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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晏辞一把将电脑丢进杜淮怀里，“立刻派人查，把这人给我查出来！”
“要报警吗？”杜淮弱弱地问。
损失这么大，应该得报警吧。
沈晏辞冷笑了一声，“不用，一个亿而已，他要玩，我就陪他玩。
另外再跟深蓝的负责人说，好好加固服务器。
再有下次，他可以选块墓地了。”
“明白。”杜淮领命，一溜烟儿就逃离了总裁办。
这头刚出去，那头就有人又敲了门进来。
沈晏辞坐在沙发上，刚点上烟，拧眉看过去。
穿着一身职业装的女人犹犹豫豫推开门走进来。
沈晏辞扫了她一眼，移开视线，微微侧头，点燃香烟。
程采薇见他不搭理自己，一脸哀怨走到沙发前，“晏辞，人事部为什么给我发了辞退函？”
“能为什么？”他夹着烟，笑着回，“当然是辞退你啊。”
得到他亲口给的准确回答。
程采薇脸色唰一下变白。
沈晏辞点了点烟灰，动作散漫懒倦，“放心，人事部会按照劳动法执行赔偿标准。”
程采薇手指微微收紧，眼眶微红，“我不在乎什么赔偿，你知道的，我想要的不是这些！”
“那你想要什么？”
沈晏辞勾起唇角，往后靠在沙发椅背上，“想要怎么变着法地欺负江晚仪？
拉长她潜水的时间？
还是在她的化妆刷里塞铁丝？”
程采薇的脸更白。
收到辞退函的那一刻她就有想过，沈晏辞可能是为了这个事。
可亲耳听见他这么说，冲击力仍旧不小。
他这是明摆着替江晚仪撑腰了。
沈晏辞勾起唇，笑，“我让你不要插手我的私事，你不听。
让你们两姐妹别招惹她，你们也不听。
有时候我在想，我是不是太容你们了，才让你们这么肆无忌惮？”
程采薇脑子一片混乱，手指紧紧攥着衣摆，“所以你要为了她，不沈念两家的交情，也不在乎我们之间的感情，对吗？”
“我们之间有过感情？”沈晏辞笑得更加张扬。
骨子里那股狂妄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
程采薇有些怔神，“可是我们......”
沈晏辞点了点烟灰，“程采薇，我要是真心不肯放手，你以为你能离开江城，能在墨尔本待那么久？”
他要是真舍不得，哪怕把墨尔本掘地三尺，也会把人找回来。
可他没这么做。
当初开车去机场，除了年少轻狂时的不甘心，还有的就是跟楚科这个死对头叫板罢了。
轰一声，程采薇耳边一阵嗡鸣，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她见过沈晏辞不肯放手的样子。
天涯海角都要找江晚仪，为她做尽他没做过的事，为她低头，为她折腰。
这才是真正不肯放手的样子。
“我放任你在沈氏，无非是看在当年那件事上。”
沈晏辞阴沉地盯着她，“但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僭越，还挖空心思动我的人。
程采薇，我要不是看那点交情的份上。
你早没了，明白吗？”
年少时，他自以为是喜欢程采薇的，但现在明白，那不是真心喜欢，更多是执念。
尤其是在楚科这个死对头出现后，对程采薇穷追不舍。
那种强烈的胜负欲就燃烧得更加热烈。
至于江晚仪，当初他第一眼见到她，她的眉眼确实像程采薇。
像到连他自己都混淆地以为，他把江晚仪放在身边，只是个替身。
直到失去后，他才真正看清自己的内心。
什么狗/屁白月光，什么替身？
他喜欢的，一直都是江晚仪这个人！
......
程采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沈氏的。
在听见沈晏辞最后说的那句话后。
她整个人差一点倒下去。
那是她没见过的沈晏辞。

阴鸷狂傲，眼眸森冷。

没有一点人情味。
程采薇什么都没带走，跌跌撞撞地走出沈氏大楼。
外面正飘着秋雨。
程采薇眼眶红得不成样子，手机响起，看清来电人的那一瞬。
她立刻哭出了声，“妈......”
