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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府。
齐越白下了马车后便屏退身边之人，独自一人来到秦蓁蓁所在的院子。
推开房门，里面烧了几盆银丝碳，寒冬腊月却温暖如初。
齐越白走近，见秦蓁蓁还是双眸紧闭，毫无清醒的征兆。
坐下把脉，气若游丝，若隐若现。
齐越白眉头紧皱，看着秦蓁蓁喃喃自语：“你就这么毫无生的意志吗？”
说完一室寂静，无人回答。
齐越白看着房间内银丝碳中偶尔跳起的几丝火花，想着之前在太医院吴太医所说的话，于是转身离去。
在外面交代一番后，便直接去了药室之中。
入夜。
沈涛带着一人出现在明德室内。
祁宴看着身穿黑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抬眸看向沈涛。
沈涛见状连忙回到：“回王爷，这人是今天从齐太医府中出来，一出来后边急匆匆的在快市买了一匹好马，随后一刻没有耽误便直接出城了。属下见他有异，便直接将他抓了来。”
那黑衣人听到沈涛说的话，知道上面坐的是王爷，心里的惧怕更甚，慌忙磕头求饶：“王爷饶命。”
祁宴冰冷的声音响起：“齐越白让你去做什么？”
“齐太医是让小的往西而去，到塞外或者沿途药商手中寻一味名为藏雪莲的药物。”那人不敢隐瞒，直接说了。
藏雪莲……
祁宴沉思，脑中突然想起之前秦蓁蓁跟他说想要求一味千年天山雪莲药物，现在齐越白却突然想要藏雪莲。
良久，祁宴开口：“沈涛，把这人看管起来，暂时不要让他随意走动。”
“是，王爷。”
沈涛说完，还没等那黑衣人求饶便直接将他打晕，叫人拖了出去。
等书房内恢复平静之后，祁宴又道：“去库房拿出一株天山雪莲，不动声色的让齐越白知道。”
“是。”说完，沈涛快速退出去。
祁宴垂眸，看着面前一直跳动的烛火一言不发。
半晌，起身走出去。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王府的下人把祁宴平时经常走的道路清理的干干净净，然后用碳火把道路烤干。
所以祁宴走出去的时候，地上没有一丝水渍。
祁宴抬头看着灯火通明的弄玉轩沉默，不知不觉间他又来到了这里。
这时，弄玉轩里面传来动静，依稀有人影闪动。
祁宴心里猛地一跳，脚步不听使唤的便直接走了进去。
推开房门，只见一个丫鬟打扮的人正在里面整理东西。
祁宴蹙眉，看着里面人的开口：“你是何人？”
小桃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绕过屏风看到祁宴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忙跪下行礼：“回王爷，奴婢小桃，原是王妃的贴身丫鬟。”
祁宴看清小桃的脸之后便知道她没有说谎，之前曾在弄玉轩见过她几面。
原本期待的事情落空，祁宴心里骤然闪过一丝失落。

“下去吧。”

说完，抬脚便往房里走去，穿过屏风，一张红木雕花床便出现在视线中，窗前一张梨木桌，上面摆放着一个汝窑花蘘，插着一枝半开半盛的红梅。
祁宴环顾四周，只觉房中摆设恰到好处，玲珑剔透。
可想而知，主人家是一个拥有七窍玲珑心之人。
他以前竟从未注意过这些。
“秦蓁蓁，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哪个才是真正的你……”祁宴喃喃自语。



    第二十章 悔有何用

翌日，太医府。
“当真？”齐越白陡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满脸喜色的看着下面汇报之人。
“回大人，确有真事，今日午时那名药商便会带着天山雪莲入京。”
齐越白喜不自胜。
虽然不知道那株天山雪莲是什么年份，但只要有，他便有八分把握能治好秦蓁蓁。
……
晋王府。
刘管家拦住想要进入祁宴书房的谢雨柔。
“谢小姐，请回吧，王爷还没有下朝，禁止任何人进入明德室，您还是回去休息吧。”
谢雨柔看着眼前睁眼说瞎话的刘管家气的说不出话来，脸涨的通红。
她明明看到祁宴进了书房，这个下人竟敢当着她的面胡说？！
“你可知道我是谁？竟敢对我如此无礼！”
刘管家眼里露出一丝嘲讽：“您是谁天下人都知道，被陛下罢黜县主身份的一个庶人而已。”
“你……大胆！”谢雨柔气急败坏。
“你可知我身怀王爷的骨肉，你敢这么对我，王爷定不会绕过你。”谢雨柔对这墙头草恨极。
原来她还是慧敏县主时，这刘管家哪次不是对她卑躬屈膝，现在她的身份没了，便立马原形暴露，露出这可恶的嘴脸。
“就是考虑到您的身体，所以小的才会让您回去休息，避免劳累。”刘管家不软不硬的抵了回去。
谢雨柔心口起伏，呼吸急促，知道她今天是别想看到祁宴了，恨恨的看了刘管家一眼，转身抚着肚子就走。
见她走远之后，刘管家转身对着书房的房门说道：“回王爷，谢小姐已经走了。”
良久，房间内才传来一个冷硬的声音：“知道了。”
书房内。
祁宴正在看从弄玉轩拿出的书籍。
是一本游记，他以前从不知道秦蓁蓁喜欢看野史和游记。
弄玉轩中有许多这方面的书籍，都被人翻阅过。
看来她看的不少，怪不得能绣出锦绣秦山图，怕是心里早有沟壑。
这段时间以来，他以往对秦蓁蓁的认知被完全颠覆。
原来在他心中，秦蓁蓁一直是胆小懦弱，温柔恭顺的，但现在看来，她不仅有胆识，有见识，还有真才实学。
那为何他以前竟从未发现过？
祁宴脑中不由得想起之前两人成婚的缘故。
七年前，他前往护国寺，在路上遇到了被劫匪威胁的秦蓁蓁和秦夫人，于是便顺手救了。
谁知一个月后，他便被圣上赐婚，娶的正是护国寺外被他救了的秦蓁蓁。
祁宴立马进宫找皇上问清楚。
父皇当时只跟他说，秦大学士为国为民却突遭不测，秦夫人和其女悲痛万分，朕对她们也多有愧疚，前些日子，秦夫人进宫，说你在不久前救了她们母子，其女对你倾心不已，特来进宫求朕做主，朕想着你也年岁不小，是该娶王妃了，便直接给你们赐婚了。
圣旨已下，此事不容悔改，所以祁宴尽管满心不愿，还是不得不娶了秦蓁蓁。
不过娶回来之后，便从未对她上过心，也不曾碰她，已显示自己对这桩婚事不情愿。
秦蓁蓁像是知道这桩婚事是她强求来的一样，不哭不闹，就这么毫无存在感的在晋王府过了七年。
直到两人和离，他说她七年无所出，秦蓁蓁也直接在金銮殿上认了下来，不曾反驳。
想到这里，祁宴心里像是被猫挠过一样，痒的厉害……



