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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
故粥似被一击猛锤打在太阳穴上！
耳边只剩下洛盛明刺耳的声音：“以宋子言对楚嫣然的维护，你觉得他知不知道这件事？”
浑身血液都被这句话凝结，故粥脸上血色全失。
季渊刚出事的那几个月，她几乎每天都想死，是季渊的弟弟季远让她无法去死。
到后来，是拥有季渊心脏的宋子言让她坚持了下来。
在长达五年的时光里，她几乎麻木了一切情绪，只等着时光终止。
可现在，洛盛明的话，却让她所有的愤怒、无力和憎恨，如同火柴般一瞬点燃。
……
与此同时，宋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宋子言看向对面的宁泽，淡淡问：“特意来公司找我什么事？”
宁泽神色复杂。
自从得知故粥和季渊分手后，他稍微打听了下季渊的现状。
结果却有了惊人的发现……
思绪收回，他目光落在宋子言的心脏处，试探开口问：“表哥，故粥是三年前突然出现的吗？在你……心脏手术结束后？”
听宁泽提及故粥，宋子言拧起眉头，还是点头：“是，你问这个做什么？”
心里的猜测得到确认。
宁泽恍然大惊，看宋子言的眼神变了味儿。
咬咬牙，他直接问：“那你知道，她有个前男友吗？”

======第11章======
宋子言一愣，鹰眸微眯：“她的前男友跟我有什么关系？”
宁泽却自知失言，忙摇头：“大概是我想多了！别放在心上，反正你要结婚了，现在和故粥应该也已经分了吧？”
宋子言沉默着，冷冷看着宁泽。
宁泽在这样的目光下，几乎是落荒而逃：“表哥，那我就先走了！医院还有事。”
在宁泽离开后。
宋子言脸色瞬间黑下来。
他径直把给助理叫进办公室：“给我查查故粥前男友是怎么回事！”
“是，宋总。”
不过一天，宋子言就收到了回复。
“宋总，故小姐确实有个前男友，不过三年前已经车祸身亡。”
助理说着，偷眼去看宋子言的神色，欲言又止的开口：“另外还查到，其实故小姐这几年在照顾的并不是她的亲弟弟，而是……她前男友的弟弟。”
宋子言隐约察觉出什么，愤怒从心底深处滋生。
他脸色黑沉得过分，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那男人叫什么？”
感受着风雨欲来的低气压，助理心跟着提起，支吾着将那两个字说出口。
“季渊。”
当这两个字入耳，宋子言脸色倏然铁青。
脑海中倏地浮现出故粥在医院给孩子取名的记忆！
——“我只有一个条件，孩子的名字由我定。”
——“我希望孩子的名字叫……记渊。”
当时那些疑惑不解，在这一刻真相大白！
宋子言怒极反笑。
记渊。
很好，记住季渊。
她怀着他的孩子，却要永远记住她的前男友！
助理只觉周遭气氛仿若一瞬降至冰点，他下意识屏息，头皮莫名发麻。
下一刻，就见宋子言蹭的站起身，径直朝外走去。
“备车！去找故粥！”
一路上。
宋子言想过各种要跟故粥当面质问的场景。
然而在推开门时，整间屋子空空荡荡，找不到一个人！
“您所拨打的号码无人接听……”
打过去的电话那头，回应他的也只有机械的女音。
故粥不见了！2
宋子言沉着脸，转而去往她的画室。
画室门锁着。
因为故粥家一直用他的生日当密码，所以此刻宋子言也直接输入自己的四位数生日。
下一刻，刺耳鸣叫响起：【密码错误！】
指尖一顿，宋子言眉头轻蹙，随即又重新输入自己的年份。
【密码错误！】
宋子言嗡嗡作响，脑子闪过助理给他看过一眼的季渊资料，他们的生日数字一样，只有年份不同，眸色骤然冷沉下来，他攥了下指尖，继而输入季渊的出生年份。
【密码正确！请进】
咔哒一声，门开了。
一瞬间。
宋子言指尖都是发麻的。
他走进去，这间新的画室还没有完全收拾好，满屋的画到处堆放。
所有的人物画，都画着同一个男人。
曾经，宋子言毫不怀疑画上的人是自己。
但此刻，他站在那副跟拍卖画相似的雨中撑伞画前，久久凝视着画中的男人。
随即，他目光一滞。
