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岑蔚从他的辗轧中浮出水面，大口喘息，仅仅一口，又被扯回他的海底，死死沉溺。
他激荡又野蛮，炸裂又狂浪。
一切平息，从极度的饱胀沦为极度的空虚，岑蔚瞳孔放大，每一寸都麻痹淋漓。
她脚趾蹭着陆浔言腿部的汗毛，余韵酥酥痒痒，男人依然在吻她，汗珠滴在脸上，粗犷烫人，“还跟我闹吗？”
潮湿的长发粘在耳鬓，陆浔言替她择开，入目是绸缎一般光洁乳白的脊背，没有瑕疵与斑痕，他手覆在上面。
岑蔚的左臀有一块蔚叶型胎记，硬币大小，他起初误认为是纹身，雕琢得实在精致漂亮。
后来才晓得，是她天生的。
很媚，很圆润。
岑蔚睁开眼，盯着墙上纠缠的影子，他掌纹的摩擦感渗入她肌理，她越蜷越紧，直到扎进他胸口。
陆浔言在她头顶闷笑，“怎么了？”
岑蔚埋进他肩膀，不愿窥见半分光亮。
他察觉到，熄了灯。
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赤裸相拥。
第34章运动了一夜
早晨醒来，卧室只有她，陆浔言的睡衣搭在真皮脚踏上。
被子是温热的，刚起不久。
她下床走到外面，开放式厨房洒满明亮的阳光，阳光深处的男人穿着棉质的直筒裤，米色的高领毛衣，背对这扇门。
他动作不太娴熟，在锅里打了一个鸡蛋，声音清清朗朗，“洗漱了吗。”
岑蔚吓一跳，“你后脑勺长眼了呀。”
陆浔言抬起头，正对的玻璃投映了两具人影，有他自己，还有她。
稍稍一挪步，严丝合缝的重叠，再一挪，又分离。
她以为不吭声，他不会发觉。
原来是自欺欺人。
爱令智昏。
感情深的那个人永远是感情不够深的那个人，不费吹灰之力的掌中之物。
男人端出一碗阳春面，一份煎蛋火腿，整个人神清气爽。
“运动了一夜，出一身汗。”陆浔言解开围裙，扔椅子上，“早餐是谢礼。”
昨夜的前半场，她能扛，跪着，躺着，站着，幸亏陆浔言以前路子也挺野的，万变不离其宗。可后半场，岑蔚耗没了体力，他来劲儿了，一遍遍逼诱她，磋磨她，恨不得将一辈子的力气都发泄完。
平心而论，她配得上他的「厚礼」。
但岑蔚思来想去，不懂他们算什么关系，于是没动筷子。
陆浔言坐下，望向她，“不合胃口？”
她迟疑，“你什么时候学会煮饭了。”
“没学过。”男人铺开餐巾，“又没难度。”
他中指有一枚新鲜的齿痕，和她门牙的大小契合，凌晨两点多，岑蔚累得半条命几乎踩在阎王殿了，而陆浔言那时正发疯，他发现她提不上气，让她含住手指，她发狠一咬，双重刺激下，他也缴械了。
男人功力太强悍，女人爽归爽，也要命。
庭院这时传来汽车鸣笛，程洵出去查看，又返回，“是二公子的车。他只在老宅装装样子，很少与您来往，竟然会亲自登门。”
陆浔言拿方帕擦了擦手，眼底浮了一层寒意，岑蔚也随他站起来，“我还是不露面了。”
途经过道，她本能瞄了一眼会客厅。
陆迟徽戴了一副咖啡色的羊皮手套，皮大衣敞着怀，在环顾四周的陈设，显然，他是初次来。
他身高接近一米九，比陆延章和陆浔言都高，岑蔚没见过姚文姬。据说她是三位太太中身材最高挑的，1980年的亚洲小姐季军，当年在东南亚拍摄连体内衣广告，风格大胆，38E的爆辣轮廓风靡一时，绰号是「人间大桃妹」。
