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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侄二人对峙良久，南农妥协：“行吧！”
至少在楚皇无恙之前，他们俩不会有任何事。
刚要去休息，南农又想到什么似的转头：“我说，你不会是看上谢沉眠那小子了吧？”
沈听弦一惊，瞪大眼睛：“小叔你胡说什么？天下男人死绝了我也不会看上他。”
想到谢沉眠那张脸，南农眼眸中满是怀疑。
他嘀嘀咕咕：“果真是蓝颜祸水，我就不该把你带出来，要是嫁到楚国了可怎么办？这远隔千里……”
沈听弦被气笑：“小叔您放心，我回南越就招婿。”
两日后，谢沉眠苏醒。
刚睁开眼便对上一张在不远处打瞌睡的脸。
沈听弦单手托腮倚在桌上，白皙如玉的脸上，眼下淡淡的青黑十分明显，但却依然不损她半分美丽。
谢沉眠也不出声，就那么静静看着她。
直到胸口处的疼痛传来，谢沉眠才忍不住轻轻咳嗽一声。

警惕性十分强的沈听弦瞬间清醒，对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眼，她眼中露出一抹喜意。

“你醒了？”
谢沉眠开口，嗓音喑哑：“过了多久？”
沈听弦看了看外面的日头，回道：“两天。”
谢沉眠蹙眉：“那我皇兄……”
沈听弦打断：“放心，我小叔照顾着。”
谢沉眠轻轻舒了一口气，又笑了笑：“公主，可否赏在下一杯茶水？”
沈听弦漂亮的眼睛眯起，这人现在怎么回事，这么贫？
一点没有当年楚国第一君子的风范。
但她还是倒了杯水端给谢沉眠。
一边递过去她一边说道：“那天的刺客查清楚了，还是北疆的，你们到底和羌国什么仇？”
先是谢玄，又是谢沉眠。
不就是半年前她杀了个羌国的拓拔炎，至于吗？
谢沉眠接过，又忍不住咳嗽一下，手中茶水顿时洒出来几滴。
沈听弦烦躁地接过杯子递到他嘴边，谢沉眠眼中笑意更浓。
顺着她的手喝完水，谢沉眠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五个月前，我潜入羌国王庭，杀了羌王的所有皇子。”
沈听弦动作一顿，握着杯子手指泛白：“为什么？”
谢沉眠看着沈听弦那张脸，又有些恍惚起来。
半晌后，他往后一靠，云淡风轻道：“不为什么，想杀就杀了。”
沈听弦神情一滞，作出评价：“疯子。”
之前云鹫城那一战几乎把羌国打残，羌国无力再掀起战争，羌王再想报复便只能用这种方法。
可话是这么说，她却总感觉这背后事情没这么简单。
但看谢沉眠这模样，显然不想说。
沉默片刻，沈听弦忍不住问出心头压了许久的疑惑。
“那天……为什么要帮我掩盖刺伤你的事实？”
谢沉眠看着那张脸，虽是逆光，却感觉无比清晰。
他淡淡道：“南越公主刺杀楚国永安王这可不是小事，若是处理不好，那便是生灵涂炭的战争，你想看见？”
沈听弦反驳：“我没想杀你……”
谢沉眠苍白俊逸的脸上眉梢一挑：“那不就行了，是个意外，你也是被我连累，你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不是吗？”
沈听弦不再说话，脸上神情复杂。
她没想到只是一瞬间，谢沉眠几乎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就能猜到她的意图，并选择帮她掩盖真相。
顿了顿，谢沉眠仰头闭上眼，声如轻烟：“若是当初，她也如你一般就好了。”
沈听弦猛地看向他，心不知为何狂跳起来。
“干脆利落的一刀刺进我的心脏。”
谢沉眠嘴角勾起一抹苦涩至极的绝望笑容。
“那样，她就不会受这么多伤害了！”

======第27章======
你不是已经有苏清荷了吗？又为何总惦记着一个已死之人？
沈听弦想问出这句话，最后却只是沉默无言地咽下去。
她现在已经不是沈听弦了，再问这些毫无意义。
沈听弦起身：“你伤口还未愈合，好好休养。”
说完她往外走去，刚推开门便看见一个熟悉的人。
那人亦是见了鬼一般惊声道：“王妃。”
沈听弦还未来得及否认，身后谢沉眠的声音传出：“卢风，你认错人了，这是南越的南词公主。”