倏地注意到画中撑伞男人的手腕上戴着手环。
记忆中闪过初见故粥的场景，当时她手上就戴着同样的手环。
那是……她和季渊的情侣手环！

前所未有的震怒席卷而来。

宋子言猩红双眼，他朝身边的助理几近咬牙切齿吩咐——
“立刻、马上，给我找到她！”
“用尽一切手段都要把她给我抓回来！！”
这一刻，他恨不得要杀了她！
敢耍他的人还没出生！
……
三天后。
“宋氏总裁宋子言提前举行跟超模楚嫣然的婚礼！此刻我们就在婚礼的现场……”
电视屏幕上，娱乐记者正用高昂的语气报道着这场盛大婚宴。
而后，一双手拿过遥控器，屏幕登时黑下来。
故粥转头看向洛盛明，洛盛明拧眉道：“他找了你三天，现在举行婚礼应该就是想逼你出现。”
故粥眸色沉静，没有说话。
洛盛明又问：“你想怎么做？”
故粥低下头，摸着肚子。
如今肚里的孩子已经能感觉到心跳，连着她的心跳一起，心口扯着痛。
半响，故粥哑声开口：“哥，我要去。”
婚礼现场。
身为新郎官的宋子言却显然心不在焉。
他冷声问助理：“还没找到人吗？”
助理摇头：“到处都找不到故粥的痕迹，从监控上看，她最后出现时，上了一辆陌生的私家车。”
“车牌号呢？”
“查不到所属车主，有另外一股势力在消除痕迹。”
宋子言脸色黑沉，他拿出手机，再度拨去电话。
这已经是他三天来给故粥打第二十八个电话。
耳边传来一如既往的等待接通声。
就在宋子言以为又要无人接听时，嘟声戛然而止，那头接通了！
宋子言一愣，随即冷声喝道：“你在哪？故粥，你最好今天就出现在我眼前！否则我绝对会让你后悔！”
那头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故粥不发一言，只有细微的呼吸声，让他知道她在听。
静默片刻，她却挂断了电话。
宋子言神色更为阴郁，狠狠将手机砸在了地上。
半个小时后。
婚礼正式开始。
盛大华丽的婚礼现场，台上站着一身挺拔正装的宋子言。
婚礼主持站在证婚台前，拿着话筒语气高昂——“接下来让我们欢迎美丽的新娘入场！”
话音落地，宴厅大门被推开。
聚光灯随之落下。
楚嫣然扬起幸福微笑正要踩上红毯。
下一刻，她身后的礼堂大门却倏然大开！
四下哗然声响起！
“怎么回事？”
“那是谁？”
心不在焉的宋子言抬眼看去，霎时瞳孔一缩。
刚刚才挂了他电话的故粥，此刻正穿着跟楚嫣然一模一样的婚纱，赫然出现在礼堂门口！

======第12章======
人群中讨论声窸窸窣窣响起。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离得最近的楚嫣然。
楚嫣然侧过身子，看了看身旁带来的男人，眉头拧起：“故粥，你这是什么意思？”
说话间，楚嫣然刚试图靠近。
在故粥身边的男人已经先一步挡在了面前。
“楚小姐。”洛盛明以警告的语气喊了她的名字。
楚嫣然神色狐疑看了故粥一眼，脑海里记起曾经那些说故粥做小三的那些流言，瞬间看洛盛明的眼神变了味儿，她张口正要说什么时。
只见台上的宋子言已经来到了面前。
宋子言眯起眼眸，静静注视着面前这个自己找了好几天的人。
故粥看起来比前几天更消瘦了，整个人脸色苍白不少。
宋子言原本以为，见到她时，他一定会狠狠掐住她的脖子质问。
如今，满腔的怒火在胸口熊熊燃起，可他却异常平静。
故粥就这么站在他面前，眼里消退了过往的温顺，眼里多了丝他看不懂的东西。
很快，她神色平静喊出他的名字。
“宋子言，我给你两个选择，娶我还是娶她？”
这话一出，全场寂静下来。
而后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般，楚嫣然在旁笑了下。
“故小姐，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你待在祁川身边三年有感情正常，但祁川跟我说过，他对你根本就……”8
“楚小姐，我并没有在问你。”故粥冷眼打断了楚嫣然的话。
旋即再度直勾勾盯着面前宋子言，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宋子言冷冷凝视着面前的女人。
