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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像如今。
天阶月色凉如水，墨轩跌跌撞撞的回了太子宫，一把推开了七百年来甚少踏临的房门。
他本以为他能看到白梨诧异的目光，听见关切的话语，可是什么都没有。
满是的空寂，冰冷将他从醉意中冻醒。
两日来，他头一次清醒的认知到了白梨的离开。
“咣当——！”
墨轩滑坐在地上，手中拎着的酒壶摇摇晃晃的滚向远处。
他抬袖覆上有些湿润的双眼，喃声低唤：“白梨……白梨……”
一声轻叹，脚步声骤响，墨轩慢慢抬起醉意朦胧的眼，鼻尖萦绕着那人熟悉的芳香。
“白梨，是你么？”
15.章
16.章
墨轩紧攥着那人的手臂，猛然用力将人拉进了怀中，紧紧箍在怀里，恨不得将两人契合成一人，再也不分开。
“本殿下就知道，你不会离开本殿下的！白梨，你可知，你赢了，本殿下真的……”
“阿轩……”
一声轻唤，将墨轩的话堵在了喉中，也彻底的将他拉回了现实。
他缓缓松开手，持剑的一双手竟是有些微微发抖。
可便是他放手的再如何慢，也不过一息便瞧见了来人的脸，一刹那，坠入绝望。
来人，不是他的白梨！
“你来做什么。”
来人闻言心中猛然一酸，眼中浮上热泪。
因为她听的明白，墨轩不是在问她，而是在赶她离开！
可看着墨轩如今的模样，她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在了心底，盈着抹笑意，柔声道：“阿轩，我担心你，便过来瞧瞧，你……不该吃这般多的酒。”
“与你无关，早些回去吧。”墨轩手扶着门杆，踉跄着起身，拂开了来人欲搀扶的手，慢悠悠的朝着后殿而去。
“你现在，是连我的名字都不愿唤了么？”
墨轩闻言脚步一顿，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抬步离去。
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的那一刻，豆大的泪猛然滑落。
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偏头看着大敞的房门，满心不甘妒忌！
为什么yb独家整理？！为什么yb独家整理他要爱上她！？
眼中蒙上层层的红色，兮渃恨不得将这儿，将有过白梨痕迹的地方尽数付之一炬！
可她不能！
兮渃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压下心中翻涌的暴戾，额间一簇印记微闪，最后归于寂灭。
翌日。
头痛将墨轩唤醒，他紧蹙着眉起身，抬手抚上额头，重重的揉了两下，才恢复了些清明。
指间清洗术一闪，墨轩推开门走了出去。
今日他想去万年欢树下坐坐，可前脚刚刚踏出太子宫的大门，就瞧见跟在墨玄身边的仙奴小步跑上前，一脸谄媚道：“太子殿下，您可算醒了！”
“何事？”墨轩蹙了蹙眉，语气有些不耐。
“为了东北两天界的关系，天主给您寻了门亲事。”
从仙奴张嘴的那一刻起，墨轩就察觉出了不对，当亲事二字真的响在耳畔时，墨轩只觉得心头涌上股难以意欲的烦躁。
七百年前，逼着他娶白梨是他。
七百年后，白梨刚离去不过三日，给他另择新妻的也是他！
墨玄究竟要做什么！
“回去告诉他，我不会娶别人为妻。”墨轩无视仙奴苦涩的脸，大步越过他身侧，朝着万年欢树的方向而去。
可即使他不愿，当他从万年欢树回来时，他的新婚事也传遍了天界！
一路而来，墨轩不知听了多少人的恭贺之词，阴沉着一张脸闯到了东天宫殿前。
他无视了殿中不知同墨玄商量着什么的仙臣，冷声道：“父君，这婚事我不应！”
