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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为姜缘惜诊脉的大夫，已经告诉了他姜缘惜的身体状态，本就是病危虚弱，可是后来她又在雪地里大醉，险些就救不回来了。那日他紧紧抱着她，生怕自己一撒手，她就消失不见了。

可是姜缘惜的身子，恐怕已然撑不了多久了。在她生命最后的一段时光里，她依旧不肯给他，哪怕是一星半点的希望。

“我已经丢了自己数十年，缘惜，你能不能像从前那样，带我回来？”秦晨的眼里含着乞求，他紧紧的握住姜缘惜的双手，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唇，生怕那张嘴里又说出什么让他绝望的话来。

姜缘惜不着痕迹的抽出自己的手，微微俯身朝秦晨行了一礼：“缘惜感念世子恩德，只是太晚了，缘惜有些乏了，想回去歇着了。”

秦晨神色僵住。

他知道他输了，又一次输的一败涂地，他待她再好，在她心里，也抵不过那个将她欺辱得遍体鳞伤的人。

秦晨疲惫的拍拍手，丝竹声顿时停了，灯笼被大雪打湿，里头的烛火被雪盖灭了七七八八，桃林又出现归于黑暗，再看不到刚才的那种欢欣鼓舞的灼灼颜色。

“缘惜，你可有什么话想同我说吗？”

姜缘惜转身，没有丝毫留恋：“缘惜已死，如今已无枝可攀折，世子实在不必再执着于一个将死之人。你......还有很长的人生。”

秦晨静静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悲凉地嗤笑一声，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一晃眼，姜缘惜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他站在雪地里大笑起来，笑出了眼泪，笑的几乎震落了一树的雪花。

他喃喃低语道：“秦晨啊秦晨，你真是可笑又可悲。”

他没告诉姜缘惜的是，当年为了得到她，他绞尽脑汁联合了几个楚家政敌，打垮了楚家。眼见自己就要成功，那早就将他忘了个一干二净的姜缘惜却求上门来。

那也是个雪天，她素衣单薄，冻得发抖，但是仍然倔强的求他救救她心尖上的楚筠。

他怎么就答应了呢。

可是她说，世子若是愿意救救楚筠哥哥一命，让缘惜做什么缘惜都答应。

他做那一切本就是为了得到她，可当时，怎么就一时心软应了她，放了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呢？

筹谋算计了那么久，却还能功亏一篑让他再次功成名就、风光回京？

可能是姜缘惜冻得惨白的一张脸，还可能是她跪在雪里的坚决。

他早就知道，自己对她终究是狠不下心的。跪在雪地里的姜缘惜脊背挺得笔直，让他莫名其妙想起是年轻那个姑娘，像个小大人一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

“你长大就不会迷路了。”

他的所有的筹谋算计，在她的一个眼神、一声哀求中，悉数崩塌。

“你骗人，缘惜……”秦晨凄然地笑着，他的眼泪也一滴滴掉落在雪地里。

身后的侍卫与丫鬟远远地看着他，想上前去，却又不敢。

许久之后，秦晨才站起身来，看向姜缘惜离去的那条路，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缘惜，我最后再追寻你一次。

我带你去看海。

最后一次。

……

武陵王府中，楚筠依旧待在姜缘惜的寝室内，暗自神伤。

自从姜缘惜死后，这院子里只留下了怜儿。楚筠常来，怜儿也没有什么大反应，她依旧如往常一般，该吃吃该喝喝，楚筠从来没有把她当回事。姜缘惜死了，他对她的丫鬟也多了几分宽容。

楚筠身后的侍卫见楚筠进了屋，便抱剑守在了门口。怜儿拿着一盘子糕点过来，却被他伸剑挡住：“你要做什么？”

怜儿冷眼瞪向他：“这是我家小姐的屋子，我进去收拾一下，有何不可？”

那侍卫依旧冷着一张脸：“王爷在里面，你离这里远点。还有，整个武陵王府都是王爷的，包括这间屋子，别整天说什么都是你家小姐的......”

怜儿气得想要双手叉腰，只是碍于手中端着盘子，没法完成这个动作。

“你......我家小姐都死了，你还这样......你们武陵王府，果真没一个好东西！”

即便怜儿气得跳脚，那侍卫也只是凉凉地瞥了她一眼，不肯再与她多说一句。

怜儿跺了跺脚，恨恨地瞪了那侍卫一眼，转身离去。

侍卫看着怜儿离去的背影，不由地撇了撇嘴。姜家小姐不成体统，姜家的丫鬟也这般没规矩。

这武陵王府哪一处是王爷去不得的？竟敢说这是姜缘惜的屋子，姜缘惜的屋子难道王爷就不能待了？

要不是王爷对姜缘惜心有愧疚，一个丫鬟敢这般大胆，若是旁人，只怕早就被拖出去杖毙了。

怜儿自然是不知晓那侍卫心中腹诽的，她此刻早已将那盘糕点塞进肚里，偷溜到角门，从角门溜了出去。

怜儿溜出武陵王府，一路小跑至秦晨的世子府中，依旧是从偏门溜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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