她还是那副清冷如水的模样，可此刻身上却莫名多了丝异样的执拗来。
如果说这三年的故粥是一座死火山，那现在的她，似乎身上隐隐冒出他看不透的火光来了。
若不是已经知道她留在他身边的这几年，不过是跟他怀有同样的目的。
他险些都要以为故粥是真的爱他才会做出这番闹婚礼的行为来。
宋子言唇角泛起嘲讽：“故粥，你是真把自己当回事，我怎么可能选你？”
“别急着做决定，”故粥神情稳重，她漠然抬眼，缓缓启唇，“忘了重新跟你做个自我介绍，宋子言，你好，我叫洛晴。”
登时，宋子言脸色一沉。
他竟没料到，她就连名字都是假的！
就在她话音落地的同时，站在她身旁的洛盛明上前一步。
“宋总，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妹妹，总不至于配不上你吧？”
这话一出。
本就是在看热闹的宾客几乎是同时倒吸了一口气。
“所以说，宋总居然让洛氏千金当了楚嫣然的替身？！”
“这可真是一出大戏！你们看楚嫣然的脸色，都白了！”
也有不知情的人问出来：“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个洛氏呀？”
“洛氏你都不知道？那可是港城首富！”
……
人群的讨论声不断。
宋子言自然比他们更清楚不过洛氏的势力，他看向故粥的眼神变了味。
她到底是有多爱那个季渊，竟然能为他抛下洛氏千金的身份，改名换姓来到宁城？
光是想到这点，心底的怒火中夹杂着他自己都难以察觉出的嫉妒。
宋子言脸色阴沉，冷冷回视面前的人。
“洛总，婚姻大事何必强人所难？”
在商界他倒是能敬洛盛明几分，可也只到此为止。
故粥将他当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的事，他根本就不会因为她是洛氏千金而就此作罢！
然而听见他这话的洛盛明却冷笑出声。
他将洛晴护在身旁。
向来优雅疏离的眼里浮现出一抹冷意。
“让宋总娶我妹妹是强人所难？”
“需要我提醒一下吗？我妹妹肚子里可还怀着你的孩子！”

======第13章======
宋子言目光落在洛晴的腹部，脸上阴云密布。
孩子的话一出。
婚礼现场的记者，在这一刻敏锐嗅到了头条的气息，纷纷举起摄像机上前。
原本以为只是过来拍个超模嫁入豪门的新闻，没想到现场居然能有这么精彩的大八卦发生！
此起彼伏的闪光灯亮起，从在场当事人的脸上扫过。
“宋总！你难道真的要对怀有身孕的洛小姐始乱终弃吗？”
“洛小姐，你今天穿上婚纱过来，是笃定要抢婚吗？”
……
层出不穷的问话直接对着宋子言和洛晴两个当事人问出来。
盛大豪华的婚礼现场大有变成提问发布会的架势！
任谁都看得出来，不管是身份还是八卦看店，此刻在这里，主角就是洛晴和宋子言！
无人在意这场婚礼原本的新娘。
只有偶尔有几个镜头对准在楚嫣然脸上，但很快又撤离。
被忽略个彻底的楚嫣然霎时脸色一变，漂亮的妆容都掩盖不住她铁青的脸色。
向来恨不得聚光灯聚焦在自己身上的楚嫣然，此刻却恨不得砸掉所有的相机！
掩下的眸子里闪过强烈的阴狠和愤怒。
今天本来该是她成功嫁入豪门的日子，现在却被这个她从来没放在眼里的女人破坏了了！
甚至，故粥的身份竟然一跃变成了洛氏千金！
她眸色猩红，眼里盛满了恨意。1
下一瞬，抬眼时却是脸色一变，一副受惊的模样紧紧拽住宋子言的衣角。
“祁川，我好难受……”
她话没有说完，双眼一闭Ns，直接倒在了宋子言的怀里！
“嫣然！”宋子言眸色一紧。
楚嫣然这一晕成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再度回到她身上。
镁光灯不断亮起。
宋子言接住她，神色冷下来，低声朝记者呵斥：“滚！别拍了！”
说完，他叫来了警卫。
而后打横抱起楚嫣然，他冷冷望着洛晴。
“如果嫣然有个什么万一，就算你是洛氏千金，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宋子言迅速将送楚嫣然去往医院。
车门关闭前，他冷眼看了下婚宴现场的人。
