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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顾里里裴琅全文完整版-顾里里裴琅今日已更新最新章节

分类: 微小说  时间: 2023-05-26 19:35:05  作者: zhaor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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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事殿外,清晨才扫过的宫道上又落满了雪。
好在大部分的朝臣已抵达殿口,正三两成群议论着朝事。
远处白雪皑皑,难得上下一片素净的皇城内,缓缓行来一人。
那人每走一步,门口的议论声便轻一分。
凌冽冬日里,顾里里着红色披风,也没有打伞,只将披风的帽子戴在头上,手里抱着个汤婆子。
天冷路滑,她却恍若走在了康庄大道上,与身侧走几步滑一下的宫人形成对比。
至殿前,方有两个伶俐的宫人替她除去了披风。
顾里里今日穿着身碧色连天绣绿梅的衣裙,头戴玉簪。青碧本不是多扎眼的颜色,可晋朝官袍皆为大气的石榴红。
她往人群里一站,还真就如衣裙上绣着的绿梅,一枝独秀了。
“她还真来上朝了?”
“这女官在朝中能作何用?总不能当个摆件吧。”
不过若按顾里里的容貌,当个漂亮的摆件倒也不错。
顾朗站在一旁,冷沉着面容。
顾里里受封后,顾府反而成为了笑柄。如今满朝文武看他父女二人的眼神多古怪,另有当日顾里里在殿中随口说出的顾瑾钰谋害顾老夫人一事。

不知为何,在京里传开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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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倒是还好,不过当个热闹看。可那永昌伯府不免有些担忧,这几日,永昌伯便明里暗里来打探此事真假,而梁夫人也是借了机会日日上门。
叫顾朗苦不堪言。
但都已经至这个地步了,顾瑾钰的婚事也不能退了。
他坚定此事是顾里里胡言乱语,永昌伯府有所怀疑,也不能如何。
至于顾里里,她以为得封个女官便了不得了。那便叫她好好感受下朝堂,待碰得一鼻子的灰,就知晓悔改了。
殿门一口,顾朗转身拂袖,走在了最前方。
顾里里全然没注意到他,唯独就是进殿前,前面的人身子摇晃了下,咳嗽着往她这边倒。
她下意识伸手搀扶了下,抬眸撞上裴琅带笑的眼。
顾里里:“……大清早的,你碰瓷呢?”
“何为碰瓷?”不待她回答,裴琅又笑:“二小姐真是心善。”
顾里里:?
裴琅身子不好,故而较为特殊,他来早朝身侧也跟着人。
顾里里抬眸看向砚书,却见这小厮眼观鼻鼻观心,活像没注意到他家主子快摔了一样。
“你家小厮都这德性?”
裴琅只笑:“砚书。”
那小厮瞬间活了,自顾里里手中扶过裴琅。
“二小姐何日给我答复?”
顾里里正拍着自己的衣衫,闻言头也不抬:“你不是说叫我慢慢考虑?”
