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别墅外的空气凝滞了一瞬。
卢志南脸色微沉的开门。
卢父卢母带着人进去，小心翼翼的坐在沙发上。
卢志南转过头，对着空气说了句：“念兮，你先上去，一会儿我再来找你。”
楚念兮对着卢父卢母打招呼：“爸，妈，既然你们有事要说，那我就先回避了。”
说完后，歌厅半响没有回应。
“爸，妈，念兮在和你们说话。”卢志南见没人回答，立即提醒道。
卢父卢母尴尬点头，心理医生沉默不语。
说完这句话，他的目光顺着楼梯向上，一直到卧室。
显然是在目送楚念兮进门。
卢父卢母连连叹气，忧虑的皱纹爬了一脸。
毕竟卢志南这次是丧假带着年假一起休，这时假期已经过半，可他却仍旧沉浸在悲伤中不能自拔。
在这样下去，岂不是要搭上他们卢家白发人送黑发人。
卢母眼眶发红，走到卢志南身边握住他的手：“志南……爸妈带了专家来看你，你能不能和他聊一聊？”
卢志南扶着卢母坐下，冷眼扫过心理医生：“你想聊什么？”
心理医生温和的笑了笑，看着别墅里的布置问道：“这里的家具都是夫人准备的吗？看起来很温馨。”

“嗯。”卢志南冷漠回应。

“卢先生可以详细说说吗？”
心理医生放轻了语气，就像和一个熟悉的朋友在聊天。
可卢志南是消防队长，拥有比普通人更强的心理素质和更高的心理防线。
“不方便。”他刻意拒绝，不配合任何问题。
心理医生凝视着他，思索了一番后转头看向卢母：“劳烦您跟我出来一下。”
卢母担忧的瞧了眼卢志南，跟着心理医生出门。
两人走到门口，心理医生开诚布公：“卢先生的状态不太乐观，我建议先让他静养，因为消极抵抗治疗，会误导心理医生的判断。”
卢母的心如同吊在钢丝上，进退不得。
她上前握住心理医生的手，宛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可他这样，我们怎么放心让他静养？他会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心理医生理解她担忧儿子的心情，可心理疾病并不是普通的疾病。
病人不配合，他也没办法。
所有人知道症结是出在卢志南身上。
卢母也清楚自己的儿子，过刚易折。
她唉声叹气的回到别墅，却发现卢家父子俩人竟然在喝茶。
卢志南若无其事的和卢父聊着家常，恍若一个正常人。
“这都什么情况了，你还有心情喝茶？”卢母就上前拉起卢父，“你给我出来！”
她将人拉到别墅外：“儿子都这样了，你就一点都不着急！”
“急也没有用啊。”卢父端着茶杯，无奈摇头。
“我们就这一个孩子！”卢母抓着他的手，又急又无助：“我不管！你现在必须给我想个办法！”
卢父也急，要是有办法也不至于带着心理医生上门。
两人顿时没了话，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半响后，卢父才叹道：“要不再给他安排一段婚姻，说不定能转移注意力。”
“可这样能行吗？他现在一心都在念兮身上。”卢母担忧的掐紧了卢父的胳膊，“万一……”
卢父直接打断卢母的话：“不试试怎么知道？我看蓝染那孩子就很好”
第20章
建林的天总是很清澈，阳光普照，万里无云。
蓝染自从那次之后就再没见过卢志南，她回队里销了假，专心工作。
接到卢父卢母约吃饭的电话时，队里恰巧收到了楚母的丧事邀请函。
主任发了话，让大家尽量都参加去悼念楚念兮。
“伯母，我还有事，就不去吃饭了。”蓝染捏紧邀请函，不知道卢志南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队里最近这么忙吗？连个吃饭的功夫都没有？”卢母不解。
蓝染踌躇了片刻，决定说出实情：“不是队里的事情，是楚念兮的葬礼。”
电话里沉默下来，双方都没再开口。
“伯母收到邀请函了吗？”蓝染问。
卢母眉头紧皱：“没有。”
当时两人结婚的时候，楚母不同意，卢家也没有好脸色，只是后来看楚念兮把卢志南照顾的不错，所以态度才缓和了不少。
但两家的向来是不走动的，她们也从不要求楚念兮向自己尽孝。
蓝染了然，她在心理咨询室里来回踱步：“志南知道吗？”
“唉……”
听见叹息声，蓝染皱眉：“他还没走出来？”
