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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漓不可置信的望着冷漠的贺津帆，似是没料到竟然还能这样。
她在一瞬间如坠冰窟，眼睛闪过一丝疲惫，六年的婚姻早就已经从根部坏死了，继续拖下去不过就是回光返照罢了。
她眼尾微红，放冷了语气：“哪天我们去办手续吧。”
贺津帆如墨的眼里全是不能相信，他心中涌现出无穷无尽的慌乱，然后微微颤抖的手牵起了向漓，柔声说：“是我不好，以沫。”
却在触及到宛如树皮一般的手，皱了皱眉，问道：“你怎么这么瘦弱了。”
向漓闻言，急慌慌的抽出来，然后用被子遮挡住满是针孔的手。
她扯了扯唇角：“吃多了安眠药。”
然后偏过头再也不看贺津帆一眼，冷冷的说：“顾总还是早点回去吧，毕竟刚刚添子，外界的新闻还不知怎么写呢。”
贺津帆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目光却瞥见向漓的眼底灰暗一片，全然没有了平日的光亮。
他没由来的心慌，急急地解释道：“那孩子……”
可向漓却打断了他的话，凄然一笑：“我不想听见你说话，我也不想看见你。”
贺津帆闻言怔在原地，意识到向漓说什么的时候，他心头一痛，窒息之感如影随形。
可却在看见严询的身影的时候，厉声道：“不想看见我，是想看见他吗？”
向漓空洞的眼眸看了一眼贺津帆，然后眼眶似有泪光。
六年的婚姻到了现在，却原来连这点的信任都没有了。
她想到了什么似的冷声说：“我为什么要想看见你。”
贺津帆看着她瘦弱的肩膀，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眸，轻声道：“我给你母亲和澄儿的墓地都换了一下。”
可向漓却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冷笑出声：“不用麻烦顾总，我妈妈我弟弟，或许根本不愿意看见你！”
贺津帆愣愣的从向漓的眼眸中读出了怨恨。
他的心头一跳，然后一种恐惧席卷了全身，颤抖着声音道：“不是的……”
而这时一位医生和护士来到了病房，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向漓尽管再不愿意，也还是将手从被褥中抽了出来，手上密密麻麻的针眼，触目惊心。
看得贺津帆头皮发麻，他不敢相信这还是一只手臂，眼底全是对向漓的心疼。
可向漓一脸沉默的任由着护士为她扎针，然后一瓶又一瓶的药水挂在一旁。
然后医生怀疑的目光在严询和贺津帆身上看了几眼，最终沉声道：“她的情况你们也知道了吧，需要化疗。”
最后医生仿佛认出了严询，然后惊喜道：“严教授怎么有空来我们仁海？什么时候有空过来宣讲啊？”
可贺津帆却什么也听不见了，他耳畔回响着医生的话，也想着向漓的病例。
眉心一跳，心在一刻骤然收紧，沉声道：“以沫，你的血癌严重吗？”
向漓却只是冷漠的看了一眼贺津帆，不说一句。
而一旁扎针的护士却瞥了一眼两人，低声说：“也不算难，需要移植骨髓。”
然后暧昧的看着两人：“追人可不是这么追的，加油啊。”
护士瞥了几眼贺津帆后，才惊叫道：“原来是你！你不是那个总裁吗？”
贺津帆的心头沉重，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向漓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为何心底有些不舒服，然后冷声说：“请你们出去说，我要休息了。”