陆延章因选美结识她，也因「人间大桃妹」有心结，算是闪婚闪离。
经历了影星和艳星两任太太，陆延章返璞归真，娶了平民女纪席兰。
没娘家没特长的女人，能在豪门站稳脚跟，可是老天赏饭的道行。
男人叼着烟，慢条斯理从餐厅出来，“二哥，路过？”
“专程找你，不欢迎吗？”陆迟徽一进门，便留意到沙发一角的女款白袜了，他没点破，神色如常落座，“这么宽敞的房子自己住？”
“你可以搬来同住。”陆浔言开冰箱取出两罐啤酒，自留一罐，给他一罐，“别带你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
陆迟徽单腿翘起，活脱脱风流倜傥的贵公子，“陆璟即将回国了，有风声他要卸任秘书长的职务，接管陆氏集团。我们从此都是给他打工，他想踢谁出局，随时踢。”
陆浔言低眸，敛去那一丝晦暗不明，“我不清楚二哥什么意思。”
陆迟徽眯眼打量他，和纪席兰一个德行，狡猾又难啃。
外界评价陆延章的三公子，有三个词：滴水不漏，先发制人，阴阳两面。
“中海集团从根上烂透了，你去整顿，是省里下达的任务，整顿完了，你也该撤了，那不是你的地盘，最后你还要回归陆氏。”陆迟徽开门见山，“不如早做准备，你为三房争，我为二房争。”
陆浔言自上而下扫视他，目露精明，“二哥是拉我入伙，共同对抗陆璟。”
后者笑着点烟。
“我对陆家没有野心，我母亲也是以长子为尊。”陆浔言曲臂前倾，肘骨垫住膝盖，糙汉味儿的坐姿，懒散又从容不迫，“二哥找错人了。”
岑蔚贴门听着，不免好奇，这位陆家的长公子究竟有多大的能耐，多高深的城府，在陆迟徽口中如此厉害。
她拉开一道门缝，不远处的陆迟徽碰了钉子，没当回事，他笑容不改，“你想通了再联系我。”
他掐灭烟头朝大门走去，迎面卷入一阵风，女人一边脱羽绒服一边迈进玄关。
陆迟徽驻足，“宋小姐。”
“陆总？”
他带点笑意，用手套掸了掸大衣的浮尘，“宋小姐几点出门的。”
“我妈从老家过来看我，这两天陪她住。”
陆迟徽捕捉到关键信息，促狭挑眉，“宋小姐昨晚不住这，是吗。”
第35章捉奸
宋禾不明所以，“陆总为什么关心我昨晚住哪？”
“我是关心老三。”陆迟徽意味深长瞥客厅内的男人，“温香软玉可要藏得严实些，我撞上无所谓，纪姨一番苦心若是白费，这位小阿娇遭殃了。”
纪席兰做梦都巴不得添个权富背景的儿媳妇，有一桩厉害的联姻，弥补自己不是原配的劣势。
至少，那群一心要「立嫡立长」的老顽固董事，会稍稍闭嘴。
母亲走火入魔，陆浔言这些年自然相当的寡情禁欲，不入眼的，不沾，入眼的也谨慎，打地下战。
“小阿娇？”宋禾疑惑。
沙发上的男人一撩眼皮，不咸不淡逐客，“二哥，不送了。”
陆迟徽含着笑，不急不恼的戴上手套，迈出门。
宋禾在玄关沉思了一会儿，“陆总好像话里有话在暗示我。”
“是吗？我不觉得。”男人起身，温了一杯鲜牛奶，“我为你母亲准备了普洱茶饼和西洋紫参，你记得捎上。”
宋禾发现他转移话题，下意识观察四周，餐厅的两副碗筷吸引了她注意，“言哥，那副餐具是谁的？”
男人重新落座，“二哥的。”
她脸上闪过细微的波动。