裴琅轻咳了两声,他面上沉郁的病气散了几分,瞧着比之前半死不活的样子精神了些。
“也是,只二小姐记得,考虑我一人足矣。可莫要做那等招惹了人,却又不想负责的薄幸之人。”
“你们还在外面做什么?”顾里里尚未回答,便被人直接打断。
她抬眸见太子面色阴郁,冷声道:“早朝要开始了。”
早朝伊始,文武百官各归其位。
只有顾里里位置尴尬,这其中并没有她的位置,也无人告知她应当站在何处。
她面色平静,待皇帝坐至殿上龙椅后,便自觉站到了队伍最末。
“顾二呢?”不想,她刚站定,便听得殿上皇帝的声音。“来,到殿前来。”
一时间,两侧所有官员,俱是抬眼朝她看来。
顾里里微顿,随即在这些个灼热的目光之下,缓步走到了最前面,离皇帝所在的殿上仅一步之遥。
荣忠站在殿前右侧,笑意吟吟地看着她。
皇帝抬眸,扫了下左侧的位置,顾里里顿悟,便站到了殿前左侧。
“以后,这便是你的位置了。”
满殿哗然。
这些人本以为,顾里里即便是上了早朝,左不过同个宫女一样,随侍在一旁。
不想,皇帝就直接将她叫到了跟前。
素来皇帝跟前只留一个人,便是宫中大总管。
大总管的这个位置,谁都清楚,不是官员,偶尔却比得任何一个官员都要重要。
连后宫争斗都清楚皇帝跟前的人,是兵家必争之地。
这下可好,凭空多了个顾里里。
底下的朝臣不知该作何感想,反正顾朗的脸是绿了半边。
“早朝开始——”荣忠的声音响彻殿内。
众臣回神,均是行礼问好。
等皇帝赐了平身,不少人才反应过来,这何止是荣宠,简直是将‘天子近臣’四个字挂在了脸上。
站在那个位置,可是每日要受到百官朝拜的。
一时间,许多人心中俱是五味陈杂。
但容不得他们多想,早朝已经开始。
进入年末,累积的朝事不少,刚一开始便有七八个官员出列。
然而不等他们开口,皇帝先道:“鄞州的灾情呢?事到如今,还是一无所获?”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回皇上的话,如今天寒地冻,京城至鄞州的水路大半冻结了,水路不通,只有走陆路,这路途遥远……”
“朕要听的,不是各种理由,而是那边灾情如何!你们一日日拖延,怎么,是要朕亲自下江南去查看?”
“臣等不敢!”底下朝臣哗啦啦跪倒一片,但皇帝再问灾情,俱是无人回答。
一片沉寂中,皇帝忽而开口道:“顾二。”
眼瞧着这事闹了半个时辰,突然被点名的顾里里,反应及时:“臣在。”
“他们都不敢说,便由你来说,鄞州灾情到底如何?”
底下跪着的顾朗眼皮子猛地跳了跳。
听得身侧的官员小声议论:“她如何得知?”
“这便是天子近臣的坏处了,圣上正在气头上,她就杵在跟前,不问她问谁?”
“看来,这朝中的花瓶,也不好做啊。”
庆王回首道:“鄞州那边情况还未打探出来?”
梁少卿忙道:“周大人所言非虚,且实际情况更差,离京的路都被大雪封了,便是真的有了消息,也很难传递进来。”
“那她……”庆王不由得担心。
“原本也只是个侍书女官,圣上应当不会责怪于她。”
话虽如此,同梁少卿等人差不多年纪的年轻官员,却不免觉得顾里里有些活该。
“拿鄞州灾情为自己做筏子,企图一步登天时,就该清楚自己是否有这样的能耐。”
“不错,女子做什么官。哪怕只是侍奉笔墨,也该有侍奉笔墨的模样,如今引祸上身,便是咎由自取了。”
这些人在入朝堂之前,俱都是青年才俊。
自诩学富五车,可真正入了仕途,才知官场浩荡,自己难以博得青云直上的机会。
反而是被各种事务磋磨了性子,致使心态不平。
当瞧见顾里里骤然得了圣宠,自然不会高兴。
满殿沉静中,顾里里的声音格外的清晰:“据臣所知,此次鄞州遇雪崩,受灾范围极广。”