第十六章 飘扬的雪花

护士这才将眼光放在了向漓身上，然后暧昧的朝着贺津帆比了个手势。
贺津帆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过护士，他的一颗心全部都扑在了她身上。
他哑着声音开口：“以沫，你有没有怎么样？”
向漓微微一怔，这才恍然，贺津帆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和自己说过话了。
她扯动有些干裂的唇，苦涩的笑容蔓延着。
“没什么，反正死不了，多谢顾总关心。”
贺津帆怔在原地，想要上前拉住向漓的手，却怕碰到上面的针头。
他垂眸看着向漓手臂上触目惊心的针孔，眼尾泛红：“什么叫没什么？你不准再说死这个字了。”
目光瞥见她瘦弱的肩膀，脸色沉痛不已。
原来那样一个美好的女孩，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向漓却讥讽一笑：“什么叫我不能说这个字？我的病你也知道了，以后化疗我还会大片大片的掉头发，还请顾总别再来了。”
她偏过头看着窗外的雪景，再也不忍看向贺津帆。
她无法原谅他对赵家做出的事情，更无法原谅他到最后爱上了别人！
向漓死死的咬着下唇，才能让自己保持一点清醒。
贺津帆默不作声的用大掌摩挲着她的脸，冰冷的温度冻得他彻骨的冷。
他摸了摸向漓长而卷曲的长发，喃喃自语地说：“不会掉头发的，我会给你找骨髓，我一定会治好你。”
向漓侧过头躲开了他的手，冷冷开口：“你拿什么说下这样笃定的话？！”
“诺言吗？那大可不必了，六年里，你的诺言到最后，不过是空头支票罢了。”
说着说着向漓胸口的位置，宛如刺痛一样。
向漓深吸一口气，忍着眼眶的泪，冷声说：“还请顾总回去吧。”
她话语里的冷淡终究刺痛了贺津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冷淡的对我……”
可向漓却偏过头，在她背过身的一瞬间，忍了许久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到枕头上。
为了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紧紧咬着唇瓣。
这个时候熟悉的手机铃声响彻在病房，贺津帆接起电话说了几句就将电话挂断。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有点急事，先去公司一下，很快就回来。”
直到脚步声越来越远，向漓才将自己埋进被子里，放声痛哭。
他不知道的是，向漓对那个人的铃声已经特别熟悉了。
他再一次，骗了自己。
这个认知不断涌入向漓的脑子里，她猛然间喉间一阵腥甜溢出来，哇的一声吐出一团黑血。
她看着地上那摊血迹，微风吹过，单薄的身体在一瞬间摇摇欲坠。
严询走进病房的一瞬间就闻到了空气里的血腥味，他连忙冲了过去，将向漓扶在了床上，然后按响了床头铃。
向漓却浅浅笑了起来，笑容苦涩：“我是不是，活不了了。”
严询一个劲摇着头，他的眼眶微红，深吸一口气：“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向漓看着窗外飘扬的雪花，缓缓伸出手，然后低声呢喃：“我好累啊……”
然后在那一瞬间，她恍惚看见了那天，奔向她穿着结婚礼服的贺津帆。
窗外的雪花却忽然停了……
第十七章 棉花

严询一直拨打着贺津帆的电话，可始终显示忙音。
他抬眸看着急救室亮着的灯，知道躺在里面的向漓根本等不了了。
几乎没有犹豫一般，他穿好手术衣，消毒以后进入了手术室。
里面的医生看见严询的一瞬间眉头微皱，直到带教医生低声说：“这是年轻的血液科教授严询。”
严询在手术中，精神高度紧张，毕竟是给心里的那个人手术。
等待最后一处缝合完毕之后，严询这才推着向漓的病床往病房而去。
身后的一众医生目光灼灼的盯着严询，不知是谁发出感叹：“不愧是最年轻的教授。”
严询看着闭上眼睛的向漓，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才掏出手机一看，上面果然有许多的未接来电。
冷哼一声将手机关机，直到现在贺津帆才联系他。
他望着手机上的时间，眼眸一片冰寒，距离他打来电话整整过去了两个小时。
越想越为向漓而不值，那样美好的她，值得更好的对待的。
严询站了起身，回眸看了一眼沉睡着的向漓，眸光柔和。
而另一边。
贺津帆眼底如冰一样紧紧盯着孟可欣，他冷声道：“说完了？”
孟可欣的眼睛有些飘忽，她本来想可以凭借这个孩子，而嫁给贺津帆。
当初是说好自己只为他生一个孩子就可以，可随着了解越来越深入，她越来越嫉妒向漓。
凭什么向漓可以遇上这样一个各方面都趋近完美的男人。
贺津帆等不到回答，猛然间扼住了孟可欣的下巴：“我刚刚才得空，然后看了别墅里的监控，原来居然是你捣的鬼。”
孟可欣的身躯这才微微有些颤抖，她并不知道别墅里竟然还有监控！
她颤抖着声音道：“可我是你孩子的母亲。”
贺津帆闻言却淡淡的睨了她一眼：“母亲？我孩子的母亲只有向漓。”
孟可欣紧紧攥着拳头：“你不能这么做，那孩子毕竟是我的！”
贺津帆却不想继续掰扯下去了，眸光含冷：“你的？可有什么证据吗？”
孟可欣这才惊觉，自己一直都在山苑别墅里产子的，什么医院都没有去。
想到这，她从头凉到脚，眼前这个男人思维缜密，又油盐不进。
贺津帆淡淡的开口：“当初都说好了，不过是一场交易，你却肖想不该属于你的东西。”
转身毫不留恋的消失在街角。
想起和向漓的约定，他坐上一旁的车，然后直奔仁海医院。
若自己没有去看别墅里的监控录像，他甚至都不知道孟可欣和向漓说了什么。
甚至都不知道向漓误会了自己那么多。
等他到了病房，迎面而来的是严询泛着冷的眼睛。
严询张了张唇：“顾总真是日理万机，打你电话都是忙音。”
贺津帆看见床上躺着的向漓，这才心下松了一口气。
他怕严询又将她带走了，然后厉声道：“严医生这是什么话？”
严询冷哼一声，看着床上还陷入沉睡的向漓，冷冷睨了一眼贺津帆：“她刚刚手术了，你可能还不知道吧？”
他的话如同惊雷一样，在贺津帆的心底炸起来阵阵涟漪，他唇瓣微动，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她什么时候手术的？”
“现在她情况怎么样？”
严询眉头紧锁，然后叹了一口气：“你走之后，她就吐血了。”
贺津帆踉跄了会，然后低声呢喃：“怎么会……”
他望着那抹消瘦的向漓的身影，心里沉沉的，像是塞了一团棉花。
严询却不想和这人多说一句，只是坐着凝视还未清醒的向漓。
两人一时无话。
当向漓悠悠转醒之际，余光就瞥见那抹熟悉的身影，微微一怔。
她偏过头，冷淡的开口：“出去。”
而严询却动了，一把抓住了贺津帆的胳膊：“你没听见吗？向漓现在不想看到你。”