这俩兄弟面和心不和，碍于陆家的礼教，勉强维持兄友弟恭的假象，陆迟徽不可能在这里吃早餐。
宋禾靠近餐区，空气中弥漫着玉龙茶香水的气味，她只在一个女人的衣服上闻过。
她面容发白，“真是陆总吗？”
陆浔言隐约露出不耐，抄起桌上的杂志，用力一丢。
锋利的纸张刮过玉石桌面，「啪嚓」声刺激了宋禾，她盯着男人，“你带岑蔚回来了。”
她直奔玄关，鞋柜里35码的白色中筒靴，九成新，而她的鞋码是37号。
岑蔚其实是中上等个头，一米六四，胚子瘦，只是长发过腰，显得压个子了。她35码的小脚，买不着合适的鞋，在网店买略便宜的定制款，后来陆浔言和各大品牌打了招呼，全是35码的高定款，宋禾识货，靴子的官网售价7万多，独家定制要加价15%。
她拎起一只，“鞋是给我的吗？码数不对。”
陆浔言也盯着她。
“言哥。”宋禾双眼涨红，“你答应过和她断——”
突然，尽头的房间传来拧门锁的动静，宋禾大步冲向主卧。
岑蔚屏息静气，死死地攥住门把。
她希望这扇门打开，又不希望。
玩阴的，她不如宋禾毒，一旦打开，宋禾大概率要对她除之而后快，车祸的场面会再度上演。
可宋禾打开，也算逼陆浔言一把了。
“小禾。”
即将破门而入的一刹，陆浔言叫住宋禾。
他声线不高不低，很沉得住气，“你可想好了，到底开不开。”
宋禾定在那，“所以你承认了。”
“承认什么。”
“她在你房间。”
“你既然要对峙，我也有问题问你。”陆浔言眉目晦暗，像泼了一层墨，“你认识英兰朵餐厅的男人吗。”
宋禾本就发白的面孔，又煞白了一度。
“你清楚我的底线是什么，你在我身边不该违背我。”
他黑沉沉的瞳孔审视着她，没挑明，但已扯开了大半的面纱，宋禾心下一虚，“言哥，我不是那样人。”
“我没提你是哪样，你就知道了？”陆浔言眼神凉得没有温度。
她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捏紧，“起码我对你没有二心，身心清清白白。”
男人摁灭烟灰缸内的烟蒂，“别自作聪明，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宋禾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拳头又慢慢松懈。

她想要的，是他。

是陆家三公子太太的头衔。
定下心后，她也醒悟了。
无论陆浔言多么纵容一个女人，他也处于上位，闹过分了，照样心生反感。理智的男人有长情的一面，亦有薄幸的一面。
保住地位，再搞垮对手，才是明智之举。
“我妈在这边人生地不熟，我陪她住两天，没时间照顾你，岑小姐有情有义，我感谢她还来不及，我不是小肚鸡肠的女人。”宋禾莞尔笑，“她在里面吗？”
陆浔言目光幽幽，定格住她，许久，他说，“不在。”
“那好，我先回南海湾了。”她走到储物间，取出礼品，其中有一个信封，信封内是一张副卡，没额度。
宋禾彻底安心了，陆浔言不止待她好，待她母亲也足够诚意，这样的诚意，岑蔚拿不到。
她不过是陆浔言闲暇之余的玩宠罢了，和她争风吃醋，简直掉价。
直到门外没了声音，岑蔚从主卧出来。
陆浔言斜了她一眼，“躲什么。”