162这是我孙女，你侄女
电话里，传来母亲严肃的声音。
“薇薇，我都已经知道了。
既然沈氏待不下去，就回程氏来。”
程采薇在收到人事部的辞退函不久，程文君就收到了风。
堂堂程家千金，纡尊降贵在沈氏当了四年的秘书。
如今还落得一个被辞退的下场。
这种消息，自然很快就传到了程文君耳里。
程采薇听得泪珠子直掉，“可是......我不想离开......”
费尽心思才在他身边谋得一席位置。
要是就这么走了，以后还找什么理由接近他？
虽然沈晏辞对自己表现决绝。
可她就是舍不得。
就像被烧得即将融化的黄金。
哪怕让自己遍体鳞伤，她也不想将这黄金从手里溜走。
电话那头，程文君沉沉叹了口气，“薇薇，想要得到一个男人，不是你这么做的。
男人是天生的猎手，偏爱追求捕猎的过程。
你成天黏着他，黏了快四年了，有结果吗？”
她当然知道程采薇一门心思为了沈晏辞。
但她并不认同女儿的做法。
虽然程采薇在某些地方跟自己像，但在驾驭男人这一块，女儿还是弱了些。
程采薇哭得稀里哗啦，一脸狼狈。
程文君继续道：“最近程氏有新业务要拓展，我忙不过来。
你先回程氏，往后你跟晏辞还有业务上交流的机会。
正好你外婆给我打了电话，说明晚到江城，还说办了个家宴，有事要宣布。
到时候你同我一起去见你外婆。
趁这个机会，跟你外婆要个集团业务总裁的职务。”
程氏集团目前董事长还是程老太太。
总裁级别的人事任命，都需要老太太点头。
程采薇吸了吸鼻子，没说话。
“女儿，男人是要靠吸引的。”程文君难得多劝了一句，“你什么都没有，拿什么吸引他？”
这话对程采薇来说，倒也有几分道理。
她情绪渐渐缓下来，抬手擦了把脸，“外婆要宣布什么事？怎么会隆重到还要办家宴？”
“不清楚。”程文君回，“到时候晓晓也会去，你们两姐妹一块儿来。”
“好。”
挂完电话。
秋雨还没有要停的意思，甚至还越下越大。
但程采薇的心平静了不少。
她不会放弃的。
她不相信跟沈晏辞几十年的感情，会比不上一个相处才一年多的女人。
母亲不管在任何事上都游刃有余，她会按照母亲说的做。
总有一天，夺回沈晏辞。
-
翌日，下午四点。
海棠别苑。
江晚仪在宋词的各种建议下，最终选了条低调的素色礼服。
化完妆，宋词一边帮她盘发，一边瞄着镜子里唇红齿白的女人，“小雨，你紧不紧张？”
镜中人莞尔一笑，没作声。
昨晚她接到程老太太打过来的电话。
说是结果已经出来了，但具体的，希望与她当面谈。
约了她今晚去‘观澜居’见面。
挂完电话后，一整晚江晚仪都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
到底是关于自己身世的大事。
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紧张？
宋词替她挽了个低低的发髻，又帮她理好碎发，一会儿我把你送到门口，我也不走了。”
我就在车里等你，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就行。”
“好。”
......
傍晚，暮色渐沉。
江晚仪从停车场出来，一下车，就碰到早早在这等着她的侍应生。
侍应生见到她，很恭敬，“您好，江小姐，程老夫人让我在这里等您。”
江晚仪淡淡莞尔，跟着他往里去。
一边走，一边又下意识问了句，“老夫人已经到了吗？”
“还没，从机场过来有点堵车，应该快到了。”
江晚仪闻言，没再说什么。
她被领进了一间别致的雅间。
四面竖着花鸟屏风，古色古香，别有一番风味。
江晚仪坐在侧面的木椅上，手指微微握紧膝盖上的包。
紧张是肯定的。
她又不笨。
昨晚老太太打电话来时明显压抑的哭腔，再加上刚刚那个侍应生格外的恭敬。
结果是什么，她已经猜得七七八八。
心脏随着思绪七上八下，久久不能平静。
......