“我们找了心理医生上门，可是医生说志南自己不愿意，谁也没办法给他疏导。”
愁绪堆积在卢母的心头，她的脸上的皱纹都深了不少。
“是这样。”
蓝染淡淡回答，作为心理医生，她很明白病人不配合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自己愿意沉溺在虚无的幻想里，不愿意面对现实。
哪怕幻想是假的，是致命的毒药，他依旧想饮鸩止渴。
“所以我还是想请你吃饭，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卢母知道蓝染上次见卢志南两人闹变扭的事儿。
可为了自己孩子，她不得不委屈蓝染。
蓝染哽住。
她有什么办法，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从来都只会觉得别人的拯救是负担。
“带他去参加楚医生的葬礼吧。”
许久之后，蓝染才再次开口：“人不能总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戳破了说不准会柳暗花明。”
“可这……”
卢母犹豫，她不想拿卢志南冒险。
“算了，这么做太冒险。”蓝染知道卢家的顾虑。
说完，她挂断电话，走出心理咨询室，去找沈漾。
就算卢母不愿意让卢志南知道，她也有别的办法。
沈漾正带着一队和二队在操场上训练。
今天联系的内容是速降和外墙翻爬。
自从卢志南休假后，他就暂时接管了一队的训练。
沈漾也变了很多，脸上再也看不见嬉笑。
消防中队定制的训练日程很紧，体能、技能、知识和心理训练等等。
但凡落下一种，在现场都有可能会造成伤亡。
蓝染看了会，才抓住空隙和沈漾打招呼：“沈队。”
训练停了下来，沈漾诧异的转过头来看她。
蓝染拿出邀请函：“这是楚医生葬礼的邀请函，你能帮我去送给卢队吗？”
沈漾微怔，片刻后才接过那张薄薄的卡片：“好。”
送走了父母的卢志南一直呆在别墅里，和自己幻想里的楚念兮过着神仙般的生活。
他从没觉得自己能和世界上的另一个人如此契合过，不需要对话对方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所以当沈漾敲响卢家别墅大门时，卢志南正和楚念兮窝在沙发里面看电影。
门铃响起，他极其不耐烦的看了眼监控。
就看见沈漾穿着常服，拿着邀请函站在门外。
第21章
卢氏别墅内。
卢志南眉头立即紧拧在一起。
他搂了搂楚念兮，低声说：“老婆，你先回卧室。”
说完，他还目送人回到卧室后，才起身去开门。
沈漾等了不少时间，他规矩的等在门口，粗糙的手指一直摩挲卡片上的葬礼二字。
门打开的瞬间，两人对视在一起。
沈漾下意识将手里的东西藏了藏。
卢志南对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好奇，语气平常：“有事？”
“嗯……我能进去坐坐吗？”沈漾见卢志南精神还不错，便想看看他在家生活的怎么样。
不料男人一点面子不给：“不能，有事说事。”
沈漾踌躇了会，将手里的邀请函递到他面前：“我……你去送送她吧，不然我怕你会后悔。”
卢志南垂眸，就扫到了楚念兮葬礼几个大字。
他面色一僵，心里升起一股恐慌，恍若觉得自己好似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可下一秒这个念头就被他压了下去，卢志南转瞬眼底露出讥讽。
他猛的抬手将沈漾的手打掉，那张邀请函掉落在地。
轻飘飘的纸上顿时沾满了灰尘。
沈漾眉头紧皱，他不解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你什么意思！？”
“这话该我问你，我老婆活的好好的，你他妈的送什么邀请函！”
卢志南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沈漾，上次的事情我还没和你算账。”
沈漾深吸气，弯腰捡起邀请函：“我知道你接受不了现实，可她已经……”
不想那个死字还没说出口，卢志南突然抓住他的衣领往下按去，同时提起膝盖撞向沈漾腹部。
沉闷的碰撞声响起，沈漾立即抬手阻拦卢志南的攻击：“你疯了？”