卢风神情惊异，却又极快地掩下：“公主恕罪！”
沈听弦摆摆手，谢沉眠已经起身披着衣衫来到她身边并肩而立。
“卢风，是王府出什么事了？”
这半年，谢沉眠将王府交给了卢风看管，自己身边只带着暗卫。
卢风小心翼翼看了眼沈听弦，沈听弦识相地欲离开。
谢沉眠却淡淡道：“说。”
卢风垂眸禀报：“王爷，苏清荷逃了。”
沈听弦脚步一顿，眉头紧蹙。
苏清荷逃了？
什么意思？
一旁，谢沉眠眼眸冷厉幽深：“逃了？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还受了伤的女人，如何逃得出守卫森严的王府？”
卢风一脸羞惭：“王爷，您许久未归，王府出了奸细，是属下失职！”
谢沉眠神色冷漠：“自己去领罚，领完后三天之内将人抓回来。她的账还没清完，想跑，没那么容易！”
卢风面容一凛：“是。”
离开前，卢风又看了眼沈听弦，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又夹杂些许欣慰。
沈听弦被这眼神看得发毛，转移话题道：“苏清荷？什么人？”
谢沉眠意味深长地道：“这还是公主来到楚国第一次对别人感觉到好奇。”
沈听弦：“……爱说不说。”
关于苏清荷和谢沉眠的问题，她一直刻意去避开。
可她不在这半年，盛京似乎发生了无数天翻地覆的变化，变得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沈靖被封异姓王。
苏清荷似乎被囚禁在了王府。
谢沉眠更像是变了一个人，陌生得让她几乎不认识。
说完那句，沈听弦一甩裙摆，翩然离去。
看着那背影，谢沉眠眼神变换不停。
刺客出现那天晚上，她翻转手腕的姿势，就是沈家的十八路枪法转换而来。
一个人的习惯在下意识时绝做不得假。
待再看不见那道身影后，他轻声呢喃：“阿弦，真的是你回来了吗？”
听说南越国的南词公主十八岁之前性子孤僻痴傻，而半年前昏迷过后再醒来便变得聪明伶俐。
借尸还魂这种事，真的存在于这世间吗？
可若是换了人，南越王和南越太子又怎么会毫无察觉？
更遑论还有个被称作当世药圣的南农在。
这谜团一个缠一个，越卷越大，压得谢沉眠几乎无法喘息。
在别院待了两天，谢沉眠醒来后，沈听弦再也坐不住。
当天下午，她便说要出门。
侍卫应声道：“公主要去哪？属下这就去为公主准备马车。”
沈听弦垂眸沉吟片刻：“我觉得来到楚国之后十分不顺，你们这里可有什么灵验的寺庙让我去拜拜？”
侍卫毫无迟疑道：“镇国寺。”
沈听弦漫不经心的语气：“那便镇国寺吧！”
只是在她出门时，看着马车旁的身影，沈听弦俏脸一变。
“谢沉眠，你不好好养病，出来干嘛？”
“咳咳……咳……”谢沉眠以手抵唇，苍白的脸因咳嗽漾上一丝红润，“我答应过南前辈，贴身保护你！”
沈听弦斜眼一睨：“就你现在这样，你确定是你保护我？”
谢沉眠姿态淡然地颔首：“确信，公主可要试试？”
沈听弦握拳，又松开：“行，你真行啊谢沉眠，监视我是吧？”
谢沉眠眼含笑意：“不敢。”
沈听弦看着面前病弱公子模样的人，有火发不出。
镇国寺山路虽不算颠簸，到底不适合重伤未愈的人。
再者，带着谢沉眠，她如何单独去找镇国寺住持问话。
沈听弦上了马车，一脸悻悻地道：“去近月楼喝茶！”
谢沉眠又若有所思道：“公主当真是把盛京这吃喝玩乐之所打听得清楚。”

======第28章======
沈听弦心一提，随即又变得无所顾忌。
反正谢沉眠曾经对她唯恐避之不及，根本不了解她。
就算以为她是沈听弦也无妨，以她现在的身份，只要她咬死不松口，无人能奈何她。
盛京吃喝玩乐纨绔子多如牛毛，此刻的近月楼竟然没有包厢。
这两人一个王爷，一个不便露脸，更不可能坐在大厅。
沈听弦眼眸一瞥旁边的谢沉眠：“你作为一个王爷，在近月楼竟然没有常年预留的包厢。”
她记得之前明明是有的。
谢沉眠面色不改，淡定自若：“没有，我甚少踏足这些地方。”
沈听弦以舌抵颊，只觉得手越发痒。
“王爷，撒谎可不是君子所为？”
谢沉眠还不知死活的凑上前：“你怎知我撒谎，你以前又不认识我？”
以前确实是有，但在沈听弦离去后，他也真的再没来过这地方。
观察着沈听弦极力压抑火气的表情，他只觉得十分有趣。
