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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毕竟也是个总管，为了这点小事就训斥他也不妥，算了，就不和他计较了。
他放下杯盏拿起了筷子。
“劳动公公跑这一趟，我刚吃过了，皇上赏的御膳公公用了吧。”
赵霁筷子一顿，半晌没能伸出去。
不多时蔡添喜回来了，手里那盘菜端出去什么样，端回来还是什么样。
赵霁硬生生折弯了手里的银筷子，蔡添喜连忙给他找台阶下：“皇上，是奴才去迟了一步，苏姌姑娘也是想吃的，就是吃不下……”
赵霁不动声色地将筷子掰回去，脸上不动如山：“她爱吃不吃，赏你了。”
蔡添喜白捡了个便宜连忙谢恩，端着菜躲了出去，顺带很有眼力见地将周遭伺候的宫人都带了下去。
等四下都没了人，赵霁才丢了手里的筷子。
他都已经示好了，苏姌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借坡下驴？
难道是没看懂？
他脸色纠结，午膳用的颇为心不在焉，随后越想越觉得可能真的是不够明显。
要不，再试一次？
他自床头的暗格里摸出一块帕子，那料子看着很寻常，花样也不特别，唯一能辨认身份的，就是右下角绣的一个苏字。
这是苏姌的帕子，很久很久之前她送给自己的东西。
大概也是这乾元宫正殿里，唯一一件和她有关的东西了。
赵霁眸色深沉，拇指一下下摩挲着那个苏字，不大愉悦的往事又要涌上来，却在下一瞬就变成了苏姌挥剑砍向自己手的样子。
他心口一紧，呼吸急促了起来，他没想过要苏姌的命，只是想把自己受的委屈和痛苦都还给她，磨掉她那一身骄傲而已……没必要闹成这样。
他抬手掐了掐眉心，喊人来奉茶，不出意外的不是苏姌，以往这些活都是她亲力亲为的，但这次回来之后她就没插过手。
赵霁喝了一口，他原本是打算找茬的，只要吓得宫人们没了办法，苏姌不想进来也得进来。
但他没想到这丫头送上来的茶竟然真的是烫的，猝不及防之下，被烫得一抖，杯盏立刻摔了下去。
宫女被吓得一哆嗦，慌忙跪了下去：“奴婢该死！”
蔡添喜听见动静连忙进来：“皇上，怎么了？”
赵霁正要说把那宫女遣出去，就瞧见苏姌站在蔡添喜身后，远远地在看他。
刚才的恼怒顿时散了，他和颜悦色道：“不小心摔了而已，再奉一盏茶来。”
宫女连忙谢恩，慌慌张张地退了出去。
蔡添喜刚要上前查看，就见赵霁的目光越过他落在了他身后，他福至心灵，喊住了正打算悄悄离开的苏姌。
“苏姑娘，劳烦你收拾一下碎了的茶盏。”
苏姌原本想拒绝的，可见赵霁走远了便没开口，放轻脚步走了进去，一片一片将碎了的茶盏捡了起来。
赵霁瞅准机会咳了两声，见苏姌不理会，加重了力道：“咳咳……”
冷不丁口水呛进了喉咙，这咳嗽顿时情真意切起来。
苏姌这才看过来：“皇上可要传太医？”
赵霁艰难地止住了咳嗽，晃着手里的帕子装模作样地去擦嘴角：“不用。”
苏姌便收回目光，继续去捡碎片。
赵霁眉头一皱，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苏姌，抬手拨弄了两下帕子，将那个苏字露了出来，然后又咳了一声。
苏姌再次看了过来，眉心蹙着：“皇上真的不用传太医吗？”
传什么太医，你看朕的手！
他用力晃了晃，苏姌的注意力终于被吸引了过去，她大约还是记得那条帕子，脸色很明显地有了波澜，嘴唇也跟着微微一张。

这是有话要说！

赵霁下意识睁大了眼睛，可下一瞬苏姌就又低下了头，一言不发地收拾完东西走了。