“今天发生过的事，不准对外透露分毫！否则我一定会追究到底！”
这场传闻中的盛大婚礼，以近乎闹剧的姿态结束。
有风从门口吹来。
洛晴神色冷漠注视着远去的车影。
裸露的肩膀被洛盛明披上外套，他只分了一瞬眼神给带来的下属，随即便揽着洛晴离开。
在两人离开的瞬间，洛家带来的保镖已经上前开始检查每个人的随身设备。
原本以为是大新闻的娱记，瞬间只觉竹篮打水一场空。
宴厅外。
洛盛明眉头紧锁看着身边的妹妹：“你非要不惜做到这个程度吗？”
“对，”洛晴的眼里燃起浓切的憎恨，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成拳头，“我要夺走她所有在意的东西，让她下地狱去给季渊赎罪！”
如果仅仅只是将楚嫣然送进监狱，那么以宋子言的权势，楚嫣然根本就受不到该有的惩罚！
洛晴记忆犹新，楚嫣然的妹妹毁掉了她的画室！
毁掉了季渊曾经最喜欢的一幅画！
可当自己坚持让楚玲拘留时，换来的却是宋子言毫不犹豫的偏袒！
连心上人妹妹都是这样，那换成楚嫣然……
洛晴毫不怀疑宋子言会用尽全力将人捞出来！
那是季渊的命！是原本应该和自己度过一辈子的人！
洛晴没法不疯！
洛盛明站在她身旁，看着近乎偏执的妹妹，轻握紧她的肩膀。
他从身边的保镖手里拿过资料递去。
“看看这个，应该对你有帮助。”
洛晴低头接过，翻开来。
视线瞬间凝滞。

======第14章======
原来，楚嫣然的肾衰竭竟然是假的！
洛晴轻眯起双眼，眼底晦暗莫测。
攥着资料的手渐渐收紧。
用力到泛白。
如果说之前她还有过片刻的犹疑，认为楚嫣然肾衰竭晚期是她做恶事的报应，可现在看来，原来上天根本就没有因果报应！
楚嫣然害死了季渊，害得季渊的弟弟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两条人命！
不。
洛晴低下头轻轻抚摸自己的腹部，是三条人命。
若不是楚嫣然，一切都不会走到如今的这个地步。
可偏偏楚嫣然这个罪魁祸首，竟然还能好好走到现在，之前的她名利双收，现在还能伪造病历！
既然楚嫣然要名要利想要宋子言，那自己就一样样将它们都夺走。
洛晴深吸一口气，喉咙口竟传出铁锈血腥味。
鲜红的血液从她的口中喷出。
“晴晴！”洛盛明神色紧张扶住她，拿出手帕擦拭她的嘴角，眼里满是心疼，“我们先治病好不好？你这样我真的不放心。”
“哥，我们说好的，我会配合治疗，但在此之前我要让楚嫣然得到她该有的恶果！”
洛晴头上因痛楚而冒出冷汗，可她脸上的坚持并未因此褪去。5
知道劝不动妹妹，洛盛明只深深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不再多劝。
他只能带着她先回到私人医院，接受保守治疗。
由于洛晴还怀着孕，对于抑郁症和癌症的治疗，只能还是以减少痛苦为主，在保胎的前提下，最先进的医生也无法针对癌症做最全面的治疗。
在疼痛得到缓解过后。
洛晴仿佛死过一遭又活过来，她躺在休息床上，眼眶仍然泛红，嘴角却扬起一抹释然的微笑。
她想：这样也好，每痛过一遭，就能更清晰地体会过季渊死去时的痛楚，才能记住自己的目的，更坚定想要做的事。
恢复过来已经是三天后了。
关于婚礼上发生的事。
宋子言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到现在也没有任何的事件流出。
对外只说，婚礼临时出了点状况，延迟举行。
这期间，宋子言没有联系她。
据洛晴得知的消息，他似乎一直在医院里陪着楚嫣然。
山不就我我就山。
“小唐，送我去医院。”
洛晴沉声对门口的男人开口。
门口穿着一身休闲装的年轻男人走进来，他看了一眼洛晴，眼观鼻鼻观心表示：“洛总吩咐，这几天您要好好在公寓休养。”
洛盛明在今天早上回了港城，临走前将他的贴身助理兼保镖唐云星安排在她身边。
美其名曰保护她。
唐云星说是管家保镖，其实自小跟在洛晴和洛盛明身边长大。
年纪比洛晴还小个三岁，洛晴一向拿他当弟弟看待。
可现在，显然这个弟弟跟洛盛明是一边的。