程家一行人很快到达了观澜居。
程老太太走在最前面，恨不得脚下生风似的，杵着拐杖快步前进。
后面跟着的是程文君，再是程家两姐妹。
程晓晓拿手拱了拱姐姐，“姐，你觉不觉得外婆今天有点反常？
下了飞机话都没跟我们说上两句，来的路上恨不得飞过来似的。”
程采薇低着头，抿了抿唇，没吭声。
她心里还在昨天的事上，哪里有功夫观察。
程文君跟在老太太身边，还在找机会提程采薇的事，“妈，我有件事想跟您聊聊。”
“晚点再说。”
话还没说完，就被程老太太推了回来。
程文君有些皮笑肉不笑。
罢了，进去再说吧，也不知道这老太太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反常。
吱呀一声。
木门被推开。
程老太太穿过屏风，一见到江晚仪，眼泪唰一下掉下来。
立刻冲过去，伸手用力抱住江晚仪，“孩子......我的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
程家三母女跟在后面，一进来就看见这场景。
程晓晓第一个跳起来，“外婆，你在胡说什么啊？什么你的孩子？
这个女人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程家的家宴，她在这里干什么？！”
程文君隐隐有些不安，走过去，问：“是啊妈，您这是在做什么？
今天不是我们程家的家宴吗？怎么会有外人在？”
程老太太哭得一把鼻涕一泪的。
她松开江晚仪，伸手抓住程文君的手，“文君，原来景同是有后的。
这孩子是景同的女儿，是我的孙女，你的侄女！”
程文君的脸唰一下变白。
身后的程采薇也听见了这话，分贝都拉高了，“外婆，您在说什么啊？
舅舅哪来的孩子？她怎么可能是舅舅的孩子？！”
“就是！怎么可能？！外婆你是不是被人骗了？！”程晓晓也难以接受，吱哇乱叫。
程老太太抹了把眼泪，“没有错！绝对没有错！
玉是景同的，DNA鉴定结果也出来了。
小雨，你是我们程家的人，你是我的亲孙女啊！！！”
163以后有奶奶在
这顿饭，程家三母女吃得比断头饭还难受。
尤其是程晓晓，她坐在姐姐旁边，时不时恶狠狠瞪上对面的江晚仪两眼。
眼睛里就差没直接喷出火来。
程采薇脸色也不大好，但碍于外婆在场不敢发作，没有表现得太明显。
只是捏着筷子的手，手指头都被捏得发红。
而独独只有程文君，表现得出奇的平静。
甚至在看了DNA鉴定文件后，还似模似样拉着江晚仪的手掉了几颗泪珠子。
......
用完晚餐，程氏三母女先行回了程家在江城的别墅。
程老太太此刻满心满眼就只有这个宝贝孙女，哪里沈得上离开的三母女。
她坐在雅间的正位，拉着江晚仪的手，“小雨，要不要......要不要再吃点甜点？
这里的甜点也很好吃！”
江晚仪哪里不晓得老太太在拖延时间。
虽然她晚上很少吃甜点，但沈念老太太的心思，还是从善如流点了点头。
“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程老太太攥紧她的手，跟她搭话。
江晚仪点点头，“挺好的。”
好与不好都是过去式了，并没有那么重要。
程老太太说着说着，眼泪再次落下来，“都怪我，我当初要是早点坚持，就不会......”