赵霁怔住，在确定苏姌真的离开之后，他看着那条帕子陷入了沉默，都这么明显了，还看不明白吗？
难道非得用蔡添喜的那个法子吗？


第103章好像在哄她
苏姌回了偏殿，仰头松了口气，今天的赵霁有些奇怪，她说不上来原因，只能感觉到态度不似以往恶劣了。
尤其是，他还拿出了一件旧物。
在看见那条帕子的瞬间，她脑海里蹦出来一个有些荒谬的念头，赵霁会不会是想要和她和解呢？
她当时其实很想问问的，可那句简单的话在嘴边转了很久，还是没能说出来，她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如此胆怯了，竟然连句话都不敢说，人大约真的是会变的吧……
她叹了口气，没再继续想，反正赵霁如果真有别的意思，他会说的，若是说不出口，又何谈真心？
“姑姑，你想什么呢？半天也不动弹。”
秀秀的声音忽然响起来，苏姌被迫回神，一扭头就见秀秀正龇牙咧嘴地打算下地。
她连忙上前一步将人撵回了床榻上：“身上的伤还没好呢，乱动什么？”
那天从宫正司出来之后，她就将人留在了偏殿，既是为了方便照料，也是怕她再被人盯上。
晚上给秀秀清理伤口的时候，她十分庆幸自己的决定，因为秀秀发了热，折腾了一宿才退下去，脖子上的勒痕乌紫乌紫的，可见当时的凶险。
这点德春没有告诉她，在看见勒痕之前，她只以为秀秀在宫正司会受些皮肉之苦，却没想过她竟然险些丧命。
好在那两个人，她从来没想过留情，哪怕会被人骂恶毒，她也会斩草除根。
“我都快好了，躺了这些天，身体都要僵了。”
秀秀讪讪一笑，虽然嘴里在反驳，可还是听话地躺回了床榻上：“姑姑，我什么时候能出去走动啊？”
“不着急，处置的懿旨应该很快就会下来了，等人被处理干净了你再出去。”
秀秀往被子里缩了缩，苏姌在提及人命时，语气太过轻描淡写，其中的冷酷多少都让人有些畏惧。
可对于此时的秀秀而言，却给了她莫大的安全感，她自被子里伸出手来，悄悄抓住了苏姌的衣角，最近她时常梦见那天受刑的情形，梦见周福狰狞的脸和沾着血的鞭子。
她无数次被惊醒，都是紧紧挨着苏姌才又睡过去的。
每每那个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了，甚至有些厌恶这么没用的自己。
要怎么做才能变成和姑姑一样的人呢？
秀秀迷迷糊糊睡过去之前，脑海里浮出了这个问题。
她呼吸逐渐平稳，苏姌安静地坐在塌边陪着，直到外头有人喊她的名字，她才轻轻掰开秀秀的手，抬脚走了出去。
“德春？有事吗？”
德春见了个晚辈礼：“皇上今日去给太后请安，被留下用了晚膳，席间进了一壶梅花酒，皇上很喜欢就多饮了几杯，仿佛是有些醉了，蔡公公请您安排着，别回头让皇上不舒服。”
梅花酒？
这三个字勾起了苏姌一些久远的回忆，当初苏家也是有一大片梅林的，她和赵霁的初见就是在那片梅林里。
“我知道了，你带几个人去长信宫候着吧，蔡公公年纪大了，若是皇上当真醉了，他怕是力不从心。”
德春应了一声，转身快步走了。
苏姌不敢多回忆往事，连忙让小厨房备上醒酒汤，又让人烧了热水，正殿里的龙涎香也换上了宁神的安息香。
这边刚置办妥当，外头就传来了脚步声，蔡添喜远远地就叫唤了起来：“苏姌姑娘，快来搭把手，皇上醉得有些厉害。”
苏姌僵了僵，站在门口犹豫着不肯出门。
蔡添喜仿佛忘了她处境的尴尬，还在啰嗦：“皇上您看着脚下，您当心路……苏姌姑娘？快着些，我扶不住了。”