他朝她扯出一抹假笑：“洛晴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洛晴有些无奈：“能不能跟以前喊我姐姐就好？”
“那不行的，洛晴小姐离家出走三年，不肯跟我们联系是没把我们当家人对待，我还是不逾越了。”唐云星依旧是挂着那抹假笑。
可熟知他性子的洛晴知道，他这是跟洛盛明一样在跟她生闷气。
洛晴到底理亏，只能闭嘴。
门铃声在这个时候响起。
洛晴打开门。
却见到宋子言冷着脸色站在外面。
“洛小姐，我们谈谈。”

======第15章======
宋子言眸光沉沉望着她。
洛晴平静地看过去，轻勾唇角：“可以，想聊什么？”
“关于嫣然的肾脏捐献。”宋子言的嘴里轻吐出这句话来。
周遭霎时安静下来。
两人无声对视着。
良久，洛晴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嗤笑出声。
“你说什么？”
她想再确认一遍，没办法，这简直是她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了。
洛晴真是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这么厚脸皮。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来找她谈捐肾的事情。
有那么一刻，洛晴觉得自己过往三年简直是瞎了眼，居然会将宋子言这样的人认作是季渊。
洛晴抬眸看着他：“我是故粥的时候都没有答应的事，你觉得我现在还会答应吗？”
宋子言的目光落在她已经隆起的腹部。
“洛氏千金未婚先孕，单亲生子，这种新闻放出去，要看看你们洛氏的股价会掉多少吗？”他语气冷沉，眸底漆黑。
洛晴脸色冷下来：“你觉得这种事能威胁到我？孩子是你的，你凭什么认为你能全身而退？”
宋子言眸色眯起，正视面前的女人。
分明还是那张看了三年的脸庞，说话的语气也依旧是平和的，可此刻他在她身上竟然看不出什么故粥的影子来。
一时间，他有些分不清这三年的故粥到底是否存在。
就在他沉默不言之时。
洛晴却突然开了口：“不过我倒确实有关于楚嫣然的事要跟你谈谈，想听的话，进来吧。”
说完，洛晴扶着孕肚走进屋内。
门没关。
宋子言在原地站了片刻。
思虑过后，他阴沉着脸，最终还是迈步紧跟着走进去。
在看见屋内的唐云星时，他眉头稍稍蹙了一下。
唐云星目光在宋子言身上流连一瞬，别有意味地看向洛晴：“你眼光变差了。”
宋子言神色一僵。
在知道洛晴有过前男友后，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听懂了对方的言下之意，霎时脸色铁青，并不好看。
走在前面的洛晴并未注意到宋子言的脸色，只淡淡睨唐云星一眼，并不解释，只说：“你先回避一下。”
“好的。”唐云星踏步离开。
屋内只剩下洛晴和宋子言两人。
宋子言冷声开口打破了寂静：“说吧，你想跟我聊什么？”
“先坐。”
洛晴并不急着开口，在沙发上落座，而后再平静地看向宋子言：“在此之前，我想问问宋总，我在婚礼上说的那件事，你考虑好了吗？”
宋子言眉头一挑，自然记得她说的话。
“让我娶你？”
“是的，毕竟我这么喜欢你。”洛晴弯起眉眼看他。
宋子言心里那股被戏耍的怒火再度涌来，他看着她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庞。
她笑起来的弧度跟过往三年一模一样。
曾经宋子言认为那是她爱他至极的证明，可如今才知道从头到尾自己不过就是一个笑话！
洛晴根本就不知道他已经知道季渊的事。
他自然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揭穿她。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知道她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要嫁给他的！