可男人却不管不顾，持续对着沈漾拳脚相向。
几下之后，沈漾也来了脾气，他们疯狂扭打在一起。
十五分钟后，两人脸上都不同程度的染了伤。
卢志南喘着粗气，轻斥了声：“滚。”
接着他转身回了别墅，死死将门摔上。
沈漾看着卢志南的背影消失后，才龇牙咧嘴的捡起地上被揉皱的邀请函。
他艰难的走到卢家的别墅门口，伸出颤抖的指尖，想要去按门铃。
但他的手足足停了十秒，却又收回来，将那张发皱的邀请函塞进门口的信箱里。
沈漾走了。
卢志南坐在沙发上，通过监控看着他走的。
只是盯着屏幕看久了，难免有些头痛。
卢志南没再去管那张发皱的纸，而是转身上了楼。
打开卧室的门时，楚念兮正坐床上等他。
“怎么受伤了？”
楚念兮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而后走到他面前，担忧的拂过他眉角的伤口，“是沈漾吗？”
“嗯。”卢志南看见她，刚刚心里的惶恐才放下。
楚念兮没问为什么，打开了家里常备的药箱。
一边像以往那样给他上药，一边轻声叮嘱：“要爱护自己的身体。”
卢志南看了她许久，兀的轻笑了声：“我有时候也不明白我自己，蓝染没回来前，坦诚的说，我好像是怀念她，但她回来之后，那种念念不忘的感觉突然散了。”
楚念兮定睛看着他，等着后文。
“或许人总是善变，你们站在一起时，我才明白爱和爱原来也有区别，你始终热烈又坚定，而她却沉溺在试探里，我早就该明白我爱你。”
卢志南从没对着别人剖悉过自己的心里的想法。
毕竟不适宜伟光正的东西，应该始终藏于人性深处，不为外人所知，才能不受诟病。
楚念兮微笑着走到窗边，落日的余晖散在她的掌心里。
卢志南听见她笑着说：“我知道，我原谅你了，我不介意。”
可下一秒，楚念兮就跌出了窗外，卢志南立即飞身去拉，两人一同从楼上摔落。
第22章
卢志南快速下坠，看着楚念兮在自己的眼前消散。
他紧张的大喊：“楚念兮！”
可到处都是空荡的虚无，连回声都没有。
卢志南猛的惊醒，才发现自己坐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拿着iPad的再看门口的监控。
大概是沈漾走那会儿，看着晕过去了。
虚幻的梦境让他心悸，卢志南摸着额头上的冷汗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不知何时笼罩了这片天地。
他起身走向二楼，楚念兮像梦里一样，乖乖的坐在床边等他。
卢志南看着她脸上闪过的诧异，心里一紧。
他想起沈漾给的那张邀请函，脑子里突然涌现出一股大火。
但是是什么大火卢志南不记得了，他捂住发痛的头，跌跌撞撞的下楼。
打开门时，那封发皱的邀请函还放在信箱里。
他疯了似的想把那张该死的纸给拽出来，可信箱年久失修，不知什么地方卡主了纸张。
突然“刺啦”一声，邀请函裂开。
卢志南紧紧捏着手里的半张纸，屏住呼吸弯下腰小心翼翼的去取另半张。
拿出来后，他将颤抖的手将两张纸拼凑在一起，一字一句的阅读。
看到那句‘小女楚念兮因救人去世’后，卢志南兀的头疼起来。
他回过头，看见楚念兮就站在门内，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凝视着他。
卢志南目光扫过她，将纸放进口袋里：“你受伤了？”
楚念兮摇了摇头，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难以觉察的怜悯：“受伤的人是你。”
“一点小伤。”卢志南轻笑一声，上前牵起楚念兮的手，“今天晚上我们吃什么？”
“想你煮给我吃。”楚念兮反握住男人粗糙的掌心，“你刚刚在外面在看什么？”
“没什么，一封胡说八道的东西而已。”
两人有说有笑的进门，过往的记忆再次被卢志南塞进不知名的角落里。
几天时间转瞬即逝。
楚念兮葬礼的那天，楚母早早的准备好了一切。
消防队到门口，将楚母和她手里的骨灰盒接上车，朝着陵园驶去。
与此同时，卢家父母也一大早就来到了卢志南家门口。
他们思前想后，都决定蓝染的说法可以试试。
就算不行，去参加儿媳的葬礼也是天经地义。
两人以祭拜一个远房亲戚为名，将卢志南带到陵园内。
守株待兔似的等着楚母带着骨灰盒来下葬。