“主要灾情源自鄞州下一县城,名曰荆山县,此番雪崩之下,荆山大半倾覆,而仅就荆山县便有数十万百姓,荆山覆盖之下,另有荆山县附近的周口、满度二县受灾严重。”
殿内气氛微妙。
不说底下的臣子没有想到,连皇帝都是随口一问。
皇帝有心惩治此番在鄞州一事上,掩盖消息之人,便存心找个由头发作。
不想在整个朝堂都探寻不得鄞州消息之时,顾里里却这般清晰明悟。
“这……顾大人是从何得知这些消息的?”沉默许久,不免有人发出了疑惑。
倒也并非不相信顾里里,消息全面至此,肯定不是空穴来风。
只不过她如何在这么多官员束手无策的情况下,报出准确的消息,确实令人迷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顾里里面色平静:“原本臣在鄞州置房产,仅派出了一名管事。”
“而后灾民太多,该管事在鄞州忙到分身乏术,根本顾不过来。在此等情况下,臣想救灾,却又苦于无人可用,便动用了当地的灾民。”
“灾民若帮忙统计、传递消息,可按劳获取报酬,若有重大发现,还有赏金。”
“另选取识字、懂账之人为灾民整理,分配物资。”顾里里语毕,自怀中掏出了一份崭新的奏折。
“此为当地灾情汇报,在前日,大雪封路之前,送入臣手中,由臣重新整理后呈上,请皇上过目。”
殿内静悄悄的。
顾里里连有人会想到她手里捏着重要的情报,却迟迟不奏上的事都预想到了,说得清楚,这是前天才送到她手里的。
都是灾民写的,不免混乱,她要重新整理肃清也需要时间。
只是,谁都没有想过,这位晋朝史上第一个女官,在头一日早朝时,就能立下这般大的功劳。
早朝开始之前,还有人说,她只是个漂亮的花瓶。
而眼下,同那一份得来不易,珍贵非常的奏折比较起来。
好似跪在了底下的众臣,才是真正无用之人。
皇帝沉默许久,接过了她手中奏折,待得展开后一看,更觉惊诧。
顾里里写得一手极妙的字,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但写奏折与写文章不同,并非是辞藻越华丽越好。
圣上尤其不喜虚浮在天上讲不到重点的奏折。
而眼下手中这一份,不光言之有物,所呈上的佐证里竟有还原的图纸,完整画出了荆山几个县城并荆山的位置。
抬眼一看,一目了然。

“很好。”圣上合上奏折,满脸笑意:“奏折言之有物,果然无愧于你这侍书女官的名号,立下如此大功,顾二,你且说说,想要些什么赏赐?”
“回皇上的话,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臣不敢邀功。”
皇帝更是满眼欣赏:“这是你应得的。”
顾里里微顿:“那就请圣上赐臣些银子吧。”
众臣:……
“又是银子,你这是钻钱眼子里去了?”皇帝微怔,随即大笑。
其实在场之人都清楚,给她女官之名已经是破格,此番又立功,却也不得在官品上有所晋升了。
不过这顾里里显然比常人所想的还要聪慧,她开口要的,恰巧是皇帝最不在乎的。
“你这性子,倒是半点都没变。”皇帝想到她那个无钱之名的由来,忍不住摇头笑:“说罢,要多少银子?”
“乖乖,这还有问其心意论功行赏的。”底下的臣子咂舌。
“可小点声吧,经此一事,还不知这位深浅?”
“回皇上的话,三百,不,五百两吧!”伴随着顾里里话音一落,周遭又安静了瞬。
底下的朝臣都不是蠢人,经历今日,对顾里里的认知只怕早已不同以往,此人对官场的适应远超他们所想。
这说是爱钱,开口不过要了几百两银子。
几百两搁在平民百姓家是一个大数目,在皇上眼里,可算不得什么。
不,在顾里里眼里也什么都算不上。
毕竟,她可是一幅墨宝价值十几万两的人。
等散了朝,皇帝想起这事面上还有笑,问她:“你一会三百一会五百的,这数字有何含义?”