“不躲等宋小姐再捉奸一次吗。”
“什么捉奸，把我说成什么人了。”他轻笑一声，“过来。”
岑蔚别开头。
男人笑意减了三分，“又跟我犯性子？”
“我回剧院了。”
“今天有戏吗。”他意兴索然翻开撕成两截的财经杂志。
“有一台。”
自从崔曼丽降级，省剧院的招牌从「双姝花旦」改成了「岑氏花旦」，岑蔚手里的话剧本几乎堆满了。
“和院长请个假，明天的戏辞演。”
“明天是我的压轴，辞不了。”
男人不多废话，“程洵。”
“陆先生。”程洵毫无征兆出现在岑蔚身后，她一激灵，他总是神出鬼没。
“下午演出完去接她，顺便帮她请假。”
岑蔚像炸了毛的小野猫，“你霸权主义——”
“我一直是。”
她甩掉拖鞋，坐在地毯上。
衬衫堪堪盖住臀，边缘撑开后，大腿光溜溜的，臀型也若隐若现。
“没穿内裤？”
“脏了，没洗。”
“起来。”他命令的口吻，“生理期着凉。”
后半夜那次，临了，她见红了。
陆浔言这方面没得挑，很顾忌她的健康。虽然箭在弦上胀得难受，也只诱哄她，另外的方式泄了。
“去穿一条，在衣柜的收纳箱。”他又笑着补一句，“敢弄我车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收纳箱里的内裤，是他授意辛欣买的。
挺辣的。
没有黎珍介绍的那种款式夸张，也比正常的羞于启齿。
这男人，衣冠楚楚正襟危坐，在中海会议厅隔着玻璃窗，岑蔚感觉他和性、和欲望、和色，是完全不搭边的。
岑蔚想辛欣偏向宋禾，却对自己有敌意，属实是陆浔言造成的。
大众眼中的他，越是霁月光风，勾他疯狂的女人，越是可恶。
她嘴里含糊不清咕哝着。
男人撂下杂志，“骂我？”
“夸你绅士体贴。”
陆浔言冷笑，“开天辟地的丑王八蛋是夸吗？狗嘴吐不出象牙。”
她一噎，耳朵真尖。
男人语气柔和了点，“听话，过来。”
岑蔚挪到他跟前，陆浔言将她往怀中一拽，“使坏对吗。”
她手心湿漉漉的，故作镇定，“我不懂。”
“门锁无缘无故会自己动。”陆浔言戳穿得干脆，“好玩吗？”
岑蔚嘴角一点点弯起，破功笑出声，“我倒要看看，新欢和旧爱面对面，你有什么办法解决。”
第36章女人是水做的
陆浔言掀起她衬衫，「啪」一巴掌抡在屁股，格外响亮，“和我耍小心眼？”
岑蔚离开那天打包了所有化妆品，没留下一件，此时不施粉黛，也没涂唇蜜，年轻饱满的肌肤白里透红，毛孔干干净净，眉毛也浓，宽窄适中的脸型，像是比着尺寸描摹的，这年头漂亮女孩遍布大街小巷，岑蔚不算惊艳，却最天然舒服。
“谁是我新欢。”
“宋小姐。”
陆浔言起了兴致逗她，“那谁是旧爱？”
岑蔚怔住，轻咬贝齿。
“我旧爱不也是她吗。”他继续毒舌，“新欢旧爱都是她，你争什么。”
岑蔚挂不住脸儿了，推搡他，没推动。
陆浔言细细吻她额头，眉心，最后野蛮啃她的唇。
耳畔是男人的低喘，他缓缓吻进她脖颈。
程洵在车里抽完三支烟，终于等到岑蔚。
她衣衫不整，面色潮红，寒风一吹，瑟瑟缩缩地上车。
“回剧院？”
岑蔚脸皮儿薄，小声嗯。
陆浔言分明是报复她，恶趣味折磨她，昨晚没战斗痛快，刚才弄得她不上不下的，他停了。
一辆隐蔽在常青松后面的宝马开出树丛，目送红旗L5驶去，驾驶位的宋禾眼里冒火。
..