宋子言漠然看过来。
“如果我说我不信呢？”
洛晴抬眼看了他一眼，心里闪过莫名的异样。
宋子言似乎在生气。
刚消失那几天，宋子言给她打了很多电话，到处找她，可对她而言，他的这些举动不过是为了抓到她，然后去给楚嫣然捐肾。
而此刻他再度上门来提这件事，更是加深了她的猜测。
很快，洛晴想明白了。
心上人好不容易找到了配型，本以为是能拿捏的小情人，可突然这个小情人摇身一变成了他无法轻易拿捏的身份，心上人的病成了绝症。
生气也是正常的。
洛晴并不在意这些，她缓缓启唇：“我在你身边那三年，还不足以证明我对你的真心吗？”
话音落地。
宋子言的脸色瞬间一变。
她不提这三年倒罢了，可她偏偏要提，让他再次直面自己被她耍的真相。
他倏地站起身来，冷冷钳制住了她的下巴。
眼里的怒火仿佛要将她燃烧殆尽。
良久，他开口问——
“你的真心？我倒是很好奇……”
“这三年你到底是在爱我，还是透过我在爱季渊？”

======第16章======
从宋子言的嘴里听到季渊的名字。
这是洛晴始料未及的，她整个人愣住，瞳仁里的震惊和慌乱显而易见。
“你…你怎么会知道……”
她眼底的痛意太过刺目，宋子言连带着心脏都扯着痛起来。
他松开手，冷若冰霜，周身寒意尽显。
“美术学姐和医学部学长的浪漫爱情故事，在你们大学至今还流传甚广，我是不是该拍手称赞一下你们的爱情？”
听着他说出这些话，洛晴整个人僵住，心脏骤缩，说不上一句话来。
可她的沉默无疑是加重宋子言的怒火。
因为她的反应无比真实地让他确认，自己查到的所有消息都是真的！
没有什么比亲自确认更准确。
宋子言只觉得胸口堵闷得异常过分，他记起看过的季渊照片。
记起在毕业照上季渊那张开朗耀眼的笑脸。
脸色好似一瞬结冰。
他死死盯着面前的洛晴，赤红着眼迫使她直视自己：“故粥，哦不洛晴，我很想问问，我到底是哪儿像你的那个完美前男友，值得你这么牺牲自己三年来到我身边？”
这话一出，洛晴眼里的慌乱霎时一怔，眸色一瞬清明。
宋子言冷冷盯着她：“我看过季渊的照片，除了生日是同一天之外，我跟他，没有任何的相似之处，你到底凭什么将我当成他？”
“你不……”洛晴喃喃出口又很快噤声。
竟然是下意识松了口气。
原来……他不知道心脏的事。
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庆幸被宋子言敏锐捕捉到，他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说话！”
脖颈处传来被掐住的痛感，洛晴眼里的平静却丝毫未变。
“可是宋子言，一开始提出当替身的，不是你吗？”
她脸上的感情并不激烈，可眼底的坚定却无法撼动。
手下的力道不由自主松开。
宋子言眼神一滞，一时竟然有些哑然。
记忆忽地飘远了。
那是他本已经要忘却在脑海深处的初见，他从前并未多在乎过故粥，甚至他以为自己已经将他们之间的初见忘得差不多了。
可此刻当她重新提及时，他发现竟然能够一下记起来。
那是在三年前的一场游轮酒会。
在宴厅喝了点酒过后，他来到甲板上，想吹吹风醒酒。
然后在风中远远就看见不远处立着画板的故粥。
她一袭红裙，黑色长发被海风刮起。
画板上是惊涛骇浪。
美得像是一幅画。
但让宋子言心念一动的是她的侧脸，无可否认，见到她第一面，确实是因为她让他想起了年少的楚嫣然。
可她转过头来时，那张正脸跟楚嫣然没有丝毫的相似之处。
因此宋子言其实一开始并未有任何想法的。
但就在他准备离开时。
故粥放下了画笔，并且主动朝他走了过来。
她看着他，眼里像是有千言万语，盛着无限爱意。
当时宋子言总觉得她像是在透过他看别的什么，然而她目光灼灼盯着他，扬起笑来：“宋子言？你好，我叫故粥！”
直呼名字让他眉梢轻挑：“你认识我？”
“当然！我是为了你才来这艘游轮的。”
她的话直白又大胆，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这举动直接将宋子言的思绪冲散。
