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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眶骤然酸胀，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哪怕一个字
司北玄看她不说话，心底的怒意更甚，他攥住玉玥璃的手腕，声音森森。
“本王只信自己看到的！”
他动作发狠，扯着玉玥璃就往里屋走。
感受到他身上的戾气，玉玥璃心底生寒，下意识开口：“你要做什么？”
司北玄扫了门边的顾泽一眼，嗓音冰冷：“本王倒要看看，你是否真的清白！”
玉玥璃恍然意识到他想做什么，瞬间挣扎起来。
可她病弱之躯，又怎抵得过司北玄？
玉玥璃被重重摔在床上，她甚至没来得及反抗，身上便是一凉。
手臂上那颗嫣红似血的守宫砂瞬间暴露。
司北玄看着，眼底似有火焰升腾，他猛地覆了上去。
一阵剧痛袭来，玉玥璃不受控的喊叫出声，下一刻便死死咬住唇瓣。
肌肤相触青丝纠缠，玉玥璃如同巨浪下的孤舟，在浪头下一点点破碎……
这日过后，接连几日，玉玥璃都昏昏沉沉的反复发烧，连床都下不了。
自然也没能赶到为祖父庆贺寿辰。
玉家。
主厅内圆桌一张，人影一双。
玉老爷子看了看天色，声音低低：“都这么晚了，我们先吃饭吧。”
玉清央见他情绪低落，忙道：“祖父别担心，如今摄政王府诸事繁杂，玥璃或许是抽不开身……”
玉老爷子无奈的扯扯唇：“莫要诓我这个老头子了，我怎会不知你姐妹二人艰难，只恨祖父人老无用，护不住你们……”
“都是祖父的错，若是你们父母泉下有知，只怕都会恨我。”
他语气悲凉，玉清央看着他花白的头发，强撑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偏开了头。
玉老爷子没再说下去，只是望向摄政王府的方向，眼中隐有泪光闪动。
翌日，玉玥璃终于清醒。
春桃见她醒来，忙擦去眼角的泪，将她扶坐起来。
“王妃，是奴婢不好，奴婢该死！”
玉玥璃张了张嘴，嗓音沙哑：“不关你的事，我睡了多久？”
“五日有余了。”
玉玥璃瞳孔骤缩，她掀开被子下床。
“祖父的寿辰我没回去，他老人家定然担心，春桃，给我上妆，我要回家。”
这时，门口传来声音。
“王妃确实该回去，否则，怕是都见不到玉老爷子最后一面。”
“你说什么？！”玉玥璃呼吸一窒，她惶然看向出现在门口林雪舞，惊的声音都变了调。
林雪舞施施然走进屋内，语调带笑：“我说，玉老爷子为了向王爷求你的和离书，如今还在府门口跪着呢！”




第6章
轰！
玉玥璃脑海中一片空白，她踉跄两步，下一刻疯了一般朝门口冲去。
凉凉细雪纷纷扬扬，落在她的乌黑的发和苍白的脸上。
王府的院落层层叠叠，好似永远没有尽头。
玉玥璃终于冲到门口，脚步却瞬间停滞！
雪铺满地，王府外，却人头攒动。
台阶下，玉老爷子跪于台阶下，满头雪白，直教人分不清他头上究竟是白发，还是落雪！
疼！胸腔中的那颗心仿佛疼的要炸开！
而人群中的声音也字字传入玉玥璃耳中。
“摄政王府还没出来人啊？玉老丞相可跪了整整一天了。”
“是啊，摄政王倒也罢了，没想到玉老丞相的孙女都不出来。”
“真是个白眼狼，从婚事到和离都要老人家操心！”
玉玥璃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撕心裂肺！
若不是看出她对司北玄情窦丛生，祖父绝不可能去求先帝赐婚。
若不是因为她嫁了司北玄，祖父壮志未酬，又怎会被逼致仕？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玉玥璃冲上前去，重重跪倒在玉老爷子面前，喉间哽咽几乎字不成句：“祖父，您不要跪了，您起来，我们回家……”
这一刻，她后悔了！
心脏剧烈跳动，溢出无尽的悲哀与怨悔！
玉老爷子看见她，眼里的担忧骤然一松，他艰难抬手，想要抹去她满脸的泪。
可下一刻，年过古稀的老人，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满地洁白！