岑蔚今天的戏份不重，给新培养的女主角「抬轿」，属于带新人，整场147分钟，演过三分之一，她就下台了。
院长风风火火闯进来请她，“小蔚，休息室有贵客找你，赶紧卸妆换衣服，千万耽误不得！”
岑蔚精神不济捂着肚子，“什么贵客？”
“权富圈的顶级大鳄。”
院长眉开眼笑，不枉费剧院花血本培养台柱子，这种大人物平时车接车送保镖簇拥，一睹真容都难，如今为了岑蔚，频繁包场，出手也大方，而且给剧院免费打广告了，巴结他的，求合作的，甚至巴结他儿子的，纷纷来偶遇，上座率翻了一倍。
走出后台，院长眼巴巴地供着这棵摇钱树，“小蔚，明年开始你的分成比例调一调，现在你和剧院46分，调成55分，要是同行挖你，你得坚定啊..你毕业就来咱们院了，我帮你挡了很多潜规则..”
岑蔚走一路，院长念叨一路，她推开休息室的门，愣住了。
找她的人竟然是陆延章。
他是独身前来，只有保镖陪同，不像前两次。一次是陆浔言同行，一次是陆迟徽。
“陆董。”她恭恭敬敬。
保镖上前，递给岑蔚一枚长方形的首饰盒，绑着金灿灿的丝带，包装很质感，她没接，“这是？”
陆延章和颜悦色端起茶杯，“你不要误会，一份生日礼物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岑蔚诧异，“陆董怎么知道我生日？”
“我看过你的入职简介。”他用茶盖拂了拂水面，喝了一口，“你是北方人？”
“河北人。”
陆延章咂摸茶味，“不太像。”
北方女子热情豪爽，也高挑，她清冷娇弱的，皮肤细白，更符合南方女子的韵致。
院长说，“岑蔚从小学古典舞，全国桃李杯大赛获过奖，这个舞种最考验身段了。”
陆延章望了她半晌，“坐。”
岑蔚很拘谨，院长主动替她接下礼物，“小蔚，陆董关照你，你傻了？”
她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太贵重了，无功不受禄。”
陆延章神态温和，焕发出一种青春的活力，前所未有的神采奕奕，“你当然有功，我许多年没有寻觅到像翁琼的女人了。”他拍了拍岑蔚手背，“你圆了我思念她的梦，圆了我的寄托。”
岑蔚触电似的，诚惶诚恐从座位上弹起，陆延章见状没怪罪她，反而笑得愈发慈祥，洁身自好不攀龙附凤的女人，是极为少有的。
“你有艺名吗？”
岑蔚摇头，话剧圈早不流行艺名了，顶多是原名不吉利，没有大红大紫的命，请大师改名。
8、90年代的黄金期，很流行艺名，挂历模特都有艺名，翁琼叫孔雀，她在舞台上像孔雀一样高傲美丽，姚文姬叫白灵，谐音是百灵，她歌喉很好。
陆延章思索了一下，“我给你起个艺名，水灵。”
岑蔚记得，有位女演员叫水灵，不过本名比艺名火，没叫出圈。
院长很高兴，这意味着陆延章要捧她了，当她的靠山，“快谢谢陆董。”
岑蔚没反应，陆延章仍旧好脾气，“小岑，席兰很想你，让你回老宅一起吃顿饭。”
她愕然，“陆夫人想我？”
“我有三个儿子，没有福气生女儿，席兰和你投缘。”
“小蔚..”院长急得满头大汗，生怕陆延章迁怒剧院，“我从没安排过你应酬投资方，我求求你了，这可是陆家的老爷子！”
陆延章给她的定位是晚辈，又亲自来接。倘若不去，太不上道了，太没礼数了。
岑蔚只好勉为其难应下。