说是散朝,皇帝还没走,底下的人都站着,闻言皆是竖起耳朵听顾里里讲。
“回皇上的话,是臣此前与九公主打麻将,欠了她一百多两银子。”
皇帝一愣,随即开怀大笑:“好你个顾二,连带着朕公主的钱都敢拖欠着,而且你欠公主的,问朕要,就欠个一百多两你还敢要五百两。”
“不行,只给你一百两。”
“那不成。”顾里里义正言辞:“您是皇上,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皇帝一时摇头失笑。
“而且,这赢钱也需要本钱的,您说是吧。”
三言两语,将沉郁几日,始终不见开心的皇帝,逗得开怀大笑。
钱阁老回神,对田阁老摇了摇头:“只怕这朝野的天,也是要变咯。”
田阁老笑而不语,抚弄着自己的小八字胡,只拿眼看裴琅笑。
有些人啊,眼睛都快要长到人家姑娘身上去了。
早朝之后,鄞州有了消息,需得早些处置。
皇帝直接去了御书房,与之一起的还有几个官员。
顾里里未在其中,反而被荣忠拦下,请她去了内务府量身裁衣。
晋朝的官袍都是内务府统一定制,顾里里是第一个女官,之前没有为她量过身,自然不好做这官袍。
顾里里便去了内务府一趟,待得出来时,已至午时。
她官职不同于其他,无需去府衙坐班,按理,此刻便可回府了。
可她才出内务府,就被人拦下。
来人是个圆脸的嬷嬷,穿着身深色的宫装:“请顾大人移步坤宁宫,太后在宫中设宴,听闻早朝结束,特命老奴在此地等候顾大人。”
太后有请,顾里里自然拒绝不得。
跟着这嬷嬷,七拐八绕进了宫殿中。
一进去,便瞧见了满殿的花团锦簇。
太后这边人还真不少,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夫人,并着她们家的小姐,都在此处。
秦氏与顾瑾钰也在。
听得通传的声音,殿内安静了瞬。
“要说这福气,那是谁都比不过咱们顾夫人。”
“是啊,这大的马上嫁入永昌伯府,小的更是了不得,直接成了咱们晋朝第一位女官了。”
“嗤。”谭素月面上冷笑。
她身侧的人拉了下她的衣袖,摇了摇头。
白曼语坐在了最靠前的位置上,也是缄默不语。
提到顾里里,秦氏脸色不好看:“什么女官,不过是名号上好听罢了,女子当得什么官,只盼着她别因此眼高于顶,自诩与众不同,就是最好的了。”
这里的人,谁还不知道顾里里当官第一日,就从顾府搬出来的事。
见状不由得掩面轻笑,皆是等着看好戏。
恰逢顾里里在这个时候被人引着走了进来,她穿着常服,至殿前给太后行礼。
“呀,顾大人这怎么还穿着常服呢?都已经为官了,当穿官袍才是。”开口之人,是一个顾里里不熟悉的夫人。
不过顾里里倒认识这人身边坐着的人,便是那个何昕。
此前与白曼语在宴上一唱一和的那位贵女。
“回夫人的话,顾大人方才就是去内务府量身,大人是晋朝第一位女官,需量身后才好为其裁衣做官袍。”跟在顾里里身边的小宫人很是伶俐。
那夫人脸上的神采便降了降,颇为尴尬地低头喝水。
太后坐在殿上,见顾里里行来,眸中也很是复杂。
此前太后对此女算不得多么喜欢,甚至还有些厌恶。但寿宴之上,顾里里送的泥塑佛像,叫她多少对她有些改观了。
但这等改观,不足以让顾里里在她这边彻底翻身。
至于顾里里另外一个身份。
凭心而论,太后是真的很喜欢无钱的画作。
如今知晓顾里里就是无钱,心中不无感慨,对待她的态度,也变得复杂了起来。
“来人,赐座。”太后抬眼一扫,宫人便将顾里里的位置安排在了殿下。
坐在她对面的,就是那白曼语。
“你今日是第一日早朝吧?可还适应。”太后看向了她。
“诶对。”三公主正好就在她身侧,一听这话就来劲了。“顾二,你快给本宫说说,在那议事殿内议论朝政,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纷纷投来了视线。
“能是什么感觉。”许久不见的七公主撇了撇嘴,来之前她特地被人嘱咐过,待顾里里的态度好一些。
可看见这人一身青碧色,不免让她想起此前那些不好的回忆。
“她也就是个女官,顶多帮父皇添添茶水,递递笔墨,难不成还能够真正参与议事了?”