突然，不知哪家没长眼的蠢货少爷对着近月楼弹琴的姑娘调笑道：“这小模样倒是不错，不如跟少爷我回家当个姨娘，也不用再干这人前卖笑的活！”
台上的小姑娘大抵刚出来没多久，有些无措。
沈听弦蹙眉望去，这么久了，盛京城唯独这点没变。
便是这无处不在，无所事事，每天领着一群狗奴才欺男霸女的碎嘴子纨绔没断过。
她火蹭的便冒了出来。
沈听弦阴阳怪气道：“给人卖笑，总比回去伺候狗强。”
“哪个贱……”那蠢货少爷一扭头，看见沈听弦身后眼神冷凝如冰的谢沉眠，声音立时咽了下去。
谢沉眠这张脸，盛京谁人不识。
那男子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带着仆从灰溜溜离去。
谢沉眠面无表情瞥了眼那人离开的方向，对着身后侍卫使了个眼色。
下一秒，队末一个侍卫悄无声息离开。
台上小姑娘对着沈听弦感激一笑。
沈听弦略一颔首，又转头对谢沉眠兴致缺缺道：“既然没位置，那便回去吧！”
谢沉眠看着那双懒散又漂亮的眸子，突然思绪飞远。
如果他能认识最早的沈听弦，会不会就是这般模样性格？
以前只听皇兄说，沈靖家中有一妹妹性子极有趣。
他见过那小姑娘一次，那是她刚随兄长来盛京，一身红装漂亮至极。
朱雀街上，一群纨绔围着调戏她，却被她一手利落漂亮的功夫全都揍趴下。
打完人她还拍拍手故作感慨：“这盛京的公子哥真是地里的韭菜，一茬不如一茬，扔到军中，只怕活不过一天。”
可功夫再好到底年纪轻，她差点被人偷袭暗算，谢沉眠折扇甩出去随手一救。
而后他面容淡漠，语气不虞地看向那群人。
“对个小姑娘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自己去盛京府领十个板子，如果不然，便邀各位的父兄进宫饮茶探讨一下教育问题。”
或许正是那次种下的因果。
后来他去了西南，沈听弦回了北疆。
再次见面便是被逼成婚，他心中带着怨气，竟忘了，这小姑娘原来也是这般骄傲飞扬的性子。
沈听弦不知他在想什么，已经自顾自往外走去，突然，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清越嗓音。
“姑娘真是女中豪杰，直言不讳，上次是我言语冒犯，不若上来饮一杯，也好让我有个赔罪的机会。”
沈听弦和谢沉眠同时抬眸望去，只见二楼一风流公子持扇而立。
正是林邺。

======第29章======
沈听弦回眸看一眼谢沉眠，似乎在问——你这朋友什么意思？
林邺不急不忙，含笑等着回复。
谢沉眠忽地想起半年前，也是在近月楼，林邺脱口而出的那句话。
——“若是我能娶到她……”
谢沉眠看了眼身旁的女孩，眼眸幽深，情绪难测。
这是一个全新的，更耀眼的沈听弦。
再看林邺紧盯着沈听弦的眼神，谢沉眠只觉得心口发闷。
他想直接拒绝，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想上去吗？”
想到这人虽帮自己说过话，收起自己的兵书却也毫不手软。
情绪不佳的沈听弦顿时没好气道：“不去，哪有空搭理那么多不认识的人。”
林邺笑意僵在嘴角。
谢沉眠莫名地心情舒畅起来。
他点点头：“这盛京有意思的地方还有许多，我带你去新的。”
沈听弦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没兴致，不如我们南越。”
醒来后，她跟小铃铛悄悄溜出去王宫玩过不少次，南越王城民风淳朴多了。
见他要走，林邺终于忍不住走下楼。
“抱歉，姑娘，我不是什么坏人，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镇南侯世子，我叫林邺。”
沈听弦盯着他看了两秒，点点头：“哦！”
见她毫无留恋地转身往外走，林邺跟出来幽幽道：“上回见到姑娘，只觉得跟一位故人十分相似，姑娘可曾听说过已逝的永安王妃，骁听侯沈听弦之名？”
沈听弦停住脚步，看看林邺，又看看谢沉眠。
这俩……也闹掰了？
不然这位怎么上赶着来自己面前给谢沉眠拆台。