司机服侍陆延章上车的间隙，余光晃过街口的停车坪，“陆董，是三公子的车。”
他表情瞬间凝重，“老三又在？”
“三公子的性子..”司机瞟岑蔚，吞吞吐吐的，“不好压制。”
“他在外面不好压制，在我面前也得收敛。”陆延章不肯让步，坐进后座。
岑蔚拉副驾门，被司机拦住，“岑小姐，副驾不安全，您坐后排。”
她连连婉拒，“我哪有资格和陆董平起平坐。”
“坐车不讲究身份。”陆延章发话了，示意她旁边的空位。
在剧院门口僵持也不是个事儿，岑蔚和他并排而坐，中间保留了一个人的距离。
回到老宅，纪席兰正在沙发上哭，瓷器碎片砸了一地。
保姆提醒她陆董回家了，她一动不动趴着，叫苦不迭，“都说后妻难当，我是领教了！”
岑蔚站在玄关，没敢进去。
陆延章叹了口气，搂住纪席兰，“又有人嚼舌根了？”
“这些年你根本没忘了姚文姬，她背叛你，你抹不开面了，不然你哪舍得离婚啊。”纪席兰抽开身，怨气十足，“她以后住进老宅，你们朝夕相处，你心疼不心疼她？”
陆延章打手势让岑蔚落座，嘴上哄纪席兰，“我和文姬离婚三十年了，你吃她的醋？”
“我不吃她的醋，我吃小姑娘的醋——”纪席兰一扭头，发现岑蔚在玄关，眼眶内的泪倏地凝住。
陆延章一边脱外套，一边解释，“老叶的侄女订婚了，未婚夫是省话剧院的，我去看了一场，那小子人高马大，样貌不错。”陆延章随手将外套交给保姆，很坦荡的样子，“岑蔚也演了那场戏，你不是和她投缘吗，她陪你解解闷。”
这句点醒了纪席兰。
陆延章称心如意了，自己的地位也牢固。
她恢复笑容，“上次见了面我心里也喜欢小岑，延章，你应该打电话通知我，我准备她爱吃的饭菜。”
陆延章对于纪席兰的贤惠明理非常欣慰，“去饭店吃，我订了一桌鲁菜。”
“你对小岑真是周到啊。”纪席兰拉住岑蔚的手，“你爱吃鲁菜？”
岑蔚浑身不自在，“我不饿，不麻烦陆董和夫人了。”
“你太瘦了，要好好调理。女人是水做的，娇贵得很。”
纪席兰的大度关怀，像故意演给陆延章瞧，摆出的浓浓的大房味儿，也很不对劲。
第37章救
要出门的时候，中海集团的秘书部给老宅座机打了一通电话，某位董事约陆延章面谈。
他推迟到周末，可那头十分迫切，已经在饭店订雅间了。
陆延章没辙了，起身拿外套，“我回公司一趟。”
这通电话像特意阻止什么，中海集团的董事约陆延章..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仅有的渊源，对方是陆浔言的下属。
纪席兰看了岑蔚一眼，有些明白了，“延章，还吃饭吗？”
“陆氏集团在竞标一块地皮，市里我打点完了，可中海委员会一直不批，中海是省企，话语权很大，这关过了才能中标，约我是好事。”
纪席兰斟酌了一下，“不如找浔言开绿灯？他位高权重，中海肯定批。”
“找老三？”陆延章气笑，“当初他在区检就是铁面无私，我的朋友找他捞个人，他拒之门外，一点情面不讲。这回竞标，九个委员除了他不签字，都签了，他押着不批。”
“这个混小子！太不近人情了。”纪席兰也懊恼。
陆延章走到玄关，握了下岑蔚的肩膀，“小岑，我们改日。”
岑蔚暗暗松了口气。
从老宅出来，十米开外的物业大楼，一辆车闪着灯。
她迎上去，揭过后车窗，陆浔言坐在里面。