“祖父！”
玉家府邸。
玉玥璃站在玉老爷子床前，紧张的看向顾泽。
“顾大夫，我祖父怎么了？”
顾泽神情凝重：“我只能吊着老爷子的命，若想活，必须有雪莲为药引。”
玉玥璃浑身一颤，但随即她便记起，司北玄的私库里，便有一株雪莲！
她看着唇色惨白的祖父，转身就往外走：“还请你照顾我祖父，我一定会拿回雪莲。”
司北玄脸色阴沉的坐在正厅。
林雪舞柔声道：“王爷，莫生气了，王妃只是太看重玉家人罢了……”
这时，下人来报：“王爷，王妃回来了！”
司北玄猛然抬眸，眼中染尽冷意。
然后，玉玥璃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她连气都没喘匀，便对着司北玄直直跪下：“王爷，我祖父危在旦夕，求王爷赐下雪莲，救他性命！”
她红着眼，浑身都发烫，可司北玄的话，却仿佛一盆凉水兜头淋下。
“你祖父这一跪，让本王沦为整个京都的笑柄，即便是死，也是他咎由自取。”
玉玥璃只能重重磕下头去，声音嘶哑到了极致：“王爷，所有罪责我愿一力承担，求求您将雪莲给我！”
她一下又一下的磕着头，整个房间都回荡着沉闷的声响。
很快，她额前便见了血。
司北玄神色一厉。
“够了！你这么喜欢磕，那就滚去外面，磕足五百个！”
玉玥璃动作一顿，随即眼中燃起希冀：“只要我磕足了头，王爷就将雪莲给我？”
“等你做到再说！”
玉玥璃毫不犹豫朝屋外走去，又朝门跪下。
一下，两下，三下……
司北玄冷眼看着，不知何时，放在桌上的手掌攥的死紧。
他豁然起身，朝林雪舞道：“我还有事，先去书房了。”
说罢，他径直离开。
直到日暮西沉，玉玥璃终于停下了动作。
她额前血肉模糊，鲜血顺着鼻梁滴落在地。
她强撑着站起，踉跄朝屋内走去，希冀的看向林雪舞：“我完成了王爷说的要求，还请林夫人将雪莲给我。”
林雪舞笑了笑：“那是自然。”
玉玥璃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晕眩感传来，几乎要栽倒在地。
盛放雪莲的盒子被下人拿了过来。
玉玥璃眼睛一亮，正要接过，林雪舞却拿起雪莲在指间把玩：“王妃可知，王爷临走前，交代了我什么事？”
玉玥璃的心再度提了起来。
下一刻，那朵雪莲轻飘飘落在地上。
林雪舞抬脚重重碾去，声音轻柔。
“他说，就算是毁了，也不要给你。”



第7章
雪莲洁白的花瓣被碾成泥泞。
“不要！”
玉玥璃目眦欲裂，那一刻她什么都没想，扑了上去猛地抓住了林雪舞的脚腕！
林雪舞受惊的收回脚，但随即又毫不犹豫的踩上了玉玥璃的手背。
玉玥璃眉心痛苦的拧成一团，却还是死死护着混着泥的雪莲……
林雪舞看着狼狈无比的玉玥璃，轻笑一声后抬脚离开。
玉玥璃疼的眼前都出现了重影，可她顾不上那么多，一点点将那堆泥土拢在手帕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冲回了玉府。
刚进正房院门，玉玥璃便看到站在门口的顾泽。
她立即快步走上前，声音满怀希望：“顾大夫，我把雪莲拿回来了，可以给祖父配药了。”
顾泽的视线从她额上狰狞的伤口移到她手中那脏污不堪的雪莲上。
心里狠狠一颤，他别开了眼，从喉间挤出一句话。
“……太迟了。”
玉玥璃瞳孔骤缩！
她推开顾泽，冲进正房。
跪在床边的玉清央扭过头来，待看清玉玥璃的伤时，眼圈骤然红透。
玉玥璃看着床上满脸死气的玉老爷子，大脑一片空白。
她一步步挪近床边，重重跪倒在地，攥住玉老爷子的手：“祖父，您醒醒……我把药带回来了，您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听到她带着哭腔的声音，一直毫无动静的玉老爷子眼皮颤了颤，下一刻，竟真的睁开了眼。
“祖父……！”玉玥璃惊喜出声，眼泪唰得落了下来，砸在玉老爷子干枯的手上。
“莫哭……”
玉老爷子看了看一身伤痕的玉玥璃，又看看苍白消瘦的玉清央，浑浊的眼里一片悲凉。
“玥璃……清央……”