墨玄闻言脸色未变，只是挥了挥手让仙臣退下，而后起身走到墨轩身前，沉声道：“墨轩，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墨轩自是清楚！”墨轩手紧紧攥成拳，压着火气道，“父君，七百年前您无视我的意见，逼着我娶了白梨，如今累的白梨身死，北天界与东天界关系降至冰点。如今您难道y.b整理还要重蹈覆辙么？！”
“吾知晓你是为了七百年前吾拆散你同兮渃的事怪吾，可那时吾也是迫不得已！吾愧对于你，是以，如今，吾决定将兮渃嫁给你，也算是成全了你们二人！”墨玄抬手拍了拍墨轩的肩膀，一脸的我为你着想的深重。
墨轩闻言心一沉，昨夜兮渃莫名出现在太子宫的场景浮现眼前，他眯了眯眼，看着墨玄的目光中尽是探究：“您……找过兮渃了？！”
“是。她愿意嫁予你。墨轩，你是吾的儿子，吾自是不会害你。”墨玄舒了口气，神情颇为郑重，“你要记着，无论吾做何事，都是为了你。你是吾唯一的儿子！”
“是么？”墨轩拂去墨玄的手，后退了一步，声色泛冷不见半分父子之情，“您为的究竟是我，还是您天主的位置？！亦或是更高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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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章
一句话，两人之间原本还温馨的气氛霎时冷凝了起来。
“墨轩！”
“父君！”
面对着墨玄的怒斥，墨轩硬声回着，沉声道：“您需记得，七百年前我应你之言娶了白梨，是因为您以母后威胁。可如今，若是你再用母后威胁我，别怪我当真不念父子之情！”
墨玄闻言眼神中迸发出一种寒意，其中一片幽深，瞧不见半分刚刚的慈爱。
墨轩却是半分惧怕也无，他清楚的紧，如今眼前这人才是墨玄的本来面目！
“好！很好！”墨玄气极反笑，他背过身，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间，局势将变，墨玄竟是偷袭，反身一掌拍向墨轩，其中涌动的仙力大有将墨轩废掉之意！
墨轩见状，不进反退，掌间长剑立现，迎着墨玄一掌而去。
剑尖与掌心相触，竟是寸步难进！
墨轩不敢大意，墨玄也是惊诧他的仙力竟然淳厚至此！
“你我父子千年不曾较量，不想你竟是进步如此！”墨玄满口夸赞之词，却难以话中的冷意。
墨轩没有回话，他只是看着墨玄眼中一闪而逝的深红，心中惊骇。
原来他竟是——！
就是他这一个慌神，被墨玄寻到了机会，紧接着，只见墨玄手腕挽了个手花，更为浑厚的仙力一股脑的朝着墨轩的胸口奔涌而去，直接将人拍了出去！
墨轩一个空翻，才没狼狈落地，可一口血却是涌了上来，顺着嘴角滑落。
墨玄见状并无收手之意，掌心化拳朝着墨轩再次出手。
眼看着拳头要落在胸口，墨轩却碍于刚刚的伤势没有办法闪身躲开。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从一旁冲了过来，挡在了墨轩身前，也震惊了出手的墨玄！
“母后！”
“羲嫦！”墨玄也是没有想到羲嫦会在此时出现，还为墨轩挡了这么一掌！
羲嫦一身华贵的天后宫装因着口中喷出的鲜血溅上滴滴点点的血渍，人落在墨轩怀中，面色惨白。
“孩子，你没事吧？”羲嫦抬手覆上墨轩的脸，满眼关切与心疼。
墨轩摇着头，一张脸冷结成冰：“母后，孩儿这便带你去寻药仙，您忍一下。”
说着，墨轩便起身要将人抱起，可是羲嫦只是按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
她的身子如何她清楚的紧。
女仙本就不比男仙，仙力微弱，刚刚受了墨玄那一掌，她的心已经碎了，便是寻了药仙也不过是多活个十日半月，又有何用？
羲嫦看向一脸惊慌的墨玄，嘴角本想牵起的笑梨却因为身子的无力像极了抽搐。
“墨玄，你忘了你答应我的事了？”