七公主所言,是说出了在座之人的心声。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顾里里身份已经大不同,这些人不敢随意开口。
“七公主所言不错。”未想到,顾里里还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了。“谢太后关心,臣一切都好。”
这话一出,这些人便都觉得顾里里这名号仅是个摆设了。
面上不免带了嘲讽之色。
可哪怕如此,却也不能在明面上说些什么。
许多人的注意力转向白曼语,那位何夫人满脸堆笑:“白小姐怎么看着气色不太好?可是这几日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这可不行,马上就是选妃宴了,白小姐千万要注意身子才是。”
说到选妃宴,立马恭维声一片。
和顾里里那个不知道有什么用的官品比较起来,白曼语是真有可能嫁入皇家,成为庆王正妃。
更说不定……日后且有大造化呢。
“多谢夫人关心。”白曼语脸上的笑意却有些勉强。
“选妃宴的日子可定下了?”
顾里里坐得近,正好能听到老封君同太后说话。
“庆王的年纪不小了,此前群芳宴上出了事,又将亲事耽搁了下来,如今可不能再继续耽误了。”
太后颔首:“已经定下了,便在年后春日。”
“我听闻内务府那边,是连凤冠霞帔都开始准备了,这正妃的人选定下了?”这个话,也就老封君敢问。
她们声量不小,话说出口,殿内都安静了瞬。
太后微顿,顷刻之后道:“今次群芳宴重开,哀家会亲自到场,除此外,另增加一个人选。”
群芳宴便是那选妃宴了。
至于真正参与到选妃宴的人,早前已经经过了一轮选秀。
正是顾里里避开,去了鞍山念安寺的那段时间。
不知为何,顾里里忽而想到早上裴琅的话。
“顾里里。”正好,太后就叫到了她的名字。“今次的群芳宴上,哀家添了你的名字。”
此言一出,满殿俱静。
白曼语低垂着头,手死死地攥住了自己的裙边。
那何夫人面上是花容失色,再联想白曼语的神色,瞬间了然。
原来白曼语早已知晓了太后的决定,那这顾里里……
别说,女官的名号无论有用与否,对一个寻常女子来说,都是不可多得好名声。
顾里里微顿,恰在此时,荣忠忽然进了殿。
“荣公公怎么来了?”在座的人纷纷起身。
荣忠上前向太后行礼问安,这才忙道:“方才顾大人走得快,圣上给的赏赐还未送到。”
“圣上得知后,特命老奴将东西送过来。”一边说着,自小太监手里接过锦盒,递给了顾里里。
“圣上为何要赏赐她?”有人小声问了一句。
荣忠耳尖,听到了这话,便笑着道:“诸位还有所不知吧,鄞州灾情,顾大人立下大功,圣上龙心大悦,问顾大人要何赏赐。”
“不想咱们这位顾大人,也就要了五百两银子,说是要还九公主的钱。”
荣忠说着,笑道:“圣上一时觉得好笑,甚至还说,日后顾大人若是银子不够了,且记得问九公主拿。”
他语毕,是整个殿内都安静了。
“噗,原来顾二这个官职,并不是毫无用处啊。”老封君笑了。

“有劳荣公公了。”
荣忠忙道不敢,放下锦盒后便离开了。
殿内透着些微妙的尴尬。
“娘娘,裴大人来了。”
太后微怔:“快请进来。”
裴琅病了好些时日,几乎谢绝了所有宴席,今日忽而出现,叫许多人都面露惊喜。
顾里里挑眉,见裴琅缓步行来。
他面容上少了几分憔悴,又穿着身红色的官袍,越发显得人俊美无双。
“裴琅见过太后。”
“起来吧。”太后满脸笑意,将他叫到跟前仔细打量:“怎么想着到哀家这里来了?身子可好些了?”
竟是比刚才面对这一屋花红柳绿时,还要真诚不少。
顾里里看得分明,耳边还能听到阵阵议论声。
“瞧着确实是好了不少。”
“只可惜刚好了些便要奔赴战场,府中也没个体己人。”
“忠国公府也是不上心,裴琅这等人品相貌,不说整个京城了,便是整个大晋都找不出来第二个。”
稀罕。
顾里里一转头,见殿上的太后已经被裴琅三言两语哄得是喜笑颜开。
原来这位裴大人,还是位妇女之友。
“这些日子天又凉了,可得要注意着身子……”
裴琅低头应是,察觉到了顾里里的目光,唇边勾起一抹淡笑。
太后说了半天,才想起来:“你来这边,可是有什么事要办?”