卢志南脸上的伤还没好，秋天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到眉角的伤疤上，兀的有些痛。
他眺望着山头，想起上次在这里遇见楚念兮。
她那时候叫他陪她来祭拜父亲，可他却说没空。
结果第二天却被她撞见陪蓝染来祭拜一个远方堂兄。
他当时的心眼可真够大的，竟然连两人葬在一个墓园都没注意。
思绪就这样飘着，消防队的救援车近了。
刚驶过来，卢志南就看见了上头楚念兮的遗照。
他额尖上的青筋暴起，手也紧握成拳，他红着眼质问卢父卢母：“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
卢父将卢母拉到身后，“我从小时教你这样跟爸妈说话的？”
卢志南不语，往日沉稳的一双眼，此刻好似能冒出火来。
卢父气不过，抬起手掌狠狠朝着卢志南的脸上扇去——
第23章
陵园内安静又肃穆，微风拂过时，树梢上的叶子沙沙作响。
扇在卢志南脸上的巴掌是极响的，但顷刻间就被沙沙的树叶声和消防车的声音掩盖了过去。
卢志南偏过头，眼底满是悲戚。
那些刻意被忽略掉的记忆涌上脑海。
他痛苦的捂住头，难以自抑的后退两步，靠在道路一旁的树上。
心底里那些被压抑已久的痛苦又翻涌上来，快要将他淹没。
楚母抱着骨灰盒下车，目不斜视的从卢志南身边走过。
卢志南伸出手，一个等字卡在喉咙里半天，也没有挤出来。
沈漾路过时，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都会过去的。”
“过去个屁！”卢志南挥开他的手，猛的冲到最前方的楚母面前，抢过她手里的骨灰盒。
众人俱是一惊，脸色各异的看着他。
“不准下葬。”卢志南低声轻语，双手紧紧将盒子贴在胸前。
楚母颤颤巍巍的捂住心脏：“那是我女儿！”
卢志南置若罔闻的看着骨灰盒，不发一语。
“那是我女儿……”楚母走上前，红着眼伸手从男人的怀里去抢。
可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妪，怎么可能抢的过孔武有力的壮年男人。
卢志南甚至都不用使劲，楚母也不可能从他的手里拿走楚念兮的骨灰盒。
可他不能。
卢志南抱着盒子跪下，背脊挺得笔直，声音却无比沙哑：“不下葬好不好。”
卢父卢母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带他来会是这样一个场景。
卢父咬着牙：“你这个逆子，你睁开眼看看，她死了啊！”
卢志南低着头，沉默不语。
偌大的一群人和一个人僵持起来。
葬礼无法继续，楚母急的直掉眼泪。
沈漾看不下去了，他对着二队的队员们做了个手势。
队员了然，几人眼神交流过后，沈漾悄悄绕到卢志南身后将人打晕，消防的队友们将卢志南扶起。
楚母见状，赶紧擦掉眼泪，将楚念兮的骨灰盒从卢志南的怀里拿出来，放进之前就备好的墓里。
万事俱备之后，开始下葬。
楚母怔怔的看着女儿的墓被封好，墓碑被立起。
她的眼泪早就已经哭干了。
如今整个楚家，只剩下了她这一个人……
沈漾挠了挠头，走到楚母面前：“我们会和卢队一样，以后会代替与楚医生照顾您。”
身后的消防员们纷纷符合：“对！伯母您放心，我们肯定会好好照顾您！”
楚母苦笑一声应下，众人又站在墓碑前说了几句，才一起离开。
卢志南醒过来时，太阳已经落山。
他猛的坐起来，才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身边坐着蓝染。
想也不用想，肯定是卢家二老她叫来守着，生怕卢志南受刺激出意外。
这时，卢志南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蓝染立即出声制止他：“来不及了，楚念兮已经下葬了。”
卢志南动作一顿。
“你这样困住自己，是因为爱她吗？”蓝染看着他的背影，轻声问道。
卢志南转过身来，深邃的眼睛里闪过威胁：“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来问。”
“我知道，楚念兮从火场里救出来的那个女孩遇见了你，你把这当成……”
“你懂什么！”
