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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越川明明是特地赶过来，此刻却单手插兜，一派闲适。
定定看着眼前苍白单薄的女人，桃花眸里闪过意味不明的神色：“苏羡柠，你有没有话要对我说？”
杀母一事闹到这个地步，整个帝都，只有他能救她。
苏羡柠却只当他是来看她笑话。
她也确实是个笑话。
于她而言，周越川就是童话里高高在上的王子。
十八岁初见，她自以为他会是她的救赎。
过去的五年，她总是盼望有一个晚上他能真心对她，任她诉衷肠。
现在梦彻底醒了，她明白，小丑永远不会得到宠爱。
她忽然向前半步，平静询问：“周越川，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闻言，周越川眼里闪过幽深的光，却没回答。
他的沉默落在苏羡柠眼中，就像在看热闹。
她释然一笑，也知道他讨厌她，她的询问不是想要周越川的答案，只是想把年少给出去的眷念，画个句号。
她又问：“如果我死了，你会开心吗？”
话落，周越川骤然黑脸，这蠢女人！
平时不是很会装可怜求人？现在要命的时候，给她台阶都不会下，说这些烂七八糟的东西有用？
压着莫名怒气，周越川习惯性嘲讽：“苏廷好歹是你爸，不会让你死。不过你要真死了，也是你活该。”
苏羡柠又笑了笑，虽然努力活过，但她确实快要死了。
“周越川，如你所愿。”
轻轻的话落音后，她便转身上了警车。
车很快离去。
周越川亦冷着脸烦躁上车，‘嘭’的一下关上车门！
“自以为是的蠢女人缕皱！”
心头的烦躁越来越沸腾，他咬着烟，再次翻看助理查来的五年前真相，随后冷着脸拨打律师电话……
……
第二天，开庭。
一夜过去，苏羡柠的脸色更加苍白，已经有了将死之人的灰败。
她穿着一层单薄的囚服，忍着浑身刀剐般的疼站在被告席。
视线扫过原告席上的苏廷，冷淡的脸上浮现讽刺和怨恨。
为什么这种恶人，还能光鲜体面坐在原告席上，担任正义的制裁？
她转头，却又看见了观众席上的周越川。
但却不意外，他特地来观庭，无非是想看她死。
死就死吧……
活着，实在太痛了。
辜负了外婆的期盼，到了下面，她会好好道歉赔罪……
但她的死，就算蚍蜉撼树，也要狠狠扎上恶人一刀！
正要收回目光，视线却兀地跟周越川对上。
视线交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不会隔得远，苏羡柠有些读不懂男人眼中的晦涩，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观众席上的周越川，莫名有种不安的预感。
他握紧拳看向苏羡柠身边的金牌律师，心下稍安。
“咚——”
法官敲响发槌，第一次询问：“被告，原告状告你三天前潜入苏氏疗养院谋害亲母，他将一一举证，你——”
“我认罪。”
苏羡柠忽然打断法官，安静的法庭瞬间喧闹起来。
观众席上的周越川腾地站起身：“苏羡柠！你疯了！”
可下一秒，苏羡柠的口鼻忽然开闸一般，竟喷涌出鲜血！
她却只死死盯着苏廷，满眼憎恨——
“我认罪！我是强奸犯的女儿，是囚禁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像我这种连亲生母亲都能下手的恶人，根本不配活在世上！”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响彻整个法庭。
“所以我恳请法官铲除恶人，判我死刑！”