第十八章 寒潭

贺津帆一双寒潭的眼睛盯着严询：“说不定说的是你。”
病床上的向漓却冷淡的开口：“贺津帆，你出去，”
他听到这话，有些无措的站在那里，他心犹如坠到了谷底。
她居然这样冷淡的叫自己出去，向漓从来都没有这样对过自己。
可心里又明白，两个人一定有些误会。
他解释道：“孟可欣说的都不是真的。”
而向漓在这一瞬间坐了起来，冷冽的盯着他：“孟可欣？我只知道，你刚刚定是去见她了。”
贺津帆所有解释的话梗在了喉咙里，他怔在原地，几乎是下意识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向漓脸上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她的眼尾泛红，轻声低喃：“你给她的手机铃声是不一样的。”
贺津帆闻言一愣，脱口而出道：“怎么可能？”
向漓的脸上显露出凄然的笑容，她闭上眼睛：“我们的这六年里，你给任何人的铃声都一样，唯独她。”
贺津帆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也许是孟可欣的伎俩，他张了张唇还想解释什么。
却被严询抓着胳膊朝着病房门口走去。
直到出了病房，贺津帆怒目而视，眼底全是对严询的怒火：“你想做什么？”
严询却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不想做什么，我只想追求向漓。”
贺津帆却嗤笑出声，如墨的黑眸映出一个身影，冷笑道：“就凭你？”
“当然，我没有你那么复杂，虽然我和你一样的忙，可我的家不像你们顾家复杂。”
说完，严询的脸上神色莫辨，轻声笑了。
贺津帆猛地攥住了严询的下巴，脸色阴沉：“你说什么？！”
严询推开了贺津帆的禁锢，冷笑连连：“字面意思，还有，顾总的脾气倒是该改一改了，不要动不动就动手。”
贺津帆却只是睨了严询一眼，冷声道：“那还真是谢谢严医生这么关心了，严医生这样是职业病吗？”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谁也不准备让谁。
严询只说：“向漓我一定会追求的，当然你和她还没有离婚，我自然不会做出破坏婚姻的事。”
贺津帆却只是冷笑一声，好半天沉声开口：“不会做出破坏婚姻？可你之前带走了我的妻子，这是事实吧。”
说完却只是同情的看了一眼严询：“我和向漓六年的感情，我熟悉她，她是不可能接受你的。”
说完一颗心却惴惴不安，就算这样说，可自己却没什么胜算。
他不由得想起外界对严家的传言，严家是帝都四大家族之一，而严询却正是那个严家，甚至是严家引以为傲的儿子。
可自己呢，虽然四大家族里有顾家，可他不过是顾家一个私生子罢了。
他始终记得被接回顾家那天的场景。
那天妈妈亲自牵着自己的手，交到了顾家那个女人的手上，然后……
贺津帆的思绪逐渐飘远。
“辰，乖，叫她妈妈。”妇人温和的对他说，然后摸了摸贺津帆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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