裴琅自来温和懂礼,知晓她这边都是女眷,应当不会这般随意地过来才是。
裴琅这才笑道:“原是奉了太子爷的令,来请顾大人的。”
周遭一静。
“太子?”太后也愣住了。
“今日太子特地在府中设宴,便是为顾大人庆功。”裴琅淡声道:“顾大人为鄞州雪崩之事操心劳力,自该褒奖。”
一时间,殿内的人表情都很是精彩。
裴琅却在此时起身道:“太子那边还等着臣的消息,臣改日再来看望娘娘。”
太后回过神,微颔首。
“顾大人,请吧。”
顾里里看了他一眼,起身随他离开。
他们是走了,殿内却久久不能平静。
只那些事都与顾里里无关,她同裴琅上了裴府的马车,刚一坐下,就问他:“你早知道太后要将我添在选妃宴名单上的事?”
裴琅微顿,随即点头:“太后下了懿旨,谁也反驳不得。”
这顾里里倒是理解,可她不明白,没了原文里的她掺和,庆王这会不应该与白曼语共坠爱河,情意绵绵吗?
这里边怎么还有她的事?
裴琅见她兀自出神,不由得轻声道:“二小姐可想好该如何拒绝了?”
不等顾里里回答,他便笑:“若二小姐不欲自己出面,裴某愿意代劳。”
“便是顶上忤逆皇室的罪名,也不会叫二小姐难做。”
见顾里里不语,他复又道:“二小姐才华横溢,当做九霄上的凤,裴某甘当送二小姐直上青云的云梯。”
顾里里微动,抬眸看他。
却见他那双星辰浩海般的眸里,满是温柔:“只望二小姐莫再盼着当寡妇便是了。”
顾里里:……
她就开个玩笑,这人还记上了。
裴琅没有非缠着她要个结果,微顿了瞬,正色道:“宴无好宴,二小姐需提前做好准备。”
话音刚落,马车便在太子府门前停了下来。
按理来说,太子应当住在东宫。
但今上宠爱太子,很早时候便容许太子在外开府,而这个太子府,也是早前赐下的。
太子府建造奢靡,因耗费颇多,还曾被人上书弹劾。
但弹劾无用,这座豪奢至极的府邸,还是落成了。
顾里里一路走来,只见其考究非常。
天寒路滑,来人均是从回廊处入府。而这回廊的地砖,都是白玉所铸,走在上面,更觉温暖非常。
竟是连个回廊,都设有地龙。
这还未完。
太子设宴之处,是一处花厅。
冬日里,这花厅内是温暖如春,或许都不能用‘如春’二字来形容,而根本上就是春天。
外面大雪纷飞,这花厅内竟摆放了数十株盛放的花。
且俱是名贵品种,如魏紫姚黄等,叫人目不暇接。
太子宴上人并不多,可却有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此处。
顾里里与裴琅一入厅,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坐在太子下首处的范恒之。
她微眯眼,据她所知,范恒之此前可是庆王伴读。
“顾大人来了,快请坐。”范恒之周围的几人,是太子府的幕僚,顾里里均是没什么印象。
她入了席,却见上首的太子注意力落在了裴琅身上。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近来身子不适,需要静养吗?”太子眼神阴鸷,扫了顾里里一眼:“如今却又得空了?”
顾里里微顿,还有这么一出?