他艰难抬手，将两人的手攥在手心，交叠在一起。
“是祖父……没能好好护住你们,……祖父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便是将你二人所托非人。”
“我走后……只能你们姐妹相依为命。”
清正了一辈子的丞相，临终前，竟是忍不住老泪纵横。
玉玥璃早已泣不成声，胸腔内剧痛乍起，她死死抵住牙忍住喉间涌上的腥甜。
玉老爷子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打转，瞳孔渐渐放大。
“是……祖父，对不起……你们……”
尾音消散在空气中，玉玥璃手心也随之一空！
她看着玉老爷子闭上的眼，浑身都在颤抖。
“祖父，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过新年吗？您还说过，要给曾外孙启蒙……”
“祖父，您不能说话不算话……”她攥着玉老爷子的手哀求着，声音哑得像在泣血。
“玥璃……”玉清央流着泪将她拉进怀里，“以后，玉家就只剩你我二人了……”
玉玥璃只觉心脏仿佛被什么生生撕裂。
下一刻，她猛地咳嗽起来，嘴里控制不住地溢出鲜血。
“玥璃！”
失去意识前，她最后看到的，是玉清央满是惊恐的脸。
再醒来，屋外哀乐隐约。
玉玥璃猛地起身来，便朝外走去。
一路上，入目皆白。
她走到前厅时，突的停下了脚步。
屋檐下，写着“奠”字的白灯笼随风而动。
灵堂中，黑漆漆的灵枢前玉清央孤零零的身影跪在那里。
许久，玉玥璃才抬起僵直的腿，走到玉清央身边跪下。
玉清央看她一眼，突然问：“我问顾大夫你的病，他没告诉我，玥璃，你告诉姐姐，你到底怎么了？”
玉玥璃心尖重重一颤，半晌才出声。
“咳疾。”
“你撒谎！”
玉清央声音从未有过的严厉：“要多严重的咳疾才会咳血？玥璃，你说实话，到底怎么了！”
玉玥璃鼻尖蓦的一酸。
她扭身抱住玉清央，闷闷哽咽：“姐姐，我没骗你。”
玉清央根本不信，正要再问，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
玉玥璃转头看去，却蓦然变了脸色。
来的竟是林雪舞！




第8章
司北玄的身影也出现在林雪舞的身后。
想起刚刚听到的话，他嘴角闪过一丝讥嘲。
不久前，玉玥璃才对他说过自己命不久矣，却原来，只是咳疾！
他走到灵枢前，淡淡道：“本王听闻老丞相病故，特来吊唁。”
就在他抽出香准备点燃时，玉玥璃突然起身，抓住了他的手。
司北玄眸色一沉，冷眼看她：“你又发什么疯？”
玉玥璃黑沉沉的眼就这么看着他：“不用了，王爷身份尊贵，我祖父怎能受您的礼？”
司北玄心里蓦的腾起一股怒意。
可当他看清玉玥璃那惨白到无一丝血色的的脸时，那股怒意却莫名被一种烦躁取代。
他冷哼一声便甩开了玉玥璃的手：“你倒有自知之明。”
司北玄将香掷回原处，带着林雪舞转身便走。
临出门时，他冷声开口：“人死灯灭，玉丞相既去了，那前事本王便既往不咎。”
他的话，让玉玥璃瞬间便红了眼。
喉间骤然一阵刺痛，玉玥璃死死抿着唇，终是将那股腥甜之气咽了下去。
她转身，正对上玉清央担忧的眼。
玉玥璃心一颤，轻声道：“姐姐，你怀着孩子，还是先去休息吧，祖父这儿我来守。”
玉清央看着妹妹嘴角僵硬的笑，一瞬心痛如绞，终是忍不住上前紧紧抱住她，泪如泉涌。
出殡这日，玉老爷子曾经的门生只来了寥寥几人。
从其中一人口中，玉玥璃得知，司北玄前日竟真让何侍郎官复原职了。
一片黑暗的世界忽的亮起一盏孤灯，玉玥璃看向姐姐，露出了自祖父去后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玉清央也笑了，只是那笑却含着无法言说的苦涩。6
送葬之人第次离去，只余姐妹俩久久站在碑前。
等到天色昏沉，才互相搀扶着回城。
玉玥璃握着玉清央温暖的手，欲言又止：“姐姐，姐夫起复，应当很快就会来接你回去了。”
玉清央一怔，却是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