蓝染话还没说完，就被卢志南的怒吼身打断。
她深吸气，直视着男人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那是愧疚那不是爱，我再告诉你一遍，楚念兮死了，你眼里所谓的楚念兮，都只是你的幻觉！”
卢志南的冷眼回望她：“说够了没有。”
“没有，要是你再一意孤行……”蓝染苦口婆心的劝说。
不料卢志南再次打断：“那又怎么样？我早就知道她是我的幻觉，就算是幻觉我也要留住她！”
第24章
卢家卧室内一片沉寂。
蓝染难以置信的看着卢志南：“你说什么？”
“我说就算那是幻觉，我也心甘情愿。”男人毫不在意的再次重复一遍。
从第一次在病房里，听见楚念兮的声音，看见楚念兮从门外走进来开始，他就知道是幻觉。
上回蓝染来提醒完离开之后，他明知那是幻觉，却仍旧选择踏入深渊。
他刻意遗忘那场火灾。
刻意封存火灾里那个小女孩向她求救的细节。
人总是拥有无限劣根性，稍微放纵，平日里苦苦坚持的底线就会欲望吞没。
卢志南自认救下了不少人，为什么命运要这么对待他。
在他刚刚知道自己已经爱上楚念兮时，就无情的夺走她的生命。
凭什么？如果当时不救那个小孩就好了。
卢志南自私的想。
所以他明知那是自己的幻想，也心甘情愿的往里跳。
“你知道这样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吗？”蓝染攥紧了双手，眼角微红。
陷入幻觉，会导致人患上精神分裂症，抑郁症等一系列精神上的疾病。
每一种都会把人折磨成疯子，这不是一个人的悲剧，这是一个家庭的悲剧。
“无所谓。”
卢志南走到蓝染面前，伸出手请人的样子：“你走吧。”
蓝染抬头看着他，男人脸颊凹陷，双眼无神，十几天没剪的短寸长长了不少，显得整个人憔悴又颓废。
她深吸气低声问道：“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卢志南吗？你还记得你年少时的梦想吗？”
卢志南望向门口，眸色深深，面色平静：“不重要。”
“不重要？伯父伯母多大的年纪了，你的私心该适可而止！”蓝染怒其不争的撇他一眼后下楼。
离开之前，她留下最后一句话：“我要是楚念兮，绝不会喜欢现在这个不负责任的你。”
这句话狠狠刺在卢志南心上，脑子又回想起楚念兮说的那句离婚。
“是因为不爱了所以才要离婚吗？还是……”
他的声音落在空寂的屋子里，窗外有风声传来，无人作答。
卢志南下楼，走到两人的婚纱照前，上面的楚念兮笑容灿烂。
“你之前明明那么坚定的爱我，为什么突然就说离婚？”他伸出手，轻抚照片上的人。
死去的人已经化为灰尘，没人能够得知楚念兮心中的想法。
卢志南沉思片刻，开车去了陵园。
此时夜幕已经笼罩了大地，天上黑漆漆的，没有一丝亮光。
他走到楚念兮的墓边坐下，把头枕靠在碑上。
“你有没有后悔嫁给我？”卢志南说着，拿出结婚时两人买的戒指。
他常年训练，指骨又粗了不少，当年的婚戒早就已经带不上了。
卢志南苦笑着，泪如雨下：“他们戳破了我的幻想，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世界上最痛苦最无力的事情就是生离死别。
卢志南的心如同撕裂一般，痛不欲生。
靠在墓碑前坐了一夜。
第二天天际微亮时，
他下山，看见父母的车停在自己的车旁边。
卢志南走到车窗前看了眼，蓝染躺在驾驶位，卢父卢母坐在后座，互相依偎在一起补眠。
他的心猛的被蛰了一下，绵密的痛蔓延到四肢百骸。
爸妈都上了年纪，这段假期是他最后的放纵。
卢志南回头看向背后的墓群，在心里轻声和楚念兮道别。
他说：“老婆，时间很快，我们总会再见的。”
第25章
建林市陵园外，太阳爬上山头。
卢志南看完日出后，才抬手，轻轻敲响了蓝染的车窗。
蓝染警惕的惊醒过来，看外面是卢志南后才放下心来。
她按下车窗，男人沉稳的声音传来。
“去副驾睡，我送你们回去。”
蓝染诧异的看着他，敏锐的感觉到了卢志南身上的变化。
自从楚念兮去世后，他就一心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关心别人。
“下车。”卢志南小声催促。