她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笑容，故作兴趣道：“我是南越来的，不曾听闻，我跟那沈听弦，当真如此相像？”
林邺心中暗道，果然如此！
他派出去的侯府暗探打听到这位是南越来的南词公主，谢沉眠若对她有意，必不敢叫她知晓沈听弦之事。
谢沉眠看着沈听弦脸上露出的兴味神情，心中叹息这位怕是又起什么坏心眼了。
他又望向林邺，没想到林邺当初说的那话，当真不是戏言。
两人相识数十年，他从未想过两人会走到这一步。
林邺见沈听弦模样，温声道：“人多眼杂，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细聊。”
谢沉眠垂眸。
正好，他也有些话需与林邺说清楚。
几人又返回林邺的包厢。
沈听弦坐下后，林邺问道：“不知怎么称呼姑娘？”
沈听弦不想惹麻烦，淡淡道：“鄙姓南，林世子唤我一声阿南小姐吧！”
林邺也不纠缠，看了眼面色有些冷凝的谢沉眠，又问道：“不知阿南小姐与永安王是何关系？”
谢沉眠皱眉：“林邺，你逾矩了！”
林邺丝毫不惧：“朋友之间的随意问候，王爷何必紧张。”
沈听弦却毫不客气道：“林世子莫要自作多情，我只是想听一听骁听侯的事，我们还称不上朋友。”
林邺：“……”
被接连怼了好几次的他终于确信。
这人绝对不是沈听弦，沈听弦温柔又懂礼，哪有这般牙尖嘴利。
谢沉眠抿了下嘴，止住差点溢出唇边的笑意。
沈听弦又催促：“说吧，林世子，我耐心有限。”
林邺意有所指地看向谢沉眠：“没想到王爷喜欢这样的性子，怪不得当初骁听侯那般温柔至极却不得王爷青眼。”
沈听弦：“……”
阴阳谁呢？
这人怎么能一句话同时骂到现在和过去的她？

======第30章======
谢沉眠神在在不说话。
果然，沈听弦耐心告罄：“林世子若再说这般不着边际的话，我便先走了！”
林邺终于意识到面前这位不能以常理以待。
他回神，面色亦变得认真起来：“王爷可曾告诉过阿南小姐，您与沈听弦长得一模一样，只是你比她看起来年纪小些？”
沈听弦似笑非笑：“废话，我才十八！”
林邺有些无力，但随即打起精神。
这是上天给他的机会，他绝不能再错过一次。
“那王爷有没有告诉过你，当初他是如何对待骁听侯的？”
谢沉眠终于冷冷看过去：“林邺，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邺不甘示弱：“王爷在心虚什么？”
沈听弦斜眼睨谢沉眠，托腮浅笑：“愿闻其详。”
林邺定了定神，将当初沈听弦所遭受的苦难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描述出来。
随着他的讲述，谢沉眠的手不知何时早已握紧。
然而沈听弦却心如止水，外人看到的，不过十之二三。
死去后的那困在谢沉眠身边的半月时光，她的心脏更是早已被磨砺得如磐石。
但她仍是十分配合的不时发出感慨。
“竟有这样的事？”
“当真不是东西。”
“真是荒唐至极。”
谢沉眠一言不发，眼中的痛苦却似又被凌迟一遍。
但他又眼珠一刻不错地紧盯着沈听弦，生怕错过她的半点反应。
待林邺讲完，沈听弦收起惊讶感叹的悲愤神情，慢条斯理问：“发生这些事时，你呢？”
林邺愣了下：“我？”
沈听弦点点头：“对，你。”
看着林邺不解的神情，沈听弦冷笑：“你现在作出这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可当初，那沈听弦在遭受这些痛苦时，你不也只是在旁边冷眼旁观？”
林邺哑然：“我……”
沈听弦打断：“你与永安王曾是好友，但你可曾劝诫过他一句？你没有，你只是事不关己地看着，在她死后叹息一声，可惜了这样的好女子。”
这是林邺从未思考过的问题，他眼中出现一抹茫然。
沈听弦步步紧逼：“谢沉眠不是个东西，你们也是帮凶，谁也没比谁高贵！”
“你现在来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让我鄙夷谢沉眠？你们俩一路货色，跟我装什么情深不寿。”
她本不愿说出这样的话，可这些话，早已压在她心头许久，不吐不快。
这整个盛京皇城，只有她的哥哥沈靖是从头至尾，真真正正的在心疼着她。