第11章

这场审判，因为苏羡柠发病而中断。
谁都没有想到，传说中厌恶苏羡柠的周越川，竟然疯了一样抱起人玩法庭外冲。
也没想到，苏廷竟然是这样的伪善的人。
一时间，整个帝都为这场审判吃惊。
……
三天后。
周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周越川坐在正中间的椅上，手里烟雾缭绕。
从医院回来后他就心绪纷乱。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苏羡柠牵动心弦，也不知道自己把人送去医院之后，为什么不敢留在病房。
苏羡柠的声音总是在他耳边回荡。
周越川烦躁掐掉烟，靠着椅背，按揉着眉心。
半晌，周越川拨打公司内部电话。
“左晟，来我办公室一趟。”
“是，总裁。”
不久，助理左晟敲门进来。
周越川手撑在桌上，眸里深邃。
“我记得你父亲在法院工作？”
左晟一愣，说：“是的。但家父已经退休了。”
周越川抬眸，沉声说：“替我约你父亲见个面。”
左晟没想到总裁会想要见自己父亲，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他还是答应下来：“我去帮您问问，总裁。”5
左晟并不知道，周越川已经让人调查了五年前的事，已经知道了真相。
出了门，左晟路过影视部时恍然，那个演员苏羡柠最近不是被告了吗？还传出了和总裁的虐恋。
他神色一下子变得古怪。
五年前，周越川亲手安排苏羡柠进了公司影视部，却一直不给她好的资源，直到现在也是个十八线小演员。
公司里的传言多不胜数。
可左晟作为助理，知道周越川对苏羡柠并没有多少感情。
可令他奇怪的是，周越川却也不肯放走苏羡柠。
左晟甩了甩脑袋。
总裁的想法，不是他能随便揣测清楚的。
……
医院，病房内。
苏醒过来苏羡柠很惊讶，自己竟然还没死？
更奇怪的是，她现在周身竟然感觉不到痛。
可她明明记得，在法庭上，自己已经要濒死了……
病床面前，还坐着她的辩护律师，劝她上诉：“苏小姐，根据我手中掌握的证据，你是无辜的。”
“只要你愿意上诉，你就可以无罪释放，否则，已经之前在法庭上的表现，就算周……就算想办法，你也最少会判刑12年。”
苏羡柠身体虚弱，没注意到律师的异样，依旧坚持：“我已经决定不上诉了。你不用再劝。”
“对了，苏廷最近怎么样？”
律师一愣，却说：“苏总很好。”
见劝不动，他叹息离开。
苏羡柠满脸颓败，她都已经说到那个份上了，竟然还不能拿苏廷怎么样……
为什么会这样呢？
一瞬间，周身的力气好像被掏空，她很疲惫。
活着，似乎也没什么意义。
于是，她又申请出院，回看守所。
在她看来，自己已经无药可救，没有住院的必要。
碍于她的坚持，她被接到了看守所。
密不透风的墙连个窗户也没有。
苏羡柠缩在角落，双目无神。
她盘算着日子，再过十天，等判决书下来，自己就会被转移到监狱。
她苦笑一声，真是奇怪了，她明明已经感觉自己快要死了，竟然还能拖到现在……
苏羡柠闭眼，周越川的脸却盘踞在脑海里，挥散不去。
明明已经放手了不是吗？
可却仍然时不时地会想起他。
苏羡柠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辛酸。
她七年的感情就这样付之一炬，甚至换来深爱之人的厌恶。
苏羡柠又开始发抖，浑身冰冷，骨髓里的疼痛令她控制不住倒在硬床板上。
她咽下喉头的腥气，强忍着不发出声音。
苏羡柠望着漆黑的天花板，满眼都是悲凉。
这晚，她在病痛的折磨中挣扎辗转。
直到天快亮，疼痛有所缓解，苏羡柠才蜷在床板上，痛到昏昏沉沉失去意识。
“外婆，我疼……”
“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第12章

晚上八点，洲际酒店。
周越川坐在包厢内，对面是左晟的父亲左曜栋。
“周总突然找我，有什么事？”左曜栋眼睛炯炯有神。
周越川微微颔首，声音平稳：“左先生，听左晟说您退休前在法院工作，我这里有个案子，想请您帮忙看看。”
周越川把资料递过去。
左曜栋没说话，拿起资料翻看起来。
不久，他放下资料抬头，有些惊讶：“从卷宗来看，情节并不算严重，但这个被告毫无求生欲，加上被害人死亡这种无法逆转的后果，判决并无不妥。”
周越川眸里闪烁：“左先生，今天找你，就是为了被告的事。有没有办法减刑或缓刑？”
左曜栋眼里有沉色：“周总，这恐怕难办。”
他喝了一口茶，接着说：“一般缓刑适用于有期徒刑3年以下，且有适当的理由可以缓刑。”
周越川面色微变：“所以，没办法了？”
左曜栋思考了一瞬，说：“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只要能证明被告有重大疾病不能服刑的，可以保外就医。”
他压低声音说：“这上面倒是可以做手脚。”
周越川眼里闪过一丝期望。
他对左曜栋说：“那左先生是否认识这个案子的审判长？”
左曜栋仔细确认，抬头说“不认识。”
但周越川也没指望靠这层关系跟审判长吹耳旁风。
周越川眼底闪过一抹光，他已经有主意了。
……8
苏家。
沙发上，苏廷坐在正中央，表情阴郁。
他没想到苏羡柠会直接认罪，他只是想让她长教训。
比起让苏羡柠，他更愿意让她生不如死。
没想到那孽障敢当庭认罪，鱼死网破，还辱骂污蔑自己，这下传出去，他苏廷的脸还要不要了？
这几天，光压新闻，掩饰罪证，足足花了五千万！
当初真不该受苏明珠挑动，去报警抓苏羡柠。
正想着，苏明珠下了楼。
她穿着丝绸睡衣，见到父亲坐在这里，疑惑地问
“爸，这么晚了，你坐这干嘛？”
苏廷脸上闪过不悦：“不该把苏羡柠送进去的。”
苏明珠有些惊慌，问：“怎么了？把那个碍事的人除掉不好吗？”
苏廷站起身来，眼里的阴冷连苏明珠都有点被吓到。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父亲这副模样。
五岁前可怕的记忆一瞬被勾起。
苏明珠睁开眼，赶紧将回忆甩开。
苏廷盯着苏明珠，说：“那我苏廷，岂不是还要背个杀人犯父亲的名头？”
苏明珠微怔，父亲何时把苏羡柠当做自己女儿了？
她移开目光，转身打开冰箱。
苏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背影。
苏明珠只觉得背后一片冰冷。
她从冰箱里倒了水，神色复杂地逃上了楼。
苏明珠关上房门，心里不安。
她划开手机，给周越川发去消息。
“在忙？最近我爸有跟你说什么吗？”
那边很快回：“我没和苏廷联系。”
苏明珠的心稍微放下一些，手指在屏幕上打字：“知道了，早点睡。”
手机再没了动静。
……
周氏集团。
周越川站在落地窗边，对着电话说：“麻烦陈律师了。”
说完，他挂断电话。
周越川俯视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流，陷入沉思。
苏羡柠决定不上诉？
周越川眉头紧锁，攥着手机的关节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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