他戴了一副金丝边的眼镜，缎面白衬衫，棉质的深灰长裤，不是板正严肃的正装，是休闲商务款，清俊又干练。岑蔚一年多都没见陆浔言戴过眼镜，不得不承认，他很适合，大面积的野性与成熟中，又透着小面积的斯文理性。
岑蔚坐上车，“你来多久了？”
男人睁开眼，一股宿醉感，“半小时。”
他是尾随陆延章的车过来的。
当时车上只程洵在，知道岑蔚被带走，陆浔言草草结束了应酬，马不停蹄赶来这边，闯了三个红灯。
交管局乱成一片，队长在最近的路口截下他，询问是否遭到劫车了。
陆浔言素来沉稳低调，这次确实荒唐冒失了些。
岑蔚的背包链没拉严实，露出半截首饰盒，底部刻着清晰的「WQ」印记，男人太阳穴到下颌瞬间绷成一条直线，皮下的青筋暴涨，眼底涌腾起寒意。
她也惊着了，胳膊挨了挨他，“陆浔言？”
他眉目发冷，四肢僵硬，没半点热乎劲。
“岑小姐。”程洵同样震惊，“这是陆董原配夫人的遗物。”
岑蔚一怔，“翁琼的？”
陆浔言夺过丢到副驾驶，“我替你还回去。”
她原本就没打算收下，可是院长代她接受了，私下还，剧院不知情，以为她真收了，少不了流言蜚语，岑蔚的本意是在院长面前还，做个见证，陆延章屡屡去剧院捧场，碰面的机会很多。
不过陆浔言出面还，也省了她和陆延章再接触。
男人的西装染了烈性的酒味，掺着烟味，车厢关了窗，蔓延开来。
岑蔚凑近，闻了闻他下巴，胡茬是尼古丁的干苦气味，“你抽了多少烟？”
他心不在焉，“一支。”
“一盒吧？”
陆浔言目光落在她身上，“嗯。”
“喝酒了？”
她一提，他觉得头痛，抬手揉了揉鼻陆，“喝了。”
岑蔚拍打驾驶椅，“程秘书，你们去应酬了吗？”
程洵说，“陆先生和张承业在酒局上和解了，是二公子牵线的。张承业经常在二公子的会所请客，欠下一笔钱，二公子答应一笔勾销，他自然不追究了。”
张承业侵犯宋禾未遂，不至于蹲大狱，赔钱了事。倒是陆浔言理亏，把张承业打得鼻青脸肿，张家向陆家讨说法，于情于理是稳赢。
“陆总的会所叫什么？”
“云海楼。”
岑蔚瞠目结舌，“云海楼是陆迟徽的？”
云海楼可不简单，连服务员都精通多国语言，是专门接待外宾、各界上流人物的高端商务会所。
设有「国风馆」和「潮流馆」，前者演奏乐器，高雅歌舞，茶艺文化，那些有头有脸的，出公差的，会安排在这里交际。而后者，是张承业这类二世祖、公子哥爱玩的地方，名酒派对，欧美模特，一晚豪掷万金只为搞个排场。
云海楼在本地大名鼎鼎，陆迟徽三十多岁便经营这么大的生意，道行真不浅。
陆浔言按摩的手忽然一停，“今天的酒局，是不是陆迟徽调虎离山。”
程洵没往那儿想，懵了一秒，“二公子给陆董打掩护？”
男人的头又一阵钝痛，拇指和食指分到最大，摁压前额。
“夫人也顺着陆董的心意，再放任下去..”程洵打量岑蔚。
她回避开视线，看窗外。
陆浔言单手环住她腰，低下头，鼻息间是洗发膏的果香味。
他臂力紧，抱得也紧，岑蔚衣领在厮磨下扯开，削薄细窄的肩骨映入他眼里，像一块诱人的奶豆腐。
他整张脸埋入其中，良久没有动。
第38章最深的夜，他最迷人
男人的眼镜框冰冰凉凉的，岑蔚情不自禁一颤。
大约卡得不舒服，他摘了眼镜，鼻陆烙着淡淡的红印。
玻璃上浮光掠影，霓虹有一条街那样长，岑蔚很喜欢在夜晚看他，最深的夜，他最迷人。