她下意识看向裴琅,却见裴琅还是那副温和谦逊的模样,轻声道:“半路碰见了太子府的下人,听他们说顾大人去了太后宫中,便亲自去请了。”
太子冷哼了声。
“裴大人,快请入席吧。”底下的人却极为识趣,引着裴琅入座。
裴琅坐定后,这宴席还没开始,范恒之便端着酒盏至顾里里跟前。
见顾里里抬眼望来,他轻笑了两声:“听闻今日顾大人在朝上大出风头,还未来得及恭贺。”
“还请顾大人见谅啊。”
顾里里忽略了他轻佻的模样,淡声道:“不敢。”
话是这么说的,可顾里里别说是同他共饮,甚至是连举杯的意思都没有。
范恒之眼眸里带着些阴霾,想了想,又嬉笑着说道:“说来,此前我与顾大人之间,有些个小误会。”
“不过如今顾大人已经在朝为官,那点小事,自然也就算不得什么了。今日我便以茶代酒,向顾大人赔罪。从前的事,是我的不对,还请顾大人莫要跟我一般见识了。”
厅中安静了瞬。
范恒之虽然读书,却并不是个多好相处的性格。
他出身好,又自小混迹在皇室子弟之中,轻易不会给人以好脸色。
那汪家还在的时候,便是因为汪辉攀上了他,才让汪家搭上了范府这棵大树。
如今汪家没了,多少累及范府。
也少了个钱袋子给范恒之上贡,这可算不得什么小误会啊。
然则当着太子的面,范恒之这是在给她台阶下。
顾里里刚入朝堂,对朝中形势不太了解。此前太子摔落马下,说是不能人道时,正好府中两个姬妾有孕。
其中之一,就是范恒之的庶姐。
这位夫人被接回京城后,为太子诞下了麟儿。此后,便被太子抬为了侧妃。
至此,范府便算与太子密不可分了。
顾里里微笑:“范公子所言差矣,我们之间,一直都是你在找我的麻烦。”
周围的人傻眼了,顾里里入门之前他们有过讨论,却也没想到顾里里会如此回答。
范恒之面色阴沉了瞬,但随即想到了什么,舒展开了眉头。
“也是,顾大人如今今非昔比,又深受皇上宠信,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他微顿了瞬,忽而从怀中掏出一物,放在了顾里里的面前。
是一封奏折。
“顾大人如此了得,那么这件事情,想来也不是难事了。”范恒之似笑非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还请顾大人亲自将这奏折,呈给圣上。”
气氛冷凝。
顾里里看着那奏折,低眉不语。
当着太子的面,范恒之掏出了这么个东西,说是他的意思,实则却是太子授意。
而这奏折内的内容不知是何,就让顾里里送。
这是要让顾里里送命啊。
“当然了,我这是请求,顾大人也可以拒绝。”
范恒之冷眼看她:“只是从今而后,就请顾大人好好做自己的顾小姐,侍奉笔墨,莫要插手朝堂之事。”
“顾大人明白了吗?”他说罢,又轻笑了瞬,这笑声很是轻慢随意,似是在嘲笑顾里里的不自量力。
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在朝上立足,可笑。
“选吧。”
今日的一切都是设计过了的,从太子设宴说为顾里里庆贺,到范恒之出来道歉给她戴高帽子,最后绕到了这一封奏折上。
谁都知道,这奏折是烫手山芋,问题现在摆在顾里里面前的就两个选择,要么接下奏折,要么自朝上请辞。
“事出突然。”顾里里没有让他们等候太久,轻声道:“还请太子给臣些时日。”
“顾大人,此事乃是我的请求,与太子爷有什么关系?左不过两个选择,何须考虑这么久?”范恒之不耐道。
“兹事体大。”顾里里面色平静。
“好,孤便给你些时日让你考虑。”太子轻笑,那笑意却全然不到眼底:“只是你可千万想好了,莫要做出了错误选择,叫自己追悔莫及。”
他们本也料到顾里里没见过这等场面,少不得受到惊吓,难以抉择。
“还有,孤耐心有限,最多也只能给你五日时间。”
顾里里颔首应下,从始至终,未伸手去拿那份奏折,也不曾拿眼看过。
“那就这么定下了,五日之后,我等顾大人的好消息。”范恒之对顾里里阴沉一笑。
宴席结束后,裴琅与顾里里相继离开。
范恒之几人还在商议,太子却忽然砸了手中的茶盏。
“砰!”
“行事之前,孤说过此事不得告知裴琅,是谁透了消息叫他知道的?”
伺候的宫人纷纷跪了下来,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范恒之迟疑了瞬道:“他病了这么些时日,咱们做的事均是未告知过他。想来,应当是如他所说,是去请顾里里时出的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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