羲嫦的话中尽是询问，却不见责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心中的愧疚更是深重。
“羲嫦，吾没忘，只要你好起来，吾不计较今日之事便是！”
墨玄握着羲嫦的手，承诺道。
羲嫦闻言苦笑一声：“我何尝不想好起来？可是墨玄我们都明白的，不是么？”
墨玄闻言沉默，抬头看着沉默不语的墨轩，终是服了软：“羲嫦，放心，应了你的事我不会反悔。可迎娶兮渃一事，他必须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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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章
闻言墨轩只觉可笑，他母后都要死了，可墨玄，在答应她话的同时，依旧不忘条件！
羲嫦似乎感觉到了墨轩的心绪，覆在他手臂处的手轻捏了捏，而后开口道：“阿轩，母后知道你的心思，可有些人错过了便是错过了，那是你们无缘。我记得，你以前也是喜欢兮渃那孩子的，如今你又何必为了已死之人闹成这般？”
“母后！”墨轩皱眉低唤，话中的不悦之意显而易见。
“便当是母后求你，母后只想你们父子二人好好的，这便是母后最大的心愿！”羲嫦攥着墨轩的手腕，眼睛紧紧盯着墨轩，等待着他的回答。
墨轩从没有一刻觉得如此难受，那句他答应如鲠在喉，如何都说不出！
可眼见着羲嫦眸中的光越来越暗，墨轩紧咬着牙，似乎能尝到那股血腥味萦绕了满口，一字一句道：“孩儿应下便是！”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羲嫦转过头去看向墨玄，捕捉到他眼中的欣然，像是了结了什么遗憾一般，松了口气，抓着墨轩的手也松了气力，缓缓滑落下去。
“如此……我便也心安了……”
墨轩看着阖上眼皮的羲嫦，心陡然一颤，还未动作，便瞧见怀中的身影竟是化成了万千光点，慢慢消散在空中。
墨轩跪在地上，怔然的看着这一幕。
前后不过五日，他失去了妻子，失去了母后。
“羲嫦已死，答应她的事本主会做到，也希望墨轩不要忘记刚刚答应她的事。”墨玄脸上不见悲喜，依旧沉静着同墨轩说着话。
墨轩闻声默默起身，寒凉的目光看着他，恍若上千年的父子相处，他都未曾了解过他一般，陌生至极。
“天主放心，墨轩记得清楚。”
一声天主，将两人的关系疏离到了极致，墨玄的目光中闪过什么，可墨轩什么都没有瞧见。
甩袖离去，墨玄站在原地看着墨轩的背影，待转身，脸上冷硬的面具才露出了一抹凄苦。
从今日起，他当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羲嫦，你真是狠心啊……
因果台，玉珩同月老看着其上的画面，一个面色沉寂，一个满目悲悯。
“羲嫦死了。”月老低声轻喃，抬眼看向玉珩，“你让她前去东天宫时，便已想到了这般结果？”
玉珩没有回答，更像是默认。
“羲嫦何辜啊！”
“白梨又何辜？”玉珩拂袖散去了景象，嘴角一抹讥讽的笑，看得人心凉：“这只是开始，本尊会将东天界与天罚司之人斩尽杀绝，以报白梨身死之仇！”
“你！”月老有心劝说，可瞧着玉珩的模样，只能咽了回去，“玉珩，你同我说实话，你究竟是如何看待白梨的？”
玉珩闻言皱了皱眉，明显月老的问题不在他的意料中。
“何意？”
“你不觉得你如今所作所为，已经不像你了么？”
“不像么？本尊从来都是护短的，无论是他还是白梨。”玉珩转过身，看着生死门低声道。
月老知道他口中的人是指白梨的父君和白梨，可眼下之事，着实有些过了。
“吾知道你想说什么，月老，白梨于吾是徒弟，是女儿，是亲人，是这世间唯一，为了她，吾可以做任何事，但是吾也清楚，吾对她，不是男欢女爱之情。你大可放心。”玉珩说着，转头对上月老不信的双眼，心中有些无奈。