    第二十一章 命如纸薄

几日后，太医府。
秦蓁蓁睁开双眼，视线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她转头朝四周看过去，房间里小巧精致，摆放讲究，却是她完全陌生的地方，眼中闪过一抹沉思。
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竟然还有醒过来的一天，眼中也比之前明亮了许多。
这时，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秦蓁蓁抬眸望去，入眼的是一袭白衣，视线渐渐上移，心里了然。
齐越白看见秦蓁蓁醒来，眼底浮现出一抹欣喜。
两步走到床边，替她把脉。
良久，他放下手腕，对着心有疑惑的秦蓁蓁道：“总算是救回来了，剩下的就是调理，不出半月，必定恢复如初。”
秦蓁蓁闻言轻声开口：“多谢。”
齐越白眼中温和：“不必谢我，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要谢就谢你福大命大。”
福大命大……
秦蓁蓁沉默不语，自从爹爹去世之后，她从未觉得自己还有福气。
齐越白见此，眼神一闪，不在说话，房中一时间寂静下来。
半晌，秦蓁蓁眼睫微动，淡淡开口：“过去多久时间了？”
她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很久，一直陷在梦境中出不来。
“距离我们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半月有余。”齐越白回答。
“才半月……”秦蓁蓁自言自语，眼睑低垂，不知想些什么。
“那圣上大寿已过。”不一会儿，她对着齐越白说。
齐越白听到这话，就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
叹了一口气，听不出喜悦说道：“放心，圣上已经帮你洗刷了冤屈，秦夫人也被善待，你不用担心，具体的事情，等你恢复好了，我再细细讲给你听，你现在还需要多休养。”
闻言，秦蓁蓁不再多言，点头同意。
齐越白见她睡着之后便走了出去。
……
晋王府。
“赫哥哥。”谢雨柔站在晋王府大门里，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祁宴眼中露出欣喜。
为了能够见到祁宴，她已经在王府内等待多时，几次都被刘管家拦了下来。
她没办法，只好在祁宴回府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寒冬腊月的天，她几乎已经冻僵，好在她的等待没有白费。
拖着冻的有些僵硬的身体，她快步走到祁宴身边。
伸手想挽住祁宴的手臂，却被他不动声色的避开。
祁宴停下脚步，轻撇了她一眼，淡声道：“为什么不好好休息？”
谢雨柔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寒冷一吹，凉到心里。
她收敛住嘴边的笑意，一脸受伤的回答：“赫哥哥，雨柔想见你，可是那个刘管家，老是阻拦我，不让我们母子和你相见。”说着，谢雨柔语气中带着恨意。
祁宴眸色深沉，看着她说了一句：“是我的意思。”
谢雨柔身体一怔，呆愣在原地：“为什么？”
“不用问太多，好好养胎就是了，以后没事不要出来。”
说完，祁宴直接越过谢雨柔身边往前走去。
谢雨柔看着祁宴朝着弄玉轩走去，脸上逐渐变得扭曲起来。



    第二十二章 下雪了

祁宴走到弄玉轩，院子的红梅开的正好，和白雪交相辉映，分外好看。
屋子却感受不到一丝寒意，祁宴解下身上的白狐大氅，递给一旁候着的小桃。
然后径直朝着屋内的书桌而去，拿起秦蓁蓁之前看过的游记继续看起来。
他最近不知怎么了，一下朝就爱待在弄玉轩，住着秦蓁蓁之前住的地方，翻着之前她翻过的书。
让他原本有些躁郁的心渐渐变得平静，感觉两人好像在某一刻交融。
……
半月后，太医府。
秦蓁蓁站在窗前，看着外面一片雪白，脑中回想着齐越白刚刚跟她说的话，沉默不语。
齐越白不知何时跟她并肩而立。
“你为何不直接向圣上说明，是晋王拿了锦绣秦山图给谢雨柔，难道你还一直爱慕着他吗？”齐越白始终有所不解。
在金銮殿上时，秦蓁蓁所书，桩桩件件都与祁宴无关，把他摘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