他将人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之后便给了她一份协议，白纸黑字表明——
“我不可能对你有任何感情，如果你能接受自己做别人的替身，我可以留你在身边。”
在他说出替身两个字的时候，他看见故粥的眸子颤了颤。
可很快她欣然答应。
这也将宋子言心里的那抹狐疑消散，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然而直到三年后的现在，他才明白。
一切有迹可循。
从一开始，她同样将他也在当替身！
每每想到这点，宋子言只觉得怒火中烧，火冒三丈！
他是多可笑，竟然之前还会觉得她接近他，是因为她早对他情根深种！
宋子言怒极反笑，他冷冷盯着面前的女人。
“好，你好得很！我会让你知道耍了我会有什么代价的！”
他放下狠话，站直了身子，准备离开。
可下一秒，衣角倏地被拉住。
宋子言神色不耐，回头看去，却见刚刚还在跟他沉静对峙的人脸色突然变得惨白。
目光下落，有血迹正顺着她的大腿流下。

======第17章======
宋子言心口登时一滞。
身体远比脑子反应更快，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蹲下来，伸手扶住她：“你怎么了？”
“帮……帮我叫救护车。”
洛晴紧紧拉住他的衣角，额头不住冒出虚汗来，捂住腹部，脸色满是慌张。
腹部的不适是在从宋子言提及季渊的名字开始的。
大抵是情绪波动过大，又加上刚刚宋子言伸手掐了她。
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胎动，可当血迹流出时，她才察觉出事态的不对劲。
身边无人在。
她只能求助于宋子言。
“孩…孩子……宋子言……救救……”
骤然而来的痛楚让她紧咬住下唇，已经没力气说一个字。
下一刻，洛晴眼前一黑，再没了意识。
“故粥！”
失去意识前，她仿佛听见一声略显紧张的叫喊。
可她有些分不清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实。
眼前是一片黑。
在意识混沌中，洛晴又梦见了季渊，同时还梦见了宋子言。
跟上次毫无边际的黑不同。
这次，她梦见的是季渊去世的那天。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日子。
早上她外出去参加画展，结束的时候收到季渊说给她准备了惊喜的消息。
于是她怀着无比雀跃期待的心买了最快的航班。
从港城赶回宁城。
飞机落地，以往出口的熟悉身影却没有出现。
当时她还在想，或许是他路上堵车，晚了。
于是她将手机开机准备给季渊打电话。
然而手机开机的瞬间。
涌来的是季渊给她打来的电话留言。
没等她收听，一串显示是警局的号码就打了过来。
“你好，这里是宁城总局，一个小时前在机场环山路上发生了一起车祸，车主季渊抢救无效已经身亡，他手机的紧急联系人是你……”
电话那头后面再说了些什么洛晴已经听不清了。
她的耳边仿佛只剩下那句“车主季渊抢救无效身亡”。
怎么会呢……
两个小时前还在跟她视频的爱人，怎么会跟车祸、抢救无效、身亡这几个词汇相关呢？
洛晴不明白，也不相信。
她浑浑噩噩想，肯定是诈骗电话，所以毫不犹豫挂断了电话。
然后开始给季渊拼命打电话。
可那头回应她的永远只有一句无法接通的提示音。
巨大的恐慌从她心里升腾而起。
她看着季渊留下的最后一通电话留言，始终不敢点开。
再之后，方柔带着她赶去了警局，赶去了医院，赶去了殡仪馆。
处理着季渊的后事。
他们跟她说：“季渊生前签过器官捐献，现在正好有个患者需要他的心脏。”
她木讷点头说“好”，因为她记得季渊说过，救人是他的毕生理想。
器官捐献是双盲政策。
季渊的家人无法得知受赠人。
大抵是冥冥之中天注定，洛晴始终逃避看季渊的尸首，于是在医院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忽的，听见隐约有人说：“宋总的心脏病可算是有救了！”
仿若过电般，她似乎意识到什么，鬼使神差跟着他们来到了那个手术室前。