见这两个男人都愣住，沈听弦起身：“不过要我说，这整个故事中，最蠢的还是沈听弦。”
两人脸色都是一变，看向她的眼眸冷冽不悦起来。
沈听弦丝毫不惧，而是笑道：“她的人蠢，她的爱更蠢，她所经受的一切都是在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谢沉眠声音发涩地辩驳：“不，错的不是她，是我，所有的错都是我造成的。”
沈听弦看了看窗外已经被夕阳布满的天，她漆黑双眼被暖橙的光染成琥珀色。
“重要吗？反正她都已经死了，两位自己慢慢缅怀感动自己吧！我就不奉陪了。”
她转身离开，这次谢沉眠没有再追。
待只剩两人后，林邺才惊醒似的，心中有什么东西慢慢清晰浮现。
看着对面的好友，过了许久，他率先苦笑道：“阿眠，你知道吗？沈听弦死后，我真的恨过你。”
谢沉眠抬手捂上心口，他又何尝不恨自己。
但林邺回想起沈听弦刚死时，谢沉眠那些疯狂的举动，心中又一颤。
“这次是我不甘心，我也……替她觉得不值，这才半年，你身边又出现了这样一个姑娘，偏你对这姑娘满心呵护，百依百顺，那她算什么？”

======第31章======
谢沉眠没办法跟林邺解释这其中纠葛，因为就连他也还未搞明白南词究竟是什么情况。
见他不说话，林邺试探道：“你是……将她当成沈听弦的替身吗？”
谢沉眠摇头：“林邺，有些事我现在不能跟你说，但我从未想过将任何人当成阿弦的替身，南……”
南词的名字说到一半，谢沉眠又止住，“她身份特殊，我绝不会有那样荒谬的想法，若是事情解决，我会再告诉你。”
谢沉眠说出的话，林邺自然不会怀疑。
他自嘲一笑：“我又输一次。”
在看见那张脸时，他是真的起过将她当做沈听弦替身那样荒唐的念头，甚至可笑地觉得，这是老天给他的第二次机会。
谢沉眠向他举杯：“阿邺，抱歉，为我曾经那些愚蠢的话，阿弦确实值得所有人爱！你也永远是我兄弟。”
林邺愣了愣，随即举杯相碰。
“就像那位阿南小姐说的，活着时不珍惜，到最后我们只能感动自己。”
说着他又想起那位的性子，龇牙有些怵的样子。
“你跟她相处时可小心些，她可不是沈听弦，这性子……”
林邺一言难尽的模样，不过酒杯到嘴边又笑出声：“有趣！只可惜不适合我。”
他还是喜欢曾经的沈听弦那温柔模样。
谢沉眠不动声色看他一眼，他见到的已经是成为永安王妃的沈听弦，或许并不知晓，曾经的沈听弦就是这样。
不过他还是决定不去打破好友心中的幻想。
解决完林邺的心结，谢沉眠道：“我先走了，不能放那位在外面乱跑，事情结束后，我们一醉方休。”
林邺眼中也闪过一抹释然：“去吧！”
谢沉眠这半年做的那些事，他也有所耳闻，私下更有人称谢沉眠已经疯了。
但今日他却这样忍下自己，林邺想了想，又补充一句：“阿眠，别逼自己，向前看吧！”
谢沉眠沉默着，最后笑笑，摆摆手往外走去。
另一边，沈听弦见谢沉眠没跟出来，心中松了口气。
她知道自己周围隐藏有许多暗卫，她看似毫无路径地乱逛，最后却走到了曾经的将军府，现如今的镇北王府。
“哥哥，你过得还好吗？”
尽管南晟南离对她也极好，可沈听弦心中还是无一日不挂念沈靖。
这是她相依为命二十多年，将她从奶娃娃一点点带大的哥哥。
她也曾想过要不要去告诉沈靖，自己就是沈听弦，可这事终究太过神异。
退一万步，就算是沈靖真的信了，那自己又如何让他再忍受一次离别之苦，告诉他自己从此以后只能生活在南越。
最终，沈听弦只决定找机会让南农治好沈靖，自己不出面。
只偷偷的，远远的看一眼，知道他过得好就行。
正出神，一辆马车驶来，车帘掀开，一道熟悉的轮椅出现。
沈听弦身体一僵，下意识将自己隐藏到树后。
沈靖先下来后，马车上又跳下来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
两人附耳说了几句话，那女子推着轮椅往府里走去。
沈听弦定睛一看，喃喃道：“大哥，英英。”
走到府门口，那两人动作一顿，沈靖突然转头往这方向看来。
沈听弦心中一惊，往后猛地退去，却撞进一个胸膛。
谢沉眠声音在头顶响起：“你躲在这里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