蓝染轻手轻脚的下车坐上副驾驶，卢志南上车拉上前座和后座的隔板，避免吵醒两位老人。
“队里的情况怎么样？”他轻声问。
“正常。”蓝染轻揉太阳穴，缓解身上的疲惫。
卢志南剑眉一拧：“上次的事故报告出来了吗？抚恤金有没有发下去？”
蓝染微愣，疑惑的看着眼前开车的男人：“这些事等你正式归队了再说，你现在……”
“有什么话可以直说。”卢志南目光直视前方神情专注开车。
蓝染犹豫，她有些担心问楚念兮的事情会再次伤到卢志南。
于是最后只问了一句：“你准备什么时候回队里销假。”
“今天。”
听着卢志南的回答，蓝染点了点头。
这样也好，回到队里，忙碌起来，时间是伤痛最好的良药。
至于训练和救援，到时候做个评估，确定了他的心理状态之后，队里才会下决定。
但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很难相信卢志南能够恢复正常。
两人各怀心事，不再言语。
一直到卢家老宅时，后座的两位老人才醒。
卢父卢母看见儿子把他们送回来时，眼底的惊喜肉眼可见。
卢母拉着卢志南：“你……”
“以后都不会了。”他握住母亲的手，打消她的顾虑。
“真的？”卢母难以置信，她看向蓝染，想要获得求证。
蓝染心里也没把握，但她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卢母惊喜不已，立即拉着两人往宅子里走：“妈马上让吴妈炖汤，这几天你们都累坏了，一定要好好补补身体！”
卢父也为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高兴，还特地喝了两杯酒。
原本卢母想撮合蓝染和卢志南，但想到儿子才刚刚走出来，就歇了这份心思。
几人聊了两句家常，多问了几句蓝染父母的情况。
久违的家庭聚餐让卢志南多日以来烦闷的情绪得到舒缓。
下午，他就和蓝染回了队里。
路过心理咨询室时，卢志南的腿瞬间被钉在原地。
他还记得，之前楚念兮没事时，就会靠在那个窗前，看着他们训练。
“如果你很怀念她，我可以……”另选一间办公室做心里咨询室。
“不必。”
蓝染未说出口的话，被卢志南打断。
他摸了摸胸前的口袋，感受到楚念兮的照片后，继续朝着主任的办公室走去。
主任见卢志南回来，高兴的站起来迎接：“你小子，可算回来了，队里缺人缺的忙不过来。”
“麻烦主任了，给我批了这么长时间的假。”他上前将假条放在主任桌上，“我已经休息好了，马上就能归队。”
主任笑着点头，随即在假条上签了字。
可刚签完，他就想起之前听见二队说起楚念兮葬礼上的那件事。
主任迟疑了一瞬：“这样，小卢，你先去做个心理评估再归队吧，我有点不放心。”
卢志南的脸色瞬间僵住，要是测出来他心理有问题。
那就像蓝染说的一样，他再也无缘消防这一行了。
第26章
主任办公室内，微凉的轻风拂过。
卢志南收敛起脸上的情绪，“好啊，等会就去测，是去蓝染那儿吗？”
主任思索了一翻，刚想开口回答，声音就被警铃声打断。
“紧急通知：南阳区南京渡街道老重庆火锅店发生火灾，救援一队立即救援！”
卢志南一愣，随后看向主任说道：“主任，火情紧急，我先参与一次救援，回来再去做。”
他说完，不等主任回话，拔腿冲出门，朝着仓库冲去。
队员们见他回来，惊讶了一瞬后恢复如常。
卢志南换上衣服，与队员们一起上车。
南阳区南京渡街道老重庆火锅店楼下，人头攒动。
围观的民众纷纷围在一起拿出手机拍照。
卢志南抬头看去，五楼的火锅店窗口冒出大量的浓烟。
“疏散群众，找到从火锅店出来的逃出来的人和物业，确认里面的受害者，确认店内断电，升云梯，准备灭火。”卢志南冷静指挥。
原本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内，一队都是副队进行指挥。
但此刻队员们都下意识的听从卢志南的话，有条不紊的开始救援和灭火。
三分钟后，队员们拿着情报回来了。
起火的原因是因为有顾客抽烟，结果隔壁的客人点了高度酒，不小心撒在了地上。
燃起熊熊大火之前，不少靠门的顾客都逃了出来。
卢志南问了布置和桌数之后，带着小分队扛着水枪从正面冲了进去。
刚见到火势时，卢志南手一抖，脑子里又想起之前工厂里的那场大火。
他脚步顿了顿。
“队长？”