迷人的事物染着剧毒。
放肆也堕落。
一年前陆延章大寿包场，陆浔言露了一面。直到他第二次再去，相隔了七天，剧院的姑娘们春心荡漾，把他里里外外研究透了。
她们至少谈过一段恋爱，自恃有经验。一半的姑娘下注他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一半的姑娘赌他是钢铁之躯，疯起来能「伤了」女人。
岑蔚年纪小，听什么信什么。
后来，陆浔言在开了灯的卧室一脱衣服，她心里就有数了。
他骨子里迸发的狼性，以及打碎一切禁忌的狂欲力。
床上床下，纯粹判若两人。
再后来，剧院的同事找她验证，她玄妙一笑，“名副其实。”
中看，更中用。身躯宽阔，健硕，也强悍威猛。
馋得那些姑娘心动又眼热。
“你在我们剧院很有名。”岑蔚没头没尾念叨了一句，“她们经常议论你。”
“是吗。”陆浔言带点磁性的嗓音，“议论我什么？”
她笑着，女人聚在一起，也挺荤的。
“议论我身材很顶，轮廓很大，不爱叫，但失控的叫声又很男人。”
岑蔚笑不出了，“你安插了眼线？”
他没那闲工夫。
程洵去接她下班，在洗手间听小女孩们押注，押几百块，上千块，岑蔚跟他长不了，会被他甩。
更有甚者，押崔曼丽能拿下他。
他可不是不挑食的男人。
虽然她们个个儿花样年华，朝气蓬勃，他也从没多余的心思。
陆浔言酒意散了些，车窗外灯火璀璨，岑蔚眉梢眼角温柔又妩媚，他不由催了情，掌心摁住她后脑勺，吻她的眼皮，嘴唇。
越来越凶，越来越蛮。
她面孔涨红，急促喘着，男人一下一下抚摸她脊背，帮她调整呼吸。
岑蔚缓过气，开始摆弄他的手，摆出各式各样的手势，分开，并拢，翻上翻下，他不厌其烦任由她。
“陆浔言。”
“嗯。”
她弯眉笑，“陆浔言？”
男人气息喷在她脖颈，潮湿，有力，“嗯。”
岑蔚轻啄他耳朵，“浔言。”
她很少喊名字，是对他职位的敬畏，也是亲密。
陆浔言手往下移，掐她屁股，“不许乱喊。”
岑蔚咬紧唇，“我不要和她一样喊言哥。”
男人重新埋在她肩窝，看不到脸，却字字清晰，“她是她，你是你。”
岑蔚不是矫情，只是想要一个与众不同的，专属的特权。
没有女人分享的特权。
无法形容的酸楚像猖獗生长的藤蔓，迅速侵占她心脏，环绕得密不透风，岑蔚有点窒息，后背无力地弯曲。
..
经过南海湾的路口，陆浔言让程洵靠边停。
他从另一侧车门下车，没惊醒后座的女人。
刚下去，岑蔚也睁开眼，直勾勾盯着夜色里的背影。
程洵从后视镜目睹这一幕，编辑短信发给陆浔言。
——岑小姐没睡。
男人情绪平平扫了一眼，关闭屏幕，揣回裤兜。
宋禾打开门见到陆浔言，瞬间红了眼眶，“你来了。”
“应酬完，顺路来这边。”他注视她眼下的发青，“没休息好吗。”
早晨去金悦府，她化了淡妆，此时卸完妆，气色很差。
“我妈昨晚尿血了，中午又陪她去医院检查。”
“小禾，你和谁说话呢？”宋母系着围裙，从客厅探头。
陆浔言温文有礼，没有架子，含着一丝笑，“宋夫人。”
“是陆先生啊。”宋母喜出望外，“小禾说您很照顾她，给她住大房子，我们小禾是高攀了，陆先生厚待她，我马上死了也安心了。”
宋禾哽咽的哭腔，“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