眼见赵霁真的要摔，苏姌还是抬脚走了过去，她不能和一个醉鬼计较，再说对方既然醉了，应该也不会记得今天的事，明天一早，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伸手去扶赵霁，可下一瞬，赵霁便朝她倒了过来，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
她险些被这一下压得跌倒，被德春扶了一把才站稳。
她一时也没顾得上想为什么德春在，蔡添喜还要喊她，只是下意识松了口气，架着赵霁艰难地进了正殿。
可等把人扶上床，打算伺候他梳洗的时候她才发现，不管是蔡添喜还是德春，都没有跟进来。
她张嘴喊了几声，回应她的是蔡添喜的叫唤，他说他扭了腰，得回去歇着，这里就只能托付给她了。
对方年纪确实不小了，话说到这份上苏姌也不好推脱，可热水总得有人送过来。
她起身，打算出去看看谁还在，可刚一动弹手腕就被人抓住了。
她下意识想拽出来，对方却抓得很紧。
顾忌着赵霁现在醉得人事不知，她没再较劲，由着赵霁这么抓着，可没多久那只手就不老实起来，开始一下一下地摩挲她的手背，动作温柔又暧昧，仿佛很爱不释手。
可苏姌知道那是错觉，明天一醒过来，就什么都变了。
“皇上，请松开奴婢。”
赵霁像是被惊醒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苏姌的手腕，不但没松开，反而抓得更紧了。
“别走。”
苏姌心口一颤，一时竟真的没能再动弹，可很快她就回过神来，她真是疯了，明知道赵霁心里是多么的不待见她，可一听见他这种略带温柔的话，她竟然还是会失神。
她侧开头，语气冷淡：“奴婢去打热水，伺候皇上梳洗”
赵霁仿佛没听懂，盯着她怔怔地看，苏姌又拽了拽手——
“你不喜欢伺候人，就不伺候了。”
赵霁忽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苏姌动作顿住，反应过来赵霁说了什么，她心口陡然一涩，赵霁这是在哄她吗？


第104章你不就是后妃吗
这短短一愣神的功夫，赵霁就抱住了她的腰，她浑身一抖，本能地推拒起来。
“别碰我，放开……”
“我就是抱抱。”
赵霁含糊道，大约是醉酒的缘故，他声音有些沙哑，也不见以往的粗暴和强势，反倒多了几分陌生的温柔，听得苏姌再次愣住。
这样的赵霁太让人怀念了，上一次出现还是很久很久之前，久得她偶尔想起来，都像是在做梦。
她被往事扰了心神，一时有些失态，等再清醒过来的时候，赵霁已经站了起来，温热的呼吸混杂着浓郁的酒气就喷洒在她颈侧，她一个激灵，猛地推了一把：“别碰我！”
赵霁大约是没想到她反应这么激烈，毫无防备之下竟真的被推开了，跌坐在床榻上怔愣着回不过神来。
苏姌趁机往外走，手腕却再次被抓住，赵霁甩了甩头，似是醉得更厉害了，他将苏姌拉回去禁锢在了怀里：“朕喝醉了，不能一个人呆着。”
苏姌浑身僵硬：“我打个热水就回来，你先放开我……”
“不放，你走了就不回来了。”
他越抱越紧，最后索性直接将苏姌拽上了龙床，苏姌忍受不了这么亲密的姿态，用力挣扎起来：“赵霁，你松手！”
赵霁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不松……你身上的味道，朕很喜欢，今晚陪我。”
苏姌气得浑身哆嗦，喜欢？你怎么可能喜欢？
她抵着赵霁的胸膛，不肯让他再靠近：“你喝醉了就好好躺着，别耍酒疯！”
赵霁充耳不闻，慢条斯理地抓住了苏姌的手，轻而易举地就禁锢在了她头顶，哪怕苏姌拼尽力气都没能挣脱分毫。