他生于天地，长于天地，年岁早就记不清了，同白梨父君交好时，白梨还未出世，可以说，她是他看着长大的，自幼便捧在手心疼着宠着，却不想他终是没能护住！
玉珩眼中闪过抹自责，可转瞬，便化作了为她报仇的决心。
“这是她离开时唯二的要求，吾不会让她失望。”
玉珩说着，在月老担忧的目光中离开的这里。
万年树下，早早离去的墨轩手中捏着今日掉落的唯一一朵万年花，心中涩苦。
“万年花树，仙若死了，当真再无归来可能么？”墨轩望着枯萎之色渐渐漫及全身的神树，低声问着。
贴着树干的掌心微微仙力涌动，顺着脉络涌进了树干之中。
望着相较刚刚有了些许生气的神树，墨轩苦涩一笑。
“若是仙也能像你一般，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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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轩与兮渃的大婚定在了羲嫦离去的五日后。
那一日，东天界张灯结彩。
那一日，北天界披缟挂素。
这一切，兮渃瞧不见，可她身旁的侍女却是看的清楚，而更清楚的是墨轩阴沉的脸色。
“神女，墨轩太子来了……”侍女的语气有些犹豫，看着蒙着喜帕的兮渃，提醒的话在嘴边打转，不知该不该说。
“神女二字日后不要再唤了，今日之后，我便是阿轩的妻子了，唤我太子妃吧。”兮渃正襟端坐在椅子上，等着墨轩进来迎亲。
可是没有，进来的是东天宫的仙奴。
“太子妃，太子殿下同玉珩战尊说着话呢，免得误了时辰，只能麻烦您同奴婢走出去了！”
兮渃闻言，掩盖在喜帕之下微弯的唇角陡然僵住，落于小腹处的手抬起抓住喜帕一角，作势要掀起，可又在那一刻猛然停住。
藏在嫁衣中的手紧攥成拳，细细密密的疼痛自掌心传来，兮渃才收回了心智，强撑着抹笑道：“麻烦仙奴了。”
“太子妃折煞奴婢了！”仙奴讪笑着，引着兮渃朝外走去。
喜帕蒙在头上，兮渃什么都瞧不见，只能看见脚前那一方寸土，却将墨轩同玉珩的谈话听的真切。
可若是可以，兮渃宁可什么都听不见。
这样她还可以欺骗自己，墨轩是爱她的！
可是白梨的名字一遍一遍的映入耳中，也一遍一遍的凌迟着她的心！
直到坐上轿撵的那一刻，直到北天界在身后遥不可及，直到双脚踏临东天界！
兮渃依旧觉得耳边被白梨二字围绕，可实际上，没有人提及她，更不曾有人开口说话。
白梨，你为何连死后，都要这般阴魂不散！
兮渃紧拧着手中丝帕，压着心中的无限恨意，同着身边之人，缓步走进了东天宫。
“时辰到，掀喜帕！”
仙奴一声高喝，兮渃神游的神志也回了过来，脸上重新带起了笑。
一息，两息，三息……
眼前依旧一片鲜红。
“墨轩，还不掀喜帕？！”墨玄的声音自高处响起，带着质询。
兮渃心一沉，刚想开口替墨轩说些什么，便听见他满不在乎的声音响起，将她所有要说的话尽数打回了肚中，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我既已按您的意思将人娶了回来，剩下这些无用之事便随便寻个人来替吧，我去瞧瞧母后。”墨轩话音落下，脚步声渐渐远离。
“墨轩，墨轩，墨轩！”任是墨玄的一声声怒喊，也不曾让他停住脚步。
大殿内议论声映入耳中，兮渃觉得她此时就像是个玩物一般，站在这儿，任人取笑！
“阿轩！”兮渃猛然出声，而后抬手一把将喜帕拽下，转身看向墨轩停住的背影。
她没有上前，只是站在原地，声音微颤：“你……回来好不好？”
“……兮渃，抱歉。”墨轩抬步离去，四个字断绝了兮渃所有的希望。
众仙看着这一幕，大气也不敢出，谁都没想到会出现这样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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