队员疑问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卢志南继续往前，里面一览无遗，空无一人。
他立即带着人转头，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不出所料，三个受难者都躲在狭小的卫生间内。
卢志南松了口气，三个人都没怎么受伤，几个队员很顺利就把人带了出去。
他最后走出火海时，脑子里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
楚念兮被烧死的时候痛不痛？
可下一秒，队员就拉着卢志南出了火海。
行动很顺利，没有任何人伤亡。
消防员都是一身烟灰，又累又热，每个人身上都写满了疲惫。
车子被停在路边的消防栓旁，没进去火场的在边上清洗车辆和水带。
卢志南靠在救援车上，沉重的喘气，脸上黑漆漆的全是油烟，他也没心思去擦。
这种累不是身体上累，而是心里很疲惫。
卢志南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思绪放空。
原本以为回到队里，忙碌会让自己暂时放下那些关于楚念兮的过往。
没想到那个不合时宜的念头会随时随地的升起——楚念兮被烧死的时候痛不痛，他好累，也好想陪着她永远葬身在这火海里。
想着想着，卢靳突然铭站起身，重新朝着火锅店走去。
他顾不上了，什么家庭，什么父母，统统在此刻化为乌有。
卢志南快步朝着灭掉的火场奔去，仿佛楚念兮就在前面等他。
身后的队员都一脸莫名的看着卢志南背影。
不料就在他走到店外时，有个人迎面撞了上来。
卢志南被撞的停下脚步，对面的姑娘被他撞倒在地。
她捂住受伤的肩膀，抬头质问道：“你这人怎么回事？”
卢志南瞳孔紧缩，目光死死黏在那人的脸上，心里满是震撼。
失而复得惊喜让他声音微颤：“念兮？你回来了？！”
第27章
解除了封禁的火锅店外瞬间就人来人往。
大部分人都习惯了城市的繁荣和稳定，遇上一些灾难，他们反而兴奋起来。
每个人都举着手机，要拍下这一刻，上传到短视频软件上去。
那姑娘见卢志南穿着消防员的衣服，也没想跟他计较。
她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隐入人群里，消失了。
卢志南心里起伏不定，就像是一扁飘落在深海里的孤舟，巨浪之后是晴天，晴天之后又是漩涡。
“队长！队长！”
“怎么突然跑的那么快？是我们忘记了什么事情吗？”
队员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卢志南回过神来。
他看向刚刚那人摔倒的位置，人已经不见了。
卢志南在人群中不断扫视，都没能再看见‘楚念兮’。
心兀的又空了下来，他转过身，推开队员们：“没事，只是想检查一下火锅店里的消防设施，叶铖去吧。”
叶铖是队里的副队长，他应声，转头去检查起了设施。
卢志南下楼，走出门。
建林的冬天还早，天不冷，风也不冷。
可他一想起楚念兮，就如同利刃穿心，心上被狠狠刺开一道伤口，风不停的往里头灌。
回队里的路上，卢志南始终沉默着。
队员们知道他心情不好，纷纷噤了声。
主任原本以为卢志南说回来做心里测试是托词，没想到他出完任务就回来主动找上了自己。
“主任，做吧，我找谁做。”
闻言，主任抬头看着卢志南，他脸上的烟灰还没洗干净。
主任微叹一声：“算了，你就去找蓝染吧。”
卢志南点头，转身离开。
可走到心理咨询室时，他又顿在门口，久久不敢推门进去。
他还记得自己上次和楚念兮在这里见面。
楚念兮问他为什么要把这里弄做心理咨询室，他的回答是：“这里阳光好，合适。”
她又问他，“敢说你没有私心吗？”
卢志南想到这，忍不住苦笑一声，怎么会没有私心呢？
他的私心都在最后那句‘离开’里，要是楚念兮当时听他的话，不再在消防队内任职，说不准就不会死去。
“不进来吗？”
蓝染看着卢志南久久伫立在门口，眼神空洞，她忍不住提醒：“做心理测试需要很长的时间，你再站下去，今天下班前，我们可能都做不完。”

相关Tags: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