然后等到了手术结束。
她看见所有人在庆贺这位宋总的心脏手术的成功。
病床推出来时，洛晴的目光对方的心脏处停留。
心底冒出异样的想法。
季渊的心脏，在那个人的身体里重新跳动着。
直到方柔找到她，将她带走。
她看了眼那人的名字：宋子言。
自此记住了他。
梦里的回忆到此戛然而止。
耳边传来叫喊声——
“洛晴？洛晴！”
她缓缓睁开眼，看见了那张在梦里出现的脸。
是宋子言。
洛晴却仿佛还未从梦中抽离一般，心口仍然残存着回忆中的抽痛，她就这么盯着宋子言的脸，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悲伤，泪水在从她眼眶肆意流出，怎么都止不住。
见状，宋子言愣了一瞬，心脏跟着收紧。
但很快，他看清了她眼底的痛意难过，霎时脑中闪过什么，心里一片清明。
那抹莫名的心痛被剧烈的不爽和怒气取代，他将手抽离。
脸色阴沉得过分。
“洛晴！你看清楚我是谁！我不是季渊！别用你爱他的眼神看我！”

======第18章======
宋子言冷声警告，话语里的寒意简直能将周遭冰冻。
洛晴却恍若未觉，下意识抬手想去触碰他。
怒气正盛的宋子言往后退了一步，他冷冷望着她，随后沉声告知。
“胎儿没事，医生让你安心休养就可以。”
仿佛是回应着话，肚子里的胎儿跟着踢了她的肚皮一下。
洛晴才在这一刻猛地清醒过来。
眼底的悲伤在一瞬凝固，她低头抚向腹部，神色复杂。
“谢谢。”
她这句道谢是真心实意的。
可听在宋子言耳里，却依旧不太舒畅，他厌烦地睨她一眼：“没必要跟我装，你这副样子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洛晴身形顿了下，垂眸看不清眼底深处的情绪。
她淡淡开口：“如果真的恶心，你何必送我来医院呢？孩子掉了，你应该很开心才是。”
这话让宋子言脸色僵住。
“你简直无药可救！”宋子言冷冷扔下话，准备离开。
洛晴的声音在他身后轻声响起：“我一定会让你娶我的。”
回应她的是宋子言一声冷笑，以及摔门而去。
病房重新归于平静。
洛晴低头缓缓抚摸着腹部。
记忆却不受控制地回想着当年的事。
如果说刚刚的梦境是让她浑浑噩噩重新体会到失去季渊时的痛楚，可现在清醒时分的记忆，却让她深刻感知到当时的心情。
其实一开始，洛晴是没有想过要接近宋子言的。
她很清醒地知道没有人能替代季渊。
也接受着季渊已经去世的现实。
甚至能够平静地处理着所有关于季渊的后事。
洛晴忙得脚不沾地，但后来事情结束后。
很长一段时间她整个人都是麻木的，她就像一个灵魂抽离的行尸走肉，机械地做完所有的事。
外界的所有信息仿佛都无法影响到她。
在季渊出事后，她住在方柔的家里，没有踏入过她和季渊的家里一步。
就这么过了半个月。
她以为自己好像已经接受季渊不在了的现实。
于是那天晚上，她回了家，家里很久没有人打扫，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推门而入的瞬间。
腐烂的玫瑰花味道扑面而来。
洛晴僵在门口，手中的包掉落在地。
迈动僵硬的脚走进客厅。
看清客厅的一切时，她整个人都崩溃了。
-“等你回来有个大惊喜哦。”
-“到时候你肯定又要变成小哭包了。”
-“快点回来吧，我来接你！”
季渊跟她说过的最后几句话浮现在她的脑海。
那个时候，谁都没有想到，那将会是他们之间的永别。
心脏被狠狠揪起疼。
洛晴从模糊的视线中再度看清了客厅的全貌——那是布置得浪漫至极的求婚现场。
原来当时的季渊口中所说的惊喜。
是要跟她求婚。
婚戒摆放在台上，已经落了厚厚一层灰。
她哭着走过去，将他准备好的婚戒戴在无名指。
“我愿意。”
她对着空气回应着。
可下一秒满屋的寂静让她整颗心脏痛到失语。
“季渊！我说我愿意嫁给你，你听见没有？！”
“季渊，我好想你……你回来陪我好不好？你看见没有？我好难过，我在哭啊……”
“季渊！你出来抱抱我啊，你看不见我有多伤心吗？”
“季渊……季渊……你回来好不好……”
她瘫坐在地，对着空气哭了很久喊了很久。