮呢……他为什么不通知我今天开庭？”
陆宴深 面无表情：“是我让他别告诉你。”
“无论你来不来，这个结果都不会改变。不管上诉几次都是一样，你必须接受。”
夏知光难以置信：“陆宴深 ，那是我爸！你怎么能让我错过他的庭审？！”
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见父亲的机会！
骤闻噩耗的痛如刀穿透肺腑，夏知光呼吸越来越急促，眼前也跟着一阵阵发黑，最后栽倒在地，再无意识。
……
不知过了多久，夏知光被刺耳的手机铃声吵醒。
才发现自己在酒店房间里，四周空无一人，只有柜子上留着张纸条：“好好休息”。
是陆宴深 的字迹。
夏知光愣了好一会儿，接起了电话。
没想到对面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呼声：“清清……”
夏知光眼眶一红：“爸！”
她有好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从说起。
“你不要急，先听爸爸说。”夏世汉声音沙哑，“这条路是爸自己选的，爸认罪，你不要怪陆宴深 ，他也是职责所在，爸爸这辈子马上就要结束了，除了你，没什么放不下的。”
“爸爸只希望你能和喜欢的人，幸福快乐的过一辈子。”
夏知光心如刀锯，泣不成声：“爸，我不要他了，我只要你……”
“清清，爸以后不能保护你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7
话落，听筒里便没了声音。
“爸？爸你说话啊！爸！”
夏知光担心又害怕，一边喊着，一边慌乱起身往外走。
匆忙间，膝盖撞在柜角，发出巨大的碰撞声。
剧烈痛意从膝盖钻入心脏，夏知光脸色一白。
下一秒，手机里传来陆宴深 的声音：“夏知光？你怎么了？”
夏知光忍着痛，声泪俱下：“陆宴深 ，我想见我爸，我想见他！”
“我求你让我见我爸一面好不好，就一面，一眼也行，我求求你了……”
手机里静默一瞬，传来陆宴深 冷酷的拒绝：“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