他这才俯下身来在苏姌鼻尖亲了一口：“朕好些日子都没靠你这么近过了……”
苏姌一滞，挣扎瞬间停了，他们之间岂止是好些日子，或许应该说从她进宫起，他们的心就隔着很远很远，哪怕曾经无数个夜晚他们都和现在似的紧紧相拥，也不曾靠近分毫。
他们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苏姌心里又酸又涩，压抑许久的委屈在这一刻涌了出来，毛团一般紧紧堵在她咽喉，让她喘不上气来却又怎么都咽不下去。
她不想失态，只好扭开头将脸埋进了被子里。
赵霁似是叹了口气，低头亲了亲她颈侧：“我们不闹了……”
苏姌一怔，赵霁这真的是要和解吗？
她一时间百感交集，这是入宫这四年来，赵霁头一回愿意让步，还是用这么温柔的姿态，温柔的她都有些记不起来他们之间的恩怨了。
似乎察觉到了她态度的变化，赵霁动作逐渐放肆，亲吻密密麻麻地落下来，沿着颈侧一路到了锁骨。
熟悉的情欲涌上来，苏姌默默攥紧了被子，纵容着赵霁的亲近。
她以为自己会贪恋这种柔情，放下芥蒂，让那件事就这么过去，可当赵霁的手解开她的衣带，掀开她的衣襟时，一道惊雷却骤然在耳边炸响。
“别碰朕，朕嫌脏！”
她浑身一颤，猛地推开赵霁坐了起来。
不行，还是不行。
她忘不了那句话，每一个字都仿佛利剑，狠狠插进了她心口，明明已经鲜血淋漓，却无药可医。
她抓紧了衣襟，难过得浑身发抖。
赵霁也愣了，他没想到苏姌会再来一次这么激烈的反抗，就在刚才他还以为事情进展得很顺利，他和苏姌可以回到从前。
他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脸色不自觉冷下去，可下一瞬他就缓和了下来，他现在是个醉鬼，不用在乎皇帝的颜面。
他声音放得更软：“怎么了？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他试探着靠近，苏姌却开始后退：“别过来，离我远一点。”
有了刚才的经验，赵霁怎么可能听话？
他不但没有停下，反而靠得更近了些：“让我看看你哪里受伤了……”
床榻之间太过狭窄，苏姌躲避不开，索性直接下了地：“皇上醉了就休息吧，奴婢告退……”
她紧紧抱着胸口凌乱的衣裳，狼狈地往外跑。
赵霁脸色一沉：“站住！”
他对苏姌习惯性的用这种语气，话一出口他才想起来今天他是个醉鬼，还是个求和的醉鬼。
他再次逼着自己缓和了脸色，下地朝苏姌走了过去：“我喝醉了容易失控，不是有意的，是不是弄疼你了？给我看看……”
他抬手想要安抚苏姌，却不等碰到，一声清脆的“啪”就响了起来，是苏姌拍开了他的手。
对方满脸抗拒地后退了两步，姿态里都是戒备：“奴婢不喜与人亲近，皇上自重。”
赵霁盯着自己被拍开的手看了半晌，脸色一点点凉了下去，再也没能缓和。
不喜与人亲近？
那祁砚碰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躲呢？你的不喜亲近，是只针对朕的对吗？！
他眼底全是怒火，气头上再也不肯顾及苏姌的抗拒，一只胳膊就把人拎起来扔到了龙床上，然后栖身压了下去，不客气地扯开了她的腰带。
苏姌浑身一颤，激烈地挣扎起来，可赵霁打定主意不松手，她怎么挣扎都是徒劳，像是意识到了这件事，她声音里满是绝望：“赵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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