江晚仪有些为难。
虽然眼前的老人确实是自己的奶奶。
可到底是刚刚相认，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旁边的梅姨握了握老太太的肩，“老夫人，晚仪小姐回来是好事，咱不哭了。”
“对，是好事！”老太太含着泪点点头，“好孩子，以后有奶奶在！
奶奶跟你保证，奶奶不会让你吃一点苦，也没人敢欺负你。”
这话听得江晚仪有些恍惚。
鼻子不自主微微泛酸。
到这一刻她才真切地感受，面前含泪的老人，真的是自己的亲人。
两碗热腾腾的莲子羹被端了上来。
老太太又开始忙活，“这个很烫，晚点喝，我先给你吹吹。”
梅姨见了，忍不住打趣，“老夫人，您瞧瞧您，怕是把晚仪小姐当成几岁的小孩儿了！”
这话一出，老太太的眼眶瞬间更红。
她错过孩子太多了。
一想到孩子原本应该在程家当个小公主，却在福利院里生活，她就难受。
江晚仪察觉出她的情绪，连忙转移话题，“可以跟我聊聊我父母的事吗？”
程老太太浑浊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吸了吸鼻子，点点头，娓娓道来。
-
程家别墅。
程晓晓一进门，气得把手里的名牌包包直接摔在了地上，“气死我了！这个江晚仪简直就是个祸害！
无端端地冒出来，还成了舅舅的孩子！
凭什么？！不是说了舅舅没孩子，哪里冒出来的？！
我不信！我死也不信！”
程采薇跟在后面，没说话。
程晓晓见姐姐居然没什么反应，走过去拉她的胳膊，“姐，你说句话啊！
她居然就这么进了我们程家，你就不生气吗？
以前她还抢走沈——”
话还没说完，程晓晓就察觉程采薇投过来的那道阴冷的视线。
沈晏辞是隐婚。
除了沈家人和沈晏辞几个特别好的朋友外，没人知道沈晏辞和江晚仪的关系。
包括程老太太和程文君。
如今江晚仪身份坐实。
再让程老太太知道他们俩的关系，保不齐老太太会动撮合他们的心思。
程晓晓是一根筋，自然不知道程采薇的考虑。
但看见姐姐忽然变得有些吓人的眼神，她也不敢往下说。
姐姐没反应，程晓晓又缠上了程文君，“妈，刚刚在饭局上你怎么也不说点话？”
“你让我说什么？”程文君嘴角噙着笑，“没看见老太太拿的鉴定报告吗？
她跟你舅舅确实是父女关系，作不得假。”
程晓晓看过那份报告，当然也知道这个事实。
但她就是无法接受。
以前她还瞧不起江晚仪，说她只是一介草民，结果现在......
“你们俩都给我机灵点，再有什么不高兴也别表现出来。
你们外婆这会儿正在你兴头上，要是惹恼了她，可没人能帮你们说话。”
程文君交代了女儿们几句。
刚刚相认的场景，她看在眼里，心中很清楚。
那个江晚仪现在就是老太太的心头宝，容不得任何人碰一下。
......
从‘观澜居’出来，已是晚上九点半。
江晚仪谢绝了程老太太提出送她回去的建议。
目送老太太上车后，才转身去了停车场一直等着她的那辆雷克萨斯。
宋词放平椅子窝在驾驶室里小憩。
听见江晚仪上车的动静，睁开眼，“搞定了？”
江晚仪嗯了一声。
“真是？”宋词又问。
“对。”
宋词刚刚还盘旋的睡意瞬间一扫而空，“我去，我就知道，你真是程家的千金！
哈哈哈！那程晓晓和那个程白莲，肯定已经气到爆炸了！”
宋词噼里啪啦扯了一大堆。
无外乎是感叹江晚仪再也不用过苦日子了。
顺带疯狂嘲讽程采薇两姐妹。
直到车子开出去快二十分钟，宋词才从震惊和激动中缓过来。
想起来，宋词问了句正经问题，“那接下来怎么打算？你奶奶有让你回程家住吗？”
“有，不过我拒绝了。”江晚仪抿了抿唇，淡然回，“我暂时还没告诉她等等的事。
所以，我还是会住在海棠别苑。”
宋词闻言，倒没有什么意见。
她也听江晚仪说过，程家的水很深。
尤其是那个程文君，心思难以捉摸。
等等是小雨的命根子。
在没有完全确定安全的情况下，小雨隐瞒等等的存在，也是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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